40 黑衣人再次出現
朱祐樘回寝室的時候,月亮早已悄悄地躲進雲層,但留下一點點黃暈,若有似無。
宴會結束後,周太後便在許祿的攙扶下準備回屋就寝,朱祐樘雖有許多疑問,但看到她那疲憊的臉龐,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殿下,夜已深沉,該就寝了。”徐壽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這一路行來,朱祐樘一直沉默不語,便連太後偶爾的問話,他竟也支支吾吾,徐壽敏銳地察覺到太子今晚有些怪異。
“好。”一聲淡淡的回應,聽來總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
朱祐樘夜裏睡得并不好,夢中有許多宛如惡魔般的身影在眼前晃來晃去,他想抓住一個人,一個自己信任的人,沒成想那原本親切地臉龐,竟突然向他張開血盆大口,仿佛要将自己吞沒,他一個顫抖,便醒了過來。
汗水已經浸濕衣裳,剛剛夢中的恐懼,依然在腦中盤旋,心口撲通撲通跳得厲害,朱祐樘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他一邊平複那難以抑制的心跳,一邊起身想喝口水。
突然一個黑色的身影自窗外閃進屋內,一轉眼的功夫,已輕輕地在八仙桌邊坐下,驚得朱祐樘又是一身冷汗,
“你是誰?你可知此乃皇宮內院,只要本宮一聲,你便死無葬生之地。”朱祐樘心中雖是懼怕,但語氣卻顯得異常平靜。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臉上蒙着黑布,但留兩只烏黑的眼眸,充滿鄙夷地看着朱祐樘。
“你不會喊的,否則你早喊了。”黑衣人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似乎在哪裏聽到過,他不等朱祐樘反應過來,繼續說道,“再說,你認為是你手下的那幫廢物快,還是我的動作比較快?”說完,一把透着寒光的軟劍便已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劍身距離朱祐樘的脖子只有半寸不到,他甚至能感覺到一股血腥之氣沖入自己的腦門,讓他一度暈暈乎乎。
“是你。”朱祐樘猛然醒悟過來,眼前這個黑衣人便是上次行刺自己的昙道。
昙道哼哼兩聲冷笑,劍身貼得更近了,道:“現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當朱祐樘知曉眼前之人是誰時,他反而心裏一陣輕松,嘴角不由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道:“本宮并不覺得晚,因為你并不想殺本宮。”
“別以為你是太子,就什麽都知道,我不殺你,又為何要冒死進宮?”昙道的語氣透着些許的遲疑,這讓朱祐樘更确定自己的想法。
“既是如此,那你便殺了本宮又何妨?”朱祐樘慢慢地閉上眼睛,不管自己的想法是否是正确的,現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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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聰明。”許久之後,昙道才淡淡地吐出這四個字,他緩緩地放下軟劍,原本緊繃的身體,也因為松懈而變得癱軟,他有氣無力的歪坐在凳子上。
朱祐樘也靜靜地坐到桌邊,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他和裴玉杭之間有種說不清的關系,而這份解不開理還亂的關系,讓眼前這個男人很無奈。
倆人誰都沒有說話,夜是那樣的靜,仿佛時間已然停止,一切都已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昙道終于開口說道:“哼,他終也離開了你,不是嗎?”
“他願意去哪裏便是去哪裏,又有何人能阻攔?”朱祐樘聽出昙道語氣中的沮喪,自己又何嘗不是?
昙道擡頭看着朱祐樘的臉龐,在燭火地映照下,顯得那樣平靜,仿佛一切都與己無關,已然超凡脫俗。
“哼,是的,你不是我,你又如何能明白我的心情,與你話說,真真可笑。”昙道将劍插入腰間的劍鞘裏,然後立刻起身快速走到窗邊,看看窗外已然透白的天空,道,“天亮了,我該走了,你最近小心吧,有人想要你的命。”
“你不殺本宮,回去如何複命?”朱祐樘依然靜靜地坐着。
“我自有辦法,你好自為之。”昙道說完,立刻飛身出屋,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屋子裏便只留下朱祐樘一個人,一切都是那樣平靜,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場夢罷了。
“唉。”朱祐樘深深地嘆了口氣,尋思着昙道離去前的那句話,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
春來春往,時間飛速地流失,天氣漸漸炎熱起來,萬貞兒的身子骨似乎健朗不少,閑來無事的時候便和邵宸妃坐在一旁,閑話家長。
自邵宸妃生辰那日,張容月在壽宴上的露過臉,加上她那離奇的身世,周太後便經常讓人将她喚進宮,一來是增加她的見識,二來是拉攏她和朱祐樘的感情。
十六七歲的少男少女,正是情窦初開的時候,原本初次見面時,兩人便已留下美好的印象,這一來二往的,兩人便更加熟識了起來。
當萬貞兒知曉此事的時候,心中的不平幾乎呼之欲出,她在邵宸妃面前發牢騷道:“陛下早已明示,此事乃是交與本宮所為,現在倒好,一切竟都随了他們的意了。”
“姐姐,這還不好嗎,不用您擔憂,您正好落得清閑,和妹妹做伴不是?”邵宸妃纖纖玉指拿起一顆紫色的葡萄,優雅地放入自己的口中。
“可是這……”萬貞兒還想說什麽,卻被邵宸妃打斷道,“好了,姐姐就別再發牢騷了,這幾日姐姐可曾去給太後請安?”
“沒有,本宮這幾日身體不适,所以沒去。”萬貞兒也拿起一顆葡萄丢進自己的口中。
邵宸妃立刻起身,拉着萬貴妃的手臂道:“反正今兒個時辰還早,那姐姐就陪妹妹一起去給太後請安吧。”
萬貞兒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她撣撣剛剛坐在腿下的衣服,道:“真要去呀?”
“好姐姐,走吧。”
在邵宸妃的拖拉硬拽中,萬貞兒極不情願地向清寧宮走去。
邵宸妃并非真心想去給太後請安,她只是想去看看,那日在壽宴上出現的張容月,她到底有何過人之處,竟會讓太後在衆多的太子妃人選裏,挑中了她?
當然邵宸妃也很清楚,壽辰之上許祿的那一番話,讓朱見深便是想阻止也找不到任何借口,所以周太後的這步棋已經下到了她們前面去了,為今之計,她只能先去試探情況,至于對策只能容後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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