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大人獲救妃子卧床

裴玉杭停止掙紮，眼裏燃起濃濃的怒火，不屑地說道：“哼，我說的你就一定會相信嗎？”

梁芳突然一愣，疑惑地看着裴玉杭，片刻之後，口中一口還未咽下的茶水被他使勁地噴在地上，并将茶盞重重地砸在桌上，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宮告訴你，如果你敢騙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不要說你要被五馬分屍，便是那懷恩也逃不脫砍頭臺上一刀，你最好想清楚了。”

“我想義父不會怪罪我的。”裴玉杭說完，慢慢地閉上眼睛，閉口不言。

“你……”梁芳快速地站起身，盯着裴玉杭那張無謂的臉龐，不由地在原地踱起步來，不過很快他便站定，示意一旁的小太監，道，“去，先讓他嘗嘗厲害。”

這裏的刑具真是玲琅滿目，堪比長安街集市上賣的貨，小太監挑了一件順手的長撲，走到裴玉杭背後，片刻也未停留，便重重地抽打在他的後背，瞬間一個道血紅的鞭痕便清晰可見。

裴玉杭感覺到一陣絞心的疼痛，背後被抽的地方一陣火辣辣，但是他依然面不改色，淡定地将頭靠在自己那被綁緊的手臂上。

一次，兩次，三次……

數不清對方到底抽打了多少次，除了那重重的鞭子聲外，屋裏就只剩下他那輕微的喘息聲了。而此時本應痛徹心扉的感覺，竟然慢慢地消失，他估計大概是自己後背已然麻木，難道說自己就快死了嗎？

裴玉杭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閃過無數的過往，小時候的，長大後的……，就在他将要暈過去的那一刻，聞得一個熟悉的聲音。

“太後懿旨……”

裴玉杭再次醒來的時候，正趴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裏，他微微擡起頭，發現周遭并無人，而屋子裏的陳設，看樣子像是總管太監一類的住所，他緩緩起身，但是那已經皮開肉綻的後背，還是在他盡量輕微的動作下，發出刺骨的疼痛，他不由倒吸一口氣，用手臂支撐起上身。

從窗戶看出去，夜色即将降臨，屋子裏已經開始變得昏暗，他覺得口渴難耐，只想起身取那桌子上的水。

突然吱嘎一聲門響，略顯老舊的木門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他疑惑地看向木門，眯起眼睛希望能在昏暗的環境裏，看清對方的臉。

推門而入的乃是許祿，他看到裴玉杭已然起身，便立刻小跑到他身邊，扶住他虛弱的身體說道：“你的後背有傷，還是先趴下再說。”

許祿扶他趴下，然後點燃屋子裏的蠟燭，霎時周遭便變得清晰起來。

“水……”聽到裴玉杭細小的聲音，許祿便拿起水杯走到他身邊，小心地喂他喝了兩口。

“我這是……”裴玉杭有氣無力地問道。

許祿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巧而精致的景泰藍盒子，小心翼翼地擰開蓋子，一股清新的香氣撲面而來。

“幸虧昙大人去的及時，否則啊，你現在已經魂歸陰曹了。”

許祿掀起裴玉杭的上衣，皮肉外翻的傷口，讓許祿都不由一驚，嘴裏啧啧說道：“這也太狠了，把人打成這樣，唉。”說完，他将盒子中的藥膏輕輕地抹在裴玉杭的傷口。

也不知那藥膏到底是何物所做，抹上去之後，裴玉杭竟覺得不如先前疼痛，一股涼飕飕的感覺慢慢地浸透全身，讓他覺得舒服不少。

“太後說盡量不要找太醫來看，否則會引起什麽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啊，昙大人便留下了這個藥膏，你覺得可有效？”許祿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還是輕柔地塗抹着。

裴玉杭沒有回答，他想将眼前的發生的一切串聯起來，但是結果顯示，他失敗了。

“這一切是……”他再次說出自己的疑問。

許祿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塗抹起來，淡淡地說道：“這啊，都是太後的意思，太後讓昙大人去救你，然後将你安置在奴才的住所，希望你能好好将養身體。”

許是許祿的手勁兒大了一些，痛得裴玉杭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強忍着疼痛道：“太後為何要救我？”

“這……奴才還真不知道，趕明兒你身子骨好了，自個兒去問吧。”許祿依然仔細的塗抹着膏藥，一下子屋子裏便安靜了下來，仿佛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裴玉杭的意識又開始模糊，原先緊張的情緒便是到了這一刻才慢慢地放松下來，一放松那困倦的睡意竟一下子湧上心頭，讓他沉沉地睡去。

很快裴玉杭被太後帶回去的消息便傳到了朱見深的耳朵裏，他看着床上睡得深沉的萬貞兒微微搖頭，朱見深轉身慢慢地踱出安喜宮，秦順低眉順眼地跟在身後，大氣也不敢出。

“秦順，你說貞兒能熬過這個冬天嗎？”朱見深的語氣透着說不出的傷感，那份絕望是秦順從未見過的。

秦順在身後，腳步微微停頓，道：“陛下，萬貴妃吉人有天相，不會有什麽事的。”

秦順的安慰顯得那樣蒼白無力，聽在朱見深的耳朵裏充滿諷刺，他擡頭看看那陰雲密布的天空，深深地嘆了口氣。

惡劣的天氣持續如此之久，這在往年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昨日早朝戶部尚書殷謙上書，全國各地天災不斷，便是這京郊之地，竟也落得人心惶惶。

“追查素素的事情進行得怎樣了？”沉默片刻後，朱見深問道。

“還沒有消息，錦衣衛派出去好幾路人馬，一個回來的都沒有。”

“唉，如果素素在就好了，她一定能治好貞兒。”朱見深眼睛盯着面前那即将枯萎的一棵銀杏樹，道，“如果不是那個裴玉杭死也不說，怕是早就找到她了。傳朕口谕，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哪怕是把全國都挖地三尺。”

秦順沒有立即答應，而是沉默地站在一旁，似是有所思量。

“怎麽？”朱見深疑惑地盯着他問道。

“陛下，奴才覺得這素素姑娘怕是也不行。陛下想啊，她不止一次給貴妃娘娘診治過，有哪一次是見效的？而且一味地将時間浪費在她身上，說不定反而錯過了醫治娘娘的最佳時機。”秦順深深地低頭，就怕看到朱見深不悅的眼眸。

“那你覺得應該怎樣？”朱見深語氣平和，讓秦順有些驚訝，他微微擡頭，道：“奴才覺得，現在應該做兩件事，第一件張貼告示廣招天下名醫，另一件就是傾宮中所力，對娘娘進行各方面的診治。”秦順說完，再一次低頭不語。

“去将李孜省和繼曉給朕找來。”朱見深沉思許久之後，竟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