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奇怪女人

初春時節,天氣還帶着微微的寒,怕雞湯變涼,顧年年不由得走的快一些,等到了趙濟的院門口已經是冒出了點虛汗。

窗戶大開着,在靠窗的位置有一個書桌,書桌旁便是一身黑色衣裳的趙濟。他手裏捧着書看的極認真,不時的還停下記錄着什麽。

日光灑在他的臉上,讓他鋒利的眉眼變得柔和,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似是察覺到目光,趙濟朝着院門外看了過來。

顧年年一下就撞見了他墨色的眸子裏,她怔愣了片刻,驚慌的垂下眸子,片刻之後聽到了一陣腳步聲,來人站定之後接過了小鍋。

顧年年身形嬌小只到趙濟的胸口,趙濟低頭便能瞧見她泛紅的耳朵,他伸出一根手指觸碰鍋蓋,果然熱的很,想來在路上應當是冒了許多的熱氣。

元寶不及趙濟腿長,因此才出來,他瞧着站在那就極其般配的二人,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顧姑娘,快進屋,”說着走過去将湯鍋從趙濟手裏接了過來。

顧年年正愁怎麽和趙濟相處的,還好元寶出來一直說個不停。等進屋之後,顧年年快速的打量了一圈,屋裏收拾的很是幹淨整潔,還帶着墨香。

元寶打開鍋蓋,登時一股香氣鋪面而來。“顧嬸子的手藝又精進了!”

雖趙濟說要和顧家一起吃飯,然而他太忙了一直是在外面用,今日難得在府裏則是廚房送來的早膳。

聽元寶一說,顧年年不好意思承認是自己做的,便順從的應聲。瞧着趙濟還在書桌旁看書,顧年年貝齒輕咬,覺得自己來耽誤了他辦公事。

趙濟在書桌旁坐定之後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一直留意這邊的動靜。餘光見顧年年朝着這邊看過來,他則是伸手去整理早就記好的紙張。

元寶都已經從廚房去而複返,二人都沒說上一句話。見元寶拿了三人的碗筷,顧年年搖搖頭,說是回去和大家一起用午膳。

等顧年年走了,趙濟覺得嘴裏的湯都沒了滋味。

清荷院裏,顧年年中午沒去用飯,覺得胃口不好。她蔫蔫的靠在坐塌上,宛若一只受傷的小兔子。

迎春泡了熱茶,待晾的差不多了遞到顧年年的跟前,輕聲道:“姑娘,晌午都沒用飯,喝口茶吧,興許就有胃口了。”

顧年年垂着眸子接過,輕輕抿了一口,濃郁的茶香沖淡了她的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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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屋裏只有迎春在,顧年年随口問了句,“素秋呢?”

迎春面上一慌,還好顧年年低頭喝茶并未瞧見她的神色。迎春想了想道:“剛才還在呢,許是去淨手了吧。”

迎春心虛,她總不能說素秋在屋裏躺着睡覺。

其實素秋并未睡覺,她推說幫顧年年買女兒家的胭脂水粉偷溜了出去,再回府的時候,懷裏已經有了一包藥。

連着三天看那位大夫從後門進府,且趙将軍的院子裏飄着一股藥味,素秋便越發的确定了她的想法。

這幾日素秋時常回屋裏準備着,偶爾為了做做樣子去顧年年那屋晃悠幾圈,左右迎春老實本分,侍候顧年年一人就夠了。

素秋嗤笑一聲,在京城裏,老實本分是最沒用的東西。之前在侯府當差的時候,她時常見丫鬟爬了主子的床,都被納入屋裏要麽當了通房,要麽當了侍妾。

素秋細心的縫補手上的衣裳,顧年年是長的美,可只是一朵清新寡淡的小荷花罷了。男人啊,都喜歡嬌媚可人的野花,越嬌越受寵。

“女人啊,越是會撒嬌才越被寵着,正所謂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金夫人錢氏正在向她的小女兒傳授經驗。

鴻胪寺卿金豐茂有三個女兒,而他最喜愛的便是和正妻生的這個小女兒,樣貌性情才學俱是一頂一的好,在邊關的時候便有無數的文人墨客和優秀将領傾心于她。

錢氏瞧着金詩意害羞的低下了頭,她寵溺的拍拍女兒的背道:“我家詩意就算在上次宮宴上也是驚豔衆人,京城第一美人非你莫屬啊。”

金詩意翹起唇角笑笑,嘴上推脫心裏卻是贊同的很,“哪能呢,我看幾位公主就是極好的。”

錢氏撫着女兒烏黑光澤的長發,心裏甚是得意,在宴會上她瞧的分明,便是皇上也多看了金詩意好幾眼,因此她才攔住了金豐茂。

皇上登基之後并未擴充後宮,只立了王妃為皇後,剩下的按照品級冊封,暫時沒有皇貴妃。

趙濟雖說位高權重,可到底只是皇室的走狗而已,只有皇室的人才是真正的主人。若是金詩意嫁給皇上,保不齊受寵被封為皇貴妃!

錢氏越想越激動,好似現在就已經是皇上的岳母了一般,她試探性的說道:“要說京城裏的好兒郎,那可都比不上當今聖上,文韬武略俱是精通,更別說至尊天下的地位。”

金詩意只當錢氏是在感恩皇上給予了自家在宮宴上的體面,她接口道:“是啊,還特意讓爹爹坐的近一些,就連皇後也賜我珠寶首飾了呢。”

錢氏越發的覺得皇上是有這方面的意思,要不然殿上那麽多世家小姐,怎麽就偏偏賞賜這幾個容貌家世極好的呢。

等到晚上,錢氏将這個想法和自家老爺說,金豐茂登時氣的破口大罵,當時錢氏攔住了他,他還以為是錢氏覺得金詩意年歲小,想再留幾年,沒想到她竟然存着這樣大膽的想法!

“蠢婦!皇上和皇後對這幾位世家小姐另眼看待,那是因為在給趙濟相看!”

錢氏不信,趙濟不過一個武官,雖說立下過功勞,可到底不是出自勳貴世家,皇上又怎麽可能為了他如此上心呢。

“老爺,你先別急,”錢氏上前給金豐茂倒茶,語氣越發的溫柔道:“老爺,我并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欲,而是咱們金府的榮譽啊,你想,現在皇上後宮空蕩,早晚是要選秀的。”

“現在只有一位皇子,兩個公主,這怎麽行呢,皇家要多開枝散葉啊。你瞧着吧,用不到年底,怕是就要選一批人進宮侍候皇上了。”

金豐茂還是覺得此事不妥,剛要再接着訓人,錢氏便沒了骨頭似的貼了上來。耐不住錢氏撒嬌,金豐茂便先暫時答應不讓金詩意這麽早定下人家。

金詩意今年不過十六歲,确實不急,但是将軍府裏的素秋卻是有些急了。

她連着幾天蹲守在趙濟回來的必經之路,然趙濟根本看都不看。素秋不免覺得有些受辱,她長的還算清麗,若是走在街上也是有公子哥看紅了臉的。

就在四月的最後一天,素秋決定豁出去了,富貴險中求!

在夜晚迎春和顧年年都睡着之後,素秋換上了一身薄透的紗衣,手上端着一個酒壺,瑟瑟的朝着趙濟的院落走去。

若是趙濟能行,她便好辦了,若是他不行,那就喝下這壺酒,就算再沒用的人也會擡頭。

素秋盤算的極好,等她走到院門的時候,發現院門竟然是鎖着的!

堂堂的将軍在自家睡覺要鎖院門!

素秋站定平複了一下心情,才接受了這個事實。然而這不是能阻止她的障礙,素秋小心翼翼的先透過縫隙将酒壺送過去,然後自己找了處矮的準備跳進去。

素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了過來,她剛一落地,就對上了一道寒光。

趙濟手拿長劍直指素秋的眉心,語氣冰冷的問道:“你是誰?”

黑暗中,趙濟就像是索命的閻王,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素秋哆哆嗦嗦的擡起頭,想讓他看看自己的美貌,然而她擡頭便見到一雙狹長的眸子,翻湧的墨色的像是在暗處等待狩獵的猛獸。

素秋心裏叫苦不疊,可是事到如今她必須取勝。于是素秋假裝跌倒,不經意間扯下了自己肩頭的衣裳,霎時一片白嫩。

趙濟看着這女人不回話,且舉止奇怪,他索性直接将人敲暈,拎着人甩進了元寶的院子裏。

“明早送去大理寺,告訴大理寺卿她意圖謀殺本官。”

說完便走了,留下剛出屋一臉懵的元寶。

翌日,迎春早起未見素秋,還以為她起來了便沒當回事。等到了晌午,還是不見素秋的影子,迎春不免有些焦急。

她看了一眼正在看書的顧年年,思慮片刻小聲的道:“姑娘,素秋她……她不見了。”

顧年年放下書,道:“怎麽不見了?什麽時候的事?”

素秋向來偷懶,顧年年也不去管她,但是若是人不見了,顧年年不免跟着着急。

急匆匆跑去元寶的院子裏,想要讓他叫些人手幫忙找,然而元寶院裏沒人,怕是已經出去了。

無法,顧年年只能試探性的去找趙濟,元寶不在趙濟大約也是不在的。

然而,院門開着,顧年年往裏走的時候發現地上石凳旁有一酒壺,還以為是趙濟落在這裏,她便彎腰撿起來。

等進了屋,趙濟也不在。

将酒壺放在桌子上,顧年年走了出去。她剛出院子,便遇見了練功回來的趙濟。

“趙将軍,我房裏的丫鬟素秋不見了!”顧年年直抒來意。

趙濟頓了頓,莫不是早上扔進大理寺的就是素秋?

作者有話要說:

趙濟: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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