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趙濟有疾

春日的天氣瓦藍瓦藍的,朵朵白雲在天上飄着。微風吹過,甚至能聞到陣陣花香。

趙濟瞧着顧年年因為着急,額頭上已經起了一層薄汗,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緊緊的貼着小姑娘白潤的臉頰,她就如同早上被露水打濕的花朵一般,帶着一股嬌弱的美。

趙濟放在背後的手指動了動,他安撫道:“莫急,我這就派人去找,你回去等候便是。”

他的聲音沉穩冷靜,有如定心丸一般讓顧年年冷靜下來。“好,那我就回去了。”

趙濟颔首,目送小姑娘的身影直至不見,才回了屋子換下晨練的黑色勁衣。等換好了官袍,趙濟才瞥向桌子的酒壺。

趙濟眉頭皺了一下,她就算不送東西,他也會幫着找人的。心裏是這樣想,手上卻是拿起酒壺聞了一下,上好的玉容醉。

今日朝會,皇上發現趙濟站在殿下似是有什麽極為開心的事情,嘴角一直翹着。等到下朝之後,皇上将趙濟單獨留下,“有什麽喜事這麽開心?”

趙濟彎腰行禮道:“回皇上,并無。”

皇上無奈的搖搖頭,想了想還是将那本畫冊取了出來,不過上頭已經用筆重點圈住了幾名閨秀。

“來瞧瞧,身世樣貌俱是一等一的好,哪一個都配的上你。”

趙濟抿抿唇,未吭聲。

皇上都要被他氣笑了,操心趙濟怎麽這麽像管兒子呢!

手上用力将畫冊甩到趙濟的臉上,皇上沒好氣的道:“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選一個去提親,要不然我就下旨賜婚!”

從宮門裏出來,元寶早就在宮門口等着了,他上前喜滋滋的道:“大哥,賀淩盛找到了!”

然而元寶沒等來趙濟誇贊的眼神,反倒面色越發的冰冷。

“他,他沒受傷,好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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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感覺周身都變得冷起來,又找補道:“是躲在了一戶富商家裏,不知怎麽就和富商之女定了親。”

冷意散去,元寶甚至恍惚只見趙濟好像笑了。使勁眨眨眼,見趙濟果然翹着唇角。

“今天早上那個女人處理了吧。”趙濟背影都透着輕快。

元寶撓撓頭,發現最近越發的看不透趙将軍了。

下午的時候趙濟去應酬,等到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了。瞧着桌子上那壺酒,趙濟心情好極了,便取了酒杯為自己倒滿。

酒香四溢,入口綿柔。趙濟喝了一杯之後覺得不過瘾便又喝了一杯,甜辣的酒水入肚,讓人身上覺得熱乎乎的。

沒等多久,這股暖意并未散去,且朝着下面聚攏。趙濟面色緊繃,終于是察覺出了問題。這感覺和那次在武陵村的一樣,甚至這次藥效來的更猛烈。

就在趙濟想要出門找解藥的時候,院門口傳來了小姑娘的聲音。

“趙将軍,你在嗎?”小姑娘的聲音清脆,此時落在趙濟的耳朵裏卻是猶如天雷。

他覺得心跳加速,耳朵裏都是她的聲音,甚至腦子裏也都是她。每聽她說一個字,趙濟全身的血液便流的更快,他覺得自己要爆炸了。

趙濟紅着眼睛甚是駭人,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卻是一刻不停的用所有能找到的東西鎖住自己,他吼道:“別進來!”

顧年年聽見聲音腳步頓住,她想來問問有沒有素秋的消息,瞧着院門開着,但是屋裏沒點燈,她才出聲詢問的。

聽見趙濟說話,顧年年發現了他聲音中的不尋常,“趙将軍,你怎麽了?”

趙濟此時雙腳被床單被罩緊緊的裹住,雙手上也纏着好幾層布。他用牙齒打好最後一個結,汗如雨注早就已經虛脫的不成樣子。

趙濟靠在床邊,從額頭到脖頸甚是是手背,都是緋紅一片。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汗液浸濕,黏膩膩的難受,但是最讓人難受的是全身的酷熱。

“去找元寶,讓元寶來。”趙濟努力保持自己的理智,因此聲音又啞又低。

在門外的顧年年自是沒有聽見,她擔心趙濟,在問詢之後沒有得到回答,顧年年便邁着步子走了進來。

屋裏很黑,顧年年剛一進屋就聞到了酒氣,還有男人抑制的粗1重呼吸聲。

“趙将軍,你在哪?”顧年年看不見人,摸索着朝桌子走去,卻是被椅子磕到了腿,疼的她哎呦一聲。

屋裏,呼吸聲更明顯了,顧年年緊張的手腳冰涼,發現桌子上根本沒有火折子,索性也不再去找,她低聲問道:“趙将軍,你在哪裏?”

趙濟已經神志不清了,他現在只想毀滅一切他能觸碰到的東西。包括剛剛摸到他臉上,柔弱無骨的手。

這麽想也是這麽做,趙濟張嘴便咬住了顧年年的手。

顧年年吃痛,“趙将軍,是我!”

咬着自己手的人好像聽見了,他不再很用力的咬,而是用牙齒慢慢的啃,時不時的還有柔軟滑潤的舌掃過她的手心,就像小孩子舔1舐心愛的糖果。

顧年年腦袋嗡的一下,腿軟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想抽回手卻是不行,只要發現有逃走的意圖,手上的牙齒就會用力,有要咬掉一塊肉的趨勢。

微涼的觸碰讓趙濟得到些許安慰,柔軟細嫩的手像是他吃過的玉豆腐,軟嫩的不行。他閉着眼睛享受着這場盛宴。

滿室的酒香混雜着他的呼吸,顧年年覺得自己醉了,手上的酥麻傳遞到全身,渾身癱軟沒了力氣。

“趙大哥,”顧年年嬌聲喃喃一句。

突然的一聲嘤咛讓趙濟有了片刻的清醒,他狠狠的咬向自己的唇,疼痛和血腥味支撐着他最後的理智,他啞着嗓子道:“去找元寶,快。”

顧年年收回手,已經感覺到他的不正常了,忙起身準備叫人去幫忙,不料剛邁開一步,便被地上的長腿絆倒,直直的趴在了他的腿上。

趙濟常年習武,腿上自然是肌肉緊繃,而顧年年身子嬌軟,撲上去後硌的胸口疼。她拄着胳膊起來,感覺到地上的腿越來越緊繃,還在微微的顫抖。

顧年年焦急,爬起來之後連忙跑了出去。

待她走後,趙濟不再壓抑自己的呼吸,嘴角流出的鮮血滴在了衣襟上,暈染開大片的紅。待元寶來了之後便是見到這樣一幅慘烈的場面,将顧年年請出去鎖好院門,随行的大夫開始看診。

怕趙濟受不住,大夫給他喂了沉睡的藥。

“嘴唇已經咬爛了,再用力一點怕是都要咬個對穿,”大夫邊上藥邊道。

“瞧瞧,兩只手相互用力,竟然生生将自己的胳膊拽脫臼了,”大夫邊處理邊搖頭。

“此藥效用極大,需得手腳同時放血,再輔以銀針走穴方能解除,只不過此法會傷元氣,怕是要将養數月。”

大夫每說一句話,元寶便心驚一次。趙濟是誰,是一品大将軍,他竟然生生将自己折磨成這樣!

“可有其他不傷身體的法子?”元寶焦急的問道。

大夫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有啊,最簡單的便是叫侍妾來,得到纾1解便好了。”

元寶聽聞這話卻是一頓,哪有侍妾啊,連個女人都沒有。元寶眯着眼睛,府裏倒是有一個,正是因為不想傷害她,趙将軍才将自己傷成這樣的。

嘆了口氣,元寶無奈道:“放血吧。”

等到送大夫出來的時候已經月亮高挂了,一出門,見顧年年在門口守着,一臉焦急的迎了上來,“他怎麽樣了?”

元寶道:“已經沒事了。”

“那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元寶頓了頓,“我去送大夫,顧姑娘請便。”

待元寶走後,顧年年往屋裏走去,還沒入到裏面便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顧年年面上一白,腿上的速度更快。

床上,趙濟面若白紙安靜的睡着,薄唇上無一點血色。

顧年年繞開地上的血盆,在床邊的腳踏上坐下。入眼便是滿是針孔還在滴着血的手指,顧年年紅着眼睛顫巍巍的輕輕觸碰。

原來這就是他一直未妻子生子的原因嗎?

顧年年杏眼中滿是淚水,低聲啜泣着。沒過一會,便聽見了外面傳來腳步聲,顧年年忙取出帕子擦幹淨眼淚。

元寶入內見着她瘦弱嬌小的身影蜷縮在那裏,心裏生出的那點不滿便也散了。

“顧姑娘,夜深了,回去睡吧。”

顧年年垂着眸子點頭,低聲回道:“我明日再來看他。”

翌日趙濟未去上朝,各家得了消息流水一樣的補品往将軍府裏面送。元寶站在門口謝絕了一批又一批來探望的人。

晌午的時候,金豐茂帶着錢氏和金詩意來了。

元寶自然也是謝絕,只道趙濟染了風寒,過給旁人就不好了。金豐茂卻不似其他官員,非想要見趙濟一面。金詩意也是真情實感,眼尾都泛着紅,瞧着應該是哭過一場。

元寶在心裏掂量着,趙将軍确實對顧家的姑娘有意,但是府裏不能只一個女人,金詩意自邊關就對将軍情根深種,若是入府也是一段良緣。

思慮片刻,元寶便将人迎了進去。

此時顧年年正打算往趙濟的房間送午膳,聽說羊癫瘋犯病需要吃易消化的東西,因此她特意煨了雞絲粥送過來。

然而她剛走到岔口處,便見元寶帶着幾個人過來。其中走在最後的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她穿着廣袖滾雪細紗長裙,在腰間系了一條寬寬的腰封,顯得她窈窕有致。烏黑的發上簪着精致的金翠步搖,随着她的走動微微搖曳。

光是看她的氣質便知是個絕色美人,更不用說巴掌大的小臉唇紅齒白。

正當顧年年看過來的時候,金詩意也看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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