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大伯欺上門

此時,竹簍裏的井水還沒有漏盡,雲芳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

直到小破凳子下面的小木桶裏幾乎都滿了,她才小心翼翼的拎着它把水倒入了大鐵鍋裏,蓋上了鍋蓋。

萬事皆備,雲芳點着了竈膛裏的火。

這事難不倒雲芳,原本她就是出身農村,畢業後又回到了家鄉做起了和農業相關的企業,農村裏的活計她樣樣做的來得,其中也包括了生火。

雲芳按照記憶中的方法,點着了火,先是用比較粗的樹枝大火煅燒,等到鍋裏的水沸騰了,又換了細柴,改成小火,打開鍋蓋讓水分慢慢的蒸發,再添加鹽水,又改大火。如此反複,直到鍋中起了大個的氣泡。

雲芳不敢怠慢,抓過了早就備好的玉米面,撒進了鍋裏,眼睜睜的看着鍋中水分慢慢蒸發,裏面的井水漸漸的成了泥沙狀,繼而析出了東西,如堆雪聚集,又如白糖沉澱。

雲芳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挑了一點,慢慢的送到了嘴裏,細細的咂摸了一下,臉上的期待立即變成了狂喜。

成了,成了!

雲芳欣喜若狂,趕緊用粗瓷碗把好不容易熬出來的鹽巴撈了出來,皇天不負苦心人,竟然得了小半瓷碗這麽多。

雲芳喜孜孜的看着自己親手熬制出來的鹽巴,剛想轉身出去,就聽到自己的大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

雲芳想了想,把熬出來的鹽巴放在竈房的角落裏,蹑手蹑腳的走了出去,在南牆跟下站定,凝神細聽了起來。

此時,藍家的小院外,确實站了一大群的人,為首的就是藍慶生的大哥藍慶計,也就是雲芳的大伯。

只見他氣勢洶洶的帶着自己的兒子,把剛剛回來的藍慶生堵在了大門外,理直氣壯的質問道,“老二,我聽說你準備讓小石頭倒插門,讓那個小崽子繼承了這一片的房産?”

說完這話,他一步跨到了弟弟後面,堵住了他進門的腳步,繼續說道,“你忘記了咱們家老三是怎麽死的了?他還沒娶媳婦呢,就被那該死的石立群撺掇着去了采石場,就再也沒有回來啊。你,你現在不但不找那個小崽子的麻煩,竟然還想着招贅了他!”

“你,你真是恩仇不分啊,”藍慶計說着話,用手一指藍家的小院,“現在父母不在了,我是做大哥的,別的事情我能由着你,但是這片房子是藍家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們給了仇人!”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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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慶生略略提高了聲音喊了一聲,辯解道,“我,我什麽時候說要招贅小石頭了啊?你不要聽人瞎說。”

“你還不承認?!”藍慶計額頭上青筋一跳,不依不饒的說道,“我問你,昨天花婆子是不是來你們提親了?”

“是啊,”藍慶生點了點頭,臉上出現了一層薄怒,不悅的說道,“那婆子心術不正,竟然要把雲華說給東村毛家的傻兒子。不過,這事又和小石頭有什麽關系?”

“沒關系?”藍慶計又是一瞪眼,“要不是那小子心裏惦記着藍家的産業,從中攪和,這麽合适的親事,你們能不答應?”

“合适?大哥你,你竟然說合适?”大山娘剛剛從周家幫忙回來就看到了自家門口的這麽一幕,聽到大伯子的話,她實在忍不住了,分開了人群走了出來,指着藍慶計質問道,“不管怎麽說,華兒也是你的親侄女,她差點被人推到火炕裏去,你竟然說合适?你除了惦記着我這所院子,心裏到底還沒有那兩個侄女,還有沒有把我們當作一家人看待?”

被弟媳婦這麽噴到了臉上,藍慶計一時有些理虧,他微一側頭,馬上惱羞成怒了起來,更加大聲的說道,“哼,男人說話,哪有女人插話的份啊!老二,你不要聽了娘們的胡攪蠻纏,就直接回答我,藍家的這份産業,你到底打算怎麽處置?”

“我們家的産業,我們自己會處置,不勞旁人惦記着!你,……”大山娘寸步不讓,立即嚷嚷了起來。

藍慶生一扯着急撒潑的自家媳婦,對上了自家的大哥,堅定的說道,“你就放心吧,這房子是我兒子大山的,誰也奪不走。至于我生養的閨女,我也心疼,自由打算,不會送了她火炕裏去!”

藍慶計看着青筋一跳跳的自家兄弟,又瞅了瞅護犢的母雞一般随時準備撲上來撕扯的大山娘,終于沒有在繼續說下去,而是對着圍觀的人群一一點頭,“今天,松坡屯的老少爺們給我藍老大做個見證,我這個當大哥的念着死了了老三,好心勸說老二一家子別走了歪路,我這個當大哥的責任可是盡到了啊。”

藍慶計的話音剛落,圍觀的人群裏立即響起了一陣嗡嗡聲:

“藍家老二确實是不象話,當初他們家老三可是硬生生被小石頭他爹給撺掇了去的,他怎麽能忘了這事呢。”

“就是啊,也就是這當親大哥的能這麽直着勸吧,你看他們家娘們還不願意呢,她們家和那毛家半斤八兩的,多合适的事啊。”

“我也聽說了花婆子給他們家和毛家說親的事情了,聽說是那個爛醜女作怪,才沒成的呢。”

“唉,自古醜人多作怪,這又是不是讓她嫁傻子,她跟着攪和啥啊?”

“就她那樣的啊,見了一面晚上都會做噩夢的,還嫁呢,傻子都不會要她這樣的。”

“估摸着她自己也這麽覺得,才攪和別人的親事呢。”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唉,藍家老二這一家子啊,就全被這個醜八怪給毀了。你們說,當初她自己想明白了,鑽冰窟窿裏死了,多麽一了百了啊,何苦又救她啊,這不是好人也陪着她活受罪嘛。”

“話也不能這麽說,怎麽着也是一條命啊,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說話才不腰疼呢。”

“你這是怎麽說的,難道你還看上了那爛醜女了?”

“你怎麽說話呢,我是說句公道話,那藍家醜丫頭再怎麽樣,有人家爹娘養着呢,可沒吃藍家老大家一口的飯,他這麽欺上門來,算是怎麽回事啊?”

“你還別說,這藍老大早不出頭,晚不出頭的,偏偏他家金鋒要說親的時候出頭,這心思還真是不好說啊。”

“怪不得呢,他攔着老二家招贅,是惦記上這片宅子了啊。”

“這也說不好,就算藍家不招贅,還有大山呢,哪能這麽輕易的就讓他得了去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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