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樓遠遠一心惦記着他跟付丹青的賭,盛松陽讓步他便得寸進尺:“所以陽陽哥哥,可以還給我了嗎?”
“不可以。”盛松陽放縱他的行為不代表他允許他的行為,本來樓遠遠以為自己和盤托出能得到盛松陽的理解,他上一分鐘甚至都感覺到他要把便利貼還給自己了,沒成想“謝謝你”後面那句竟然是“對不起”。
沈單單看笑話終于笑舒坦了,他看着沉浸在二人世界的盛松陽跟樓遠遠,終于舍得提醒他們比賽要開始了:“還不走嗎?再不走預賽都要結束了。”
盛松陽當着樓遠遠的面把便利貼揉巴揉巴塞進了校服裏,樓遠遠眼睜睜看着希望被打破,頓時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走吧。”盛松陽想到付丹青那張臉就一陣不爽,“不就一包糖嗎?我買十包給你,夠你輸好幾次了。”
這肯定不僅僅只是一包奶糖的問題,盛松陽在一中的名氣不比付丹青低,他也是出了名的酷哥又冷漠。其實這個賭并不像樓遠遠說的那麽簡單,當時聊天時不知誰提了一句盛松陽,然後大家就以盛松陽為話題聊了幾句。樓遠遠聽不懂他們複雜的關系網,但能聽懂他們說盛松陽不好時的那些話。
“我不喜歡這個類型的,雖然我承認他長得很帥,但也太冷了。聽說之前六中那個校花追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何止——”很快便有另一個女生接上了她的話茬,“前些天我還在校門口看到他們幾個呢,我覺得校花長得那麽漂亮身邊肯定也有很多男生追啊,誰熱臉貼冷屁股貼這麽久都受不了,她幹嗎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對不起知識盲區了,我沒校花長得那麽漂亮也沒有她這種經歷。”
班裏的同學們不知道盛松陽與樓遠遠的關系,但付丹青是大約了解過的,他處在讨論圈外,觑着身旁氣成一只河豚的樓遠遠,壓低聲音故意問道:“盛松陽真跟她們說的一樣?”
“哪有!”樓遠遠聽得比上課還要認真,他面對付丹青的質疑,立刻偏頭反駁他,“陽陽哥哥很好的!”
“有多好?”
有多好肯定是不能用嘴巴描述出來的,樓遠遠深吸了口氣,考慮半天只給了一個很蒼白的回答:“反正就是很好!”
付丹青注視着氣嘟嘟的樓遠遠,忽然有點想笑:“知道了。”
“你別不信!”付丹青的輕率讓樓遠遠有些不服氣,“她們不認識陽陽哥哥所以才亂說的!”
“既然你認識那你去跟她們說呗。”付丹青看着他,很無所謂的态度,“你不說她們怎麽知道盛松陽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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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清楚在背後嚼人舌根的行為不太好,女生們的話題很快便換成了其他。樓遠遠不太懂付丹青的話是真讓他去辯解還是只是調侃他,他把嘴撅得老高,理直氣壯地講:“不喜歡能怎麽辦嘛,難不成還強迫陽陽哥哥去喜歡她?“
“你還懂這個?”付丹青似乎有些訝異。
“我又不是笨蛋!”
“我以為你是。”
“你才是笨蛋!”
這幼稚的拌嘴令付丹青回過味來,他做了一個投降的表情,生怕自己要和樓遠遠的智商降到一個層面上。他彎腰在課桌裏找練習冊,打算結束這個無聊的話題:“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然而樓遠遠對他的回答怎麽也不滿意,碰到其他事情甚至包括自己的他都是能忍則忍,但一碰上關于盛松陽的這小孩就軸上了:“付丹青,我很認真的。”
付丹青低頭找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緩緩擡頭,盯着樓遠遠鄭重的神情,同樣很認真地回答他:“樓遠遠,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我也認識盛松陽的。”
“雖然我們接觸并不多,但能看出來他跟我有些地方挺像的。”他複又低頭,輕描淡寫地講,“他不喜歡吵鬧的環境,人也低調,也很抵觸幼稚的事物。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明天不是要運動會了嗎?上學期的運動會主席臺應該是最熱鬧的,大家好像把那裏當成了争人氣的地方,誰在廣播裏被提及的次數越多,誰越有人氣......”
“但我覺得在他眼裏這些事都非常——丢臉。”付丹青瞥了樓遠遠一眼,“上學期你沒來,有人還借機用這個機會對他表白,反正大家都是匿名的,也不用擔心自己被實名制。”
付丹青瞧着樓遠遠愣愣的表情,立馬就猜出了他心裏的想法:“你是不是覺得很酷?”
樓遠遠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打個賭吧?”付丹青忽然來了興趣,“你不是說盛松陽對你很好嗎?你明天去跟他講你要在便利貼上寫上給他加油的話,然後送到主席臺去,再看看他是什麽反應。”
“這有什麽好賭的......”樓遠遠不以為意的嘀咕,“陽陽哥哥一定很高興啊。”
“是嗎?那你同意了?”
“同意啊。”樓遠遠自信滿滿地應了下來,“你還沒說賭什麽呢。”
“就賭一包大白兔奶糖吧。”
“好的。”樓遠遠哼哼唧唧的放狠話,“付丹青,你就等着掏錢給我買糖吧。”
其實等兩人約定完付丹青才發覺自己的行為有多愚蠢,放在以前他絕對做不出這麽幼稚的事。假如付丹青跟盛松陽熟識兩人還可以就“跟樓遠遠在一塊兒久了會不會被他同化”這一問題展開讨論,遺憾的是目前來看這倆人似乎誰都瞧不起誰。
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樓遠遠還在思索這個賭約,付丹青看他心神不屬的模樣,點了點他的課本示意他認真聽課。
“付丹青……”有一個細節樓遠遠怎麽想也想不通,他糾結得耷拉着眉毛,悄悄地問,“你為什麽這麽有把握自己會贏呀?”
“我有把握嗎?”付丹青眼睛看着黑板,“我怎麽不知道?”
“有,我看出來了。”
“是嗎?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可能是因為盛松陽不喜歡幼稚的事物吧。”
“但是如果是我,陽陽哥哥應該不會這麽讨厭吧?”這話是對付丹青說的,但又像是樓遠遠心裏沒底,用來說服自己的。
“樓遠遠,你不知道嗎?”付丹青睨着他,風輕雲淡的講了一個他一直忽略的事實,“你這個人本身就挺幼稚的。”
有些話不能多想,一多想就容易出岔子。樓遠遠平時看問題都只看表面,這時倒偏偏多想了,他怔怔地說出解讀出來的意思,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你是說陽陽哥哥覺得我幼稚,所以不喜歡我?”
“我沒說,這是你自己理解的。”付丹青也沒料到一個簡單的賭竟然牽扯出這麽一個問題,不過既然說都說了,他也順水推舟提醒一下樓遠遠。畢竟以付丹青的成長環境來看,幾乎所有人都是以利益關系去接近他的。
“樓遠遠,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的,有時候想問題別想得那麽簡單。”
操場的每個角落都洋溢着輕松的氛圍,三人離起點大概還有五十米的時候,沈單單遠遠地就望見了陳冬晴和盛念的身影。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挖苦盛松陽,頭頂上的廣播便傳來一個甜美的嗓音。
“高二的盛松陽同學,100米的預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加油哦!”
樓遠遠和沈單單愣了一下,接着後者又開始狂笑,他一邊笑一邊模仿廣播裏的腔調,惡心兮兮地念道:“盛松陽同學——加油哦——”
“看見了嗎?”盛松陽面無表情的給樓遠遠解釋,“樓遠遠,千萬不要做這種事。”
而此刻樓遠遠回想起昨天付丹青與他的對話,輕聲問道:“陽陽哥哥是覺得幼稚才不讓我做嗎?”
“嗯。”盛松陽以為他還在傷心打賭輸掉的事情,于是把口袋裏的便利貼拿出來還給了他,“樓遠遠,你只要像現在這樣,對我說句加油就行了。”
樓遠遠接過那張揉成小小的一團的便利貼,忽然感覺自己的左胸口好像也被人揉了一下。他垂着頭,把不開心全寫在了臉上:“可是別人可以寫,為什麽我不能寫......”
“因為我不認識他們所以他們才這樣。”盛松陽慢慢地說,“我們倆很熟所以沒必要這樣。”
樓遠遠垂着眼,把付丹青留給他的疙瘩都抛給了盛松陽。他捏着便利貼,紙張凸起的褶皺硬硬地頂着他的指腹:“付丹青說,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我好的,陽陽哥哥你覺得呢?”
盛松陽不太明顯的皺了皺眉:“他為什麽要跟你說這種話?”
“你就說是不是嘛。”
“是。”
“那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你自己想。”
“我不知道!”
“前些天不是還挺聰明的?我還以為你開竅了。”
“什麽?”
“沒什麽。”
“陽陽哥哥——你快說!”
“你太笨了,所以我要對你好,免得你哪一天突然走丢了。”盛松陽的語氣完全就是在哄小傻子,“可以了嗎?”
“陽陽哥哥!你怎麽在亂說!”
“盛松陽——盛松陽——盛松陽到了沒——”
不遠處的裁判老師拿着擴音器聲嘶力竭的怒吼着,盛松陽越過他從他面前經過,樓遠遠一晃神的瞬間便只剩少年鎮定冷靜的嗓音留在了寒冷卻燦爛的陽光裏。
“去終點等我,我跑第一就告訴你。”
沈單單在一旁聽完了全程,他撇了撇嘴,鄙視地看着盛松陽的背影,然後帶着樓遠遠朝終點走去。
“單單哥哥,陽陽哥哥能跑第一嗎?”
沈單單自然知道為什麽,因為盛松陽喜歡樓遠遠,可同時他也喜歡樓遠遠,所以他覺得他們兩人的喜歡是一個意思。樓遠遠不愧是出了名的小傻瓜,盛松陽逗了他這麽久他竟然還當真了。
“你還真信啊?他會告訴你?就算他有跑第一的實力他也會給你跑個倒數第一回 來!懂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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