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劍橋

☆、劍橋

第二天早晨,楚添源打着哈欠走出卧室,看到廚房裏忙碌的身影,他走過去一巴掌拍在周凱的屁股上:“凱兄啊。”

周凱一邊煎着雞蛋,一邊笑着回答:“源兄起來了。”

楚添源順便揉了一把他結實有彈性的屁股,問:“嗯,要我幫忙麽?”

“你要炸廚房麽?”周凱笑着說,“快去洗臉,來吃早飯。”

“好。”

楚添源洗漱完,随意地在周凱的公寓裏蕩着。他這兒看看,那兒逛逛,發現周凱的公寓除了白色就是淺色,很難看到深色系的東西,綠植除外。

直到他打開了次卧——次卧的床仍然是白色的,衣櫃也是。但是,床上三件套都是深灰色的,色彩沖擊極其明顯。

床鋪的很平整,絲毫沒有人睡過的痕跡。他拉開衣櫃,發現裏面一件衣服也沒有,甚至連個衣架都沒有。

楚添源坐到床上,拉開床頭櫃看了看。第一層什麽也沒有,第二層裏面靜靜躺着一條皮帶,一條有些破損的皮帶。

他拿起那條黑色的皮帶看了看,有些地方翻了皮,有很多折痕,折痕比較深的地方似乎就要斷裂。

楚添源晃了晃那條皮帶:“他是多讨厭這條皮帶啊?這麽貴的皮帶毀成這樣。”

“這個孔位怎麽打得這麽奇怪?”楚添源把皮帶拿近了些看,發現在靠近皮帶扣的一側打了一個孔。

楚添源用手量了量:“誰的腰能這麽細啊打在這兒。”

他又把皮帶放了回去,然後抱着手臂躺在床上等周凱來喊他吃飯。

“源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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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添源睜開眼,看到站在門口的周凱神情嚴肅,微微皺着眉,似乎有些不大愉悅。

楚添源看着他的臉色,愣了兩秒,慵懶地嗓音緩慢響起:“做好了?”

周凱走進來,剛才臉上的不悅情緒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溫柔的笑臉,他從床上拉起楚添源,抱着往外走。

“幹嘛抱着我走?我沒腿嗎?”

“想你快點來吃早飯,不餓麽?”周凱不懷好意地笑了下,“昨晚體力消耗很大啊。”

楚添源麻溜地從他身上下來,“滾。”

周凱一邊給他沖咖啡一邊問:“源源有想去的地方麽?還有兩天假,我帶你逛逛?”

楚添源一邊嚼着雞蛋一邊回答:“可以啊,我想想……我想去你的大學!”

周凱沖咖啡的動作頓了一下,“大學?”

“Cambridge。讓我去看看頂級學府是怎樣的。你在哪個學院來着?”

“Trinity College。”

楚添源震驚地擡起頭來看他:“三一學院?你當時申請資格是怎麽樣的?”

“全A,IELTS overall 8.5,GMAT 730分。”

“你哪來的時間考這樣的成績?你不是都在陪我練翻譯嗎?!”

周凱笑了聲:“時間就像海綿裏的水,擠擠總是會有的。”

“呵。去嗎?倫敦到劍橋要多久?”

“可以啊,開車差不多兩個小時吧。”

楚添源點了點頭:“行。”

**

吃完飯後,兩人去停車場,準備出發去劍橋。

楚添源看着面前這輛奔馳雙門AMG,抱着手臂說:“你這輛車看着很低調,實際上比我那輛紅色的都要騷包。”

“……”

周凱看了看自己通體呈啞光炭黑色的車,實在不知道騷在哪裏。

他給楚添源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後,又回到駕駛座上開始調導航。

楚添源問:“你哪來這麽多錢?”

周凱一邊開車一邊回答:“自己掙的啊。”

“你公司做的是正經生意嗎?”

周凱嗤笑了聲,“應該是吧。”

“應該?”楚添源鄙夷地看着他。

“行業機密不可說,我有職業道德。”周凱笑了笑,“抱歉,無可奉告啊。”

“一個助理的工資有這麽高嗎?!”楚添源震驚道,“改天我去問問許妟之。”

“那要看什麽助理了,我的業務範圍很廣的。”

“比如?”

“不僅要負責公司大宗業務以及翻譯工作,還要負責我老板的生活方面以及安保問題。”

“安保?”

“嗯,正經生意人也會碰到不正經的對家。以防萬一,我有經過安保特訓的。”

楚添源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打不過你!原來你背着我偷偷練過了!”

周凱笑了起來,臉上的酒窩淺淺的,特別可愛。

“那你有受過傷嗎?”

“有過一次。”

“傷在哪兒啊?嚴重嗎?”

周凱騰出手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沒事,小傷。”

“怎麽受的傷啊?”楚添源把他的手放了回去,示意他專心開車。

“有一次談鎮定類藥物的時候,碰上了黑吃黑,起了沖突。我們夾在中間落了個裏外不是人的下場,擦槍走火間,難免有點小傷。”

“什麽玩意兒還開槍了?”楚添源吃驚地看着他,“你還說你們正經生意人?!”

“我們是正經生意人啊,但對面不是。”周凱笑着說,“我要是知道對面這德國人黑白兩吃,我肯定不去。那次我老板給我擋了一槍,我手臂上有一些輕傷而已。”

“你換過老板了嗎?”

“沒。”周凱笑了聲,“我老板提前穿了防彈服。”

“噢。”楚添源點了點頭,“果然不是正經生意人!哪有正經生意人會穿防彈服去談生意的啊?!”

“公司是正經公司,生意是正經生意,我老板背後的家族不是正經家族。”周凱解釋,“這個公司當初聘請陸世宗當首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重他背後的家族勢力。幹這一行的,medicine和drug的界限就沒那麽清晰了,難免會遇到一些比較難處理的情況。”

“他什麽來頭?”

“我不大清楚,只知道他從很年輕的時候就開始效力于這個家族。他的亡妻是這個家族前當家人的小女兒。”

“亡妻?”

“嗯,他的妻子難産,當時陸世宗要保他的妻子,但他的妻子執意要保孩子,所以就……他很內疚,這些年也一直沒有再婚。”

“哦。”楚添源點了點頭,“癡情的男人和偉大的母親啊。”

周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問:“聽音樂嗎?”

楚添源稍稍放低了座位,伸了個懶腰,“可以啊。”

周凱點了音樂播放,熟悉的音樂響起——

【If I had to live my life without you near me】

如果沒有你在身邊

【The days would all be empty】

光陰虛度

【The nights would seem so long】

長夜無盡

聽到這首熟悉的歌,楚添源挑了下眉:“我發現你聽的歌曲都蠻經典的。”

“經典永不過時。”周凱側過臉笑了笑,說:“ For my Elio。”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you ought to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周凱趁着前方沒車的空隙,側過頭看了看他。楚添源洋着笑臉跟着音樂唱歌,他發現周凱在看他,還側過臉來對着周凱眨了下眼。

周凱收回目光,笑容卻沒收起來。

這是在去劍橋的路上,車外陽光正好,風景異常漂亮。耳邊是輕快的歌聲,身邊是喜歡的人,一切都好到不得了。

**

行走在極具文藝氣息的劍橋,穿梭于典型的中世紀建築間,感受古典與現代的和諧碰撞,藝術與現實的美好交融。

周凱牽着楚添源的手,帶着他緩步走過三年前他獨自走過的道路。

路過門口的一顆不算大的蘋果樹,周凱告訴楚添源據說這是牛頓蘋果樹的後代,從牛頓的家鄉伍爾斯索普莊園引種過來的。真假不知,反正他在這裏一年沒被樹上的蘋果砸過,更沒有突發什麽奇思妙想改變世界的發展軌跡。

楚添源問起徐志摩的再別康橋,周凱說那是在國王學院裏,有一塊白色大理石的詩碑,記錄着詩歌的第一行和最後一行。如果楚添源想去看,可以帶他去打卡。他之前去看過了,覺得慚愧自己竟然是個文科生,他站在那詩碑前半小時,心中也沒有任何文學感想。

他們通過三一巷,走進劍橋主街道。頭頂着藍天白雲,腳踏着石子小路,從橋上走過,水中映着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他們并肩散步,參觀圖書館,宿舍區,在花園稍作停留,靠坐在噴泉旁,聽着周凱分享他在這裏的生活。

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多年前,他們也是這般,漫無目的地行走在校園裏,談笑打鬧。

二人走在河邊的小道上,旁邊是大片的綠蔭草地。楚添源雙手背在身後倒着走路,周凱笑着說偶爾在草地上可以看見小羊羊。

兩人最後在一條河邊停下,周凱站在楚添源的身邊,笑着看他裝腔作勢用播音腔調說這一番劍橋游的感想。

楚添源看到河對岸的草地上,有一些人在看書,還有些人正在寫生,他不禁感慨:“劍橋的學生連搞藝術的樣子都與衆不同啊,這氣質,啧啧啧……”

周凱随他的目光看去,眯了眯眼。他看向較遠處的草地上正在繪畫的兩個人,一下子沉下了臉。

對面那個留着及肩銀色長發的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周凱,他看了幾秒,輕輕拍了拍身邊那個黑色短發的男人。

黑色短發男人擡起頭來,訝異到手中的畫筆掉在了草地上。

幾乎是在那男人擡起頭的那一瞬間,周凱把楚添源的身體轉了回來。他把楚添源抱在懷裏,眼神冰冷地看着對面草地上的那個人。

楚添源疑惑地被他抱着:“幹嘛?”

“突然很想抱抱源源。”周凱的語氣溫柔,和他的眼神截然相反。

對岸那男人站起身來,一步步朝這邊走來。

周凱收回目光,捧起楚添源的臉,吻了下去。

那男人戛然而止,僵在原地。他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微微顫抖。銀色長發的男人上前拉住他的手腕,站到他身邊,似乎正在安撫他的情緒。

“幹嘛突然親我?”楚添源推開他,“這可是公衆場合!”

“源源,這是在英國。”周凱笑着說,“同性合法的國度。”

楚添源有些不好意思,“那你也不能随便親我啊。”

“那……請問,我可以親你嗎?”

楚添源故作正經道:“哦,勉強同意你了。”

周凱立刻又吻了下去,他雙手圈着楚添源的腰,吻得比剛才更久更熾烈。直到楚添源拍了拍他的胸口,他才松開楚添源,擡起眼來掃了對岸那個男人一眼。

那兩個男人站在剛才的位置,一動不動,看着對岸的這兩人接完了這個吻。

“你這個牲口……”楚添源喘着氣說,“你是接吻狂魔嗎?!”

周凱笑了笑,牽起他的手說:“走了,我帶源源去我經常去的那家餐廳吃飯。”

**

餐廳裏,楚添源看着自己面前的脆餅,大喜:“這個芝士量這麽多!果然……芝士就是力量啊!”

“你不是喜歡吃芝士麽?”周凱給他切好了脆餅,“你嘗嘗,我覺得培根比茄子那款更好吃。”

“我開動了!”楚添源大口吞了一塊,芝士拉絲拉的老長,還沒完全咽下去,連連稱贊:“好好吃啊!你能不能回家以後給我做這個?”

“好的,等下我去拜師學藝一下。”周凱笑了笑,把咖啡端到他手邊,“這個卡布奇諾你喝喝看,味道很濃。”

“噢!”楚添源喝了一口,比了個大拇指,“不錯!這個,回家以後我也要。”

“沒問題。我都給你做。”

周凱擡起頭來瞥過店外,又看到了那個男人。他對低着頭專注吃東西的楚添源說:“源源,我去隔壁給你打包一點小零嘴,等會兒回去的路上可以吃。”

楚添源擡起頭來:“吃完飯再去不行麽?這麽着急幹什麽?”

“那家店人氣很高,這個點人還不多,等會兒會多起來,要排長隊。”

“哦,那你去吧。”楚添源又低下頭去吃東西。

“嗯,我等會兒就回來。”周凱揉了揉他的頭發。

楚添源拍開他的手:“快滾。”

周凱走出門後,徑直往旁邊一條僻靜的小巷走去。走到巷子深處,他停下了腳步。

身後跟着他的男人也停下了腳步,站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

那人淺淺地笑着,用偏稚嫩的聲音說:“他身上穿的是你的衣服。”

周凱回過身,站在原地看他。

段予童緩步向周凱走來,邊走邊說:“Elliot,你回來了。”

周凱不等他走到自己面前,上前幾步掐住他的脖子把人往一旁的郵箱筒上一撞:“你進了我家,動了我的次卧。”

段予童吃痛皺了下眉:“Elliot,好疼。”

段予童被他按在筒上,細腰折成恐怖的曲線。

周凱掐他的手猛地收緊了力道,手上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現在十分的憤怒:“你竊取了我的指紋?”

“Elliot……”段予童掙紮着從喉間擠出幾個字來,“我很想你。”

周凱眯起眼,沉聲警告:“別試圖靠近他。如果你敢傷害他,我就敢一槍打死你。”

段予童很快從痛感中生出了快感,漲紅的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他笑了起來:“Elliot,我好喜歡……這樣的你。”

周凱嫌棄地想收回手,可是他的手腕被段予童牢牢握在手裏。

“我數三個數,松開。三、二、……”

“不……”段予童吃力地說着,“別松開。”

“操。”周凱擡起腿,直接把人暴力地踹開,他甩了甩自己被段予童捏紅的手腕。

“Elliot……”段予童的脖子纏着一圈紅痕,頸側還留着未消散的手指印,他踉跄着跪到周凱身邊,拉着他的衣擺,“你什麽時候……回來和我結婚?”

周凱往後退了幾步,俯視着他:“段予童,如果讓我知道你在背後搞什麽小動作,我就一把火燒了你那房間的畫。”

“不……不要。”段予童乞求道,“我不會的,Elliot。不要燒我的畫。”

“那你最好記住今天答應我的話。”周凱繞開他往旁邊的甜點鋪走去。

“Elliot!”段予童從地上爬起來,試圖擁抱他的背影。

他的手指還沒來得及觸碰到周凱的肩背,周凱回過身擒住他的手腕,往後一撞。

段予童觸牆那一刻,他伸出另一只手拽着周凱的衣領猛力拽向自己。

他一改軟糯的語氣,像僞裝了許久無害小蛇的暗黑毒物終于吐出了猩紅的信子:“Elliot,我有點生氣了。”

“你……”周凱看着眼前的段予童,他的眼眸裏絲毫沒有憤怒,相反興奮的因子正在雀躍着。

“噓。”段予童掙開他的鉗制,擡起手按在他的唇上,“我生氣的樣子你不會喜歡的。”

“瘋子。”周凱松開他,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距離。

“我馬上就消氣了,我永遠不會真的生你的氣,你知道我很愛你。”段予童笑着說,飛速湊上前在周凱的下巴上印了一個淺淺的親吻。

“滾!”周凱推開他,轉身走出巷子。

段予童在他背後笑着喊:“我在切爾西等我的Elliot回來結婚!”

**

下午,兩人返回倫敦。

車上放着很輕很緩的音樂,楚添源懷裏抱着周凱給他買的小甜點,靠在副駕駛上呼呼大睡。

周凱在等紅綠燈的時候,都會盯着楚添源的睡臉看。

每次看,每次都笑。

他見楚添源這幅樣子,不禁笑着搖了搖頭:吃了就睡,真是好福氣啊,楚添源。

晚餐過後,兩人漫步在泰晤士河畔,聽着街頭歌手在演奏一首傳世經典歌曲。

楚添源說:“這首歌裏有句歌詞翻譯過來是‘都說沒有什麽是永久的,我們只有今天’。”

“嗯,有一種人生态度叫只活一天。”周凱懷裏抱着他,“意思是活在今天,活在當下。”

“如果只有今天……”

“我要與你相愛。”周凱接上他的話,“用每一分鐘和你接吻。”

繁星盛開的晚上,夏風拂起發梢,橋上行人駐足觀賞這車水馬龍的城市,橋下英國的母親河正波光粼粼,零落幾只游船緩緩駛過面前——

他們倚靠着彼此站立于泰晤士河岸,接一個只為今天而活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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