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好的睡眠質量才……

睡意朦胧間沈岑感覺腦袋那裏有一個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靠了過來。

初時那小東西似在試探, 只輕輕用小爪子踩了踩他的耳朵。

他沒睜眼,不用猜就知道是那只愛搗蛋的貓。

只擡手往床側撣了撣,想着小家夥膽小, 這麽揮揮手估計就能吓退了。

萬沒料到小家夥的膽子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在他揮手間僅退了兩步,以為他在跟自己玩, 小家夥弓起背警惕觀察了片刻。

縱身一躍撲了回來, 扭轉過身, 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臉上。而後抻開四肢往後一倒,舒舒服服趴了下去。

毛茸茸一團整個蓋住了臉, 沈岑頓時生出一種被鬼壓床的錯覺。

一呼一吸間感覺空氣裏全是貓的味道, 被突然吸進鼻腔的貓毛嗆地打了個噴嚏, 腦子清醒了不少。

極不情願地睜開了眼,一眼就瞅見了黑秋秋一根小尾巴從鼻梁上掃了過去。

“沈小康!”沈岑怒了。

自從養了貓,窦瑤總要給貓留個門,說是擔心毛孩子看不到自己會害怕。

而他的噩夢也就此開始,幾乎每天早上都是被這該死的破貓以各種奇怪的方式吵醒。

且這貓完全沒有自知之明, 比初來這裏時已不知胖了多少斤,這麽一屁股坐到他臉上,分明就是想悶死他!

是暗殺!

沈岑本就有起床氣, 拎起極度不自覺的貓, 直接丢出了房門。

聽到“哐當——”一聲劇烈砸門的動靜,窦瑤被吵醒。

揉了揉眼睛, 撐坐起。循着聲來的方向轉過頭去,聽清沈岑帶着怒意明顯加重的腳步聲,問:“怎麽了?又發什麽脾氣?”

“管好你的破貓!”沈岑說。

提到貓,窦瑤已猜出幾分他生氣的原因。

那貓也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好像天生跟沈岑就不對盤。晨起時分進房門不會去打擾安靜睡覺的她, 特意繞到床的另一側,去鬧沈岑。又抓又撓,被丢出去過好多次,依舊樂此不疲地去折騰他。

她聽馮沃霖說起過,沈岑睡眠質量一向不好。被這麽生生鬧醒,生氣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沈岑進浴室洗漱去了。

窦瑤聽到淋浴打開的聲音,這才掀開被子摸索着下床。

把扒拉房門的貓抱進屋,摸了摸懷裏亂踢亂蹬的貓,柔聲安撫:“乖孩子,吓到了吧?媽媽抱。摸摸毛,吓不着。”

沈岑簡單沖洗了一下。覺得渴,頭上搭着條幹毛巾從浴室出來,正巧聽到窦瑤哄貓的聲音。

挺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徑直朝放了水壺的桌邊走去,吓唬她:“你就慣着吧,早晚我都要把這破貓給炖了。”

窦瑤抱好懷中的貓,輕拍了拍貓咪鼓鼓的小肚子,說:“你不會的。”

沈岑拎壺倒水,回頭看她懷裏不怎麽安分的貓:“這麽肯定?”

“當然,你舍不得。”窦瑤肯定道,“因為沈小康已經占據你生活的一部分了。它來鬧你,你雖然會覺得讨厭,但也已經習慣。人一旦養成了某些特定的習慣,就很難戒掉。”

她說了什麽,沈岑沒怎麽注意聽。視線定格在她手背上的抓痕處。新舊傷都有,一看就是貓撓的。放下水壺,心不在焉地應了聲:“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窦瑤笑了一下:“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沈岑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沒接話,端杯喝水。

“對孩子好點吧,他可是随了你的姓。算起來,它應該是你的幹兒子。”窦瑤好言勸道。

沈岑低着眼喝水,看到杯中浮起的貓毛,被嗆到了。從杯子裏撚起那根看着格外礙眼的貓毛,皺眉道:“可別了。我可不想要這種那麽多毛的兒子。”

解了渴,他放下杯子,彎腰拿走床頭櫃上的手機。

折回浴室,把搭在頭上的幹毛巾拿了下來。開着吹風機,點開馮沃霖的微信對話框。

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手速飛快地給他發消息。

【SC:你給破貓該打的針都打了嗎?】

馮沃霖秒回。

【某馮姓庸醫:打了。怎麽突然問這個?】

沈岑原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欲丢開手機之際想了想,還是回複了。

【SC:怕得狂犬病。】

就不該腦抽去回複這智障,沈岑點了發送就後悔了。想撤回,對方拍腿大笑的表情包已經發了過來。

【某馮姓庸醫:今天是愚人節嗎?】

【某馮姓庸醫:岑哥也會有怕的時候?】

連發兩條。

沈岑覺得受到了羞辱,不想搭理他。

果斷丢開手機,繼續吹頭發。

**

踩着下班的點出辦公室門,沈岑近電梯前聽到了身後刻意壓低的議論聲。

——“沈爺最近挺反常啊。回家這麽積極,是不是金屋藏嬌了?”

——“這話也是你能多嘴問的?想死嗎?”

……

之後那些人說了什麽,他進了電梯,沒聽清。

他一向不在意外人怎麽評說他,不過剛剛的那段話倒是讓他起了絲興趣。

為什麽回家變這麽積極了?

早回家當然是為了早點上床休息。對常年有失眠困擾的人來說,好的睡眠質量才是良藥。

他們能懂什麽。

到家跟往常一樣,腳下不帶停頓地往亮着燈的餐廳去。

啞嫂還在廚房忙活,滋滋熱油聲聽着讓人心情莫名的好。

桌上擺了三五道冒着熱氣的菜品,餐桌邊候着一人一貓。

聽到他歸家的動靜,原本蹲坐在椅子上的貓跳了下來。蹭蹭蹭蹿到他腳邊,抓住他的褲腿往上攀。

“沈小康!”沈岑單手拎起挂在腿上的那團小東西,假裝兇它,斥了聲:“麻煩鬼。”

被捉住的小貓瞪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撒嬌般“喵嗚嗚”叫着。

窦瑤攤手前伸,笑着勸道:“你就別吓它了,給我。”

沈岑走過去,手把手把貓放進了她懷裏。

窦瑤抱好貓,問:“讓你買的花買了嗎?”

沈岑“嗯”了一聲,省得再聽她啰嗦,順手給她把頭發綁了。拉開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放外屋了,一會兒讓啞嫂拿給你。”

窦瑤點點頭,應了聲:“好。”

沈岑拿起空碗和勺,盛了碗熱湯推放到她手邊,換走她手邊的空碗,問:“你要花做什麽?”

“反正也沒什麽事做,就想試着插插花,打發一下時間。”窦瑤說。

“花莖上有刺,你……”沈岑下意識轉頭看她被貓撓傷的手,“能行嗎?”

“當然,我已經很能适應了。”窦瑤湊過去,一手擋唇,壓着聲故作神秘道:“可能就這麽看不太明顯,其實我做什麽都挺厲害的。”

沈岑心情不錯地笑了一聲:“還真能吹。”

飯桌上窦瑤時不時起個話頭與他說上三兩句話。

沈岑吃飯速度快,一餐飯很快吃完。放下碗筷看了眼亮起屏的手機,起身。

聽到椅子劃開的聲音,窦瑤問:“吃好了?”

沈岑“嗯”了一聲,手機揣進兜裏,說:“你吃你的,我去一下書房。”

往前走了沒幾步,他又退了回來。歪過頭,看着仰起小腦袋朝他“喵——”了一聲的沈小康。

與小家夥對視了兩秒,沈岑勾唇露出個笑。拍走它攀着桌沿的小爪子,捏着後頸把貓提了起來。

沈岑拎着貓大步出門,不忘跟身後的窦瑤交代一聲:“借你的貓用一下。”

“你抓貓做什麽?”窦瑤問。

“宰了炖湯。”沈岑說。

“……”

**

“你完了沈小康。讓你一天天的就知道調皮!讓你瞎折騰不讓我睡覺!”沈岑把胖乎乎的貓肚子翻過來揉了揉,吓唬它:“今天落我手裏了,知道怕了吧?”

四腳朝天躺在他腿上的沈小康一點都不怕的樣子,被揉了肚子,很舒服的抻開四肢“喵嗚嗚”叫着。貓爪開花,露出了可愛的粉嫩肉墊。

沈岑忍不住捏了捏它的小肉墊,依舊很嫌棄的樣子:“這腿短成這樣,也不知道你這是随了誰了?”

低頭細看肉墊下露出的尖利爪子,想着是該給這小家夥剪剪指甲了。不然家裏的門框、窗簾、沙發等等等等,能給它磨爪的地方都得跟着遭殃。

懷裏的貓一個姿勢躺久了想翻過身,被沈岑兩指一摁,強行摁住了。那貓立馬不高興了,剛剛的撒嬌聲此刻聽着像是在罵罵咧咧地抗議。

沈岑才不管它躺的是不是舒服,拉開抽屜拿出放有指甲剪的工具盒,邊開盒邊繼續吓唬它:“叫吧,随便叫。你媽可不在這,你叫破喉都沒人來救你。”

拿出指甲剪,抓住它的小爪子。邊碎碎念般與貓說話,邊低着頭專心給它剪指甲。

他對付貓還是有些經驗的,不消多時便完成了給貓修剪爪子的任務。

抓着修剪好的貓爪正仔細檢查有無遺漏,聽到了敲門聲。

“進。”沈岑頭也不擡地說。

書房門推開,窦瑤端着托盤摸索着進門:“累了吧?飯後水果,吃點,休息一下再繼續忙吧。”

特意來給他送水果的?

一聽就是謊話。

“來找沈小康的吧?”沈岑一語戳破了她,“晚了,已經弄死了。”

窦瑤小心翼翼地拄着拐一步一挪地往前走,笑言:“又胡說,我都聽到沈小康的叫聲了。”

沈岑沒過去幫她,目視着她一步一步近桌前,眼看着她就要撞到桌角上了,他下意識起身。

窦瑤在桌前及時止步,端盤的手前伸,測算着距離想把果盤放到辦公桌上。

果盤磕到了桌沿,重心不穩,左搖右晃。

沈岑伸手越過桌,兜住了差點被她打翻在地的果盤。

“我看你就是來添亂的。”沈岑說。

窦瑤沒有反駁,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沈岑把手中的果盤放下,坐了回去,提醒她:“往左走三步,有椅子。”

是讓她坐的意思,窦瑤聽明白了。按着他的提示往左手邊走了約三步的距離,果然摸到了皮質椅子的扶手。

拉開椅子,扶着椅背剛坐下,就聽到沈岑“诶”了一聲。

“怎麽了?”窦瑤問。

“這破貓尿我身上了!”沈岑捏着貓的後頸将它提起,擡手作勢要打它。

被懸在半空的貓應該是清楚自己做錯了事,瞪圓了烏溜溜的大眼睛,揮舞着小短腿戲很足地掙紮慘叫。

窦瑤聽到了貓的慘叫聲,挺緊張地勸了句:“你別欺負它!”

“……”到底是誰欺負誰?他不過就是做了個假動作吓吓那只愛搗蛋的貓。

沈岑這會兒也只能自認倒黴,把貓丢給她,說:“我去洗一下。”

窦瑤抱好懷裏的貓,偷偷舒了口氣,點頭應了聲:“好。”

在浴室簡單沖洗了一下,換了身幹淨衣服,沈岑很快便折回了書房。

原本等在書房的窦瑤趴在了桌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在門前短暫駐足,他下意識放輕了腳步,慢慢靠近。

近桌前,發現她果然是睡着了。

許是又做了噩夢,眉目緊鎖,睡得不怎麽踏實。

沈岑盯着她安靜的睡顏看了片刻,伸手拿走她頭上的貓毛。

轉瞬低下身去,摸了摸在他腿邊讨好般蹭來蹭去的貓。豎起一根食指抵在唇邊,對擡頭看他的貓悄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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