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相同想法
第一個出列的是位面容慈祥溫和的中年男人, 身邊帶着兩位門童,穿着不凡,瞧起來不像是騙子。
可差不多的人梁府管事早已接待了好幾批, 他去向內室請示後, 才領着中年男人和兩個門童進去。
病人就在他們現在待的會客廳背後, 需要經過內室走廊,轉個彎就到。
梁府的大少爺掀開門簾從外走來, 行色匆匆約莫是剛回府主持家中局面。
來者龍章鳳姿, 雙眸湛黑有神, 無愧是諾大梁府的嫡少爺。
“各位便是今日揭榜來為家父問診的醫科聖手?”梁大少爺拱手, 面對一衆年紀較自己年長的人尊敬道, “小子梁雪青,無論結果成與否,都多謝各位百忙中願意屈尊到此。”
“使不得使不得, 我們這什麽都沒做呢,受不起您的謝。”略顯谄媚的話, 從坐在中間身材幹瘦的人傳出。
有谄媚的,自然有矜持的。
“梁公子不必客氣,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身為醫師更是我等的本職。”
梁少爺的禮遇沒有得到他人的得寸進尺, 互相說着恭維客氣話。
輕輕松松就打消某些心氣高的人,因梁府主事人的慢待不滿。
氣氛一片其樂融融。
場面一度似誰家的晚宴, 熱鬧、虛僞、商業互吹。
哪裏是過來治病的,談生意拉關系才是真的。
唯獨兩人安安分分地待在角落, 正是謝亦朝、舒清晏二人。
謝亦朝:“今晚咱們吃海鮮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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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晏:“師兄,現在連午時都未到。”
“你不想吃?”謝亦朝輕哼。
舒清晏只得點頭:“想吃,師兄做的, 我都想吃。”
謝亦朝:“你之前說想知道面包是何物,我今晚就把烤窯砌起,明早就做。”
“不用那麽着急的。”舒清晏阻止,“師兄別累着自己。”
謝亦朝挑眉:“你會累,我卻不一定。”
舒清晏無奈:“是是是,師兄厲害。”
謝亦朝張張嘴,抑制住調戲的心思,他堅持了那麽多天,可不能半途而廢,又讓人誤會自己只是饞身子。
他真的好冤啊!謝亦朝心底再次吶喊,啥時候才能被容許想抱就抱想親就親?
舒清晏的眼睛還是很犀利的,看出坐于自己右手旁的師兄欲求不滿的模樣,嘴角微抿,避免對方壓抑得暴走,安撫地拍拍謝亦朝搭在桌面的手。
謝亦朝很想反手扣住,忍住了,僅僅是克制地念他的名字:“清晏。”
“嗯。”舒清晏猶豫片刻,沒有說更多。
謝亦朝也不撩撥他了,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另一邊,第一個去看診的中年男人搖頭出來,配合門童垂着腦袋的樣子,估計也是個對梁老爺的病束手無策的。
“呿。”有人輕蔑地嗤了聲,融于熱鬧漸停的人群中,一時無人發現。
梁雪青對于如此結果,不顯失望,平靜地讓管事把人送出去。
“我來。”白發飄飄的老翁沉穩道。
梁雪青回頭看向他,見其容貌氣度,眼睛亮了幾分:“請随我來。”
老翁身邊無人跟随,杵着根桃杖慢慢跟上。
許是被如此仙風道骨的老翁震住,倒是無人置喙,紛紛暗想老翁是否能治梁老爺。
“師兄,我們何時去?”舒清晏待得有點無聊,周圍都是不認識又熱衷利益的人,他不是很喜歡與他們共處一室。
雖然這些人壓着嗓子嘟囔,金丹的修為讓他能夠聽見會客廳所有人的聲音,十分的吵,言說的內容更是煩。
“那位老翁出來就去。”謝亦朝朝自己嘴裏丢了個迷你甜糕,味道做得不錯,甜而不膩,恰到好處,“等煩了?”
舒清晏承認:“嗯。”
“那要不你想想那位幫助過你的女孩模樣?”謝亦朝,“我找人給你畫出來,叫人去尋。”
舒清晏平靜道:“不用想,我記得。”
謝亦朝看他一眼:“給我講講?”
舒清晏頓了頓,方要啓口,屋外響起一陣吵鬧,誰把陶瓷摔碎了的聲音,伴随起氣急敗壞的辱罵。
應該是梁府丫鬟辦事不仔細惹禍,被管事的一頓臭罵,聽聲大概是大丫鬟之類的奴婢在罵低等級奴仆。
一道輕柔的女聲攔住了叫罵,難聽話總算停止。
因着輕柔女聲的話傳來,原本表情平淡的舒清晏動作稍滞,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謝亦朝,立時就發現他的異樣。
“認識?”謝亦朝說話的語氣流露出酸味,“什麽樣的女子能惹得你心潮起伏。”
舒清晏嘆道:“是那位女孩的聲音。”
謝亦朝:“如此巧?”
“她還是被賣了,梁府也算個好去處。”舒清晏眼睫搭拉下來,映出小片陰影。
謝亦朝不動聲色道:“那之前她是被賣哪去了?”
舒清晏攥緊手指,緊繃着臉道:“勾欄院。”
謝亦朝恍然:“噢~”
“……”回神的舒清晏察覺到自己被套話了,決定化被動為主動,“師兄知曉?你瞧起來完全不驚訝。”
謝亦朝:“當然是不知曉,那女孩跟我有何關系,她怎樣我需要分什麽心思?”
舒清晏抿唇:“狡辯,你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你難道跟我不是一樣的?”
“不一樣。”謝亦朝,“你确定要在此處談麽?”
舒清晏扭過頭,不理他。
謝亦朝眼神柔和幾許,這人還跟他撒嬌鬧小脾氣,說明并沒有真的生氣難過,兩人之間隐藏的秘密本來就是心照不宣的,如今似乎要說開的樣子,也該準備着告白儀式了。
他原是想等解決了容闌淨再說,但莫名有種直覺催促着他,如果不提早表明心意,可能這人就真的能佯裝不知跑了。
謝亦朝食指輕叩案幾,手邊的茶水升騰起一股白霧,他除了必要的實力提升,武力栓住對方,還要以愛之名讓人心甘情願地被他圈鎖。
只有如此,對方才不會狠下心,他也不用患得患失下一刻就會是分別。
謝亦朝忽地嘲諷一笑,他和書中的幾個神經病想法居然談得上殊途同歸,都是不擇手段地想把舒清晏困在身邊,唯一的差別,大概是他舍不得對方疼,也舍不得對方不開心……
一寸一毫全部被謝亦朝打上标記的舒清晏,嘗了口梁府備的甜點,灑下細微的碎末,有些幹嗓子,他端起茶水慢慢飲下緩解。
右側的目光着實強烈,想要忽視也忽視不了。
舒清晏放下茶杯,調整好表情看過去。
謝亦朝朝他笑了笑,桃花眼微彎,配上清雅的淡色系衣袍,十分無害與無辜。
舒清晏忽地開口:“別那麽對我笑。”
“為何?”謝亦朝。
舒清晏冷言:“讨打。”
謝亦朝斂容,傷心道:“我發現清晏最近對我越來越暴躁了,讓我嚴重懷疑以前乖巧軟糯的你被掉包,換成不待見我的。”
舒清晏輕哼:“師兄少撩撥我,我就不會這樣。”還不是你用軟的不行,非得用硬的才願意聽話麽?
“不撩撥你,還能撩誰?”謝亦朝嘟囔。
舒清晏橫他:“不準撩別人。”
謝亦朝哀嘆:“清晏你好霸道。”
“你敢。”舒清晏愠怒。
謝亦朝唇瓣翹起,眼眸裏盛滿面前的人影,透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思:“不敢。”
深沉濃郁又足夠溫柔,早早超出僅僅是獨占欲的喜歡。
舒清晏神色微怔,直面應對這目光,令他說不出別的話來,恪守的心被不着痕跡地撬開一道縫隙。
他還能按照自己制定的計劃行動麽?
相處得越久,留戀便積累得更多,使他變得想要軟弱。
“令尊的病好治得很,服下我這道符水即可痊愈,可以把外面那些人遣散了。”
仙風道骨的老翁老神在在地杵着桃杖邁步,明明四肢未有任何殘缺,從踱開的步伐來判斷,身體也是康健,偏要裝出行動不便的行将木就之人,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你年紀大,身體還好,不更令人信服你醫術高超麽?
只是聽到他說的治療法子,像是個道士,可謝亦朝沒察覺到白發老翁體內有靈力存在的痕跡,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
那喝符水就能治好梁老爺的法子,怕是不靠譜。
謝亦朝眉梢微揚,老翁拿出來的符篆隐現神光,一氣呵成的法力運轉其中,畫符的人實力不錯,尤其是符刻技已臻化境。
大多凡人的病确實可以喝這道符水得到治愈 。
謝亦朝暗道抱歉,他手指略動,符篆上的朱砂紋路産生一絲分岔,卻是失去了效用。
梁府大少爺面色依舊遲疑,但可能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死馬當活馬醫,接過白發老翁的符紙,按照老者的要求化在無根水中。
不過,沒有遣散衆人。
白發老翁也不在意,反正喝了他的符水就沒有失手的時候,要不是實在缺銀子花,他也舍不得用,畢竟用一張少一張。
他都開始盤算治好人,自己能得到多少金銀,可以去哪裏享受溫柔鄉……
別看他一把年紀,仍是十分龍精虎猛呢。
“放心,不出一刻就能醒過來。”白發老翁自主坐到會客廳的副座,俨然梁府貴賓的作态。
所以說,人不能太得意。
一刻鐘過去,梁老爺依舊是昏迷中,甚至喝了他的符水後,呼吸顯得淺薄兩分。
梁府人頓時急了。
梁公子就先炸毛,撸起袖子要找老翁麻煩,那副文弱書生的模樣即刻轉化成勤加鍛煉的硬實身板,可把白發飄飄的老翁吓壞了,屁滾尿流地躲閃到桌椅後,嘴裏還喃喃着,怎麽可能?
“梁公子,你聽老道解釋!”
“去地府跟閻王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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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