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目标探測(1)

安芯才剛将香腸吃下肚，Jochen就回座了。過沒多久，用白色雕花大瓷盤盛裝的烤豬腳和用超豪邁大玻璃杯裝的金黃色啤酒也上桌了。

哇，這豬腳皮真酥脆啊！我現在根本就是在天堂嘛！

安芯完全将形象抛在一旁，「卡滋卡滋」地吃到整個嘴唇都油亮油亮的。

奇怪，Jochen幹嘛一直看我啊？我臉上有什麽不對勁嗎？安芯偷偷從黃色丹寧布手提包中拿出鏡子一照，才發現自己的醜态。

媽啊！我怎麽變成這副豬八戒的德性？！安芯趕緊拿起鋪在大腿上的白色餐巾，使勁地将嘴擦幹淨。

在此同時，Jochen宛如歐洲貴族般，優雅地切了一小塊肉放進嘴裏，還閉着嘴巴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吼，沒事那麽有氣質幹嘛？這樣顯得我好像野蠻人耶！

安芯望着風度翩翩的Jochen，突然蹦出了一個大問號：

「你那麽喜歡德國，為什麽要回來臺灣？該不會是在那裏混不下去了吧？！」

這句話讓正在吃豬腳的Jochen差點噎到，不過他很聰明地馬上喝了一口啤酒，讓哽在喉頭的肉能順着啤酒往下滑動：

「當然不是啊！不過，每件事情好像都有它該發生的時間，我們出生、長大、結婚、生子，不都是照着這個時間表走嗎？」

「所以你才那麽準時嗎？」安芯好像有點明白了。

但Jochen接下去的話卻又讓她陷入困惑中：

「嗯，不過搬回臺灣卻不在我原本的時間表內。」

「什麽意思？我不太懂耶。」

Jochen接下來的話讓安芯的下巴幾乎要掉下來：

Advertisement

「我搬回臺灣……其實是為了女朋友。她是臺灣人，我們是在網絡上認識的。」

「網絡戀情？聽起來真浪漫耶！」

「再怎麽浪漫，分隔兩地總是不好，所以我才決定搬回來。」

「那你們有計劃什麽時候要結婚和要生幾個小孩了嗎？」

Jochen細長眼睛中的光芒突然黯淡下來：

「我原本希望可以生一支足球隊，然後我當他們的教練。」

喔，還好我不是你女朋友！安芯慶幸地拍拍胸口，完全忽略Jochen話中的「原本」兩個字。

眼看安芯沒有發覺自己話中的暗號，Jochen用嚴肅的語氣補充道：

「不過，我們已經分手了。」

怎麽會這樣？真可惜耶！安芯用惋惜的眼神看着Jochen。

我想如果你把嘴巴縫起來，不要一直碎碎念，應該就可以長長久久了！

「在她的時間表裏，結婚是很多年後的事，所以她選擇去美國留學，然後跟我分手。」

Jochen強顏歡笑着：

「所以我說啊，我們應該照着時間表走，這次的分手，一定是上天對我叛逆行為的懲罰！」

才不是這樣呢！去美國留學根本就只是個借口，你還是趕快把嘴巴縫起來吧！我是說真的！

不過為了怕這句話一出口就會把Jochen給噎死，安芯決定先順着Jochen的話題聊下去：

「聽你這樣說，好像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那你覺得，如果我們小時候曾經遇到一個重要的人，後來他卻消失了，我們長大以後還會再遇到他嗎？」

Jochen沉默地嘆息着：

「我只知道，很多我在德國遇到的人，在我回來以後，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再見面了。聽起來很感傷吧，但這就是現實啊！不過，我還是相信，真正的好朋友，一定會排除萬難再見面的。」

「沒錯，就是這樣！真正的好朋友，一定會排除萬難再見面的！」

安芯露出充滿希望的笑容，不過，這個笑容只維持了一秒鐘，就被哀號的表情給取代了。

「嗚嗚嗚，我的肚子好痛喔！」

安芯邊說邊狼狽地跑向洗手間，過了十分鐘後，才一臉虛脫地回到座位上。

Jochen專注地打量安芯，臉上寫滿問號。

「奇怪，我們兩個吃的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食物，為什麽只有妳拉肚子呢？」

「我也不知道……」安芯用跟蚊子一樣細的聲音回答。

Jochen神情凝重地思考了一會兒後，用法官審判犯人的語氣問道：

「妳剛才是不是有亂吃什麽東西？」

大人，冤枉啊！我真的只是一個倒黴的受害者……

正當安芯要将此話脫口而出時，才熊熊想到自己剛才的确有亂吃東西。于是她無力地指向Jochen的椅背。

Jochen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宛如大夢初醒般将椅背上的雙節棍拿起來檢查，并發現兩節棍子上都各有一個大洞！

「妳偷吃了我的武器？我不是叫妳不要吃嗎？」

「我想說只是吃一兩口，你還是可以用它來打架啊……」

「我不讓妳吃還有別的原因！」

「是因為你不習慣用有洞的香腸來打架嗎？多練一下應該就會習慣了……」

「不是！我在香腸雙節棍裏面加了瀉藥！」

什麽？安芯驚訝地張大嘴巴。

「如果對手比我強時，我就會引誘他們把我的武器吃掉，他們只要一中計就會敗在我的手下。」

「你是說我剛才因為吃到了瀉藥，所以才會大拉肚子？」

「對！」

安芯突然眼睛一亮：「那我真的要好好感謝你！」

「什麽？！」

「其實我之前排便一直都不是很順，今天這麽一拉，之前塞在腸子裏的東西應該大部分都清出來了！」

安芯拉着Jochen的手臂懇求着：

「拜托你再讓我多吃幾口，我想把所有的存貨都清出來……」

「不行！」Jochen趕緊将香腸雙節棍緊握在手裏：

「妳看妳！把我的武器弄得一個洞一個洞的，我一拿出來整個氣勢就弱掉，回去勢必得重做一個了！」

Jochen嘆了一口氣後，繼續哀怨地說：

「要不是看在妳是做好事的份上，我才不會繼續在妳這個天兵老板手下工作呢！既然我還是得繼續幫妳，妳可不可以行行好，不要讓我這麽無奈啊……」

＊ ＊ ＊ ＊ ＊

晨光宛如尖針，刺眼地從半開的氣密窗外照進尋寶事務所。

安芯獨自坐在黃色單人扶手布沙發上，和坐在黃色布沙發上的尋寶獵人們讨論着昨天的發現，邊說還邊随意抛擲着手中的彩色條紋抱枕。

「你說你們在公園附近的高架橋下，發現一堆垃圾和流浪漢的睡袋？」

原本将雙臂放在沙發上，呈現慵懶姿勢的何晨突然站起來，興致盎然地問道。他今天不僅梳了刺猬頭，還把昨天那副摔到有點刮痕的墨鏡戴在頭上。

坐在何晨身旁，坐姿端正的Jochen點點頭：

「嗯，我們在那裏找了三十二分鐘，都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蹤影，更別說是有籃球圖案刺青的粗壯手臂了。那你們呢？有沒有什麽發現？」

何晨的表情似乎在哀嘆自己的悲慘命運：

「我唯一的發現，就是身歷其境地體驗了二號那像煙霧彈的屁！」

「原來他說的是真的！」安芯張大眼睛。

「不但是真的，威力還大到不行！我昨天晚上洗了一個小時的頭，洗到手指都皺掉了，才總算把那個濃厚的屁味給洗掉！」

「哇！這真是太厲害了！」安芯大力拍掌，還對簡大鈞比了個大姆指。

簡大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Jochen突然注意到何晨墨鏡上的刮痕，仔細打量起來：

「你的墨鏡是摔到了嗎？之前好像沒有刮痕吧。」

一號的眼睛是顯微鏡嗎？怎麽連這個都看得出來！安芯偷偷瞇眼觀察起Jochen的眼睛構造來。

簡大鈞轉頭望向何晨，不知該不該抖出昨天何晨摔倒的糗事。何晨見狀馬上搶話：

「喔，昨天回家随手放在櫃子上，今天早上穿衣服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就掉到地上了。」

原來三號跟我一樣，都常常會不小心把東西弄到地上去啊！可是我們一定要花時間聊這件事嗎？安芯皺了下眉頭。

「喔，可是－－」Jochen用懷疑的眼神打量着何晨。

不要再可是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安芯開始焦躁地抖動身體。

「可是你怎麽－－」

Jochen正要繼續追問，卻被安芯的喊聲給打斷：

「暫停！」

哎喲，渴死我了！安芯像小狗一樣伸着舌頭，匆忙跑進獨立辦公室，過了一分鐘後，才又心滿意足地出來。

「上次不是跟妳說過，要用不透明的袋子套在西紅柿汁外面嗎？」

「我忘記準備了嘛！」

眼看Jochen就要繼續發動攻勢，安芯趕緊使出她的必殺技——轉移話題大法，轉向坐在沙發角落、戴着咖啡色鴨舌帽的簡大鈞：

「二號，你之前跟蹤人的經驗很多，有沒有什麽可以找到這個手臂，喔不，是這個人的好點子？」

簡大鈞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因為鴨舌帽的阻擋使得安芯無法看到他的眼神。

現在到底是什麽情形啊？你的嘴巴不會被縫起來了吧？！安芯一面将頭往下伸來觀察簡大鈞的嘴巴，一面焦急地用腳上的黃色慢跑鞋在深黃色和淺黃色相間的薄地毯上磨來磨去，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就在衆人的引頸期盼下，簡大鈞終于擡起頭，并滔滔不絕地發表他所拟的跟蹤策略：

「我想，如果我們的目标是流浪漢的話，晚上的确比較容易找到人。不過，對大頭目來說，晚上到那裏去行動會有點危險，所以還是我和三號一起去吧。」

嗯，不愧是跟蹤達人！我果然沒有看走眼！安芯得意地揚起頭，露出滿意的微笑。

而沒被點到名的Jochen也很想湊一腳，他喬了喬胸前的藍色領帶說：

「需不需要我一起去幫忙？」

簡大鈞似笑非笑：「人多太明顯了，而且你又那麽帥，太引人注目，要不被發現很難。」

對啊，又是帥哥又愛念人，要不被發現真的很難耶！安芯拼命點頭。

簡大鈞的話馬上引來何晨的大聲抗議，他故意把那副有刮痕的墨鏡從頭頂上帥氣地摘下來：

「欸，你那什麽話啊？像我這樣有質感的帥哥，才應該更會被發現吧！」

他跺了一下右腳，附近的長方型木頭茶幾被這麽一震，微微地搖晃起來。

至少你知道什麽時候該閉嘴啊！安芯偷笑。

簡大鈞像是在安撫小孩子般，溫柔地回說：

「我選你也是因為我跟你比較有默契啊！我們還是趕快去準備晚上要用的東西吧。」

何晨這才不甘心地點點頭。

這兩個家夥真是哥倆好一對寶啊！安芯轉頭，和Jochen相視而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