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目标探測(2)

漆黑的夜空中，幾顆星子時隐時現。

在安芯和Jochen昨天發現磨損睡袋的高架橋對面，有兩位身穿黑衣、打扮得很像古時候的刺客，且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的神秘男子。兩人四處張望，行跡詭異，其中一人還拿着一只神秘的黑色袋子。

當我們再走近一點會發現，那雙愛放電的桃花眼和另一雙被厚重的鏡片隔絕、不努力撐大會讓人誤以為在睡覺的小眼睛，分別是屬于何晨和簡大鈞的。

何晨手拿黑色袋子，縮着頭放低聲音說：

「喂，二號！雖然我不像你跟蹤經驗那麽豐富，不過我們這樣大剌剌地走來走去不太好吧？！是不是該找個掩護的地方啊？」

雖然他已經刻意放低聲音，但因為馬路上來往的車輛和行人稀少，他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仍然顯得宏亮。

「噓！」

簡大鈞将食指放在唇上比了個手勢。只要是遇到自己擅長的領域，他就變得很有自信。只可惜他所擅長的領域都蠻另類的，像是背誦AKB48所有團員的各項數據，跟蹤并保護美女回家，還有接下來他要做的事——偷窺！

簡大鈞把何晨拉到一輛窗戶貼成全黑的黑色轎車後方。從高架橋的方向看過去，兩人的身體剛好被轎車擋住，所以只露出兩顆包得密不透風的黑色頭顱來。

「你今天應該沒吃地瓜吧？」何晨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有啊，今天出的是夜間任務，我一定要吃，以防萬一。」

「那你吃了幾個？」

「我想說準備個三發比較保險，所以吃了九個。」

「三發？是三連發嗎？」

「我會視情況來作調度。」

「那你要放屁時，麻煩先警告我，等我跑到五公尺外了你再放。還有，你放的時候千萬不要亂跑，以免『攻擊範圍』擴大到更遠的地方！萬一你真的要跑，就跟我跑相反的方向，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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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簡大鈞酷酷地點頭，将視線投向高架橋下方，并很有架式地發號施令：

「麻煩幫我把望遠鏡拿出來！」

「你終于要拿東西出來了！我快被這個袋子重死了啦！對了，你這個袋子裏到底還裝了些什麽啊？」

「除了望遠鏡，還有偷拍必備的長鏡頭。」

「長鏡頭？聽起來怎麽很像狗仔隊在用的。」

何晨邊咕哝，邊将黑色雙筒望遠鏡從袋子裏拿出來，交給簡大鈞。他今晚心情有點煩悶，因為不但要忍受刺客裝把他精心整理的刺猬頭給壓扁，還得背負随時可能被土黃色煙霧彈轟炸的心理壓力。

他癟着嘴問：「接下來我要幹嘛啊？」

簡大鈞不慌不忙地回答：

「我會用望遠鏡觀察高架橋下面的情況，而你呢，就幫我注意有沒有人在我們附近走動或是正在接近我們。記得千萬不要出聲，因為除了身體的移動之外，聲音也是會讓我們暴露行蹤的！」

不知情的人看到簡大鈞這樣嚴陣以待的态度，可能會以為他是在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吧。

何晨也被簡大鈞的戰戰競競所感染，他幾乎是只動嘴唇而沒發出聲音地說：

「喔，好。」

達成共識後，簡大鈞開始認真地用望遠鏡觀察高架橋下的情景，而何晨則是緊張地左右張望，就連流浪貓經過時，他都會拍拍簡大鈞的背以示提醒。

在兩個圓形的望遠鏡鏡頭中，高架橋下的數名流浪漢正坐在深藍色的睡袋上喝酒聊天，有說有笑地十分惬意。

簡大鈞将鏡頭拉近，想要一個個觀察他們手臂上是否有刺青。

首先出現在鏡頭中的是臺灣啤酒商标的刺青。奇怪！怎麽會有人把這個刺在身上啊？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錯地方了！那個是他們正在喝的酒瓶上面的圖案。

鏡頭繼續移動着，終于，在疑似手臂的東西上出現了一個疑似籃球圖案的刺青！

從望遠鏡中看到這個圖案的簡大鈞努力地壓抑着自己的雀躍，小聲地呼喚何晨：

「欸，有了有了！三號，你來幫我确認一下，這是不是籃球圖案？」

也許是興奮之情無法用聲音發洩，倚着黑色轎車側面的他往前用力踢了兩腳，來為自己提振士氣。

這兩腳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先前從轎車側面底部鑽進去，正趴在地上檢查是否有任何可疑流浪貓入侵的何晨頭上。

啊！好痛！何晨明明痛得半死卻不能開口大叫，只好将所有辛酸往肚裏吞。他充滿魅力的大眼睛頓時成了水鄉澤國，晶瑩的淚珠不停地滑下，滴在黑色的面罩上。

簡大鈞叫了半天不見何晨響應，低下頭去才發現自己差點成了殺人兇手！他把倒地不起的何晨扶起，并将望遠鏡放在何晨眼前。

不過此刻的何晨哪裏看得到什麽籃球？他只看到一片由他辛酸淚水組成的汪洋大海。過了許久，滔滔江河終于停止湧流，但眼前的景象卻反而讓他結巴起來：

「這……這……嚴格來說，這應該是橄榄球吧，籃球應該不會扁扁的啊！還有，不是要找粗壯手臂嗎？我怎麽覺得他的手臂有粗沒有壯啊？」

簡大鈞在一旁也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會不會本來是籃球圖案，因為他變瘦了，就變成橄榄球了啊？」

何晨将雙眼從望遠鏡中移開，和簡大鈞無奈地對看了十秒鐘後說：

「我看我們還是繼續觀察，看有沒有其他人選吧！」

于是簡大鈞重新用望遠鏡對準高架橋下的情景，而何晨則是回到把風的崗位。這次他學乖了，把對付Jochen的三步政策用在簡大鈞身上，以免踢頭慘案再度發生。

在兩個圓形的望遠鏡鏡頭中，高架橋下的數名流浪漢繼續坐在睡袋上把酒言歡。

這時，一名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身形壯碩，年約三十五歲的流浪漢走了過來。他穿着黑色的短袖T-shirt和迷彩長褲，衣着有點破舊但還算整齊，中分的頭發也自然地垂到肩膀上，并不會給人邋塌的印象。

再仔細一看，他的臉部輪廓很深，濃眉大眼，眼眶還往裏凹了進去，有點像混血兒。那雙眼睛雖然漂亮，但卻像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窖一樣，看起來是一片黯淡的漆黑，也完全看不出蘊藏在其中的喜怒哀樂。而薄薄嘴唇上的濃密小胡子則為他增添了幾許成熟的氣質。

他沒有和其他流浪漢打招呼，便徑自坐在和其他人相距五公尺的深藍色睡袋上，并且從睡袋旁的大塑料袋中拿出一本書，安靜地閱讀着。

簡大鈞将鏡頭拉近，鏡頭上出現了他右手臂結實肌肉的特寫。再将鏡頭移向另外一邊，就會發現在他左手上臂的外側，有一個籃球圖案的刺青。

簡大鈞對于這個新發現感到血脈贲張。他跑去拍拍三公尺外，正趴在隔壁銀色轎車底下，檢查是否有任何可疑人物躲在裏面的何晨。

「這次應該不會錯了！三號，你再來幫我确認一下，這是不是籃球圖案？」

趴到身體都麻掉了的何晨，掙紮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爬起來，他舉起黏滿灰塵的雙手說：

「欸，你小心一點！地上超髒的！我還摸到黏黏的東西，有夠惡的！」

簡大鈞老神在在地拍拍身上的刺客裝：

「不用擔心，我們穿的是黑衣服，很耐髒的！」

話雖如此，當何晨要用污黑的雙手接過簡大鈞那副上萬元的望遠鏡時，簡大鈞還是立刻将拿望遠鏡的手往後縮：

「還是我來幫你拿吧。」簡大鈞将望遠鏡貼在何晨眼前。

何晨先是有些不情願：

「這也太瞎了吧？你可不要告訴我剛才那個人在短短五分鐘之內就變胖，讓橄榄球又變回籃球了！」

「不是啦，是另外一個人。」

何晨半信半疑地将兩眼貼在望遠鏡上，然後像是中了一千萬的發票特獎般興奮大叫：

「這次真的是籃球耶！大頭目果然沒有唬爛，我們竟然真的在有翹翹板的公園旁邊的垃圾堆中，找到了一個有籃球圖案刺青的粗壯手臂的人，這真是太神奇了！」

何晨想要激動地和簡大鈞擊掌慶祝這歷史性的一刻，還好簡大鈞機警地閃開，不然他也要變黑手了！

簡大鈞貼心地說：

「我看你今天也累了，這樣吧，你先回去休息，我留在這裏繼續跟蹤他，看能不能查出隐藏在他裏面的寶藏是什麽。」

見何晨有些猶豫，他再補上一句：

「不用擔心，在現實世界中，我雖然只是個不起眼的宅男，但在跟蹤方面我可是專家呢！」

「好吧，那我明天就去跟大頭目報告我們的最新進度。你小心點喔，Bye！」

何晨脫下刺客裝後，頂着他終于重見天日的俊美面容，潇灑地離去。

＊ ＊ ＊ ＊ ＊

和簡大鈞道別後，何晨徒步走了約十分鐘，想要到較熱鬧的大街上攔輛出租車回家。

由于已經是子夜時分，街道上除了呼嘯而過的車輛外，只有寥寥可數的行人。這些行人大多是剛從夜店出來，喝得微醺或爛醉的客人，或是在特種行業上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

喔！還有一種，就是像何晨這樣，頭部和手部嚴重受創，剛偷窺完流浪漢，現在才要回家的自戀狂。

這時，何晨見到遠處一臺亮着紅色「空車」燈號的黃色出租車正往自己這個方向開來，他走到馬路邊，伸手準備攔車。

出租車在他前方約一公尺的地方停下，正當他要打開車門上車時，一個桃紅色的纖細身影卻突然從旁邊闖出來，檔在他和車門的中間。

今晚被踢頭踢到頭暈目眩的何晨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這個——」

他罵了三個字後，态度就像被戳洞的氣球般突然癱軟下來。原因很簡單——眼前這個桃紅色纖細身影是屬于一位大美女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