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改頭換面(1)

何晨的挺身而出，讓自助餐店內的氣氛瞬間凝結起來。

太好了！連三號都站出來了！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安芯竊喜着。

賈霸先是睜大眼睛，對于這名陌生男子竟然能一語中的訝異不已。過了半晌後，他才總算看出端倪：

「你……你是喬丹……你不是流浪漢……」

何晨微微地點頭鞠躬：

「賈霸，對不起，其實我也是尋寶事務所的員工，為了要找尋隐藏在你裏面的寶藏，而假扮成流浪漢來接近你。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地被你吃東西的表情以及所說的那番話所感動！」

「吃東西幸福的表情，這算哪門子的寶藏？！能當飯吃嗎？」

「能不能當飯吃我是不知道，但是你教會了我感恩的功課，而且改變了我對人生的看法。」

何晨語帶哽咽地說道：

「其實，在加入尋寶事務所之前，我曾經是晴天劇團的團長。」

原來你之前是劇團的啊！難怪你會知道那本孤什麽淚的故事。安芯恍然大悟。

「當初我因為要加入劇團，而鬧了一場不小的家庭革命。父母為了逼我接掌家族企業，不惜使出停止供應我金錢和不再跟我往來的殺手锏。」

唉，原來你跟我一樣，都體會過不被父母認同的痛苦啊。安芯用同情的眼光望着何晨。

「我們劇團在第五年的時候，遇到很大的財務危機，身為團長的我雖然很努力地四處募款，卻不停遭白眼，所以最後劇團還是解散了！劇團解散以後，我感覺自己就像行屍走肉一樣，失去了人生的目标。我發現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現實，理想有個屁用！到頭來還是有錢才能大聲！所以我開始自暴自棄，并且下定決心，只要有人給我錢，只要不犯法，我什麽都願意做！因為我想變成有錢人，想要嘗嘗走路有風、瞧不起別人的滋味！」

何晨說話的語氣好像一路領先、眼看就要踩到終點線卻不慎跌倒的短跑選手般，充滿了不甘心。

原來你會這麽愛錢是有原因的！對不起，我之前不應該叫你孫悟空的……安芯充滿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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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一片鴉雀無聲，完全被何晨的真情告白給征服了。

「所以當安芯邀請我加入尋寶事務所的時候，我一想到會有個穩定的收入，就很快答應了。而當她要我假扮流浪漢去接近你時，我也只是看在錢的份上才說好，其實我根本不在乎什麽找出你裏面寶藏之類的屁話！」

這番話讓賈霸鐵青了臉，感覺到自己受騙了。

何晨話鋒一轉：

「不過，當我聽到你的故事時，我覺得好像看到了鏡中的自己，都是曾經那麽熱血，那麽意氣風發，如今卻完全放棄了當初的理想，甚至認為自己是廢物！可是，像我這樣的廢物，卻被你形容成雪中送炭的天使……我真的很感謝你，你讓我重新振作起來，讓被錢給蒙住雙眼的我發現自己其實很幸福。」

三號，我也想謝謝你！謝謝你跟我們分享你的人生故事。安芯用噙着淚水的雙眼望着何晨。

賈霸也擡起頭來看着何晨，感動的淚水在深陷的眼眶中打轉。

天哪，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哭出來的……安芯哽咽地再次對賈霸提出邀請：

「我們會盡力幫助你的，請你給我們一個機會好嗎？」

賈霸用淚眼凝視着安芯等人，雙唇不住地顫抖。

拜托你答應！拜托你答應！安芯暗自祈禱着。

尋寶獵人們也将雙手交叉緊握放在嘴唇前，期待着賈霸的答案。

在沉默的片刻後，賈霸從座位上站起來，激動地點頭答應，并和何晨來個大大的擁抱。

太好了！成功了！安芯眼中閃着晶瑩的淚光，綻放驚喜的笑容。

而簡大鈞則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讓眼角嘴角都因喜悅而上揚的Jochen忙着遞給他一包又一包的面紙……

＊ ＊ ＊ ＊ ＊

尋寶獵人們一回到尋寶事務所，便開始忙着尋找美食節目主持人和食品廣告模特兒等征人啓示。

而安芯則坐在獨立辦公室內，透過玻璃牆偷偷觀察尋寶獵人們的一舉一動。

只見Jochen一會兒用修長的十指在鍵盤上飛舞着，一會兒又跑到打印機去，将打印出來的一大疊數據拿過來。

簡大鈞則是專注地翻着報紙，只要看到美食、節目主持人、外景主持、模特兒等關鍵詞，就會馬上将頭埋進該版面中，認真到只差沒拿放大鏡出來看！他從報紙上剪下的征人廣告，也在黃色辦公桌上堆成了一座淩亂的小山。

而何晨則是重複着撥電話、講電話和挂電話的動作。

三號到底在講些什麽啊？安芯将一只耳朵貼在隔音效果很弱的玻璃牆上，卻什麽也聽不到。

他可能是在跟他的總統朋友講國家機密，所以才這麽神秘吧？！安芯的耳朵貼牆貼到有點痛了，決定先起來讓耳朵休息一下。

Jochen和簡大鈞找數據找到告一段落時，也加入何晨的行列，開始拿起電話詢問。

咦，他們怎麽一會兒皺眉頭，一會兒又敲桌子的，我又沒叫他們打讨債電話！

安芯好奇地再将耳朵貼上玻璃牆，并聽到了Jochen和簡大鈞一高一低的談話。

「什麽？你們只要征年輕貌美、身材火辣的女主持人？」

「三十歲以上太老？喔，好☆。」

「什麽？一百八十五公分太高，很難找搭檔？！那讓他一人獨秀不就好了！」

「像混血兒會讓觀衆沒有親切感？好，我知道☆。」

他們好可憐喔，一直被拒絕……正當安芯準備親自出馬去打電話時，又聽到以下談話：

「太好了！那我們明天會帶人過去面試，我們一定會準時。」

「他可以過去試試看嗎？好，謝☆。」

情況好像變好了！喔耶！安芯高舉雙手歡呼。

在尋寶獵人們紛紛停下打電話的動作後，安芯決定出去了解一下狀況。

尋寶獵人們一見到安芯興高采烈地走過來，無奈地彼此對看，然後拿出薄薄的幾張征人啓示。

「大頭目，我這邊找到二十五個征選食品廣告模特兒的機會，打電話過去後，發現一堆都是要找年輕辣妹的，賈霸比較符合條件的只有這三個。」

Jochen一邊解釋，一邊翻動手上的資料讓安芯過目。

簡大鈞垂頭喪氣地将手上僅存的兩張剪報交給安芯：

「我這邊是美食節目主持人，問了以後，只約到兩個面試而☆。」

何晨則是将雙手一攤：

「我剛才問了我的馬桶小開朋友、內衣 model朋友和時尚總監朋友，他們都說沒有适合賈霸的case（案子）。」

太好了！太好了！安芯對宛如在荒漠中走了七天七夜的尋寶獵人們，綻放出一抹綠洲般的笑靥：

「你們不要說『只有』這三個、『只』約到兩個面試嘛！每一個面試機會就像是一顆種子，只要用心灌溉，都有可能成為結實累累的大樹啊！」

聽安芯這麽一說，尋寶獵人們臉上的愁雲慘霧紛紛被陽光的笑意所取代。

安芯将手上所有數據和剪報一起交給Jochen：

「麻煩你把面試的時間表排一排，我們明天就一起帶賈霸去面試吧！還要請你充當我們的司機，把家裏那臺比較不環保又不能健身的轎車開出來啰！」

Jochen微笑點頭。

＊ ＊ ＊ ＊ ＊

一輛寶藍色福斯轎車在狹窄的巷道裏龜速前進着。過了一會兒，轎車的駕駛Jochen搖下墨綠色的車窗，邊拿着手中的住址邊尋找着目的地，嘴裏還不停喃喃自語着：

「面試怎麽會約在這種住宅區裏面啊？好像怪怪的。」

車裏滿載的乘客也開始七嘴八舌地發表他們的高見：

「最近經濟不景氣，這樣可以省租金吧！」

飽受金融海嘯之苦的何晨分析道。

「我想他們是為了掩人耳☆。」

擅于偷窺的簡大鈞一面說，一面又不自覺地将帽檐拉低。

「沒關系啦！反正不管是約在101大樓或是小型工作室，只要能夠讓賈霸有露臉的機會，我們都得試試看啊！」

期待在安芯的眼眸中蕩漾着。

唯獨賈霸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只用半個屁股坐在黑色皮椅上，并且将頭往脖子裏縮，彷佛在逃避什麽。

「就是這裏沒錯了！」

Jochen指着一道七層樓公寓的紅色鐵門，肯定地說道。

衆人下車之後，沿着灰色磨石子樓梯爬上六樓，然後按了左邊那家的門鈴。奇怪的是，門口并沒有任何的公司招牌，而且門鈴聲聽起來很像病危的患者，十分疲弱無力。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來開門的會是怎樣的人呢？如果是賣食品的，應該會吃到像相撲選手那麽胖；如果是賣飲料的，應該會在面試的時候一直跑廁所吧……安芯正在揣度對方相貌時，一位梳着油頭、眼神飄忽且雙頰凹陷的中年男子面試官前來應門。

他一見到安芯等人的大陣仗，便立刻說：

「我們裏面空間有限，只能讓面試者和面試者的經紀人進來。」

經紀人？這個頭銜聽起來很炫呢！安芯向尋寶獵人們使了個眼色，示意由她出馬，和賈霸一起進去。而其他人則是坐在門外階梯上等待。

辛苦你們啰！安芯進門時回望擠成一團的Jochen三人，露出同情的眼光。

一進門，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只有十坪大的空間，而且裏面除了一張好像從資源回收場撿回來的破爛辦公桌和三張搖搖晃晃的木頭長腳圓凳外，可以說是空無一物。

這個公司也太省了吧！不過，也許他們是集中火力，把所有預算都投注在廣告上了啊！安芯一邊用左手固定住缺了半只腳的圓凳，一邊樂觀想着。

但面試官的第一句話卻讓她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你們家的模特兒不夠有型，所以要請你們先繳交五千元費用。」

安芯的嘴角由上揚改為下垂：

「我們來面試，為什麽還要交錢？」

「其實我們是模特兒經紀公司，這個案子是廠商來委托我們替他找合适的model。因為我們需要先幫model拍照給廠商挑選，所以五千元的拍照費用需要model自行吸收。」

吸收？吸你個頭咧！安芯還在心裏咒罵時，面試官竟然已經将手搭在她放在桌面的右手上吃豆腐，還用猥瑣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其實這家廠商一直偏好女模特兒，所以幹脆妳來試試算了。」

可惡！你這個卑鄙無恥加三級的大色狼，看我的臺北無影腳！

正當安芯氣憤地從圓凳上站起來，要使出她的大絕招時，一旁的賈霸已将面試官的手撥開并抓住。

沒嘗到我的臺北無影腳算你幸運，現在讓你試試我從來沒用過的「臺北無影手」！

安芯快步上前，将面試官的手臂來個360度大反轉。

面試官的臉痛苦地揪成一團，發出哀號：

「你們饒了我吧……」

「哼！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借機騙財騙色！賈霸，我們走吧！」

安芯帶着衆人拂袖而去，只剩下半溫不熱的跛腳圓凳和磨石子階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