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改頭換面(4)

接着衆人來到隐身于商業大樓十二樓的「Luxury Spa」。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十坪大的接待室，接待室鋪着紫羅蘭色的地毯，窗邊挂着同樣是紫色的絨布窗簾，室內除了深咖啡色的螺旋紋木接待櫃臺外，還擺着三臺林志玲代言的按摩椅。

「美容室空間不大，你們帶賈霸進去，我在這裏等你們。」

何晨一屁股坐在按摩椅上，悠哉地向後仰。

聽起來蠻有道理的，那就這樣吧。

安芯正要跟着年輕美容師往裏走時，J式翻譯機又啓動了：

「他在說他想偷懶。」

什麽？太過份了！

安芯再度舉起腿來，何晨趕緊從椅子上跳起來，跟大家一起走到五坪大的護膚美容室。

美容室布置得很高雅，除了在中央擺着一個鋪着白色菱紋床單的美容床外，牆角還擺了一盆種植在深紫色釉面瓷盆中的白色蝴蝶蘭。

剪了帥氣短發的賈霸閉上眼睛，躺在美容床上。擦着粉紅色指甲油的美容師先用指腹在他的額頭、眼框、鼻翼、雙頰及下巴輕柔地重複畫圈按摩，再在他臉上敷上一層厚厚的淺綠色蘆荟面膜。

安芯和尋寶獵人們站在床的兩旁，目光亦步亦趨地跟着美容師的雙手移動着。直到美容師将面膜洗掉，賈霸一臉容光煥發地起身時，衆人緊得跟蚌殼似的雙唇才松開，露出潔白的笑容。

＊ ＊ ＊ ＊ ＊

最後，衆人來到一家透明櫥窗的店鋪前。店門口挂了一個黑色木頭招牌，上面印着白色的草寫英文字「Breeze」。

這應該就是那位時尚總監的工作室吧？安芯望着櫥窗中展示的深藍條紋灰色西裝，發出贊嘆：

「原來巴黎時裝秀的衣服長這樣啊！」

何晨尴尬地笑了笑，并帶衆人進入店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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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裏超級寬敞的，每排衣架之間還有超過一公尺的間隔呢！時尚總監的工作室果然就是氣派！

安芯正左顧右盼時，一位梳着西裝頭的年輕男子已帶着微笑前來迎接：

「你們就是何晨的朋友吧！請随意看，喜歡的都可以試！」

這位時尚總監真是太大方了，三號有這樣的朋友真不錯！

安芯對年輕男子報以感謝的微笑。

接着安芯、Jochen和何晨開始像是在比賽誰動作快似的，一人占據一角狂找起衣服來，讓坐在中間橘紅色沙發椅上等待的簡大鈞和賈霸睜大眼睛，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忙碌地轉動着眼珠。

安芯首先拿了一件灰色的休閑長袖T-shirt和一條黑灰色刷白直筒牛仔褲給賈霸試穿。他從更衣室出來時，顯得有點不自在，低着頭不敢直視前方。直到安芯向他比了個大拇指後，他才腼腆地擠出一絲笑容。

接着何晨拿了件紅藍相間的格子襯衫，而Jochen拿了件白色細直條紋的黑色休閑褲給賈霸帶進更衣室。賈霸将襯衫全部的扣子扣好走出來後，何晨先是一陣猛搖頭，然後伸出手來，将最頂端的兩顆扣子解開，讓賈霸隐約露出結實的胸肌。衆人不禁拍手叫好。

在選好十套衣服後，安芯将衣服交給梳着西裝頭的年輕男子：

「這樣一共多少錢？」

年輕男子一一刷過衣服标簽上的條形碼：

「一共是十二萬八千元。」

「看在我和你都是何晨朋友的份上，可以打個折嗎？」

「不好意思喔，我沒有這個權限耶。」

此話一出，衆人都将焦點聚集在他身上。

「你不是時尚總監嗎？怎麽會沒辦法給折數？」

Jochen眼中發射出懷疑的訊號。

「時尚總監？！我是這家服飾店的店員啊！」

他這一說，衆人都忙着尋找起何晨這個吹牛大王。

可是何晨早就不知逃到哪裏去了……

＊ ＊ ＊ ＊ ＊

「現在是九點零一分，你遲到了！」

坐在方向盤後的Jochen指着車上的時鐘，嘴唇呈現不帶感情的一字形。

昨天落荒而逃的何晨原本正蹑手蹑腳地将右腳跨進車內，被揭穿後幹脆以閃電般的速度，在一秒鐘內完成跨左腳、一屁股坐下和關車門的連續動作。

而Jochen也毫不腳軟地踩下油門，讓這部滿載的車開始急速奔馳在臺北市區內。

坐在Jochen身旁的安芯，拿出一張印滿十二級黑字的A4白紙，開始詳述今天的面試細節：

「我們約的是十點五分在北投那邊的攝影棚，今天是面試美食玩家的外景主持人。」

Jochen用肯定的語氣說：

「從這裏到北投的平均車程是四十分鐘，我們應該能夠提早二十五分鐘，不，是二十四分鐘到，讓賈霸可以有時間稍作準備。」

坐在後座右側的賈霸微微點頭表示感謝。他今天将挑染成紅褐色的短發稍稍用發蠟抓出一個利落的型來，身上穿的是上回在「Breeze」所買的灰色休閑長袖T-shirt和黑灰色刷白直筒牛仔褲，整個人顯得十分陽光。

安芯透過黑色皮椅的椅背縫隙，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她正後方的賈霸。

賈霸今天可是氣質型男耶！我相信他今天一定會成功的！

安芯笑着對賈霸說：

「你千萬不要緊張，做自己就好了！」

賈霸微笑點頭，坐在他旁邊的簡大鈞也拍拍他肩膀給他鼓勵。

一路上車況就如Jochen所預期的，才三十五分鐘不到就已經到北投了。眼看距離攝影棚只剩五分鐘的車程，車內一下子被靜寂的空氣填滿，緊張感像是積木般不斷堆棧。

你們怎麽都突然不講話啦！這樣害我也開始有點緊張了……安芯用眼角餘光偷瞄不動如山的其他四人。

咻——咻——咻——

哎喲，車裏也太安靜了吧！只剩下冷氣送風的聲音。而且現在不是夏天嗎？我怎麽覺得好冷……安芯摸摸手上的雞皮疙瘩。

突然，Jochen的驚叫聲劃破了詭異的沉寂：

「有消防車堵住前面的路了！」

咦，是怎麽回事啊？！

安芯連忙望向窗外，看到只有四米寬的車道被二點五米寬、七點五米長的大型紅色消防車給堵住，而原本順暢的路況因此被打了一個結，許多的小型車開始在消防車後停下，形成了一條蜿蜒的車龍。

何晨也探出窗外左看右看，并沒有看到附近的老式五層公寓冒出任何煙霧：

「奇怪，明明沒有火災啊？怎麽會有消防車呢？」

沒有火災就不會有消防車嗎？我怎麽記得消防隊好像還會幫忙抓蟑螂、打老鼠和站在雲梯上擦大樓窗戶……安芯滿臉困惑。

Jochen透過後擋風玻璃發現後方車輛不多，便握緊方向盤：

「看來我只好使出大絕招了！你們坐穩啰！」

Jochen突然來個急速大回轉，往回頭方向開了一小段後，再右轉走另一條路。

太棒了，這個賽車游戲真好玩！安芯興奮地抓緊扶手。

「一號，真有你的！」

何晨左手拉着扶把，右手興奮地拍着Jochen的椅背。

簡大鈞和賈霸則是大力鼓掌，大夥兒剛才的緊繃情緒終于緩和下來。

不過——

「怎麽搞的？！又有消防車堵住前面的路了！」

Jochen生氣地拍了下方向盤。

怎麽回事？難道又有人家裏出現蟑螂和老鼠了嗎？安芯眉頭一皺。

由于車子已經塞得動彈不得，Jochen和安芯索性下車，跑到前面去一探究竟。

頭戴白色安全帽、身穿深藍色防火衣和黑色靴子的年輕消防員正站在路上，仰望着眼前五層樓的米色外牆舊公寓。

安芯和Jochen趕緊湊到消防員身邊，安芯問道：

「這位大哥，請問哪裏有火災啊？」

消防員盯着公寓四樓的陽臺，一副不解的表情：

「好像真的沒有火災。不過十分鐘前，有好幾個人同時報案，所以我們就趕過來了。」

今天又不是愚人節，怎麽可以亂報案啊！

安芯從手提包中拿起手機一看：糟了！已經只剩十二分鐘就要十點五分了！看來我必須趕快請阿伯幫忙！

她連忙拉着Jochen跑回車上，然後從手機中匆忙按下阿伯給的第一首歌：

「哈—利路亞！哈—利路亞！哈利路亞！哈利路亞！哈利—路亞！」

車內響起了韓德爾神劇彌賽亞的音樂，後座的何晨和簡大鈞對看一眼，彷佛在說「大頭目是瘋了嗎？」，但他們還是決定先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随着音樂慷慨激昂地響起，頭戴金色皇冠、身穿白色長袍、手持金色令牌的阿伯憑空出現在Jochen和安芯的中間。安芯一見到他，焦急地猛扯他的衣袖說：

「阿伯，快幫幫我們！」

阿伯神定氣閑地調整着頭上的皇冠，告訴安芯一件可怕的事實：

「從這裏通往攝影棚一共有五條路，其中有四條都被消防車堵住了！」

怎麽會這樣？難道今天真的是某個國家的愚人節？！安芯開始用手機上網搜尋「世界各國愚人節日期」。

阿伯吹了吹令牌上的灰塵，緩緩說着：

「我不能夠讓四輛消防車憑空消失，因為這樣會引起大騷動。」

「不能讓四輛消防車憑空消失沒關系，可是你千萬不可以見死不救喔！」安芯拉着阿伯的白色袖口撒嬌着。

阿伯一副穩如泰山的姿态：

「不要急，我可以告訴你們怎麽走第五條路啊！你們先退回原路！」

安芯趕緊将只有她聽得到的指令，傳達給一直看着她對空氣說話和撒嬌的Jochen：

「現在只剩一條路可走！我們先退回原路！」

眼看時間緊迫，Jochen也顧不得和安芯争辯，乖乖地再來個大回轉，開回原路。

「向右轉！」「前面紅綠燈再向右轉！」「這個巷口左轉！」「這邊好幾條岔路都是單行道，要等到前面的118巷才能右轉！」

安芯馬不停蹄地将阿伯的指令複誦給Jochen聽，而Jochen也狂踩油門，轟隆隆的引擎聲在大街小巷裏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彷佛在乘坐雲霄飛車般的一行人，總算在九點五十九分順利抵達攝影棚附近的停車場。

「我好像有點更相信阿伯的存在了。」

Jochen在停車時，眨眨眼對安芯說。

有點更相信？聽起來好像只比之前好一點嘛！安芯不服氣地向Jochen吐舌頭。

衆人趕緊跳下車，正當安芯想要回頭跟車內的阿伯道謝時，卻發現阿伯已經消失了。

哎喲，每次都這樣不告而別！安芯心裏抱怨着，嘴角卻泛起愉悅的笑意。

接着衆人趕緊往攝影棚的方向跑，沒想到跑到一半，路邊卻突然出現一個壯碩的黑影，安芯立刻轉頭去看。

「不好了！有人要把賈霸抓走！」

安芯邊使出吃奶的力氣大喊，邊沖過去想要拉住那名将賈霸雙手倒扣在背後的黑衣壯漢。可是她跑到一半卻重心不穩往前倒，所以只抱到壯漢的左大腿。

壯漢被安芯這麽一抱，吓得松開手，賈霸也趁機逃脫。

「太好了！我抓到壞人了！」

安芯緊緊抱住壯漢的大腿不放。

壯漢連忙彎下腰，試圖用雙手将安芯推開。

啊，好痛！可是我死也不會放手的！安芯的雙肩一直被往後推，但仍緊咬着牙繼續死纏爛打，并向尋寶獵人們喊話：

「你們趕快先進去，我待會兒就來！」

「妳确定妳一個人在這兒不會有問題嗎？」

Jochen面露擔憂。

啊，好痛！我快要被推倒了！安芯硬擠出笑容：

「不用擔心，我可以的！去幫賈霸面試比較重要！」

眼看尋寶獵人們躊躇不前，安芯用破音的聲音大喊：

「快進去啊！」

Jochen心疼地望了安芯一眼，正思考着該如何做時，壯漢突然從口袋中拿出哨子，用力地吹了幾下：

哔－－哔－－哔－－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