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宋菱帶着宋溪和紫鳶從王府裏跑出來, 在黑漆漆的夜裏跑了很久, 幾乎快要到城門口了, 紫鳶突然‘啊’地尖叫了聲,猛地停下了腳步。
宋菱吓一跳,也跟着停下了腳步,“怎麽了?”
紫鳶看着她,緊張地問:“宋姑娘, 你身上有銀子嗎?”
宋菱呆住,忽然傻眼了。
紫鳶見她這副表情, 便知她是沒有了,急道:“剛剛出來得太急,都忘了先回房拿點銀子, 現在可怎麽辦, 咱們沒有盤纏上路呀!”
宋菱也頓時懵了, “那……那怎麽辦啊?”
紫鳶道:“咱們回去拿點吧,小姐的嫁妝裏有不少銀子呢,夠咱們這一路回去了。”
宋菱一聽, 驚慌搖頭, “不行!絕對不行!我答應王爺絕對不出現在他面前的, 萬一被他看見,他反悔要治我們的罪怎麽辦?”
宋菱剛剛從虎口逃生,這會兒還心慌慌的, 哪裏敢回去。
紫鳶着急, 皺着眉道:“那可怎麽辦?沒有錢, 咱們連馬車都雇不上。”
宋菱咬着唇,想了會兒,看向旁邊的宋溪。
宋溪一臉青紫,臉上還有血跡,正看着她。
宋菱瞧着心疼,伸手摸了下他額角浸着血跡的傷口,“阿溪,疼嗎?”
宋溪搖頭,突然拉住宋菱的手,一雙漆黑的眼格外明亮,“姐,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是說來京城做工的嗎?為什麽她姐姐會認識王爺?又為什麽,剛剛那些人,喊她王妃?
可是現在,為什麽又要逃跑?
宋溪腦子裏一團漿糊似的,完全摸不着頭緒。
“這件事,說來話長。”宋菱嘆了口氣,看着宋溪,道:“等有時間,我再告訴你吧。”
她四下望了眼,夜已經很深了,原本繁華的長安街頭,這會兒已經空無一人。
王府是絕對不能回去的,可他們現在又沒有盤纏上路,倒真是個大難題。
幾個人在寒冬的街上愣愣地站了一會兒,紫鳶想了下,提議道:“要不咱們再在京城待一陣子,等攢夠了盤纏再上路?”
宋菱聽言,立刻搖頭,“不行的,萬一讓王爺發現了咱們怎麽辦?”
“你不出門不就行了?咱們可以在家裏做繡活兒,做好了就托人拿出去賣,咱們三個,攢個三四兩銀子,這一路的盤纏也就差不多了。”
紫鳶說得有些道理,宋菱想了下,道:“可以倒是可以,可咱們也沒地方可以住下來啊。”
“這沒關系,城南的張大娘我熟,咱們可以暫時住她家裏。”
城南的張大娘是賣豆腐的,前陣子挑着擔子去市場賣豆腐的時候,因為剛下了雪,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年紀大了,摔在地上爬不起來。
紫鳶那天剛好陪王府的楚楚去菜場買菜,見了,把人扶起來送到醫館,兩人便這樣認識了。
張大娘為了感謝她,還特意往王府免費送了一旦豆腐。
此刻見紫鳶深夜來求助,張大娘二話沒說,立刻就将人請進了房子裏。
張大娘家裏還挺大,有個院子,院子裏一口井,一顆大樹,三間房。
一進院子,紫鳶就拉着宋菱介紹,“大娘,這是我妹妹,叫宋菱,這是我弟弟,宋溪。”
宋菱已經不是王妃了,就算是,也不敢随便往外說出身份,如此介紹,最是妥當。
張大娘為人熱情,忙道:“原來紫鳶的妹妹和弟弟呀,歡迎你們,就是我們家小,怕怠慢了兩位。”
宋菱忙搖頭,對着張大娘彎了彎身,“大娘千萬別這樣說,來打擾您,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嗨,那有什麽,小事一樁。”說着,就拉住宋菱和紫鳶,往屋裏走,邊走邊說:“就是咱們家只有三間房,我住一間,我兒子住一間,剩下一間,你和紫鳶怕是要擠擠,至于弟弟……”
說着,回頭,看向跟在後面的宋溪,道:“怕只能委屈和我兒子擠擠了。”
宋溪忙道:“不委屈,謝謝大娘。”
張大娘又笑道:“不過我兒子到山裏打獵去了,明天早上才能回來,今晚你可以先一個人睡。”
拉着宋菱和紫鳶去了她們來的房間,房間收拾得很整潔幹淨,張大娘從櫃子裏抱出棉被來,一邊給她們往床上鋪一邊道:“天氣冷,一床被子肯定不夠厚,好在我房間裏還有一床多餘的,一會兒給你們拿過來啊。”
紫鳶上前,“謝謝你大娘,我們自己來吧,深夜打擾您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您快些去休息吧。”
“沒事沒事,反正我這會兒也睡不着。”張大娘動作迅速地給宋菱她們鋪好了床,又回房間另外再抱了一床幹淨的棉被過來。
完了又去給宋菱他們燒熱水,宋菱實在是不好意思,急忙跑去竈房幫忙,“大娘,還是我來吧,您快去休息吧。”
她将張大娘從竈頭前扶起來,然後自己蹲下去,一邊往竈堂子塞木柴,一邊拿着扇子扇,好讓火快些旺起來。
張大娘見她動作熟練,也就由着她了,又道:“我剛剛見阿溪臉上都是傷,我房裏有藥酒,我去拿來給你。”
宋菱正擔心阿溪的傷勢呢,聽言,忙擡頭,“好,太謝謝您。”
“不客氣。”張大娘笑笑,回房給宋菱拿藥去了。
竈頭火旺,沒一會兒就燒好了水。紫鳶來打了一盆去洗漱,宋菱也打了一盆去宋溪房間。
她在外面敲了下門,很快就聽見腳步聲,宋溪将門從裏面打開,喊了一聲,“姐。”
宋菱笑了笑,“累了吧,洗漱好就休息吧。”
她端着水盆進去,走到床邊,将水盆放在凳子上,一邊彎着身子給宋溪擰帕子,一邊說:“剛剛大娘給你拿了藥酒,你先洗把臉,我一會兒給你上藥。”
說完,并沒有得到回應。
宋菱愣了下,回頭,才發現宋溪仍站在門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宋菱和他對視半晌,自己的弟弟,想什麽她一清二楚,嘆了口氣,說:“你先過來洗臉,關于今晚的事情,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宋溪聽言,臉色終于松動了點,挪了挪步子,走到宋菱面前。
宋菱将帕子給他,“洗臉。”
宋溪乖乖接過,擦了把臉,看着宋菱,“可以說了吧?姐。”
事實上,宋菱原本根本不打算讓爹爹和弟弟知道這件事情,可沒想到宋溪突然跑來京城,還意外讓這就件事情被拆穿了。她瞞不了,索性和盤托出。
宋溪聽完,猛地從床邊站起來,“什麽?!代嫁?!”
他聲音很大,宋菱吓一跳,急忙捂着他嘴巴,“你別嚷啊!”
宋溪拉開她手,眼睛緊緊盯着她,雙目通紅,“姐!這是你的終身大事啊,你怎麽能就做出這麽草率的決定?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宋菱看着宋溪通紅的眼,眼眶也不禁紅了,她聲音哽咽,“當時爹爹那情況,再不救,怕就沒得救了,只要能給爹爹治病,我哪裏顧及得了那麽多。”
雖然後來來了京城,每天提心吊膽過日子,也曾後悔。可想想,即便再來一次,她也會這麽做的。
宋溪忽然緊緊抓住宋菱的手,滿臉緊張地問她,“姐,那他……他有沒有……”
“有沒有什麽?”宋菱不解地問。
宋溪抿了抿唇,索性直接問道:“他有沒有占你便宜?”
宋菱聽言,心髒猛地一顫,想起那天喝醉酒的事情。雖然她自己沒有任何印象,但梁征說……
“沒有。”她撒謊,不想讓弟弟擔心。
宋溪有些不信,“真的嗎?”
宋菱嗯了一聲,“真的。好了,我已經事情全部都告訴你了,雖然過程有點危險,但還好現在沒事了,等咱們攢夠錢就回家,我會努力賺錢,争取讓咱們一家三口早點過上好日子。”
一邊說,一邊将宋溪按回到床邊,将藥酒打開,給他擦藥。
雖然才十二歲,但已經比她還高了,站着她都夠不着。
藥酒擦到出血的傷口上,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光是看着都能感覺到疼。宋菱心疼,吓得立刻收回了手,“疼嗎?”
“不疼。”宋溪搖頭,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擡手将宋菱手裏的藥酒拿走,道:“姐,我自己擦就行了,時間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
宋溪繃着張臉,宋菱知他在生她氣,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事已至此,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解釋的了。
“好吧,你自己上藥吧,我回去休息了。”說完,便轉身出了房去。
打水洗漱,回房的時候,紫鳶已經睡了。
宋菱怕吵醒她,腳步很輕,輕手輕腳地爬到床上,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鑽進被窩裏。
折騰了一整晚,明明已經很累了,可是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眼睛一閉上,腦海裏全是梁征的身影。
剛剛只顧着保命了,其他什麽也顧不上思考。可現在冷靜下來,不知怎麽,心裏莫名有些空蕩蕩地難受。
黑暗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眼眶裏酸酸澀澀的,忽然很想哭。
想着想着,眼淚就順着眼角滑落了下去。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梁征放過她了,也放過謝家了,她應該高興不是嗎?
另一頭,同樣睡不着的還有梁征。
這些日子習慣了和宋菱睡在一張床上,習慣了那丫頭睡着睡着就迷迷糊糊地往他懷裏鑽,習慣了她身上淺淺淡淡的茶花香,今晚身側突然沒了那個嬌俏的小女人,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起了身,到院子裏練劍去。
練劍的時候需要精神集中,倒也沒有怎麽想那沒良心的女人了。
這一練,就練到了天亮。
練劍流了一身汗,他去後面沖了澡,穿一條黑色長褲從後院回屋,從櫃子裏拿衣裳的時候,視線不經意落在那些粉粉綠綠的衣裳上,不禁蹙了下眉。
半晌,一把将自己衣裳扯出來,随後重重關上櫃上,臉色頓時又黑了。
財叔領着丫鬟給梁征送早餐來,和以往差不多的菜色,一碗紅豆粥,三個饅頭,三個燒麥,一疊小鹹菜。
梁征素來在吃上毫不講究,廚房都是按照他往日的習慣做的菜。
哪曉得梁征喝了一口粥就皺了眉,“這誰熬的粥?這麽難喝!”
財叔在旁邊吓得肩膀一顫,“這……這還是李師傅做的呀……”
以往王爺都是吃李師傅做的菜,從來沒說難吃之類的話,今天這是怎麽了?
財叔知道昨晚出了大事,此刻見梁征黑了臉,頓時戰戰兢兢,“要不……要不讓李師傅重新做一份?”
梁征沉着臉,沒應,拿起饅頭來咬了一口。
只一口,臉色更難看,“這饅頭怎麽這麽硬,是人吃的嗎?!”
話剛落,一聲嗤笑從門口傳來,“你這是吃嫂子做的東西吃挑了嘴,別人做的,自然就難以下咽了。”
梁燼從外面走進來,臉上挂着一副欠打的笑。
梁征冷目掃他一眼,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梁燼吊兒郎當,在梁征旁邊的位置坐下,拿起個饅頭,咬了一口,“唔,味道不錯啊。”
梁征冷笑一聲,“你這麽喜歡,全吃了吧。”
梁燼擡眸看他,啧,別扭啊。
他将饅頭放下,笑嘻嘻湊到梁征跟前,“二哥,我剛問了守城門的趙侍衛,昨晚到現在,并沒有一行三人出城。”
梁征聽言,眼睛驀地亮了一下,然而轉瞬即逝,擡頭時,臉色依舊難看,“所以呢?”
梁燼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行了,消息我給你帶到了,人還沒走,你要想追回來,就盡快,像我二嫂那麽好的女人,保不齊改明兒就被人家給捷足先登了呢。”
梁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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