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清晨, 城南張家的院子裏飄出陣陣食物的香味兒。
張大娘是聞着味兒醒來的, 披着衣服從房裏出來, 就見竈房裏飄出炊煙來。
走到門口一瞧,宋菱正站在竈臺前做早飯呢。
“阿菱,你這是做的什麽呀?好香啊。”張大娘聞着味兒過去,往鍋裏探了一眼,裏面是切成粒的青菜和米飯, 混合炒在一起。
宋菱微笑道:“是青菜炒飯,我剛見鍋裏有些剩飯, 背簍裏還有些青菜,就想着做個青菜炒飯,放了點豬油, 應該會挺好吃的。”
“好吃好吃, 肯定好吃, 我聞着都餓了。”張大娘忍不住打量宋菱,眼裏有些贊揚,“你這丫頭瞧着年紀不大, 倒是很賢惠呢。”
宋菱笑了笑, “就是家常便飯, 不算什麽本事的。”
鍋裏的炒飯已經熱騰騰地冒煙了,張大娘去取了四個碗來,剛放在竈臺上, 外面突然傳來一道粗犷的男聲, “娘!您做什麽呢?好香啊!”
“呀, 我兒子回來了!”張大娘驚喜一聲,急忙轉身出了竈房。
外面一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身形魁梧,一張臉長得端端正正,很是硬朗。他背着背着弓箭,肩膀上扛着一只野豬,一進院子,将野豬往地上一扔,打算待會兒拿到集市上去賣。
擡頭,就見自己母親從竈房裏出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大顆的牙齒,“娘,您今天做的什麽啊,怎麽這麽香。”
張大娘笑眯眯說:“不是我做的,你娘我啊,可沒有這樣的好廚藝。”
張石奇怪,問:“家裏來客人了嗎?”
話剛落,眼前突然被一道粉色的身影晃了一下,他頓時愣住,眼睛直直盯着竈房門口的姑娘。
宋菱端着兩個碗從竈房出來,看見張石,猜想就是張大娘兒子了,于是很有禮貌地沖他點了下頭,“張大哥好。”
聲音軟軟的,聽得張石心都化了。他眼睛裏閃着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宋菱,完全移不開視線。
宋菱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頭發長長披在肩上。冬日裏沒有被太陽曬,皮膚格外白皙通透,再加上這陣子天天待在王府,吃好喝好,原本巴掌大的小臉養得稍微圓潤了一點,肉嘟嘟的,配上那雙圓溜溜靈動的大眼睛,十分地好看。
張石看得呆住了,他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姑娘。
宋菱見對方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垂下了頭。
張大娘見狀,悄悄搗了兒子一下。
張石這才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耳根竟然有點發熱,問母親,“娘,這位姑娘是?”
張大娘笑着介紹,“這是宋菱,宋姑娘,你剛剛問早飯是誰做的,就是宋姑娘做的。”
張石看着宋菱的眼睛更亮了,由衷地誇獎,“宋姑娘真是好手藝,我在門口都聞到香味兒了。”
宋菱有點不好意思,笑了下,“謝謝張大哥,其實就是最家常的食物而已。”
張大娘還是頭一次見自己兒子這麽直勾勾盯着人家姑娘看的,心裏偷着笑,道:“好了,你快去洗個臉,收拾一下,過來吃早飯了。”
“诶,我這就去。”嘴裏答着,腳下卻沒動,眼睛還直直盯着宋菱。
“咳!”張大娘見兒子還盯着人家姑娘瞧,推了他一下,咳嗽一聲,提醒他。
張石這才徹底回過神來,收回視線,大步往自己房間走去,然而卻是一步三回頭,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因為回頭看宋菱,不小心腦袋撞到了門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哎喲,你慢點!”張大娘瞧着兒子這副鬼迷心竅的樣子,實在有些哭笑不得,對宋菱說:“這小子莽莽撞撞的,阿菱,你別介意啊。”
宋菱忙不疊搖頭,“大娘您嚴重了。”
原先準備了四個碗,現在張石回來了,自然要多添一只碗,幸好宋菱将剩下的飯全都炒了,剛好夠五個人吃。
張石回房洗漱收拾了一下,出來的時候還特意換了身灰褐色的衣裳,衣裳嶄新的,是張大娘前不久剛給兒子做的。
當時做好了讓他穿,他說要等到過年的時候再穿。可這會兒還沒過年呢,就先提前穿上了。
知兒莫若母,張大娘瞧着兒子這副模樣,便知他是瞧上宋丫頭了。
吃飯的時候,張石一個勁兒地誇宋菱炒的飯好吃,大口大口的,沒一會兒就吃了個精光,碗底見了光,一滴米都不剩。
“阿菱,還有嗎?”張石眼睛亮亮地看着宋菱。
宋菱總覺得張石看她的眼神太炙熱了,她有些受不了,也不敢和他對視,視線落在他鼻子上,搖搖頭,小聲說:“沒有了,我下次再多做些吧。”
“好!阿菱你炒的飯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炒飯!”張石很高興,咧着嘴笑得十分地開心。
忽然想起什麽,又道:“對了,阿菱,你們既然沒地方去,幹脆就住在我家吧,反正我家的房間空着也是空着,你們随便住到什麽時候都行。”
宋菱聽言,十分感激,道:“謝謝張大哥,不過我們還是要回回去的,等攢夠了路上的盤纏,我們就走。”
說到這個,正在吃飯的紫鳶忽然擡起頭來,問:“大娘,您知道京城哪些繡莊是往外包繡活兒的,最好是手工費高一點的,我們家阿菱繡活兒特別好,想接些繡莊裏頭的繡活兒來做,賣點銀子,也好做路上的盤纏。”
張大娘想了下,道:“那就如意坊吧,他們家的手工費給得還挺高的,不過,就是要求一高。這樣吧,我一會兒出門給你們問問,要是可以,我就幫你們領些布料針線回來。”
“那真是太好了!謝謝您大娘!”
……
士兵們已經圍着校場跑了一整個上午了,大冬天裏,一個跑得汗流浃背,汗水順着脖子大顆大顆流進衣襟裏。
臺上,梁征坐在椅子上,背部随意地靠着椅背,視線微垂,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什麽。
底下士兵們累得快不行,忍不住小聲的氣喘籲籲地抱怨,“我的天,王爺這是受了什麽刺激?這都跑一上午了,也不讓練槍也不讓練弓箭……這……這是想……想把咱們都跑死啊。”
“我覺得王爺怪怪的,不會是那啥吧?”
“哪啥?”
“欲求不滿啊!”有士兵苦中作樂,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大夥兒頓時全都噗嗤笑了出來,但又不敢笑出聲來,聲音悶悶的,憋得肚子疼。
士兵們跑了一整個上午了,雖然苦中作樂,但其實都很累了。
綠芙悄悄掐了下梁燼。
梁燼瞪她,“想死啊臭丫頭!”
綠芙回瞪他一眼,随後給梁燼使了個眼神,壓着聲音道:“你快勸勸王爺啊,這都晌午了,他自己是鐵打的不吃飯就算了,弟兄們總得吃飯吧?”
梁燼瞧一眼臺上坐着的梁征,不由頭疼,低頭問綠芙一句,“你知道你家主子最大的缺點是什麽?”
綠芙搖頭,“什麽?”
梁燼:“死要面子活受罪。”
說完,搖着頭,往臺上走去,到了梁征跟前,提醒他,“二哥,該吃午飯了,你讓兄弟們去吃飯啊。”
梁征正愣神,聽見聲音,才回過神來,往臺下看一眼,士兵們竟然還在跑圈。
“……”
他剛剛出神,居然忘記了……
“行了,都去吃飯吧,下午休息,不操練。”梁征揚聲,發布命令。
士兵們一聽見下午不操練,一個個頓時從地獄裏活過來,大喊,“王爺英明!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梁征:“……”
跑了一上午的圈,大夥兒都累了,一得了解放,全部朝着夥食營跑去。沒一會兒,整個校場就變得空蕩蕩了。
梁征也累了,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便下了臺階,準備回營帳休息。
梁燼跟上他,“二哥,不吃飯啊?”
梁征嗯了一聲,“不餓。”
梁燼:“……你早上也沒怎麽吃啊。”
梁征腳步頓了下,側目看他。
梁燼問:“想二嫂想得吃不下?”
梁征聽言,頓時皺眉,“胡說什麽?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本王會想她?!”
梁燼嗆了下,心想,沒想人家,那是誰一整天都跟丢了魂兒似的。
梁征黑着臉,怒氣沖沖地朝着營帳走去,猛地一掀簾子,大步走了進去。
也不知是生宋菱的氣,還是生他自己的氣。
梁燼跟着進去,忍不住再多問了一句,“二哥,你真不去找二嫂啊?”
梁征往椅子上一坐,拿起本兵書看,壓根不搭理。
梁燼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梁征回話,嘆了口氣,轉身,從營帳裏出來了。
綠芙等在外面,“怎麽樣?王爺怎麽說?”
梁燼搖頭,一手搭她肩膀上,“走了,二哥不去,咱們自己找去。”
梁燼帶着綠芙上街找宋菱。心想,二哥要面子不肯出來找,只好他這個做弟弟的來找了。
然而京城這麽大,要找個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兩個人從中午找到下午,一個人影也見着。
太白樓裏,綠芙和梁燼找累了,進來坐着歇腳,順便點了幾個菜,打算把晚飯吃了。
但是綠芙沒胃口,問梁燼,“你說,娘娘會不會已經離開京城了?”
梁燼往酒杯裏倒一杯酒,聽言,搖了下頭,“不會,我早上已經問過趙侍衛了,并沒有像二嫂他們的一行三人出城。”
“已經他們是今天才走的呢?”
“也不可能,我跟趙侍衛交代了,但凡見着可疑人物要出城,就先把人給攔下來,到這會兒沒有消息,自然就沒出京城。”
綠芙嘆着氣,雙手托腮,一臉苦惱,“我真的很喜歡王妃娘娘,雖然她不是真正的謝家千金,但我還是好喜歡她,又漂亮又可愛,性格也很好。”
……
張大娘幫宋菱問了如意坊的事情,對方要求現場考一下繡娘的手藝,宋菱沒辦法,只好跟着大娘出來。
一路不停東張西望,就怕碰到梁征。
梁征當時那句‘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的話,宋菱很清楚地記在腦海裏,生怕被梁征看見,惹他生氣,怕他真的對她不客氣。
好在一路并沒有碰到梁征,安全到了如意坊。
如意坊是京城一家比較大的繡莊,主營衣裳、鞋子、手絹、荷包、香囊等等。
掌櫃的見了宋菱,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才問:“以前做過嗎?”
宋菱忙點頭,“做過做過,做過好多年繡活兒了,掌櫃的您若是不放心,可以考考我。”
那小胡子掌櫃又盯着她上下瞧了一會兒,随後才讓人擡了下繡架出來。
考的也不難,就讓宋菱現場繡一張鴛鴦手絹。
繡手絹相對來說沒那麽費時間,宋菱坐在那兒,很快就上了手。
不過沒等宋菱繡完,掌櫃的就喊了停,道:“就你吧,我這兒有些活計你拿回家做,做好了送過來,江湖規矩,按件算錢,一張手絹四文錢,一雙鞋子八文錢,荷包香囊各五文,有問題嗎?”
掌櫃是內行,一看宋菱的走針就知道是很熟練的繡女,所以直接不用考了
宋菱聽言,忙搖頭,“沒有,沒有問題。”
價格雖然也不算太高,但還是比益州的工錢高多了。
宋菱很是高興,當即就領了一些布料和針繡,端着一個裝布料和針線的籃子和張大娘一起從如意坊裏出來。
兩人高高興興往家回。
如意坊對面就是京城最大的酒樓,太白樓。
梁燼坐在窗邊,正喝酒呢,剛要放下酒杯,視線不經意間掃到了樓下大街上。
這一眼,頓時就看見了宋菱,眼睛驀地一亮,下一瞬,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正在吃飯的綠芙吓一跳,擡頭看他,“怎麽了?”
梁燼滿臉笑容,一把拉住她手,“走!找到嫂子了!”
梁燼和綠芙悄悄跟在宋菱後面,穿過三條街,到了城南一條小巷子裏。
眼見着宋菱和那老婦人一塊兒進了一扇門,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半晌,梁燼忽然笑了一聲,“還真能躲,居然跑到城南來了。”
兩人從巷子拐角出來,跟着就徑直朝着宋菱剛剛進去的門前走去。
院子裏。
紫鳶見宋菱端着一個籃子回來,裏面裝着各種顏色的布料和針線,眼睛頓時一亮,滿臉驚喜,“阿菱,你通過考驗了?!”
宋菱笑着點頭,“其實我也沒怎麽做,剛繡了一只鴛鴦呢,那掌櫃的就讓我做工了。”
她将工錢報酬跟紫鳶說了,紫鳶更是激動,“這麽算起來,咱們用不着多久就能攢夠盤纏回益州了!”
紫鳶是很想回益州,回謝家的,她的親人,她的朋友們都在益州,一想到益州,就恨不得給立刻長了翅膀飛回去。
當然,也只是想象而已,事實上,還是得努力幹活攢盤纏才行。
宋菱說幹就幹,将籃子放在院子裏的一張方桌上,坐在椅子上,就開始穿針引線。
正要開始将剛剛那張沒有繡完的手絹繼續繡,門外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張大娘笑着道:“肯定是石頭回來了,他剛去集市上賣野豬肉,估摸着這會兒也差不多了。”
一邊說,一邊就往門口走去。
然而,打開門,卻見門外站着一名英俊的公子和一名漂亮的綠衣姑娘。
張大娘不認識,下意識問:“你們……找誰?”
梁燼面上帶笑,視線落在院子裏,正低頭做刺繡的宋菱身上,嘴角微微一勾,“找我嫂子。”
聲音不大不小,卻恰好傳進宋菱的耳朵裏。
她拿着針的手驀地抖了一下。這聲音……四弟?
她猛地側頭,卻見門外站着的兩人,不是梁燼和綠芙又是誰?
宋菱忙站起來,大步走向門口,“四……四弟,綠芙,你們怎麽會來?”
她有些緊張,雙手不自覺地捏成了拳頭。
梁燼笑,道:“來接你回家啊。”
宋菱:“……”
片刻後。
宋菱和梁燼分別坐在方桌的兩頭。
宋菱聽了梁燼的來意,搖搖頭,“我不能回去的,我答應了王爺的。”
梁燼見宋菱堅持不跟他回去,頓時有些着急,“二嫂,我二哥那是一時氣話,你不能真的就這麽走了吧?”
宋菱道:“我本來也不該留在那裏,你知道,我根本不是謝家小姐。”
“可……”
“四弟,你別說了。王爺說了不準我再出現在他眼前,所以拜托你,回家以後千萬別說在這裏見過我,等我攢夠了回家的盤纏,我立刻就會離開,絕對不會在這裏礙着他的眼睛。”
梁燼:“……”
宋菱一番話,說得梁燼真是無言以對。
這二哥,說話也太絕了。
他心裏正想着該怎麽勸,忽然外面門開了,一名二十出頭的身材魁梧的男人正高高興興地走進來。
梁燼微微蹙眉,想問這男的是誰,然而還沒來得及問,那男人就已經滿臉激動地跑了過來。
“阿菱,看我給你買了什麽!”張石很興奮地跑來,立刻坐在宋菱旁邊的位置上,獻寶似的從衣袖裏拿出一只銀釵來,銀釵上面一朵銀子雕刻的花兒,花兒上面還鑲嵌着一顆珍珠。
“好看嗎?”張石很高興地問。
宋菱點頭,“好看。”
張石瞬間更高興了,“那我給你戴上。”
宋菱聽言,吓得睜大了眼睛,“不行,不行!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
這銀釵光是純銀打造的,且上面還鑲嵌着一顆珍珠,一看就不便宜,宋菱哪裏敢要。
更何況,就算是普通的東西,她也不能随便收男人送的東西。
張石立刻道:“別啊,我專門買給你的,我聽阿溪說,過幾天就是你十八歲的生日了,你就把這當做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吧!”
說着,也不管宋菱願意不願意,直接就給她插頭發上了。
宋菱心頭一慌,下意識想把釵子取下來,張石立刻拉住她手腕,“別動,很好看!”
說着,還問了下旁邊的梁燼,“很好看,對吧?”
梁燼:“……”
張石問完了話才猛然想起眼前這兩人壓根不認識,他剛剛太激動,以至于完全忽略。這會兒發現,才問:“你們倆是誰?怎麽會在我家裏?”
梁燼:“……”
……
晚上。
梁燼去王府的時候,梁征正在書房處理軍務。
他一進去,見梁征還挺認真,啧了一聲,“你這是要用忙碌來麻痹自己的內心嗎?”
梁征頭也沒擡,“有話說話,沒話走人。”
梁燼嘆了聲氣,拉開茶桌前的椅子,坐下,順手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半晌,才慢悠悠開口,“二哥,剛剛見着二嫂了。”
梁征寫字的動作猛地頓了一下,墨汁在紙上浸出一圈墨痕。
梁燼又繼續說:“二嫂她因為沒有盤纏回家,所以暫時留在京城,靠接外面繡莊鋪的繡活兒賺點銀子。”
梁征聽言,不禁皺了下眉。
梁燼回頭,看着自己二哥,嘴角忽然勾起一絲笑意,“你猜,二嫂現在住在哪裏?”
梁征聲音冰冷冷的,“關我什麽事。”
說完,又繼續處理手裏的軍務。
梁燼道:“二嫂現在住在城南賣豆腐的張大娘家,那張大娘有個兒子,身高體壯,長得也是端端正正,最重要的一點啊,他對嫂子有意思,就剛剛,還買了一只特好看的銀釵送給嫂子呢。”
梁征聽到這裏,握筆的力度不由加大,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
梁燼看梁征一眼,又繼續道:“不是我說啊,二哥,像嫂子那種長得又好看,性格又好,又乖巧又賢惠的女人,真的很搶手。你別怪我做弟弟的沒提醒你啊,那個張大娘的兒子畢竟是近水樓臺,要想把你媳婦兒搶走,實在是太容易了。你可別等人成了別人的,再來後悔啊。”
梁征:“……”
梁燼喝完杯茶,從椅子上站起身,悠悠閑閑往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頓時又停了下來,回頭,對梁征道:“對了,還有四天,就是嫂子十八歲生日了,人家張石可是送了生日禮物的啊。”
“……”
梁燼走後,梁征試圖把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抛在腦後,想繼續把剩下的公務處理完。
然而,事與願違。一想到宋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心裏就像被什麽東西壓着似的,說不出的壓抑和難受。
在第三次提筆失敗以後,他索性将筆往書桌前一扔,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随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黑色大氅,大步往外走去。
財叔見梁征出來,忙上前,“王爺,是要回離院嗎?”
梁征沉着臉,“給我備馬!立刻!”
他倒是要去看看,哪個不要命的連他梁征的王妃也敢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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