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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清明節那天,逸恒和露遲早上七點就出門了,從Y市到達X縣走高速最需要兩個小時。假期趕上郊游的熱潮,在高速路上堵了一個多小時,到達縣城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露遲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随着陵園的靠近,不覺開始緊張起來,渾然不覺一只溫熱的手輕輕地覆上她的手。
她屬于寒性體質,每當天涼之季都會手腳冰涼,特別是冬天,即使夜夜抱着她睡,也是很久才能暖和過來。
逸恒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開口問她:“在想什麽?”
她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又将頭轉向窗外,蔚藍的天空下,一大片綠油油的麥田在風中搖擺
露遲将視線放一望無際的麥田上,回憶說:“記得在我上小學的時候,我和發小放學後經常騎着自行車去家裏的那片果園玩,夕陽下爸爸和媽媽在地裏幹活我們就圍在他們身邊追逐嬉鬧,等到天黑時再跟着他們回家。想起那段純真而美好的時光真好,那時候的天很藍,陽光很燦爛而我們也是特別地單純。”
她終于轉過頭來,眼睛裏盛滿感傷:“長大後我們的視野不再局限與滿足于那片樂土,然而出去後見慣了外面大千世界接觸了形形□□的人,反而更懷念那時候的美好,可是再也回不去了。”她長嘆一聲:“逸恒,你說多年後,我們之間的一切會不會也成為美好的記憶?”
逸恒低嘆,這是又把思路轉到哪去了?不過情緒卻莫名地受到感染:“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可磨滅的記憶,它美好而清晰,而我們之間不會只是回憶,而是将生活繼續下去。”
“嗯。”她用力地點頭,又想起了什麽,笑着說:“記得在我大學畢業後,媽媽催我交男朋友,我說我連最基本的做飯都不會,誰會娶我呀。我媽說現在不會做飯的人多了,總會有個人願意娶你的,大不了天天回來吃。我說那也不現實啊,我雖然有車本也忘的差不多了,我媽笑着說讓你老公天天載你回家,我天天給你們做好吃的。你知道當聽到這些話有多麽感動嗎,當時我時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想着如果有一天你載着我,我們一起回家吃媽媽做的飯該多好啊。”
像是陷入回憶裏,她自言自語地說:“在沒有遇見你之前我也認為自己是個乖乖女,除了不喜歡學習、不喜歡外人的打擾外找不到任何不乖的地方。小時候都是爸媽把最好的東西送到身邊來,我以為長大後自己也會理所當然的接受爸媽送到身邊的一切。可是不是,自從遇見你之後我不僅偷偷和你談戀愛,大學畢業後還放棄父母托人在家鄉這邊找的工作執意留在Y市,就連婚姻也是,就這樣一拖再拖到了二十八歲。”
“高中時我曾想着如果有可能,我們最好在大學畢業後就結婚,然後像爸爸媽媽那樣,平凡地走過一生,那将是人生的圓滿了。”
這點倒是和他很像,若是後來他們沒有分手的話,他也是這麽想的。
後來她走了,他卻找不到想結婚的對象,也或許潛意識裏認定了一個人,不是別人不夠好,而是眼裏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他拍拍她的頭,轉移她的注意力:“我們到了陵園後給她買束滿天星吧,我媽生前最喜歡淺藍色的滿天星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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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眼,陵園遠遠在望。
露遲提議:“我們走上去吧。”
清明時節雨紛紛,早晨出來時還陽光明媚,到了這會兒天空飄起了毛毛細雨。逸恒把車子停在山腳下的一塊空地,撐着傘,兩個人手牽着手走上山。
灰蒙蒙的天空下,露遲蹲在墓碑前認真地拔着旁邊的雜草,弄得滿身的泥土卻渾然不知,逸恒撐着傘站在她身後想拉她起來,卻被她遣走。
盯着照片上笑的溫婉親切的女子,她的心中五味雜沉。
這個就是逸恒的母親嗎?
一個只給了他五年母愛就撒手人寰的母親?
這麽溫柔的一位女子,露遲想象着如果她健在的話也一定像她媽媽一樣把逸恒捧在手心裏當成瑰寶般疼愛吧?
到底是什麽樣的病痛折磨和心碎才使她選擇自殺離開人世?她走的真的了無牽挂嗎?到底是一個多麽倔強的女子在面對丈夫的不忠時居然選擇抛卻世間一切,毅然決然的離開。
她不知道當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一覺醒來發現躺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時內心到底有惶恐?不知道當一個孩子發現自己的母親是被他的繼母間接害死時心中的恨意有多濃?
逸恒的童年可以用黯淡來形容。
恨嗎?!
逸恒,到現在你還恨上天對你的不公平嗎?恨你的媽媽在你這麽小就撒手人寰嗎?恨妍阿姨破壞了你和諧美滿的家庭嗎?恨我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毅然決然的離去嗎?
逸恒,從小你的身上一直背負着這個年齡的人不該背負的沉重,我不相信這所有的一切你會安然釋懷。在你心裏,真的一點也不介意了嗎,不介意我和妍阿姨的血親關系嗎?
逸恒,還是你在理性上強迫自己去接受那些感性上不得不妥協的東西?
盯着墓碑上的照片,露遲幽幽低語:“阿姨,你好,我叫韓露遲,是逸恒的女朋友。昨晚在夢中我夢到你了,和照片上一樣的溫婉美麗……夢裏你囑咐我的事我記住了……哦,對了再過不久我就要跟逸恒結婚了,再次看望您時就該改口叫媽了……”最後臨走時又說:“阿姨您請放心,我會把逸恒照顧好的,我要走了,有時間再來看您。”
山間籠罩着缭繞的霧氣,陰冷潮濕。逸恒穿着黑色風衣靜立在風中,看着露遲蹲在墓碑前與他母親聊着天,親切的樣子就像一對久未見面的母女。
直到露遲站起身,他扔掉手裏的煙,走過去,攬着她的肩,和她一起靜立在墓碑前。
露遲放松地将身體大部分重力靠在他身上,眼眸裏閃着晶亮的潮濕,靜默了良久,語氣竟是從未有過的沉重:“逸恒,我們一定會相親相愛地走過這一生的,不離不棄!”
逸恒微微一愣,攬着她的肩膀的力道用了些力道,任由那些過往的不堪一一淡卻。
這一刻他相信上帝在關上一扇窗的同時也為他打開了另一扇窗。
直到聽到漸進腳步聲,不一會兩個小孩子嬉鬧地從他們身邊跑過,身後跟着幾個臉色凝重的大人。
她離開他的懷抱,和他最後看了墓碑一眼,轉身走下山。
車子順着蜿蜒的山路拐出陵園一段距離,凝重深沉的氣氛才漸漸散去。
“剛剛你跟我媽都聊了些什麽?”逸恒問。
露遲這才從沉重的心情中回過神來:“說讓阿姨放心,她的兒子雖然很笨很沒有情調,但是不會娶不上老婆的。”
逸恒抓住她話語中的重點反擊:“我笨?誰每次考試都要靠我突擊,誰數、理、化會考,考了兩次才過的?”
“……”說那麽久遠的事情幹嘛,而且一件比一件讓她擡不起頭來。
“又是誰英語成績考了10分?”
……
這次某人被打擊的無地自容了,蔫了吧唧的不再說話。
“還有又是誰要把我推給別人的?”說到這個,逸恒就一肚子火氣。
露遲無言,真是句句死穴。終于見識到她未來丈夫的嘴上功夫了,而她再好的脾氣被他這樣打擊也被惹毛了,抓起他的手臂一口咬下去。
逸恒毫無防備,痛的嘶嘶吸了兩口涼氣,猛地從她鋒利的虎口下拔出手指。
“你謀殺親夫啊你?”
“誰說要嫁給你了,我不嫁了。”她其實是有分寸的,嘴下的力道雖然不輕也只是一口咬下去就沒再用力了。
“哦?”他挑眉:“我剛才明明聽見誰在鄭重向我許諾,說要不離不棄的。”
……
露遲瞪着兩只青蛙眼,被堵的無話可說,剛剛自己好像是這麽說的,想狡賴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嗎?
杜先生其實是很喜歡跟韓露遲小姐逗嘴的,雖然臉上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其實是悶爽在心。兩個人每次吵架,別管是嘴上功夫還是武力解決最後總是他贏,另一個人輸。
逸恒分神看了眼身邊的人,好像真的生氣了,于是出聲安慰:“還是老樣子,怎麽開不起玩笑啊……別亂動,我開車呢。”他騰出一只手制止向他伸過來的小狼爪。
車子轉出山路,拐進熟悉的道路。這條路上車子少多了,看着身邊的司機輕松利索地打着方向盤,露遲躍躍欲試:“逸恒,我也有車本,要不然給我開開吧?”
逸恒瞥了她一眼,默不作聲。
“這條路車少,我就試試,開不好你再開,好不好?”
遭到某人眼光的秒殺,她瞬間癟了,再想想自己的技術,也就不再跟他掙了。
過了半晌,她笑的陰森森的說:“其實我也覺得把自己的生命交給別人比交給我自己好,若真的我自己開車可能別人不撞我,我還會無緣無故撞上別人的車。所以,逸恒,這一生你注定只能做我的專職司機了。”随後又樂呵呵地說,“免費的喲,免費的長工我何樂而不為呢。”
逸恒努努嘴沒有說什麽,腦中突然閃過那個騎着自行車撞人的倔強的女孩子,抿着唇淡淡地笑了。
眼看家門在望,身邊的人又安靜了下來。
逸恒頓了頓,突然開口:“我爸爸,他其實很好相處的。她是你阿姨,你更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露遲點點頭,手指緊緊地掐着包包的肩帶,還是無法樂觀面對。
逸恒輕撫被她重新拉直的頭發,揚唇淺笑:“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露遲強自鎮定:“我沒關系。”
“有關系也來不及了。”逸恒踩下剎車,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我們已經到了。”
前方不遠處,幾個婦女聊天的聲音隐約傳來,露遲一眼就瞧見站在人群中的周雅妍。
“哎,聽說你們家老二十一要結婚了,老大有女朋友了嗎?”
“誰知道啊,我估計八成沒有,成天耷拉個臉陰陽怪氣的,會有誰看得上他。摸着良心說三個孩子我都是一視同仁,你看個個翅膀硬了,都不拿正眼瞧我,養了兩個白眼狼。你瞧我家逸辰多懂事,還是從小有爹教有娘養的好,你再瞧瞧那兩個孩子我來的時候就很不懂禮數也不知道那個娘們兒怎麽教的……”
不堪的言語再也聽不下去,露遲擡眼看了眼逸恒不自然的神情,心情不由地緊張起來。
逸恒會怎麽想?這些話語就連她聽了都難受的想哭。她不知道當一個人說她有人教沒人養時會如何,大概會和那個人幹架吧,即使打不過,即使流着淚大哭也要理論幾句。而逸恒,很難想象當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從小就聽有人不僅污蔑自己就連自己已逝的母親都不放過而且還要依賴這樣的家庭這樣的繼母過生活時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逸恒是自尊心那麽堅強的人,怎麽忍受得了這樣的言語?他要用多麽堅強的意志力才能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走到今天這一步?回憶起高中時逸恒眼底暗藏的陰霾,現在她終于懂了他那時候的苦,懂了他這一路走來到底有多艱辛。
壓下心底的心疼,她再次擡頭。
只見他目光沉沉,淡漠的神情像是那群婦女在讨論着無關痛癢的話題,只是僵硬成拳的手指洩露了他的情緒瀕臨失控。
她出聲,心疼地喊他:“逸恒?
逸恒回神,她一雙纖細柔弱的小手緊緊地覆在他緊握的拳頭上,倔強的臉上帶着某種堅定的安慰。
他收起眼底的陰郁,出聲安慰:“我沒事。”然而就是這樣堅強的逸恒,讓她看了更是擔憂。
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的心疼,她伸出手,輕輕地環住他的腰,将臉靠近他的胸膛。
逸恒,其實你不必裝作那麽堅強,我知道你很強大,但是也明白你也有脆弱的時候,而你那些個脆弱與不安可不可以讓我和你一起分擔。
有時候我情願你偶爾軟弱些,也不想你用一層一層的淡漠外衣把自己僞裝起來。
我的逸恒已經太累了,過了很久,她聽見自己低低的,悶悶的聲音在他胸口響起:“逸恒,可不可以将你的苦與樂和我一起分擔與享受?”
他輕輕地摟住她,兩個人在車內寂靜相擁。
久久,她才離開他的懷抱,兩個人走下車。
絲毫沒有發現他們到來,幾個婦人依然顧我的聊着天。
“逸恒我看是個不錯的孩子,我是看着他從小長到大的,人家要人有人要本事有本事,又有禮周到,而且還有份好工作,我看不愁找媳婦。”一位上了年紀的大嬸聽不慣周雅妍的話忍不住反駁兩句,“就是他條件高,要不然我還真想将我那遠方侄女介紹給他。”
周雅妍不愛聽了,不動聲色地翻了翻白眼:“不說這個了。哎,你們聽說了嗎,後街的王老五娶了個二婚,而且還……”
“呀,逸恒回來了?”終于這群八卦婦女中其中一位大嬸看到了他們,尴尬地打聲招呼,接着是甲、乙、丙、丁包括妍阿姨心虛地看過來。
“逸恒,這個是女朋友吧?”剛才那位老鄰居一看他們回來,得意地對着衆人說:“我就說我們逸恒不愁找媳婦嗎,這不,說着就帶回來了一個?你們看這姑娘眉清目秀的,兩個人多般配。”
而周雅妍在看到露遲的那一刻已顧不得說什麽了,張大嘴巴看着她愣了半天才說出話來:“……露遲,你……你和他……”
“妍阿姨,好久不見。”這是她現在最客氣的待人方式了,若不是周雅妍是她阿姨的話,她會就那麽淡漠地走過去,甚至連招呼都免了。
他們的突然出現着實讓幾個婦女心虛,但見逸恒神色自然,便将話題轉到其他事情上。
走進家門,杜爸正在廚房做飯。杜爸是個十分和藹的人,周到有理又不失親切的待人方式讓露遲的一直緊繃的情緒放松了很多。
閑話家常間杜爸問:“聽口音姑娘也是x縣人吧,父母是做什麽的?”
露遲微愣,停下手裏擇菜的動作,猶豫着該不該告訴他,她跟雅妍阿姨其實是親戚關系。擡頭看見老人笑的慈祥,既然這種事早晚都要知道,不如趁這次機會就說了。
“爸爸是一名普通工人,媽媽是農民。叔叔,雅妍阿姨和我……”
“露遲?”
未出口的話突然被攔截下來,周雅妍從外面回來,拉起她就走。“老頭子飯好了叫我,我跟露遲說些貼己話。”
進了周雅妍的卧室,她直入主題:“我們家的狀況你看到了吧,露遲,我不想害你,你不适合我們家。”
“為什麽?”
“你媽知道你們兩個在談戀愛嗎,如果她知道的話也不會同意的吧?”
“我爸媽說過會尊重我的選擇的,如果這個人的人品端正又是我喜歡的,他們就會接受。”
“可是你能找到條件更好的啊,為什麽非要這個不可?”
“……”她就是這麽看待逸恒的嗎?
“咱們雖然算不上什麽天仙美女但你外在條件也不差啊,還有份不錯的工作,要找什麽樣的人沒有,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偏偏看上了他呢?”
“如果說我的工作不錯的話,逸恒的工作就是好的沒話說。因為他曾經是聖大集團的總經理,是我的頂頭上司,況且我現在已經不再聖大工作了,就算是高攀的話,也是我高攀他呀。”露遲故意這麽說。
“你說什麽?你是說Y市赫赫有名的聖大集團?”周雅妍驚訝地問。
她只知道老大是家公司的總經理,但從來沒想過會是聖大的總經理。說句實話,這麽多年除了她知道他叫杜逸恒外,對他是完全陌生的,更別提這麽多年的關愛了。
“對。妍阿姨,我跟逸恒上高中時就認識了,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跟他在一起是因為愛他,不圖他的錢不圖他的利只是單純地想跟他在一起,你明白嗎?”她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所以請您以後也不要在我面前說些逸恒的不是了,我了解逸恒的人格。”
“算了,算了。”妍阿姨不耐煩地揮揮手:“該說的話我都說了,我跟他的關系是不可能改變的,你自己看着辦吧。”
話已至此,周雅妍不願再多說什麽,扭頭走出卧室,巨大的摔門聲讓她心頭一顫。
露遲怔怔地盯着她遠去的身影,原本一顆緊繃的心變得更加沉重。
等飯菜端上桌的時候周雅妍不知道從哪裏回來,坐到飯桌上吃飯,結果沒吃沒兩口甩下筷子就離開了。杜爸看周雅妍臉色不好,趕忙出來打圓場。
“你阿姨這兩天胃口不好,我們吃吧。”
露遲強顏歡笑,這頓飯每個人都吃的別別扭鈕的。
飯後回到房間,露遲走到書櫃前,随手拿出一本書,假裝很感興趣的翻看着。
逸恒走過來,站在她身後。許久,他沉悶的問:“她是不是和你說什麽了?”
她微微一愣,笑着回答:“沒有啊,沒說什麽。”
他輕輕地環抱住她的腰,唇貼在她耳後,聲音微澀地說:“露遲,不要胡思亂想,你要對我們的将來有一點信心。”
她轉過身,看着他的緊皺的眉宇,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心疼。手指不由自主的爬上他的臉,輕輕地将眉宇間的褶皺撫平。半晌後,她問:“逸恒,阿姨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他愣了一下,這麽久遠的事,似乎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我媽生前和我爸很相愛,我爸也很愛我們。”他将她攬進懷裏回憶着:“我媽她是個傳統的婦女,我爸和我媽一直過着男主外女主內的生活。小時候我媽很愛很愛我和逸超,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幼兒園放學後她總是做好一桌飯菜等着我爸回來,那時候我爸還很愛我們,總是一手抱着逸超一只手牽着我走近餐桌等着我媽幫我們盛飯,那溫馨的情景一直是我腦海裏最美好的回憶。”
時間雖然過了很久很久,想起那些個過往,他的聲音仍是很壓抑:“那時候我爸在鎮裏當領導鄰居家的小朋友們很羨慕我們一家,直到後來我媽生病了,聽奶奶說是哮喘病,然後發現我爸有外遇就服藥自殺了……”
他眼睛望向窗外,語調輕微地說:“以後的事就是你看到的樣子了。”
聽完這些,露遲不忍心再問下去,擡起頭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并不傷心。”他低下頭,額頭輕輕地頂着她的額頭輕聲細語地說:“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再濃厚的情感也該淡了,何況那時候我才剛五歲呢。”
露遲定定地看着他,突然說:“逸恒,我想将你介紹給我爸媽認識,你說好不好?”
“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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