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董家大喜日
“你醉了。”流毒玩轉着酒杯,輕笑一聲,看着眼前這個滿目焦灼,臉帶微紅的少年。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少年的身子向流毒更近了一些,臉上藏不住的渴望與好奇,就像碰上私塾先生出了個難題,索求着答案。
“是你們董家二少爺把我找來的。”流毒向後挪了挪身子,偏着頭,一笑,又說,“卻還要問我,我是誰?”說罷,起身拂袖而去,絲毫不管背後的少年醉醺醺的不省人事。
“三少爺,三少爺。”少年旁邊的丫鬟慌了,看着從椅子上直溜溜滑下來的三少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拽着少年的胳膊,驚慌失措地喊着,“三少爺,三少爺醒醒啊。”
現在正值秋季,池塘裏的荷花已經凋零大半,這正是董家後花園荷花池西南角的小涼亭,秋風肅肅,卻吹不醒這個半醉半醒的董家三少爺。
“三弟,胡鬧。”回廊上,一個英氣逼人,劍眉微皺的少年氣勢洶洶地健步殺到涼亭,看着已經轱辘辘歪到地上,手臂環抱着涼亭石凳,在丫鬟的攙扶下搖頭晃腦,嘴裏還在胡言亂語的三弟,直接拽着醉酒少年的胳膊,巧勁一使,提溜一下,就把這塊爛泥扶在了椅子上,“三弟,你給我醒來,什麽日子了,大家都在大廳呢。”
誰知這逍遙醉鬼卻是一把抱住了這少年的腰,嘴裏喃喃地念着:“流毒,流毒,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少年眉頭愈發皺得緊了,擡頭看了看丫鬟,一個個想笑又不敢笑得樣子,嚴厲地喝了一聲,“看什麽,還不快回藏香閣給你們少爺準備好衣裳。”
丫鬟在少年的呵斥下,唯唯諾諾地一一退下,等待人都走出了回廊小門,少年看着眼下這個醉鬼,嘆了口氣,這哪裏還有平日裏潇灑風流的董家三公子的氣派,蠻力一使,直接将這個拖油瓶的酒鬼擺弄在石桌上,拿起桌上的酒杯,搖了搖,還剩了些,又聞了聞,暗自想,好小子,居然拿這麽好的瓊漿酒來招待那個毒女,冷哼一聲,直接将酒杯裏的酒頃刻全潑在了這小酒鬼的臉上,又喝上一聲,“董少卿,你又在堂上打盹睡覺,今晚繼續罰抄《弟子規》三萬五千遍。”
這叫董少卿的酒鬼變突然驚夢般睜開了眼,雖然酒勁還沒過,卻搖搖晃晃地支起了趴在桌上的腦袋,一臉的恐慌,“夫子,我??????。”末了一看,眼前這個少年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一把抓上少年的胳膊,佯怒道,“好你個二哥,這樣戲弄我。”卻又毫不在意地擦了擦身上的水漬,酒勁未退,迷迷糊糊地只好半撐着手臂,嬉皮笑臉地問,“什麽事,這麽急?”
“什麽事?”董家二少爺反将一軍,“今天是什麽日子,你小子給忘了?親朋好友都在大廳等着呢,就差你了,幸好爹和二娘在忙着,沒發現你還沒來????。”
“行了行了,二哥你什麽時候也這麽羅嗦了,大哥大婚,我怎麽能忘了。”董少卿使勁拍了拍雙頰,使自己清醒一點,“你先幫我頂着,我,換了衣服馬上去,嘿嘿,馬上去。”
董家二少爺看了看走路都還有些踉跄的三弟,搖了搖頭,也只能先會大廳等着了,不甘心地走了,臨了,還是忍不住吩咐了一句,“到時記得把身上的酒味給去了,不然二娘又要唠叨了。”
才回藏香閣,貼身丫鬟梨香、墨香紛紛攙住滿身酒氣的三少爺,“少爺你可回來了,大廳那可派人來請了兩回了,您再不回來,奴婢恐怕都得挨板子了。”
“行了,梨香,少說些話,咱先得替少爺換衣裳,還有,得想辦法把這身酒氣去了先。”墨香年紀稍長,說起話辦起事來也更麻利。
董少卿邊被丫鬟們扶進內院,邊還念叨着,“這二娘,就喜歡拿我身邊的丫頭出氣,放心吧,一個個的都不會挨打,我娘死了,她還真拿她自己當董家當家的了。”
“少爺,你這是醉糊塗了,這話可千萬別讓二夫人身邊的聽了去,梨香,快扶少爺進屋,我去尋些香料花瓣的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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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梨香大喘了口氣,說,“記得流毒姑娘不是送給咱些蜜香丸什麽的,我還有些沒有用呢。”
墨香恍然大悟,可這時,聽到流毒二字的三少爺卻又不老實了,又開始嚷嚷,“流毒啊,流毒來了沒?流毒???”
墨香看了看迷迷糊糊的三少爺,又看了看滿頭大汗的梨香,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大廳裏,人頭攢動,都是來為這董家長子董少定娶佳人進門而來觀禮的親朋好友,滿臉笑意的董家老爺,喜上眉梢的二夫人,忙着和親朋好友作揖問好的二公子,就連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四小姐季然也乖巧地跟在二夫人身旁一一回禮。
“少崖,少卿也該出來了吧,這都什麽時候了,你二娘該起疑心了。”董家老爺湊在二兒子董少崖的耳邊低聲說。
“這,”少崖平日雖然是最最不茍言笑的少公子,可這時,也不得不擠出絲絲笑容,一邊面對點頭問好的親朋好友,一邊和爹繞着彎子,說,“快了,我方才去找他,他說,要給大哥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所以耽擱了些。”
“什麽特別的禮物,我看,他這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董家老爺咬牙切齒地恨恨地說,仿佛就把這不孝子立馬趕出家門一般,可誰都知道,這董家三少爺是已去的大夫人的小兒子,大夫人生下他沒多久就去世了,董家老爺與大夫人情意深重,自然對這三少爺也是疼愛有加,毫毛都舍不得碰,不然,就憑這三少爺從小到大闖的禍,可能早就被講究家法祖訓的董家老爺打成殘疾了。
“老爺。”身後一聲甜甜膩膩的聲音傳來,少崖一驚,是二娘,“老爺,我怎麽,好像沒見到少卿啊,他???”
“二娘,你找三弟?”少崖只能硬着頭皮瞎扯了,“哦,他剛才還在呢,可能又被三叔公拉去聊天了,你知道,三叔公最喜歡和他談天說地了。”
“哦?”眼前這個女子挑了挑眉,今天可是她兒子的大好日子,還特意打扮了一番,绛紫的拖地長尾芙蓉裙,花領嫣紅的內襯,尤其是頭上那支百翎金步搖,總之,兒子大婚,自然是要打扮得大紅大紫,金光閃閃才行,掐指一算,自己今年都已經虛歲37了,再不下點本錢,這老爺要是再領一個小的進門可好。自己再這個家的地位必須穩固,但偏偏這個董少卿卻就是愛和自己作對,仗着老爺的疼愛,根本不把自己這個二娘放在眼裏,今兒兒子大婚,轉了一圈居然沒看到這小子出現在前廳,必然又是在那藏香閣偷懶摸蝦了。聽了這二公子的解釋,更加不滿意了,嘴角扯出個勉強的微笑,繼續追問:“哦?可是我可是聽說,這請帖送到三叔公的府上,三叔公回鄉下祭奠亡妻去了,來不了了。”
“這???。”董少崖本就不是編謊話的好手,這樣一來,居然啞口無言了。
“诶,夫人,你看,那不是知府夫人嗎?今天可是親自到訪,你還不快親自迎接迎接人家。”董家老爺眼睛一亮,看到遠遠以為衣着華貴的婦人,一眼便認出這是前日字來訂了一百壇子上好的百花酒的馮夫人,想看到救星般地岔開了這不饒人的夫人的話題。
“诶,還真是,我和你說,我老早就看中了他家的公子了,文才武略,和我家季然啊,還真是門當戶對。”董二夫人沾沾自喜地在一旁自言自語。
“快去回個禮,別怠慢了人家。”董家老爺邊說邊拉着二夫人,又在少崖耳邊命令式地說了一句,“半柱香的時間,你告訴那小兔崽子,半柱香還不出現,信不信我把他掃地出門。”
少崖自然只能恭敬地點了點頭,看看身旁的季然,季然是未出閣的姑娘,莫非大哥新婚,幾乎出不了內院,方才跟着娘親只在大廳迎客,這會兒娘出了大廳,只能像只小白兔般乖乖跟在二哥後面了。少崖對這個妹妹是沒什麽偏見的,反倒是十分疼愛,雖然相處不多,但每每看到小妹被二娘逼着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日日夜夜都難得出一回家門,倒是有些憐惜的。
“累了嗎?”少崖屈着膝溫柔地看着站了大半天的小妹。
“嗯,”季然小聲地回答。
“來,跟二哥來。”少崖在後面扶着季然的肩膀,連哄帶騙般的帶着季然從偏門偷偷地溜出了大廳。
“二哥,這樣不好吧。”季然果然人像小白兔,膽子也像小白兔。
“怕什麽,你看你三哥,還敢直接不來了呢。”少崖說着,拉着季然坐在回廊的木欄杆上,遠遠地還可以啊看到大廳裏的人熱熱鬧鬧,交談甚歡。“你看那邊,”少崖手指向大廳,“有沒有覺得,我們在看人生百态?”
“二哥,這大哥都娶了親了,下一個可就該是二哥你了。”季然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
“你這丫頭,說得和真的似的。那你呢?”
“我?”季然有些害羞,低下頭,揉捏着手絹,“我沒想過。”
“你沒想過?”少崖有些戲谑地說,“可是我看二娘可是早就開始想這件事了,聽說,知府家的公子,咳咳,不錯。你可喜歡,可是中意?”
“二哥,”季然有些嗔怪地說,“我都不認識他,哪裏來的喜歡?”頓了頓才說,“人們常說,酒醉方知心屬誰,這可是真的?”
少崖怔了怔,這讓他想到了三弟,只怕,三弟這回可不像往常一樣能能收能放了,那個女子,到底什麽來歷?
“二哥?”季然看少崖出了神,小心翼翼地喚道。
“那可不知道,要不,小妹你醉一回,就知道了。”
“我,這,”季然将少崖這玩笑話倒是當了真,“娘親不準我喝酒。”
“今兒喝。”少崖笑笑。
“今兒喝?”
“沒錯,今兒大哥大婚,小妹你嘗嘗酒味,無妨,二娘也不會怪你。”
遠處,接親的隊伍回來了,董府門口的鞭炮響了起來,鑼鼓喧天,熱鬧非凡,這下,只怕誰都知道這揚州城的董家大公子新婚在即,普天同慶的味道都出來了。
喜宴,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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