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小孩子就是要多交朋友

大部分事情開始進入日常之後，有的事情就不得不提到行程上來。

比如兩個孩子的上學問題。

士郎八歲，阿陶六歲，都是到了應該上學的年紀；之前那場大火造成了範圍不小的災難，被波及到的小孩子也不少，上學這種問題自然而然被推到了後面考慮。不過如今的話，無論是哪個不上學都不行了。

士郎自然不用說，阿陶雖然知道的不少，但是很多時候她的思維方式其實也就是和小孩子一樣，甚至于很多應該了解的常識性問題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入學不僅僅是必要的，更是當務之急的大事。

雖然兩個孩子的入學手續忙得切嗣焦頭爛額，但正好鄰居家新搬來的沢田夫婦兩人家裏也有同齡的小孩，“就當是為了我家孩子先做一次提前訓練好了”，沢田家裏那位相當溫柔開明的夫人在這件事情上幫了不小的忙，事後也笑着擺手婉拒了衛宮切嗣的謝禮，只說了将來希望兩家孩子多在一起玩玩雲雲。

“沢田家的小孩，好像比阿陶還要小一歲吧。”

怯生生，軟綿綿，縮在母親的身後，褐發褐瞳，清秀溫和的長相，卻因為怯懦畏縮的表情和眼神少了些小孩子所特有的歡脫與天真，自始至終都只是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就算面對是平易近人的衛宮士郎也有些害怕的樣子，反而和外熱內冷屬性的阿陶很親近——而且是單方面的。

據阿陶本人解釋，大概是自己的體質在作祟。

“好歹我也是被供奉喜愛了千年的神獸、連王的心都可以輕松征服的貔貅大人！只是這種程度的影響而已，對我來說是理所當然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是從源賴光那個時候開始女孩的感情波動明顯真實了不少，這件事阿陶自己并沒有感覺，但是在某一日前來做客的伯爵的親自觀察過後，很快得出了結論。

“我想是因為魔力消耗過度了吧？小公主的靈力只能維持三天不是随便說說的，那位英靈卻強制自己停留了一周，為此支付的魔力可是非常可怕的……與此同時，體內屬于神性的一部分受到損害陷入沉睡和自我修複，為了自我保護而補充上來的就是人類的那一部分吧。”

D伯爵一邊解釋，一邊從随性帶來的小箱子裏拿出了不少東西，基本上都是名貴稀有的珠玉寶石和一些奇怪的物品，比如鱗片，骨骼，龍角，以及顏色特殊的魔力結晶體等等，據說是店裏的動物們給小貔貅的禮物。

“原來如此。”

衛宮切嗣聽着D的話，若有所思。

“雖然我說過那孩子只是模拟了人類的外形，但降生的方式也确實是從人類的母體內降生——只不過胎兒在出現的那一刻就是不再是人類、而是貔貅了；在那之後，人類的血肉塑造軀體，在其中灌入自己靈魂和內容物，其誕生的結果就是現在的阿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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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人類生出的擁有人類之軀的神明嗎……真是不可思議啊……”衛宮切嗣喃喃自語，D看了他一眼，并沒有糾正他口中的“神明”這一概念。

“本來想着帶那孩子回去好好補充耗費掉的魔力，但是看在她似乎還算得上開心的份上，就姑且先維持現狀吧。”

D滿不在意的說着，把手裏的東西推了過去。“這些，挑着時間給她吃下去。”

“又是魔力補充嗎？”

衛宮切嗣皺眉：“那孩子總是吃這些，真的沒關系嗎？”

“沒有關系，貔貅是吞食寶物財富的神獸，這種東西符合貔貅的傳說，補充魔力的效果很好。”

“不……我是指，那孩子好像不是很喜歡吃這種東西。”

“哎呀哎呀，在感情之後連喜惡也出現了嗎……如果能狩獵到類似于惡魔的心髒之類的東西作為替代當然更好，某種角度上英靈也是可食用的，說到底那些家夥也就是魔力物質化的結果，拿來給小公主做一下補充體力的甜點也是不錯的。”

這家夥一本正經說什麽血腥發言呢。

衛宮切嗣也沉默了。

“說起來完全看不到除了你以外的人啊……小公主姑且不說，你家的小少爺呢？”

對方無所謂的聳聳肩，舉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阿陶那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和鄰居家的夫人混得非常熟了，常常跑去她家裏蹭飯，士郎不放心，跟着過去了。”

這倒是的确沒料到。

D彎起眼睛：“開始像是普通小姑娘一樣享受生活了嗎？……真可愛啊。”神獸彼此之間雖然關系親密，但是如人類社會這般的關系交往卻也是極少見的，所以那孩子是無意識耗費掉大量魔力把神性壓制下去強行讓自己感受人類的感情嗎。

這就是“幸運”的神獸選擇的結果啊……

“那你呢？你為什麽不去一起？”D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也沒打算做飯吧，難道要等着兩個小的回來給你做嗎？”

“雖然是不成器的爸爸，但也不至于壓榨童工到那個地步啦。”衛宮切嗣嘴裏苦笑着念叨着，收起了D帶來的那些東西。“我和那兩個孩子說了，這些日子暫時就由沢田家的夫人幫忙照顧他們兩個，我要出門一趟。”

好在那位夫人是位極難得性情開明又溫和的溫柔女性，三餐和感謝照顧的費用已經提前給過了，零花錢的部分也留了不少，房屋周圍設有結界，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

“你可真是不合格的飼主——”D有些不悅：“如果不是小公主中意你的話我早就帶她走了……所以呢，抛下兩個小孩子也要親自出門的原因是什麽？”

衛宮切嗣點了根煙叼在嘴上，長長的吐出一口煙圈。

“去找些用錢買不到的材料。”

D聞言挑起了自己秀氣的眉毛。

“就是阿陶恢複魔力需要的東西。”

——不回複到全盛期可不行。

“惡魔的心髒找不到，其餘類似的東西找一找還是能有辦法的，不能讓那孩子一直這麽抱着危險虛弱下去啊。”

面容滄桑的男人嘴角挂着溫和無奈的慈愛微笑，心中所想的卻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為了達成他的夙願的話，那孩子不回複到全盛期可不行。

“……是嗎。”

D神情微妙的笑了。

“提前祝你武運昌隆好了。”

****

與此同時，隔壁的沢田家，正在和新認的小弟弟一起畫畫的阿陶手指驀地一抖，一道刺眼的痕跡立刻從筆下滑了出去。

“唔……”

阿陶眯起眼睛，盯着那刺眼的一筆，小臉有些陰沉。

“……阿陶姐姐？”

旁邊比她還小了一歲的男孩小心的看着她，試探性的拽了一下她的袖子：“只是畫錯了一筆而已，沒關系吧阿陶姐姐？”

“……但是看着好難受啊。”阿陶的表情愈發糾結。

“沒關系的！”

沢田綱吉稍稍拔高一點嗓門給剛認識的小姐姐打氣：“阿陶姐姐畫的比我好很多了！你看我畫的東西！”他手忙腳亂的從旁邊的一堆廢紙中掏出來自己的糟糕畫作擺到阿陶的面前……老實說，阿陶在那一堆顏色搭配極為詭異只能稱作線條組合體的塗鴉面前，的确稍稍被安慰到了。

女孩的臉色開始回溫。

沢田綱吉彎起那雙褐色的眼睛，笑容柔軟的像是某種乖巧柔軟的小動物。

“我這裏還有個布丁哦，之前媽媽買的我特意留給你最喜歡的口味。”

他摸出來一個保存良好的焦糖布丁偷偷遞到阿陶的手裏，立刻就看到女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像他期待的那樣，這樣的表情果然很漂亮。

小孩子對于甜食總是情有獨鐘的偏愛，說是最喜歡的東西也不為過——也不知道沢田綱吉是如何做到留下這個布丁，一直堅持到送給阿陶成功哄她開心的。

不過可以确定的是，年幼的男孩對于想要在小姐姐的臉上看到笑容的執念，要比布丁重的多得多。

“阿陶，你在幹什麽。”

剛剛準備撕開布丁的塑料薄膜，兄長的聲音不其然的在背後響起。

衛宮家的兩個小孩一個跟在沢田奈奈旁邊學習家務，一個則陪着沢田綱吉一起玩，倒不如說正是因為衛宮士郎不在眼前的關系，阿陶才敢大着膽子偷吃一個布丁。

“哎呀！”阿陶吓了一跳，回頭看到哥哥的臉色，手裏的布丁甚至吓得險些扔了出去。

兄長對她的甜食攝入量是極為嚴格的，同為甜類的水果可以多吃一點，但是甜品絕對不可以。

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應該露出這樣奇怪又可怕的表情，連旁邊的綱吉也有些吓到的樣子。

“……就一個而已。”

第一次見到兄長露出這樣的表情，阿陶有些吓到聲音很小，不由自主的帶了一種委屈的讨好。

“不行。”

也不知道自己的不高興的情緒從何而來，衛宮士郎硬邦邦的拒絕了，想了想，補了一句理由：“在人家吃飯已經很打擾了，不能在吃別人喜歡的東西。”

阿陶有些委屈：“明明哥哥喜歡的布丁我吃了也沒關系的。”

“我的東西你當然可以吃，畢竟哥哥又不是別人。”

衛宮士郎板着臉訓她，然後對她伸手，放柔了聲音：“已經打擾很久了，我們該回去了。”看到阿陶一臉不情不願的放下手裏的布丁後把手交到自己的掌心，衛宮士郎的表情這才開始緩和過來。

“哎呀，這麽早就要回去了嗎？”

沢田奈奈從裏面走了出來，正好看到替妹妹整理衣襟的士郎，兩個孩子已經站在了門口，旁邊站着的則是表情失落又茫然，一臉強忍着不哭出來的小綱吉。

她揉了揉自己兒子的腦袋，看着兩個小孩：“等到晚飯吃完再回去好了，你們的爸爸之前已經說過了要出門一段時間，如果不介意的話，留下來住也可以哦？”

“……不，多謝您的好意。”養父要出門的事情雖然也知道了，但是看起來好像要出很久，原來以為只是三五天而已，衛宮士郎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拒絕了沢田奈奈的好意。“總不能一直麻煩您，我自己也要學着照顧阿陶才成。”

“哎呀，真是靠譜的兄長大人呢。”沢田奈奈笑得眉眼彎彎，“想必哥哥一定會照顧好妹妹吧？看起來不用擔心了呢……不過如果有事的話記得過來找我哦，大人總是要比小孩子有辦法的。士郎君如果只是像中午一樣和我學料理也可以，随時都歡迎~”

衛宮士郎非常認真的道過謝後，帶着妹妹離開了，路上買了好幾種口味的布丁作為安撫，正好切嗣不在家，晚上吃完飯後可以允許妹妹多吃一個。

因為有沢田家幫襯，兩個小孩也是非常省心的類型，某種角度上也算得上是神獸護持的一家，所以即使沒有大人，日子過得也沒什麽問題。

如此平靜的過了幾個月後，D帶着一箱子奇怪的東西，再一次登門了。

“——不好意思，我的小公主；我這一趟是來說一個不大好的消息。”

D伯爵開門見山，沒有絲毫的遮遮掩掩。

“你們的養父衛宮切嗣，在一次探險活動中被殺死了。”

阿陶的表情只是有些驚訝，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過另外一個也比想象中淡定的多，這就有些想不到了。“你比我想象中冷靜呢，衛宮士郎。”

“……要怎麽說呢。”

衛宮士郎雖然臉色難看至極，但勉強也還算的是能維持鎮定，他苦笑着回答。

“總有種感覺……‘這就是那個人’的結局……這樣的感覺。”

D良久的望着他，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那切嗣的事情D是怎麽知道的？”

D聳聳肩，一臉無辜：“我可不是謀殺者，是某種手段得來的消息，據說是那家夥好像到了某個地方做了什麽不應該做的事情，然後被一個奇怪的黑色家夥給殺掉了。”

“……黑色的家夥？”

阿陶的眉頭絞成了一個結。

“如果要形容的話……我想想看啊……”

豔麗的男人思索片刻後勾起嘴角，笑容詭谲莫測：“用昂貴的金繕技術勉強修複了破碎外殼，不知道因為什麽樣的理由維持着行動的一團腐朽之物吧。”

阿陶一臉的莫名其妙。

“不說那個了，這個是給你的哦，小公主。”

D獻寶似的打開了箱子，裏面裝着的東西只有一盤肉而已。

——一盤細細切好的新鮮生肉，彌漫着刺鼻的血腥味，盤子裏甚至還能看到血水。

女孩的表情有瞬間的扭曲：“D……”

“對你發誓這是‘野獸’的肉，富含魔力的程度超過你的想象，吃完這一些足夠補充你消耗掉的所有魔力還有餘裕。”

……不不不不！！！

這玩意真的能吃嗎！！！

她的直覺正在瘋狂尖叫啊！！！

感覺吃下去會發生什麽很可怕的後果！！！

但是——

阿陶顫抖着拿起了筷子，夾起一塊肉，送進了嘴裏。

“唔——！”女孩皺緊眉，用力捂住了嘴。

濃郁的血腥味，令人難以忍受的生肉口感，以及其中蘊含着的磅礴而瘋狂的可怕魔力。

硬忍着吃完一盤，女孩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

D的表情卻愈發輕快起來。

“這樣就好了，原本擔心小公主會因為魔力耗盡出什麽事情呢，現在沒有事了~”

“D……”阿陶咬牙切齒的虛弱聲音。

伯爵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摸摸女孩的腦袋。

“繼續人類的成分占據上風的話，不止是味覺會被影響的，小公主。”

——所以還是要維持主自己的神性比較好哦。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以為能拖幾章再讓papa下場，但是瘋狂趕進度的願望戰勝了我對切嗣的憐憫心（？）

想快點寫到這兩個小崽子長大！然後就可以撒糖！狗糧！吃醋！修羅場！結婚！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