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14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隐藏，卻欲蓋彌彰。

——題記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些什麽呢？”

“兩個偉大航路的記錄指針，一本防水的牛皮冊，長筒和短筒望遠鏡各一個。”

“好的，請稍等一下。”

金發男子站在展示臺前，等待着店員的歸來。黑發少年則慵懶地倚在門框邊，望着天空一言不發。

“歐德爾……”

“什麽？”歐德爾沒有轉頭，只是淡淡地應着。

“以前就很想問了，你……為什麽要退出革命軍？”

“……”

陽光從窗外打進來，光影被夏季裏的香樟樹葉拆得零碎落在他的臉上，附上一層好看的金色絨毛，與他的金發金眸相映。

“這是您要的東西，一共是1892貝利。”

付了錢，走出店門，兩人又開始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着裝狂野的黑發少年，唇角僅是勾着極淺的弧度，不似以往的狂妄之氣，卻更顯灑脫和潇灑自傲。

他身旁的金發少年卻抿着唇，神色恍惚，金眸中的悲傷逆流成河。

“有些想埋在心底的事，不說罷了。”

Advertisement

歐德爾腳步停頓了下，後又立馬恢複正常速度走在黑發少年身後。

兩年前——

“歐德爾，最近有村民報告說，有人在帕羅第島上鬧事，龍讓你去解決一下。”黑發的中年人坐在沙發上悠閑地翹着二郎腿。

“哦？”在燈下忙碌着少年停下了動作，輕輕摘下金絲框的眼睛，“沒想到還有人敢在革命軍的所屬島上鬧事啊。”

“嗯，那個海賊貌似是叫做帝黑。一群海賊在那個島上駐紮，掠奪當地百姓，随意淩辱當地姑娘，那些村名也警告過他們，他們說什麽你知道麽？”

“什麽？”

“革命軍連個P都不算啊。”

“哧噗，哈哈哈……”

“好了好了，別笑了。我先回去了，不然又要被莉莉罵了。”

“羅恩大叔，別再偷懶了，莉莉天天幫你做工作也挺可憐的。”

“不用你來教訓我，臭小子。”

“是是~~”

修長的手指在各種藥劑與儀器間靈巧地舞動着，金眸緊盯着手中血紅色的藥液，小心翼翼地将其封死放在支架上，歐德爾深呼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

這時，濃郁的咖啡香在空氣中蕩漾開來，睜開微眯的眼眸，淺笑着接過了遞至自己面前的咖啡。

“怎麽，又要出去工作了？”清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一絲不滿。

“嗯，去帕羅第島，懲治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海賊。”

“切，龍叔天天讓你去做這些無聊的事。”

歐德爾挑了挑眉，将手中的杯子輕放于工作臺上，手臂稍稍用力便勾住了那纖細的腰肢，将其攬入懷中。

輕輕在少女柔軟的唇瓣上印下一吻，看着女孩通紅的臉頰，不禁輕笑出聲。

“很快就回來的啦。”

黑發女孩撅着嘴巴，紫色的眸子不滿地盯着他。

“我不管！我也要去！”

“不行，很危險的。”

“喂！我好歹也是個副隊長啊，戰鬥能力也差不到哪去啊！”

“……好吧，那你發誓，發生什麽事都聽我的命令。”

“嗯嗯！好！”

“來，拉拉小拇指，不遵守約定的人就是笨蛋。”

“……喂，你還小麽……唔——”

良久，少年才結束了這個冗長的吻，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唇，看着少女微微紅腫的唇與眼淚汪汪的表情。

“下次還敢頂嘴麽？”

“嗚……我錯了，歐德爾。”

“這才我乖乖的黛西。”

※※

白雲飛卷，鳥鳴蟲鬧。

“這裏不是很和平麽？”黛西望着不遠處的城鎮，不滿地嘟囔着。

“彭！”伴着爆炸聲而起的是一圈圈黑色的煙層。

看着女孩被氣的發青的臉頰，歐德爾自然地牽過了她的小手，笑道：“看來不是很和平呢。”

……

“哈哈哈，你們就是革命軍派來的雜種？看來革命軍也沒人了啊！竟然派小鬼來！”

金發少年溫雅地笑着：“對負你這種人，小鬼就足夠了。”

“大叔，你知不知道啊，常吠的野狗是不咬人的。不，是咬不了人哦。”

壯漢腦袋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沖黛西吼：“臭丫頭！你有種再說一遍！”

“說幾遍都沒有關系啊！你這只大野狗！”

“黛西！”歐德爾不滿地瞪了女孩幾眼。

女孩撅撅嘴巴，停下了叫罵。

“可惡的雜種，你們今天誰也別想逃！全都給我上！”

金發少年的鼻尖微微抽動了兩下。

西北風？

“後退！”歐德爾命令道。

女孩身形一閃，躲至少年身後。

面對直撲而來的敵人，歐德爾優雅地從腰間抽出一個乳白色的小瓶，輕輕開啓它的瓶塞，将其正對着西北風。

一陣微風刮過，瓶內的粉末随着微風漂浮而出，在空中閃耀着淺紅色的光斑。

這時，所有撲來的敵人都丢了手中的武器，兩手緊緊地掐住自己的喉嚨，撕裂聲陣陣，待聲音消匿，只留下一地的鮮血與餘溫未散的屍體。

黛西厭惡地撇了撇嘴角，轉過身，不去看這一片狼藉。

“撕破自己的喉嚨而死……這難道是……血瑩毒？！！！”

高壯的男人震驚地看着面前不久前還活蹦亂跳的手下們，血絲布滿了眼球。

“你竟敢……！該死！！我要殺了你！”

帝黑扛着他的大斧，沖向少年少女。

“叮！”

精致的小刀抵上那看似能劈裂大地的巨斧。

金發少年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悠揚的金發随風飄動着，金眸中洩出鄙夷與不屑。

銀光閃過，鮮血灑下，帝黑支着他的巨斧，才得以勉強站起，腥紅的血液從他口中吐出，與地上的血相彙合，凝聚在一起。

“可惡……我不會輸的……要死的話……”

“一起死……”

伴随着震天動地的爆鳴聲，島嶼竟然被切成兩半，墜入冰冷的海水之中，歐德爾拚命地游動着，想攬住那個向深海中掉落的嬌小身軀。

體內忽然一陣翻滾，血紅色的液體從口中溢出，消散在黛藍色的大海之中。

中毒了？！這個毒是……

這時，一個冰冷的小手挽住了他，女孩的紫眸中盈滿了笑意，一枚乳白色的藥丸被塞入口中，歐德爾釋然地笑了笑。

幸好她帶解藥了……

緊緊地抱着這個嬌小的身軀，歐德爾奮力向上游動着。

就在即将探出水面之時，眼前的海水忽然變得淺淺的紅。

瞳孔縮至極致，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着懷中不停溢出的鮮血，女孩蒼白的臉頰，以及顫抖着的身體。

黛西！！！

歐德爾輕輕拍打着女孩的臉頰，希望她告訴他，他的猜測是假的！！

然而女孩只是暖暖地笑着，在他的胸前用手指輕輕地劃着，刻下令他今生難忘的幾個字。

解藥，只有一顆。

騙人的吧！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

冰冷的小手忽然一用力，輕易地脫離了少年的懷抱。

任由劇痛的身體深海中墜去，少女墨色的發絲在海水中飄蕩，與海水幾近融為一體，帶着笑意的眼睛，始終微翹的嘴角。

女孩美得令人窒息，只是，這是最後一次看見她的笑容了。

黛西的嘴唇微動了兩下，然後用口型說出了她人生中的最後一句話。

我愛你——

【喂，男孩子不要哭哭啼啼的嘛。】

【我叫什麽？我的名字叫黛西。】

【好了啦，爸爸媽媽雖然不在了，但你還有我。】

【那個救了我們的人，好像是革命軍。】

【一起去參加吧。】

【吶，歐德爾，我最喜歡春天了。】

【只要和你在一起，哪裏都是春天。】

【歐德爾……我喜歡你。】

【……】

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晶瑩的液體從臉頰滑落，然後炸開。

黛西——

先離開的人，都有恃無恐。

最後的最後，你還是這麽自私。

但是，我還是愛你。

……

……

“然後我就離開革命軍了。”金發少年捂住自己半邊的臉頰。

黑發少年低着頭，帽檐籠下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因為，那裏有太多關于她的回憶了麽？”

“……不，我只是抛棄了那個時代的我而已。”

“無法救助她的，那個懦弱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