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 13

天空陰霾的過分，雨滴擊砸在薄薄的木板之上，引起陣陣令人不快的嘈雜聲。

而屋內卻很靜，除了火爐內偶爾跳動的火花，再無其他。

雀躍着的暖橘色與明黃色的木板混雜在一起，盈滿了整個房間。銀發女孩坐在椅子上托着腮，逗弄着葉子的耳朵。

“啊！受不了啦！為什麽一出海就下雨啊！我們還要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待多久啊！！”

“咚！”

貝波捂着頭上的大包，淚眼汪汪地躲到戴着斑點帽的少年身後。

歐德爾俊秀的臉上肌肉壞死，狠狠地握了握拳頭。

“嚎什麽的！差點就用錯藥劑了！要是爆炸了怎麽辦！”

“……對不起，我錯了。”

少女忽然站起來，默默地走到一旁的櫃子下，拿起一根紅透的胡蘿蔔。輕輕擰開水龍頭，潔淨透明的水灑下，熟練地洗淨了蘿蔔上的泥跡，用刀切成了幾小塊後，放在了葉子的面前。

呆呆地看着葉子吃掉所有的蘿蔔後，小家夥立馬趴在桌上睡了起來。

羅坐在椅子上，望着那雙溢滿溫情的眸子，将視線轉向那只趴在桌上一起一伏的小動物，眯了眯眼睛。

那只兔子，很特別麽？

夜緩緩擡起頭，望向火爐旁的棕發少年。柔順的卷發懶懶地披下，琥珀色的眸子裏映着銀白色的槍影，神色恍惚。

銀色的秀眉微颦，又立馬舒展開來。

“阿諾，出來聊聊天吧，呆在屋裏要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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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不等阿諾回答，便擅自拿起門口的雨傘，迳自走出了船艙。

阿諾微愣，小心翼翼地掃視了一下屋內的三個夥伴。

貝波躲在羅旁邊揉着自己的腦袋，羅則将兩臂支在沙發背上，閉目假寐。歐德爾靠在一旁的桌子，仔細擺弄着那一管管顏色詭異的藥水，沒有任何人去注意夜的話，或者說，沒有注意的必要？

略微思索了一下，阿諾将槍挂回腰間，拿起另一把傘，快步走出了船艙。

沉悶的關門聲響起，然後屋內又是一陣寂靜。

良久之後，歐德爾淡淡道：“沒有關系麽？”

“沒事。”自信而沉穩的聲音，回蕩着木板之間，聲音的主人，唇角依然挂着邪邪的笑容。

※※

“這裏就是‘開始與結束的城鎮’啊。”貝波望着眼前繁華的城鎮感嘆道。

銀灰色的眸子裏波瀾洶湧，閃耀着自信與點點戲谑。

“嗯，全員在這個城鎮做下補給，準備進入偉大航路了。”

“是！”

大家剛想散開，就被一個嬌小的身影攔住了。

“我聽說，這裏的賞金獵人好像特別多，大家要小心點。”

煙霧大叔應該已經去追路飛了吧，這樣危險度就降低了很多呢。

羅笑着揉了揉女孩的頭發，便和金發男子一起走開了。

“啊，我也好想和羅一起去買東西啊。”貝波拉聳地腦袋，委屈地扯着自己的衣服。

“嘛嘛，不要傷心啦，一起去轉轉吧，貝波。”夜沖貝波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嗚嗚，夜，你是好人啊……”

“啊喂！別往我身上抹鼻涕啊！髒死了……”

阿諾看着眼前的女孩和白熊，嘴角微微上揚。

“我留下來看船吧。”

夜眨了眨眼睛：“嗯，那拜托啦！”

“路上小心，夜，貝波。”

“知道啦~”

背影漸漸消散在視野之外，棕發少年握緊了手中的槍，腦中回放着前天晚上的蕭雨中，那雙堅毅而清澈的血眸。那雙眼睛，漸漸與一年前同樣的雨幕中，那雙風姿天成，傲視獨立的銀灰色眸子相重合。

他們，很像呢。

※※

繁華的街道上，身材嬌小的銀發女孩背着一把與她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長劍，帶着一個呆滞的白熊，漫無目的地走着。

羅格鎮，作為“開始與結束的城鎮”，更作為偉大航路的入口城鎮，天天都有妄想進入偉大航路的海賊們在城市間穿梭，城鎮裏的居民，也大多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所以，這個本該引起人們注意的情景，卻被匆匆的腳步聲一帶而過。

剛剛打聽了一下，沒想到，路飛前腳離開這個島，我們就來了啊。之前那場雨，應該是路飛在快被斬首時下的雨吧。

夜抽了抽嘴角，這該說是有緣呢？還是無緣？

之前和貝波路過了一家武器店，夜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索隆獲得他兩把刀的地方，也不明白為什麽，竟然沒有進去觀看。

是因為自己已經有了燕華了？還是因為……嫉妒？

啊啊~受不了，搞不清楚了啦。

看着女孩抓亂了一頭溫順的長發，貝波把腦袋探過來，問：“怎麽了？”

“啊？沒怎麽。”夜敷衍地回答着。

這時，一股甜甜的味道飄了過來，貝波的鼻子抽動了幾下，口水便流了下來。

夜滿臉黑線地看着它，無奈地嘆了口氣，向着發出香味的攤位走了過去。

什麽嘛……原來是炸冰淇淋……

夜甜甜地對擺攤的大叔笑了笑：“大叔，請給我5盒炸冰淇淋。”

大叔看着眼前如瓷娃娃般的小女孩，父性大發，竟然還送了一盒。

付了錢後，夜把沉甸甸的錢袋塞到貝波的口袋裏，自己的口袋裏只留了幾張支票。

前幾天，她才知道，原來他們海賊團的所有資金都是從海軍那裏搶來的。

按羅的話來說就是，禮物自己送上門來，怎有不收之理？

好吧，什麽都有他的理。

擡起頭，一條偏僻的小道闖入視線之中。

那裏是……

血眸閃過一道精光，也不管貝波正在享用美味的冰淇淋，拉起它就開始狂奔。

無視身後發出的“唔唔”的不滿聲，女孩拉着白熊毛茸茸的爪子，走下了樓梯，在一間破舊的門前站定。

輕輕推開門，酒吧特有的推門發出年代久遠的低鳴聲。酒吧內是意料之中的冷清，冷清到……只有一位客人，和酒吧的老板。

略微疑惑地眯了眯眼睛，夜拉着吃的“呱唧呱唧”的貝波，輕聲走到了吧臺前。

“給我一杯熱牛奶。”

軟糯的聲音在酒吧中回響，身旁披着披風的男人戴着兜帽，看不清他的長相。

酒吧老板瞥了她一眼：“沒有熱牛奶，檸檬水要麽？”

女孩順着垂在胸前的銀發，低聲道：“随便。”

不久，一杯淡的透明的檸檬水擺在了面前的桌上。

“這個酒吧……還真是清冷啊。”

酒吧的老板沒有去接她的話，旁邊的男人也是一樣。

夜百無聊賴地敲着玻璃杯，看着其中的液體不停地晃動，唇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但是……22年前，不是這樣的吧。”

酒吧老板擦拭酒杯的手，瞬間僵住，那雙睜大的眼眸裏透出毫不遮掩的震驚。

旁邊戴着兜帽的男人也愣了一下，卻只是短短一瞬，甚至無法讓人察覺。但是，這一切還是被銀發少女收入眼底，她輕笑着，眸中透着隐隐的戲谑。

“聽說，斯摩格為了追草帽小子，不惜離開了這座島呢，也不知道海軍再次派兵來駐守需要多久啊。不過，草帽小子還真是命大啊，這該說他是運氣好呢？還是……”夜微微抿唇，停頓了兩秒，然後淺淺的笑着，“有人幫忙呢？”

“哦？”沉穩的聲音從旁邊的兜帽中傳出，男人饒有興趣地看過來，眼角下的紋飾展現在了眼前，一股無形的威壓随着男人的動作如海浪般撲來，令人窒息。

一滴透明的液體從碎發遮掩的額頭上滲出，然後滑下，最終被白色的衣襟所吸收。

不愧是……革命家的首領，小強男主的父親啊。

夜挑了挑眉，故裝平靜地飲了一口檸檬汁，酸酸甜甜的味覺沖擊着她的大腦，緊鎖的神經漸漸松弛下來。

“大叔，你認識一個叫歐德爾的人麽？”

那位大叔臉上的表情明顯僵持了，随即釋然地笑了笑：“毒器部隊前任隊長——布裏卡．歐德爾。在兩年前讨伐帝黑海賊任務中失敗，殉職。”

殉職？

女孩挑了挑細眉，看着手中的玻璃杯，微微出神。

兩年前……發生了什麽嗎？

“這樣啊。”夜佯裝明了地點了點頭。

“你……為什麽知道我是……”

“大叔！”盈着笑意的聲音打斷了男人的問話。

“我知道你是誰的原因也是不會告訴你的，你只要知道……我沒有惡意就好了。”

輕輕放下手中的杯子，沖眼神恍惚的酒吧老板甜甜一笑，站起身來：“多謝款待。”

伴随着轉身的動作，右臂的衣襟微微浮起，在黑暗中散着微弱光斑的圖案暴露在空氣之中。

手腕處忽然一緊，夜伴着力道轉過身去，看着眼前的男人，以及他緊握自己手腕的手。

“大叔，還有什麽事麽？”

“這個圖案，你從哪裏得到的。”

低沉的聲音帶着不容拒絕的壓力。

夜穩定住自己顫抖的身體，故作平靜道：“一個發光的蛋化成的。”

男人的眼眸緩緩睜大，詫異的眼光暴露無遺。

不可能，已經近一千年了，它們連出現都是極少，怎麽可能會認主？

這個女孩，難道是……

過了約莫十分鐘，男人只是低頭暗做思索，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女孩不耐地撇了撇嘴角。

“大叔，可不可以放開我，我的夥伴們在等着我回去呢。”

男人擡起頭，直直地對上那雙流轉着光華的血眸，笑着松開了手。

夜不再猶豫，轉身離開了酒吧。

同她一起來的白熊也亦步亦趨地跟着她，走出了房間。

暗淡的房間內，男人的眸中閃過一道精光，低沉的聲音乍洩在黑暗之中。

“祝你好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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