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chapter 33

“喲，你的夥伴們回來了呢。”陰沉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我一驚，猛地站起身。

調節着加速跳動的心髒，我佯裝鎮定地冷聲道：“是啊，他們不如您所料的那樣無情，真是對不起了。”

“別擺出一副這麽高興的樣子。”他幾步走到我的面前，身子微微向前傾，靠近我的耳朵。

“他們只是來送死的而已。”

冰冷刺骨的聲音，激得我的身體顫抖不止。

“真可憐，都抖成這樣了。”

他用手撫摸着我的頭發，厭惡的感覺令我想吐，但身體卻無法去阻止他，恐懼正源源不斷地侵蝕着我少得可憐的理智。

“今天，你只要乖乖地跟着我走就行了。”

身體終于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這次，連自己的意識……

也迷失掉了麽

我還真是，懦弱啊。

※※

“貝波！來船尾！”阿諾叫喊着。

“哎呀呀呀。”貝波怪叫着奔了過去，一腳踢飛了快要落在甲板上的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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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我早說了，還是潛水過去比較安全！”歐德爾坐在一旁抱怨着，對于炮彈這些東西，他的毒可是完全不起作用。只得偶爾丢把小刀，将炮彈在半空攔住。

“別廢話了。”羅低着聲音說，他的臉上貼着膠布，然而眉目間卻透着堅毅與淡淡的擔憂。

歐德爾盯着羅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唉，他們到底有多別扭啊。

“Room！”

一刀揮飛一個炮彈，羅直直望着那座島。

她在那裏，一定還活着。

如果潛入水底，她就看不到了……

低頭望着自己布滿刀痕的手掌，狠狠地握緊拳。

可惡，我還是太弱小了。

在炮彈的洗禮中，他們逐步靠近了海岸。

炮彈的數量越來越少，最後海面平靜了下來。

然而，船上的所有人卻都睜大了眼睛，望着海岸上。

海岸上已經集中了大片海軍士兵，火烈鳥站在最前端，笑得一臉諷刺。

他旁邊站着他們此行前來奪回的人。

随風飄揚的銀發，朦胧不清的紅色眼眸冰冷地望着他們，身着……海軍隊服。

“小夜，你……”阿諾弱弱出聲，聲音帶着顫音。

銀發少女沒有出聲，火烈鳥輕笑着說：“布拉德特，他們是你的獵物。”

“遵命。”

銀發少女猛地抽出背後的長劍，劍尖指地，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夥伴。

她以往清澈的眼眸，只剩下冰冷與絕殺。

一個閃身，夜持劍出現在了羅的面前，狠狠一劍劈下。

羅向後一個躍步，躲開了她的攻擊。

甲板竟然被她劈開了一條縫。

“啊啊啊啊 ，夜你在做什麽啊！” Penguin尖叫着。

冷眸一轉，劍尖指向Penguin。

“閉嘴。”

“小夜姐……你到底……怎麽了。”哈倫的眼眶中染上了晶瑩的液體，抽涕着。

少女的身體怔了一下，就那樣走向哈倫。

“風之流，刃。”

長劍舞起，紫色綢緞飄揚，空氣劃破的爆裂聲，尖利的風刃飛向那柔弱的藍發少年。

“叮，叮，叮。”歐德爾氣喘着站起了身，匕首雖然接住了不少風刃，但身上也難免沒有中彩。

右肩已經血流如柱。

“小兔子，對于親愛的弟弟也能出手了嗎。”歐德爾似乎絲毫不在意身上的痛楚，就那樣直直望着少女的眼睛，“這可不是做姐姐的應該做的事。”

“我怎麽做，與你何關。”她面無表情地說着刺耳的話語，仿佛他們真的只是她的仇敵，其他的羁絆，統統是幻覺。

羅怔怔地看着她，眼神一凜，望向火烈鳥。

“你對她做了什麽！”

“我只不過稍稍控制了她的身體，夫夫夫夫。”

“只不過？”羅的眼神異常兇狠，站在船頭，那樣俯視着火烈鳥。

海風帶起一片掀不起波的浪。

“如你們所知，我只能控制人的身體。”火烈鳥有意無意地瞥了眼歐德爾，“操縱人意識僅有兩種情況。”

火烈鳥吐了一口煙圈，伸出食指。

“第一，這個人出于臨死狀态。”

他停頓了下來，望着煙在空中消散的上空。

唇邊的弧度不禁放大了好幾倍。

“第二，她對面前的人，保持着強烈的不信任。”

一句平淡的話語，如深水炸彈般在每個人腦中炸開。

不信任……

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銀灰色的眼眸染了一絲淡淡的痛。

當時她纖細的手腕被我緊緊地握在手裏的觸感，她隐忍着疼痛，幾欲落淚的眼眸。

一切，我都記得那麽清晰。

就因為她面前的那個，我以為不再擁有的親人。

我沒有信任她。

這是我自做的孽麽……

羅苦笑着。

“這是我們之間的戰争，不要扯上她。”羅冷靜下來，不再看那個讓他心痛的身影，語氣沉穩而堅定，“是個男人，就用實力來說話。”

火烈鳥顯然有些詫異，他本以為羅會很憤怒，很魯莽地沖過來。

然而，太過冷靜了。

夫夫，是不是小看他了點。

“布拉德特，回來。”

銀發少女刀劍入鞘，面無表情地跳下了船，走到了火烈鳥身邊。

沒有一絲一毫的眷戀。

她就那樣靠在一旁的岩石邊，冷眼觀看着面前的混戰。

每個人，都有很大的進步。

特別是羅。

即便是這樣，但是在火烈鳥沒有使用果實能力的情況下，他身上已經挂滿了傷痕。

心不痛，麻木的過分。

似乎記不清這些人到底是誰……

明明知道他們的名字，卻忘記了與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

大腦混雜不堪，清晰中的模糊，模糊中的清晰。

聽他們說，似乎是來救我的。

為何要如此的堅持？我明明都不記得他們了。

真是無聊的舉動，明明那麽弱小，卻非要向強大去挑戰。

是在等待着戰敗與……

死亡麽？

我的心似乎被擰成了一團。

緩緩閉上眼睛，只能聞到這厭惡的血腥味。

為什麽想到死亡，心會那麽痛？

似乎，不想讓他們死。

沉思中，時間過的很快，我的世界一直很安靜，直到……

“夜！睜開眼！！”有些撕心裂肺的吶喊。

熟悉的聲音，但是有着不同的感覺，有些心悸。

我猛地睜開眼。

人似乎少了很多，地上的血卻多了很多。

看着那個流着血，卻唇角挂着惡魔式微笑的人，有點想哭。

“回來吧，夜。”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身體卻忍不住向前傾。

我這才發現，他似乎已經奄奄一息了。

而火烈鳥的情況也不好到哪裏，周圍的軍隊都被打敗了，但是那群海賊們也歪歪倒倒在了地面上。

他們雖然渾身是傷，但是眼神卻格外欣慰，特別的明亮。

我轉回視線，想走到那個男人旁邊。

但是身體卻不可動彈。

“我們是夥伴不是麽。”他淺淺地笑了。

溫馨的，我喜歡的，我深愛的……

笑容。

似乎有着什麽東西，破繭而出。

我如何才能忘記，這個人，這些人。

明明是銘刻在記憶之中的，再也無法抹去的人。

紫光乍洩，映亮了整片天。

然後是無邊無際的銀光。

天與海不是藍的，天地間只剩下這片銀白。

一顆瑩紫色的光球飄浮在半空，周圍缭繞着銀白色的光環，八片薄翼緩緩展開。

一片靜谧。

“切，孵化了阿。”火烈鳥低咒了一聲，迳自向島內走去。

“暫且繞過你們一程。以後我還會把她奪過來的。”

聲音漸漸消散在光霧中。

光球緩緩向地面降低高度，落在了銀發少女的頭頂。

“真是新鮮的空氣阿。”光球嘆道。

空靈的聲調，帶着淡淡道諷刺。

“你！”夜震驚地捧下落在她頭頂的光球，很柔軟的觸感，帶着生命的跳動感。

“呀，好久不見了，我的契約者。”光球裂開了大嘴，四對光翼輕輕抖動，灑下一片光斑。

“真是群暴殄天物的家夥。”已經遠離了海岸的火烈鳥扯了扯身上的羽毛大袍。

擁有精靈契約者，還不知道珍惜。

※※

天空已經化為墨色，銀河懶懶地鋪開，今夜的月亮又是格外皓潔。

抓了抓濕漉漉的頭發，裹上寬大的浴衣，夜走出了浴室。

忽然想吹吹夜風，雖然明白結果一定會感冒。

走在這熟悉的走廊裏，心情格外明朗。

打開艙門，是夜晚寂靜的海面。

走至船頭，輕輕倚着船舷，貪婪地呼吸着海的味道。

“海風很舒服，但你不怕感冒？”

微低的嗓音在長久的靜谧之後從耳邊傳來。

我微微挑眉，轉首望向他。

還是那身有些野蠻的裝束，發亮的銀灰色眼眸，吸引着我墜入其中。

他走到我面前，微微低下頭，我們之間的距離很近。

“他碰過的地方，都好好洗幹淨了？”

我微微一愣，唇畔不禁咧開一個微小的弧度。

“都洗幹淨了。”

他卻沒有表現出放松的表情，只是轉了下身，和我一樣，倚在船舷上，望天沉默着。

可能站了很久吧，因為我已經感到了絲絲的涼，眼皮也有些沉重。

“我回屋了，不然真要感冒了。”

我望了他一眼，向船艙走去。

忽然，我感到手腕被人拉住，一個輕柔的拉動，我便倚在了他的懷中。

他的指尖輕點着我的唇，低聲道：“這裏，他碰過沒。”

我盯着他的眼睛，鼻子有些酸。

壓抑了整整兩個月的苦澀的思念，以及不被信任的委屈，在這一瞬間統統爆發。

我用力捶着他的胸膛，哭喊着。

“混蛋！！來這麽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們！我呆在那裏有多麽的害怕與孤獨！！”

“我真的好想你們。”

“我想你們。”

“我想你們，我想你們！！”

“……”

羅看着她的淚從眼眶中湧出，卻不去為她擦拭，就任由她哭鬧。

她僅僅在表達自己的思念，長久的，纏綿的，無法停歇的思念。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鋪上一層淡淡的光。

過了很久很久，她的已經開始神志不清，卻依然在喃喃着：“我想你們。”

擔心她的身體，羅拂去了她的淚，準備将她抱回房間。

然而，他卻停了下來。

她在進入沉眠之前的一句話，清淡的話語，終于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羅，我好想你們。”

“羅，我想你。”

微微皺起的秀眉，眼角挂着一滴晶瑩的淚。

月光下，擁着熟睡中的她，少年在她的唇上印下了輕輕一吻。

如夏日綻開的蓮花般，青澀的，安适的。

充滿了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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