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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李爽沒想到,兄弟的戀愛城門失火,還得燎到他和戚七這兩條小魚兒。
那天之後,戚七就算在劉汀家住下了,電話只來過一個,原本是為交代帕塔的不佳情況以解釋自己為嘛要在劉汀家住幾天,結果因為立場不同,和自然而然隸屬薄荷幫的爽哥一句話沒聊對,杠了起來。
導火索是戚七說了這麽句話:“要是我早和薄荷分了,還能等到今天?”
李爽就覺得有點刺耳了:“人家倆還沒分呢,你可別給瞎勸。”
其實戚七只是想想,就帕塔現在這蝙蝠僞冬眠狀,基本屏蔽外界一切幹擾了,自己倒想勸,對方也得能接收到聲波啊。但讓李爽這麽一說,他本就一肚子氣呢現下更是不爽了:“怎麽能叫瞎勸,本來就是薄荷不對,而且最不對的是他還不認為自己不對,還不來道歉!”
“你不得給他點時間麽,再說了帕塔一有事情就跑別的男人家裏了,換你怎麽想?”
“劉汀怎麽能是別的男人呢!”
“合着你把劉汀當自己男人?!”
話到此處,就歪了。
結果就是戚七氣呼呼挂了電話,爽哥委屈屈窩沙發裏亂調臺。
薄荷從實驗室出來找水喝,看見的就是爽哥哀怨的造型,淡淡地問:“你還不回去?”自從帕塔離開,李爽倒來得越來越頻繁了,周末不說,平日裏下了班也有事沒事都往這裏跑,弄得薄西岩有點搞不清楚這是誰家了。
李爽聞言跟點着引信的炸藥似的,幾秒後,騰地站起來慷慨激昂道:“老子不走了!老子從今兒個起就在沙家浜紮下根了!”
薄西岩莫名其妙:“你不回去找你家小貓兒,跟我這兒耗個什麽勁兒。”
“我跟我家貓現在勢不兩立!”爽哥走過來豪氣幹雲地拍了下薄荷肩膀,“我是挺你的!”
薄西岩微微後退,撣了撣肩膀浮塵:“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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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爽白他:“你說得毫無感情而且極不真誠。”
薄西岩微微怔住。不真誠,依稀好像誰也這樣說過他。
帕塔嗎?是的,應該是帕塔了,他的工作圈子裏不可能有人提這個,私人圈裏,李爽不算,只有帕塔了。可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呢?
薄西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糾結這種連細枝末節都算不上的完全沒意義的事,可大腦仿佛不受控制,拼命的要在記憶的閣樓裏翻找,結果翻得灰塵飛揚,卻依舊沒翻到。
福爾摩斯說人的大腦閣樓空間有限,所以放東西進去的時候務必要小心仔細,只能放有用的家具進去,所以他刻意清除了情感,只保留一小部分的藝術,和大部分的化學等等。薄西岩很贊同這個觀點,但現在,他有點痛恨這種類似磁盤清理的行為了。
他記得所有複雜的實驗,記得所有刑偵技術,記得所有辦過的案子,卻記不住關于帕塔的一件事。
這天之後,爽哥說到做到,還真就不走了。上班,跟薄荷一起,下班,跟薄荷回家,薄荷家啥都不缺,用句中介術語,拎包即住。
薄西岩經歷了從無語到無奈從無奈到無助的複雜而糾結的心路歷程,最終敗下陣來,随爽哥去了。偶爾李爽砸實驗室門太久了,他也會出來跟對方共進個晚餐。
每到這時,爽哥都會锲而不舍地為構建和諧社會做貢獻。
“要我說你趁早把帕塔接回來吧,不就道個歉嘛,又不少塊肉。”
“……”
“別和我說你覺得自己沒錯啊,我知道你後悔了,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的心。”
“……”
“你還是老爺們兒不,當年我宿舍一哥們兒為了求對象回心轉意,愣是在女生宿舍下面跪了一夜,操,警院佳話啊!”
“……”
“呃,是,帕塔有時候嘛不太着調,和咱們亞洲人也有代溝,只要喜歡就往上撲也不管是愛人還是朋友,但你得換位思考對吧,也就帕塔這樣的能受得了你,放眼全中國男的女的都算上我估計你都找不出來一個,真的。”
“……”
“你不變,不代表他不會變。但他就是真變了,也是你讓你給凍傷的。你當冷暴力不是暴力?”
“……”
“得,我詞窮了。吃飯。”
李爽覺着自己把後半輩子才能發揮出來的潛力都提前預支了,薄荷還是那個薄荷,偶爾眼裏閃過什麽,還來不及細看,又成一片冰湖。李爽真想去電臺點兩首歌,《算你狠》送薄荷,《神哪救救我吧》送自己。
轉眼就到了四月,天還有些冬末的涼意,可個別樹桠上已經冒出綠芽。李爽在薄西岩這住一個多禮拜了,戚七那兒再沒什麽消息,打電話過去,就三句半,一切正常啊,一切都好啊,帕塔還在冬眠啊,拜拜。
這天派出所全體出動反扒,回到家已經晚上八點多,李爽和薄西岩都滿身的汗,鑒于對方是主自己是客……好吧,要加個定語,不請自來的客,所以李爽畢恭畢敬地把先洗澡的福利讓給薄荷,自己渾身黏糊糊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只好滿客廳亂轉。
然後就在往垃圾桶裏丢橘子皮的時候看見了那兩張明信片。
一開始李爽也沒注意,啪地丢完橘子皮回身就想走,卻忽然覺得某些影像從視網膜上掃了過去,低頭再仔細一看,垃圾桶旁邊的矮櫃上躺着兩張明信片,上面的圖案怎麽瞧着都眼熟,暈,不就姑蘇城外寒山寺嘛!
薄荷天天都會從信箱裏取報紙,于是這明信片啥時候來的,爽哥完全沒發現。
掐指一算,居然已經半年了。李爽有些驚詫時間的流逝之快。當時他們心急,不約而同要了慢遞店裏最短的寄存時間,現在看來,店家很盡職。
偷看別人信件是犯法的。
偷看別人信件而不被發現,就另當別論了。
寒山寺是薄西岩挑的明信片,當時李爽還說呢,真适合薄荷。現在想想那時候五個人熱熱鬧鬧的,倒有點兒不好受了。李爽嘆口氣,翻過薄荷的明信片,空白的背面除卻郵票僅一行字:皮下測試,易感人群。
李爽來來回回讀了好幾遍,還是沒參透這八字方針,甚至連這是不是薄荷寫給自己的都有些不确定。
帕塔選的明信片是廟前街圖案,緊密林立的店鋪,熙熙攘攘的人群,哪兒哪兒都透着熱鬧。記得當時他神神秘秘讓戚七代筆,至于寫的什麽,李爽八卦的打聽好幾次,戚七就死活沒說。現在答案出來了,帕塔的明信片果然不是寫給自己的:薄荷,別生氣了,我以我家族的名義發誓,以後一定乖乖聽話,再不亂跑,再不松開你的手,再不惹你生氣,笑一笑嘛。
永遠愛你的,帕塔。
李爽想起那時候薄荷因為帕塔在外灘走丢的事一直冷着臉,直到蘇州還不見好轉,估計帕塔寫明信片的時候還惦記這事兒,就寫上了。呵,明信片成了許願瓶,飄過紛紛擾擾的歲月,抵達未來人們的手裏。
擡眼看向實驗室,大門緊閉着,或許薄荷正在裏面調試溶劑,又或者觀察培養皿。
低下頭,永遠愛你四個字特別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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