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侍寝 “自然因為我思慕陛下

花火之下,天子不光面上是笑,嗓音裏也都是促狹。

燕雲戈看着、聽着,心跳漏去一拍。

成了。

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皇帝喜愛他,偏偏一開玺就被政事纏住,久久不來永和殿,之前說的教導騎射也沒了下文。

燕雲戈不會和朝堂之事“争寵”,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滿意這樣的狀況,而陸明煜一定會因冷落自己而愧疚。

如果他在陸明煜的愧疚上稍稍添一把火,興許能得到不錯的結果。

早在天子沒來永和殿的第二天,這些念頭就在燕雲戈心中過了一圈。後面讓人去尋放花木偶,又在李如意差了小太監來報,說皇帝今晚多半要來這邊時将殿中燈燭熄滅。說來也沒做多少事,卻果真收獲了意料之外——也許是之中——的答複。

燕雲戈仿佛局促,嘴唇輕輕抿一下,才說:“是。”

面上這樣,心中卻很冷靜。

皇帝好像更喜歡他示弱。

見了他的反應,天子的笑意更濃。

李如意早就有眼色地讓人重新為宮室點燈。恰好放花木偶已經燃盡了,宮人将其拿下。陸明煜看一眼被改造成半個演武場的院子,心思微動,想着明日倒是可以清閑,再讓雲郎帶着自己練練體魄。

至于今天,他朝李如意看一眼,李如意隐秘地點頭。

但凡跟在天子身邊的人,誰不知道皇帝和燕将軍的那重關系?燕将軍“侍寝”時要用的東西可一直備着呢,陸明煜随時都能取用。

陸明煜見了,一笑,與燕雲戈一同往殿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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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手依然緊緊握在一起。這一握,便一直到床榻上。

宮人未再跟來,唯有一個李如意守在門口。

地龍早早燒起來了。幾乎是剛一進門,陸明煜就察覺到屋內屋外熱度迥然不同。

他似笑非笑去看燕雲戈,眼神裏帶着“朕看透你這些小心思了”的意思,卻不顯得生氣,只有隐約的調侃。

燕雲戈眼神微暗,往前親吻天子,低聲喚他:“清光。”

陸明煜懶洋洋地應了聲。同時覺得頭頂松快,原是燕雲戈一心二用,一邊吻他,還一邊卸下他的發冠,用手指在他發間輕輕梳理。

很舒服。

連日的疲憊湧了上來。并不困倦,只是身上軟綿綿的,不想動彈。

陸明煜閉上眼睛,覺得親吻逐漸挪開,落在自己面上,甚至到了他的眼睛。

燕雲戈的舌尖輕輕舔過他的眼皮。溫熱,濕潤,近乎讓天子戰栗。

“我要如何做?”正在陸明煜一路酥到脊柱時,燕雲戈又開口,愛憐又鄭重,問皇帝,“清光,我都不記得了。”

陸明煜眼皮顫動一下,重新睜眼看他。只見短短時間內,男人身上也只剩下亵衣。

“去取暗閣裏的東西,”天子低聲答,“我教你。”

同時,心想:原來燕雲戈也不是天生就曉得如何行這龍陽好事的。

所以,他果然、果然是……

燕雲戈還不知道,自己一句讨巧的話,竟然又讓皇帝生出其他心思。

他按照陸明煜的指點,找到暗閣裏的一個精致盒子。

打開看,東西和他曾經用給皇帝的那份舒活筋骨藥液有些相像。看上去是薄而細膩的膏狀物,又帶着與藥品不同的馥郁芬芳。手指擦上一點,就迅速被熱度融化。

轉眼,燕雲戈指尖帶着瑩瑩亮色。

他半是真不太确定,半是很想看天子如何“教”自己。一時間,就這樣不動了。

陸明煜看他這樣,只覺得身上不知何時燃起的火苗燒得更旺。

他面上有一絲竭力做出的冷靜,握住燕雲戈的手。

“就這一次,”天子說,“你好好記住。”

……

……

很順利。或者說,是比陸明煜印象裏的每一次都要順利。

他愈來愈覺得,身前這個燕雲戈根本不像從前那個人。沒有失憶的時候,燕少将軍也會耐心,可與此刻相比,過往的“耐心”顯得不值一提。

在天子幾乎要被磨到崩潰的時候,燕雲戈終于開始侍寝。

陸明煜的意識已經到了融化的邊緣。過了好一會兒,才留意到,如今自己和燕雲戈竟然是正面相對的。

他能看到燕雲戈的面容。對方神色顯得凝重,眉尖有細微的攏起。下颚緊繃着,顯得隐忍又英俊。

為了照顧天子的身體,永和殿的地龍燒得有些過于旺了。對燕雲戈來說,絕對不是合适的溫度。這讓燕雲戈額上浮出一層薄薄的汗,又因當下的忍耐,汗水一點點凝聚起來,順着面頰蜿蜒而下,聚攏在男人下颚。

陸明煜看到這裏,口幹舌燥。

這副看人看到怔忡的樣子也取悅了燕雲戈。他附身再與天子接吻,兩人唇舌觸碰,迅速開始糾纏。

陸明煜就像是浮在海上的那一抹扁舟。被風吹雨打,颠簸不已。

他眼梢多了紅。一半是因為極致的快樂,另一半則是思緒翻飛,想到許多。

這好像是第一次,在這種時候,自己不用特地扭過頭去,就能看到燕雲戈的正臉。

以當下姿勢,從前能見到的只是床頭雕花。再有,鏡面中自己的身影,窗外的院子。

唯獨沒有燕雲戈的面孔。

更不用說,雲郎還會來吻他。

唇舌細細密密地交纏,很舒服,從頭發絲到腳趾都沉浸在此刻的歡愉裏。按說不該多想的,可今日越好,越顯得過去陸明煜安慰自己的那句“至少他在情`事上待我多溫和”可笑。

情緒愈積愈多,陸明煜很想問一句:“雲郎——”

燕雲戈低低地“嗯”了聲。

陸明煜反倒一頓,意識到,自己竟然真的說出口了。

然後又察覺,燕雲戈的親吻換了位置。

考慮皇帝要說話,他貼心地将唇舌一路向下,估摸着被衣領遮住的地方,在陸明煜脖頸輕輕咬了一下。

陸明煜抽了口氣。不疼,只是癢癢的。

他忍不住笑,去扣燕雲戈下颚,讓人擡頭。

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燕雲戈聽天子語氣不輕不重,還是和玩笑一樣,問自己:“你怎麽一直看着我呀?”

燕雲戈一哂,沒想到皇帝會問出這話。

他自然而然,毫不猶豫,回答:“自然因為我思慕陛下。”

陸明煜聽着,手指一顫。

燕雲戈有所察覺。他不解,更不覺得自己方才那句話說錯。想在最親近的時候看着最心愛的人,這怎麽可能是錯的?可皇帝的反應總要有個理由,燕雲戈想來想去,暫時把答案落在自己對陸明煜的稱呼上。

天子自己都說了,不要叫“陛下”,叫他的字就好。

燕雲戈滿心柔情,改口,說:“不。自然是因為我思慕清光。”

原先以為陸明煜要歡喜,偏偏一句話剛結束,他就看到天子眼梢的水色。

燕雲戈一時愣住,不敢動作。

他眼睜睜看着那抹水色逐漸凝聚,竟是真正變成一滴淚,從皇帝眼角滑落。

燕雲戈心神巨震,再無一絲其他心思。

他立刻起身,急切詢問:“清光,你怎麽了?”

說着,就要檢查陸明煜的身體。

是不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好,以至于傷到對方?或者哪怕沒有傷到,只是讓陸明煜覺得痛了,這也非常糟糕。

燕雲戈思緒混亂,以至于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陸明煜拉下。

他身體陷入床鋪,愕然地看着身前青年。

剛才那一剎工夫,兩人姿勢對調,換陸明煜在上。

“沒事。”天子的長發垂在燕雲戈胸膛,像是絲綢一般滑落。同時,他的手撫上燕雲戈面頰。

眼中依然有水色,眼淚卻不再流了。

觸碰着燕雲戈的側臉,低頭來吻他。

燕雲戈滿心糊塗,一動不動,任由天子親吻。

等到他終于開始回應,陸明煜嘆一聲,說:“你思慕我,我不知有多歡喜。”

燕雲戈心情放松一些,知道陸明煜沒事。但方才的狀況,還是不能輕易過去。

他試探地叫:“清光,你方才?”

“想到一些從前的事。”陸明煜說着,輕輕喘了一口氣。

他語氣不算随意,但也絕對談不上鄭重。講話的時候,身體壓得更低,幾乎貼上燕雲戈的胸膛,像是志怪故事裏惑人的妖魅,問燕雲戈:“都過去了。雲郎,你以後會待我好,對否?”

燕雲戈動也不敢動。他手放在身體兩邊,手背上青筋浮起,遏制着把皇帝重新按下去的沖動。

口中還要盡力用上平穩語調,說:“對。”

效果不太好,洩出一絲渴求。

天子聽了,笑出聲,說:“真好。”

他體力還是不支。也不用燕雲戈忍耐太久,便主動提出,“好啦,別光讓我操勞,分明是你侍寝的。”

有了這句話,燕雲戈如蒙大赦,再度得到主動權。

皇帝已經把最重要的東西教給他。接下來的,就看燕少将軍自主發揮。

他攻城略地,天子則丢盔棄甲,叫出不知多少聲“雲郎”。

燭火搖曳到三更,李如意終于等到要熱水的音訊。

這還不算完。整個晚上,李總管足足送了三趟熱水,終于等到明确一聲“陛下已經歇下了”。

李如意松一口氣,吩咐值夜的人繼續守着,自己也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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