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呸!渣男

飯後謝彬說要回家,葉澤恺就開車送他回家,路上謝彬問他:“你想讓我跟何學禮當朋友愉快相處?”

“沒呀!”葉澤恺看他一眼,笑吟吟道:“我就是讓他明白,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叫他以後說話辦事注意點兒。”

謝彬扭頭盯着他看,葉澤恺鼻梁高,側臉線條似乎更有辨識度。

耳朵周正飽滿?但耳垂??很小,眼睛是雙眼皮,嘴巴嘛......嘴巴也沒什麽特別,而且雙眼皮的人那麽多!太難了,還是太難了。

葉澤恺眼角餘光?瞄見謝彬在看自己,于是柔情蜜意的扭頭望回來,看見謝彬眉心微蹙一臉嚴肅,不大高興的樣子吓一跳,趕緊把臉轉回去,小心翼翼問:“怎麽了?瞪我做什麽?”

謝彬低頭擡手捏眉心,他有時會認真去記某個人的樣貌,但是通常以失敗告終,自覺丢臉就只會偷偷進行。

就像現在,他想記清楚葉澤恺的臉,但對方問他怎麽了,他就馬上換個話題,說:“明天拓跋出院,我下班去接他。”

葉澤恺哦一聲,說我明天要回廠,可能趕不及回來接你們哦。

“我們打車走。霍青......”謝彬話說一半忽然有些猶豫,“霍青後天回滬市,他們可能,不太行。”

“為什麽啊?”葉澤恺随口八卦。

謝彬緩緩揉搓自己指尖,“拓跋說,分開太久......沒感覺了。”

“所以呢?”葉澤恺輕笑一聲,酸溜溜問:“你覺着自己又有機會了?”

謝彬不置可否輕輕“啊......”一聲,說:“所以這段時間別來找我。”

“啊?”葉澤恺哭笑不得,打一把方向盤把車駛進輔路停穩,開雙閃、按下中控鎖、解開安全帶,探身逼近謝彬問:“你......是不是傻?”

謝彬慫兮兮把身體挨在車門上,倒沒有跳車的意思,小聲反駁:“不是啊。”

葉澤恺拉過他一只手握住,循循善誘的嘆息道:“你們怎麽就看不懂拓跋哥呢?他嫌你高,嫌霍青沒感覺,你覺得他真的是不喜歡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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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嗎?”謝彬好奇心起,不知道葉澤恺要發表怎樣謬論,随口附和,表情居然寫滿期待。

“他連個對象都沒有就和家裏出櫃,天真爛漫的小奶狗......”說着伸手在謝彬鼻尖輕捏一記,“深情告白他沒興趣;九頭身小狼狗初戀,他也沒感覺。這說明什麽?”

謝彬揉揉想打噴嚏的鼻頭,越發好奇追問:“說明什麽?”

葉澤恺坐直身體,遞個朽木難雕的眼神過來,“說明拓跋哥他根本不喜歡人類呀!他可能要做一個高尚的人,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吧?”

“扯淡!”謝彬笑罵,搖頭補充:“神精病。”

葉澤恺笑着重新啓動汽車,“你百度一下,他這個手術會不會影響那什麽。”

謝彬掏出手機,追問:“那什麽,是什麽?”

:“就那個傳宗接代的功能。”

:“不會吧?”謝彬嘴上說着不會,手機裏已經點開搜索引擎,然後越看越心驚,在那個口腔潰瘍都能解讀出絕症的搜索平臺上,元冰一個普普通通的微創手術基本可以被判定終身不育。

車開到元冰家樓下,謝彬沉默下車,往前走幾步又轉回來,敲敲車窗,讓葉澤恺降下玻璃。葉澤恺湊上前,心說這是要給我個goodbyekiss嗎?

謝彬忽然伸手掐住他臉頰往兩邊擰,葉澤恺痛呼一聲,“你你你幹什麽?很疼啊!”

謝彬皺眉瞪他,并且堅決不撒手:“再跟我胡說八道編排拓跋你就死定了!”葉澤恺蹙眉切齒的“嘶——”一聲把他兩只手拽開攥進自己手裏假意威脅:“謝慫慫你也給我記着!再惦記拓跋哥你也死定了!”

“呸!渣男。”

“呸。無情!”

倆人異口同聲甩開彼此,葉澤恺望住謝彬背影不由自主笑出兩條魚尾紋,這種從心底裏漾起的甜蜜氣息連他自己都覺陌生。

謝彬到家的時候霍青也剛進門,兩人面面相觑對視一眼,神情都有些尴尬。謝彬把外套圍巾一件件挂起來,然後慢慢走到霍青旁邊沙發落坐,問:“你真就這麽走了啊?”

霍青眨眨眼,悶不吭聲點了下頭,隔半遇才對着謝彬咕哝出一句:“謝謝你給我打電話。”

謝彬表情略顯頹喪的扭頭看他:“為這個你已經謝我很多次啦。”

霍青抿起嘴巴,又隔半晌道:“我在滬市還有工作。”

這天兒謝彬也聊不下去。一個沒感覺,一個有工作,心說難怪你倆因為同學起個哄也能分道揚镳!都是打殺手的吧?真叫個脆。

霍青嘆氣道:“我家裏思想比較保守,我......很難讓他們理解我,冰覺得只要他和我分開,我就會變正常,喜歡女孩子。”

謝彬哦一聲,取向這個東西是寫在基因裏的,他很想叫對方面對科學面對現實行不行?但轉念一想,或許還有一種情況,于是問霍青:“你是雙?”

霍青尴尬扯了下嘴角,“上學時我交過女朋友,那時少不更事,其實沒什麽感覺。後來和冰在一起,和他那種炙烈的感情、熱切的渴望,讓我既陌生又恐懼;那時在網上有首詩很火,第一句是:我愛你,與你的性別無關。”

謝彬很想打斷他反駁:其實有關哦!但想想還是算了,其實相比于自己這種取向單一的人,那種多一種選擇的反而多很多困擾。

霍青說:“我那時覺得這句話很美,把它抄在花箋上當書簽,也當告白說給他聽,我只是想表達自己很喜歡他,很愛他……但是現在回想,他可能并沒有那種感覺吧。我在散夥兒飯上否認自己喜歡他,辯解撇清我們的關系,成了壓垮他信心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好像懂了。”謝彬點點頭,猶豫着瞥他一眼,問:“那現在呢?你還喜歡他嗎?”

霍青搖頭,擡起雙手捂住面孔,嗡聲道:“不是現在還喜歡他,是一直都喜歡。我對冰的感情沒改變過,那首詩的最後一句是:我愛你,只因為你就是你,一世與你走過,今生才算人間。”

“那你還走?”謝彬捂住心口直覺窒息,既然這樣相愛,為啥還要分開?

霍青揉揉眼睛,擡起頭來,“我得回去把那邊工作了結掉,說走就走對公司很不負責任。”

“哦,這樣啊!”謝彬總算松一口氣,呵呵晾笑數聲,“那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們一起接拓跋出院,哈哈!”內心悄悄吐槽,你說話怎這麽大喘氣呢?我好懸沒叫你吓死,怪道拓跋吃那麽大一誤會。

其實也不全是誤會,第二天元冰出院的時候身體已無大礙,半倚半坐在床邊玩手機,眼都不擡一下,更遑論與霍青目光交流。

謝彬到醫院時他剛做完最後一輪檢查,霍青已經把住院這幾天拿過來用過的衣物收納整齊,他去辦出院手序時,元冰被謝彬搶過手機,小聲埋怨:“你對霍青也太冷淡了吧?那你幹嘛要死不活的時候叨叨咕咕喊人名字啊?”

元冰瞪他,臉上表情表明自己抵死不認:“你聽錯了吧?”

“怎麽可能呢?你又不是只叫了一回!”謝彬目光揶揄,他是真心盼對方能解開心結,就像元冰之前自己說的,感情這種事最忌感情用事,哪能為個誤會一直跟自己心意別勁啊?

元冰蹙眉不語,隔好半天才仿佛自言自語般嘟囔出來一句:“他那人心思重,又容易害羞,還是做個正常人比較好。”

謝彬本身是個學術派,自己遇上什麽問題首先會從科學角度自行尋求答案,他完全不認為取向問題會因某人而改變,即便之前聽霍青背情詩感動得熱淚盈眶。“所以,那如果他和你分開後又有了別的男朋友呢?”

“那更得祝他幸福啊!”元冰一如既往的倔強,認定死理就油鹽不進,他覺着是自己耽誤了霍青,于是幹脆單方面決定和對方老死不相往來。

他倆嘀嘀咕咕小聲絆嘴,因為聲音小,所以站得近,方便交頭接耳嘛!葉澤恺站門口一臉醋意輕扣門板,見倆人擡頭注意到他,才走過來,笑叱謝彬:“謝慫慫你可以啊,我一眼照顧不到就醞釀......”

謝彬伸手把他嘴捂住,反問:“你不是回廠了嗎?”

葉澤恺把他手拽下來,表情居然十分驚喜:“哎?你認出我啦?”

謝彬抿起嘴吧,表情好似看個笨蛋,訝然道:“除了你沒人管我叫謝慫慫?”

“哦……”葉澤恺摸摸嘴巴,恍然大悟狀,随後神情促狹睨他一眼:“不好意思,叫順嘴了。”

謝彬朝他假惺惺咧下嘴角,“您開心就好。”

元冰從謝彬手裏拿回自己手機,默默往旁邊挪開一步,笑着跟葉澤恺打招呼:“既然葉總來了,那我請大家吃飯去吧?聽說那天您送我把車都給刮了。”

葉澤恺輕描淡寫擺擺手:“沒事,能走保險。但是您請客我可不推辭的哈!”既然想和謝彬好好處一陣子,那謝彬的人際關系他也得跟進維護,況且請客吃飯增進友誼是傳統美德。

謝彬忽然從旁拽他一把,打斷二人對話,“改天啦,拓跋剛出院,回家弄點清淡的吧。”

葉澤恺回望他,表情疑惑。

“我請你,今天我單獨請你……火鍋,打邊爐好不好?”謝彬邊說邊給他遞眼色,這時霍青給元冰辦完出院手序回來,謝彬趁機把葉澤恺拉出門外,小聲道:“明天霍青回滬市,你給人留下點私人空間行不行?”

葉澤凱掩唇輕笑,反問:“那你呢?我頂多耽誤一頓飯的功夫兒,你怎麽着?還和他倆回家啊?要不你跟我走吧,給人留個二人世界行不行?”

謝彬指指自己,狡辯:“我不算外人。”

“對,你不是外人,你是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葉澤恺笑着揉亂他一頭短發,“回家我也給你弄點清淡的,咱不能重倒拓跋的覆轍,晚上都吃清淡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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