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說跪就跪
“我給他道歉?”何學禮靠在高背椅裏搖晃,表情哭笑不得,“我為什麽要給他道歉?又不是我睡他騙他還強*他!哈哈——”
他說着看葉澤恺臉色越差,略收斂起幾分頑笑,拿渾話哄兄弟:“不是……寶貝兒,我可以去,算你欠我個人情呗。我就是覺着有點好笑,而且叫你這麽搞,那傻小子動真心怎麽辦?等你玩兒夠了想甩他,他不得去死?”
葉澤恺交疊雙腳架在何學禮辦公桌上,神情不虞:“關你什麽事?我泡他甩他是我跟他的事情,今天你只要為你自己做過的缺德事真誠道歉!懂嗎?”
“我缺德……?”何學禮氣結,起身去咖啡臺給自己接飲料,按下開關後才發現機器裏豆料槽已空,低咒一聲彎腰在儲物箱裏翻找咖啡豆,等把豆子填進機器才繼續剛才話題,反問葉澤恺:“我說,我去跟他道歉我說什麽啊?我說……我說我沒問清楚季童有沒有男朋友,所以不該跟他約po?還是在知道他把我兄弟迷得暈頭轉向之後不該好奇他長相?”
葉澤恺聽罷長嘆一口氣,撇過頭去罵人:“放屁,當年說好簽合同,為什麽沒簽?”
何學禮無辜攤手,“那季童去了嗎?季童沒去,我也沒去,對吧?我約的季童,我們倆誰都沒去,所以這個,這……不能算我失約啊!”
葉澤恺按住心髒,深深吸氣,說:“Kim,我現在才發現,你可太渣了!……我現在突然特別理解謝彬。真的,我要是他我非弄死你不可。”
何學禮順手給他也蓄一杯咖啡,笑着給葉澤恺端到跟前,“他想弄死我很正常,但是你要知恩圖報,沒有我你能認識他嗎?沒我随手牽線,你倆壓根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葉澤恺收回大長腿擎起咖啡杯淺呷一口就放回去,望向一臉陶醉的何學禮問:“你這個點兒喝咖啡,晚上有節目啊?”
何學禮一杯咖啡已将見底,笑眯眯揶揄他:“以後咱倆各自精彩吧,等會兒跟你們吃完飯我還有別的場子,至于你嘛……你倆破鏡重圓春宵苦短,趕緊也喝兩口提提神哈!”
葉澤恺卡着下班的時間去謝彬公司樓下堵人,等謝彬走到他跟前先出聲叫人,然後在他來不及掉頭離開時驟然拽住他胳膊往外拖行。
“你又幹嘛啊?”謝彬臉上挂的表情全是不耐煩。
葉澤恺不是第一次來找他,前兩回被無視铩羽而歸,這回态度不免顯出幾分強硬,直把謝彬推進自己車裏才好好給他解釋:“之前說讓何學禮補簽的合同簽好了,我帶你去拿。”
謝彬神情寡淡,身體往後挪挪,冷冷的:“那我們兩清了,交易正式結束。不妄我......”話說一半卡詞兒,謝彬擡眼問葉澤恺:“你們一般管那種叫什麽?出場費還是出臺費?”
葉澤恺皺眉,“你非要這麽說,自己心裏不難受嗎?”
“還行吧?做都做了……”謝彬低頭垂眸,“我那時候太天真,以為那件事只要自己不提不念就能輕松翻篇兒,現在看來是翻不過去了。那就坦然面對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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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澤恺懊惱的耙一把頭發,用力合了合雙眼,“謝彬我知道你介懷什麽,你堂堂東京早大高材生,天之驕子,被何學禮一個混淡提意害的尊嚴盡損,而我的出現更讓你感覺倍受屈辱。你覺得自己被欺騙,被耍被玩弄......”
謝彬越聽火越大,忽然打斷他大吼出聲:“難道不是嗎!葉澤恺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你扪心自問有沒有真正在意過我的感受?你哄我像哄傻子一樣!包括這份合同在內!我再問你一遍,這份大幾千萬的合同,真是本周內談妥簽下來的?葉澤恺,我長得像白|癡嗎!?”
葉澤恺無言以對,謝彬說的沒錯,廣告代理合同不是期貨采購,由其這種年框協議,沒兩三個月磋商根本不可能達成一致,更遑論簽字蓋章。
謝彬把臉偏過一邊吸吸鼻子,低聲哽咽:“葉澤恺,你騙我都不走心。可是我居然......真的,差點兒就......愛上你了。”
葉澤恺定定看着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謝慫慫的“戲”還是一如既往的爛,嘴硬也硬不到刀刃上,什麽叫差點兒?分明就已經動真心了。
但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緩緩擡手按在心髒的位置上,以往“狩獵”成功的喜悅與滿足感微乎其微,反倒是謝彬的痛心叫他感同身受。
何學禮經常說人和車都一樣,你喜歡就是要從他身上獲取快樂,獲取的方式無非親一親、抱一抱,開一開、拆一拆,那你改裝或者拆解一輛車的時候會去詢問或關心這輛車是什麽感受嗎?
“狗屁理論!”葉澤恺暗自吐槽,“人怎麽能和機器相提并論?”前兩天他那輛新帕梅刮成大花臉可沒覺心疼!當時滿腦子盤算的都是幹脆賣了換輛新的,新車型號他都想好了。
謝彬被拉進一個氣味清新熟稔的溫暖懷抱,葉澤恺在他耳邊委屈巴拉小聲嘟囔:“我都已經愛你那麽久了,你怎麽還差一點兒啊?”
“滾!......別學我說話。”謝彬也想讓自己硬氣點兒,像拓跋那樣!奈何八字犯慫,幾句狠話都撂不利索。
葉澤恺給他系好安全帶,言辭懇切道:“你再信我一次,這回我真不是哄你,我想認認真真的和你在一起。”
謝彬臉扭向另一邊沒再吱聲,這兩天他已經在考慮換個地方發展,無非換個公司打工,換個城市居住,然後認識新的同事跟朋友。反正臉盲,那些記不住的面孔,感情也深刻不到哪裏去,而且慫歸慫,腳底抹油開溜他倒很有經驗。
葉澤恺開車帶他來一家傳統刺身日料店,進門後全店複古和室裝修,進包間得脫鞋,裏面清一色榻榻米矮幾,何學禮看見他們立即熱情招呼,朝葉澤恺揚揚手,然後對謝彬道:“謝彬你好,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但我得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何學禮,你可以和Kiki一樣叫我Kim,今天過來主要是給你賠禮道歉。”
謝彬站在包廂門口,何學禮如果不自報家門他還真就沒認出來,這是最讓他心裏難受的地方。臉盲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分不清身邊好壞人。
葉澤恺放好兩人鞋子,推着他走到桌邊,攬緊他肩膀道:“這地方是Kim特意為你選的,我覺得算他用心了。”
謝彬蹙眉,并不領情,“我雖然在那邊呆過幾年,但對日料沒什麽偏好。”
何學禮一屈膝,在桌邊軟墊落坐,然後對謝彬搖頭辯解:“和吃的沒關系,我主要是覺得這地方跪得順其自然。”
他說着在自己面前斟出三杯清酒,把一只封裝合同的資料袋端端正正放到面前矮幾上。
“第一杯,為我冒失邀約道歉,我這人玩心重,但并無惡意,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甘杯,你随意。”
“第二杯,是我辦事不力導致失約,我還推卸責任,這杯我自己喝。”他喝完第二杯看一眼葉澤恺,又道:“這事确實和Kiki無關,他那會兒精蟲上腦,啥也不知道,還追着管我要你聯系方式呢。”
“閉嘴!”葉澤恺低聲喝叱:“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何學禮抿嘴微笑,然後雙手端起第三杯酒:“這杯致歉上禮拜吓唬你,我錯了,我就想看看未來嫂子長什麽樣......別人好奇害死貓,我好奇害死兄弟了。”
謝彬扭頭看看葉澤恺,又低頭看何學禮,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冷漠道:“何總有心了,歉意我收下,別的就算了,都不關我事。”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
葉澤恺表情尴尬攔他一把,故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哀求:“彬你別這樣......人家都跪下了。”說罷又看向何學禮,“你也是!跪都跪了,能不能多拿點誠意出來?”
何學禮看葉澤恺的目光略顯迷惑,拿起手機用屏幕反光當鏡子照,動作神情跟葉澤恺如出一轍,他天生一雙笑眼,面目不如葉澤恺棱角分明,玩笑時稍顯妖冶,但有種獨樹一幟的痞帥魅力;非要別勁嚴肅起來做真誠表情反而更不像好人。
“你在逗我?”何學禮仰臉看葉澤恺,表情崩潰,“我也想往正經裏長長,我自己說了不算呀!”
謝彬看何學禮表情吃癟忽然有點想笑,默默別開臉抿緊嘴巴。葉澤恺察言觀色,看他神情有破冰趨勢,立即軟語哄勸:“來都來了,就随便吃兩口好不好?再說你看他這個……這,呵呵……”
謝彬稍一尋思,也覺冤家宜解不宜結,人家都跪下了,自己也別太端着吧?緩緩深吸一口氣,轉身盤腿坐下,朝何學禮擡擡下巴,“女式和服裙管窄,沒見過男的這麽坐着吃飯。”
何學禮如獲大赦,屁古一歪坐實在榻榻米上,小聲嘀咕:“吓死我了,這麽會兒我腿都麻了,我當你會讓我這麽跪到下課呢。”
說完和他們一樣盤起雙腿,把擺盤精美的海味刺身往謝彬跟前讓了讓,很自來熟的熱情道:“謝彬,雖然今天我是沖着Kiki來的,但對你的人品真心很敬佩,無論對待前男友的幹脆,還是對眼前這位……”說着瞥一眼葉澤恺,繼續道:“對待感情這麽幹脆利索不拖不欠,說明你這人心裏幹淨。來,我再敬你一杯吧,算咱們不打不相識,Kiki的朋友就是我朋友,Kiki的男人就是……咳!也是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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