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醉酒縱歌

“那我呢?我不能喝酒呀。”顧炯新一聽急了,這麽新奇的游戲他也想玩,可他還在孝期。

“放心,有老妹我在呢,你的酒我包了。”顧春衣豪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倚在他的肩膀上心滿意足。

宋錦瑜覺得有些礙眼,他知道顧炯新兩兄妹的确是兄妹情深,但兩人畢竟沒有血緣關系,他不動聲色地走上前,拉開顧春衣說:“顧師弟的酒我替了,你不是要搖篩子嗎?就從你開始吧。”

第一輪過去,顧春衣喝了半杯酒,粉荷搖中十,她唱了《詩經小雅白駒》前幾天顧春衣剛教她們,她很喜歡這首:皎皎白駒,食我場苗。絷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于焉逍遙?皎皎白駒,食我場藿。絷之維之,以永今夕。所謂伊人,于焉嘉客?皎皎白駒,贲然來思。爾公爾侯,逸豫無期?慎爾優游,勉爾遁思。唱到: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時,衆人都跟着應和起來,把氣氛推向高潮。

第二輪文元連中幾次加酒,他大呼手氣不好,卻笑得很開心,周大師傅搖到喝了一半,正如他所願。

“水、水、水.....我頭好痛。”一支白嫩的手從床上紗帳裏伸了出手,顧春衣另一手捂着眼睛,她剛睜開眼睛時,發現陽光很刺眼。

“小姐醒了?”粉荷驚喜地問。急忙忙地撩開紗賬,挂在纏絲的牡丹銀挂勾上,她手上捧着濕帕子,對顧春衣說:“小姐很難受吧,秋菊去端醒酒湯了,馮媽媽怕放涼了,一直放在小廚房的火爐上溫着。

顧春衣接過濕帕子,擦了擦眼睛,懶洋洋地問:“我這是怎麽了?”

“小姐忘記了?小姐昨晚喝了很多酒,醉了。”粉荷看着一臉茫然的顧春衣,提醒道。

喝醉了?顧春衣突然想起昨晚的燒烤,吃完竹筒裏的鹿肉,她好象又喝了一些糯米酒,然後呢?好象她說一些話,再接着三七扛了根竹子來,就削成兩個手指大的篩子,為此她哧哧地笑了好久,搖篩子後粉荷唱歌了,顧炯新也如願吟詩了,餘下的呢?她怎麽也回想不起來。

“小姐後來一直唱歌,曲調怪怪的,但是很好聽。”粉荷接着提醒。

“唱什麽歌?”顧春衣一臉的懵逼,前世五音不全,除了沒人處敢放聲歌唱外,其餘皆繞歌而過。

今世重生在這身軀裏,音準倒是不錯,可是做為一個往小家碧玉培養的小女孩來說,說話都得輕聲細語的,哪有可當衆人面大聲唱歌呢,在世家貴族眼中,吟詩那是高雅,唱歌就不行了,那是賣唱女郎的幹活。

“曲調很怪異,很不一樣,但是很好聽,小姐唱了很多遍,我們四個人把歌詞都記了下來。”粉荷從桌上拿了一張紙,顧春衣披上外衣坐了起來,接過來一看: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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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随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記多嬌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啦---啦---

啦---啦---

啦---啦---

顧春衣捂着臉,這太丢人了,以前看穿越小說,她還吐槽十穿九唱《滄海一聲笑》呢,沒想到自己也沒能免俗。

顧春衣眼睛圓溜溜地轉,想怎麽把這事怎麽圓過去,

“這首小調是我在我們老家大街上,看到一個背着大刀的漢子走過去唱的,我覺得很好聽,跟了半天才學會的。”

“真的呀?難怪小姐唱完又用男聲唱了好幾遍,小姐怎麽那厲害,粗着嗓子唱,真的很象男人呢。”粉荷絲毫沒有懷疑,恍然大悟地說。

用男聲?這麽豪放?顧春衣心虛得很,不敢再說什麽,嘿嘿笑了幾聲。

“小姐後來還捏着蘭花指,扭扭捏捏尖細着嗓音唱了呢,小姐說那是人妖唱法,小姐,什麽是人妖呢?”秋菊端着醒酒湯走了進來,聽到粉荷和顧春衣的談話,接下去問。

天呀,人妖都出來了,顧春衣立馬癱倒在床上,拿着帕子蓋住了臉,無力地:“人妖呀,就是太監公公的昵稱。”

說完揮了揮手,象趕蒼蠅一樣:“你們都出去吧,我想靜靜。”

這丢臉都丢到太平洋去了?怎麽出去見人呀。

過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向床邊奔來,顧春衣剛想出聲,一聲男聲在耳邊響起,一只手把她臉上的帕子掀開:“人妖真是太監公公的昵稱嗎?”

宋錦瑜另一手端着醒酒湯,出現在顧春衣的視線裏,顧春衣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一張臉,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來,嘴唇從宋錦瑜的臉頰擦過。

“把醒酒湯喝了,不然等下胃裏難受。“

顧春衣不敢反抗,默默地接過醒酒湯慢慢吞下。

看着宋錦瑜似笑非笑的樣子,仿佛知道什麽的眼神,顧春衣心想,怎麽辦?割地賠款行嗎?簽喪國辱權的條款會放過吧?

昨夜聽她唱歌,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小女孩子可以把歌唱得豪氣萬千,可以唱得睥睨天下.......卻又唱得蒼桑透徹,唱得看淡紅塵。夜靜風吹松濤,只聽到她每唱完一段後端起酒杯,說:當浮一大白,象一位洞徹人事的老者。他也跟着舉杯,仿佛把前世那汲汲營營、凡塵俗世置于胸外,天地間只剩下她和這雲山蒼蒼,山高水長。

而現在眼前看着顧春衣眼睛滴溜溜地亂轉着,就是不敢看他,依然是小女孩式的狡黠,宋錦瑜有點想笑,他握拳頂在人中上,嘴角微微翹起。

他知道她有秘密,但他不在乎,他不也同樣應該是不容于這天地的存在。

剛才顧春衣嘴唇擦過他臉頰時的那種柔軟感覺依然存在,還有靠近時那股若隐若現的天然的幽香......

還有昨夜她醉後是他抱回來的,輕輕的,軟軟的。

仿佛聽到心花開放的聲音......

“起來吧,大家都回來了,在外面等你商議事情。”

怕自己失态,他匆匆地走了出去。

卻不知道顧春衣對他說下就輕輕放過的行為,心裏給他發一張好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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