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夜泊河中

宋錦瑜和顧春衣一行人包了一艘兩層的小船,馬車和馬也都着上船放在底艙裏,人員都宿在二樓艙裏。上船後看着船慢慢向昌平縣行去。

夕陽慢慢沉到水底,四周籠罩在黑夜中,便各自洗漱安寝不提,顧春衣枕着伊伊呀呀的船槳劃水聲,潺潺的水流聲難得睡個好眠。卻突然被一陣熙攘聲吵醒,她躺在船艙裏聽了一會兒,也沒聽清什麽事,看着綠桃和粉荷都沉沉睡着。就一個人披了件披風,把自己緊緊包起來,走了出來。

到甲板才發現,船不知道什麽停了,河中起了霧,影影幢幢,旁邊離不到十米處各有一艘船停在那,和自己在的這艘船一樣,兩船頭都挂起紅色燈籠。

顧春衣想走近去看,卻見一四十開外的船夫一手提着船槳,一手提着魚網,裏面還有幾條魚正蹦達着。從船邊走廊拐了過來。顧春衣上前施禮,問停船原因。

“姑娘,突然起大霧了,四周的船都停了。”船夫微笑回答:“這種好天氣很少起霧的,幾年都難遇到一次,今晚不知道怎麽地,竟然遇到了。”

可不是,顧春衣擡頭看了看天,繁星滿天,在夜幕中象鑲嵌黑色天鵝絨布上的藍寶石,璀璨無比,而且離得很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摘到幾顆。

但周圍卻濃霧籠罩着,象風吹那樣從四面八方湧過來,“船家,這種天氣船慢慢開也不行嗎?”前世在鋼筋水泥城市裏,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風景。

“姑娘,這種天氣極為怪異,再慢開也恐怕會撞船的,姑娘莫不是以為這周圍就我們這裏兩艘船嗎?我剛才問了一遍,前面還有兩艘呢,都不敢動,恐陰溝裏翻船呢。”船夫苦笑地解釋。

“那霧什麽時候會散去呢?”顧春衣繼續問。

“不知道呢,也許一時半刻,也許得明天早上,這種天氣就是極有經驗的人也看不出的,姑娘回去睡覺吧,我們有人值班呢,霧一散去就會繼續走。”船夫以為顧春衣有急事所以擔心,難得耐心地解釋道。看到顧春衣沒有再說什麽才走去船頭。

“外面太冷了,你進去歇息吧。”宋錦瑜也從底層船艙的樓梯處爬上來,站在她旁邊,看來他已經巡視完一圈。

今夜他也無心睡眠,知道船停了,剛打算出來透透氣,卻不想走了一圈回來卻遇上她。

“我等會兒再進去睡,你先去休息吧。”整條河十分安靜,河水象鏡面一樣,若不是有水草輕輕舞動的清香都不知道在流動,就連河邊的小蟲也清晰可聞。

顧春衣表面上專注地看着滿天的星星,實則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和宋錦瑜聊天,兩個人似乎很少這樣單獨相處的時候。

夜風拂面如酒,讓人臉上酥麻,醺然欲醉,有手可摘星辰之感。事實上顧春衣也是那樣做了。她恍恍然伸出雙手,想去觸碰星星。卻被宋錦瑜一手繞過她的肩膀雙手握住:“站好,小心摔着。”

他一本正經地說,顧春衣幾乎整個嬌小的身軀都在他的懷裏,她不自然扭動一下,想掙脫他,卻沒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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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夜深霧重,別動。”宋錦瑜第一次離顧春衣那麽近,怎麽舍得就此放手。從他的視角望下去,顧春衣嬌俏的小臉下,精致的鎖骨完全暴露在空氣中,還有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

他從沒有見過顧春衣用過胭脂水粉,但離她很近時,卻有極淡的金邊瑞香的味道,那是他最喜歡的花,“牡丹花國色天香,瑞香花金邊最良。”他心裏暗吟。

“丫頭,你有喜歡的人嗎?”

喜歡的人?顧春衣心裏咯噔一下,自然地回答:“有呀,顧炯新,我哥。”前世事前世休,今世事今世起。

“我是說喜歡的男人。”宋錦瑜悶悶地說,他知道顧春衣對他還是沒有那樣深的情意,好在自己有的是機會,這樣問并不指望她回答,只是借機訴情:“丫頭,我喜歡你,我會一輩子對你好且只對你一個人好的,我願意一輩子陪着你,為你做任何事,我也知道你現在不想談這個,但是我想請你記住,我宋錦瑜這一生非卿不娶,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會始終如一的追随着你,不要拒絕我好嗎?”

一輩子,好長呀,我知道此刻的你是真心的,但我無法相信以後的你會不會如此刻這樣堅定。顧春衣嘆了一口氣,擡頭看了看天空,一顆流星瞬間劃過天際。

宋錦瑜,你是我今生最美麗的相遇嗎?

“魏老早上好。”顧春衣再次醒來一看,太陽還未出來,兩個丫鬟還在睡着。她也沒驚動兩個丫鬟,自己洗漱後走向二樓的甲板上,卻看到魏老已經坐在甲板上釣魚了。

“小丫頭起得好早呀。”魏老回應。顧春衣走近一看,小木桶裏已經有兩條魚在游來游去,看來魏老起得夠早的。

兩個人沒再說什麽,顧春衣靜靜地站在甲板上,欣賞着河上日出美景。

不一會兒紅日噴薄而出,漫天雲蒸霞蔚,河邊葳蕤綠草随着風的舞蹈篩下斑斑點點的陽光,溝河縱橫,遠處的山村慢慢升起炊煙,田間阡陌上慢慢有人杠着鋤頭在行走,鳶飛、魚躍、青山青、白雲白......

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曾說過:“太陽每天都是新的”,對于人而言,每一天何嘗不是新生的呢,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就讓過去的,全都過去吧!這一世是嶄新的顧春衣,何必再對前世的事耿耿于懷呢。

做人得往前看.......

宋錦瑜走到她身邊,給她披上一件月白色披風:“外面冷,起來該多穿一件衣服。”卻看到魏老轉過頭來一副了然的笑容。

昨晚他人老眠淺,可是沒錯過一場好戲。

“瑜小子,早飯後殺上幾盤,可否?”魏老笑問。

“恭敬不如從命。”宋錦瑜對魏老的态度越來越謙和。

顧春衣推開艙門,看到魏老和宋錦瑜正在擺棋子。魏少陽安靜地坐在魏老身邊,沒有出聲,皺着眉頭,顯然不太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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