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得到茶樹

做完這些鼓樂聲繼續響起，茶雅族的年輕漢子赤裸着上身，臉上帶着猙獰的面具，赤腳跳起祭茶舞來。

過了一會兒，跳舞的人停了，一位年老的巫婆走上祭臺，先是拿着香向四面八方朝拜，嘴裏念念有詞，然後拿着蓍草蔔卦，連續三次，皆同一卦，大家都歡呼起來。

通過瑪芝的翻譯，顧春衣明白是茶神神績顯示同意她帶走茶樹枝條，衆人大喜，皆認為茶神心情很好，會保佑他們這采茶制茶成功。在場的人都跪下來叩謝，顧春衣等也不例外。

接着是焚燒紙锞、紙元寶。鞭炮鳴放起起，意味着祭茶神儀式結束，采茶的女子背着茶簍，飛快地爬上茶樹，開始采茶了。不一樣會兒，從茶神的那棵茶樹樹縫隙傳來采茶歌，一開始只有一個女子在唱，幾個人應和着，後來滿山都是山歌了。

“我們這的采茶歌好聽吧？

采茶複采茶，采采夕陽斜。朝來不盈把，夕歸滿大車。

采茶複采茶，采采黃金芽。纖指摘翡翠，微煙散晚霞。”

茶瑪芝炫耀道。

是很好聽，比前世那些阿哥阿妹的采茶歌好聽多了，《詩經國風周南》中婦女采車前草也是差不多這樣唱的吧，記得那歌是：

采采，薄言采之。采采，薄言有之。

采采，薄言掇之。采采，薄言捋之。

采采，薄言之。采采，薄言之。

感覺有同曲異詞之妙，說不定是根據這首改編的呢，顧春衣猜測。

于曠野茶林、風和日麗中，恍聽妙齡少女，三三五五，群歌互答，餘音袅袅，若遠若近，忽斷忽續，讓人疑是在仙境夢幻中。

顧春衣正恍神中，普娜土司走了過來，她拿着一枝四五個芽葉的茶枝，示意顧春衣看：“今年的茶葉長得很好，往年只有一芽一葉可制成頂級茶葉，但今年可以一芽兩葉，餘下的做成茶餅。”普娜土司心情很是愉快。

原來山莊裏的人喜歡有茶酽的茶葉都是粗茶枝做成的，顧春衣不厚道地想。粉荷在旁邊也漲紅了臉，她可是也是那嫌茶不濃的隊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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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級茶葉和茶餅的價格差多少呢？”顧春衣不恥下問，這以後可是她發家之本。

“你也知道目前市面上沒有出現頂級茶葉，一是運輸保存問題，二是太少了，茶葉還沒做出來就全訂光了，多少價格都能賣出去。”

看着摸着茶葉的普娜土司之手，顧春衣仿佛看到點茶成金的手，太好了，這兩個問題對她而言皆不問題呀，她暗搓搓地想。

一萬枝茶枝、另兩千有帶根的小茶枝，共付500兩銀子，顧春衣很是心痛，她原來只剩下1000兩銀子，後續因和宋錦瑜合作，都是他在出錢，這次出來路上到現在也是他掏出來的，顧春衣自己身上帶了800兩銀票，只留下200兩給馮媽媽應急，現在一下子付了500兩。

好在人家肯賣，這可是多少錢也買不到的，以後不知道帶來幾萬兩甚至十幾萬兩的收益。而且瑪芝說回去時會送自己兩斤青茶幾十片茶餅，都就值不少錢了，顧春衣自我安慰。

卻不知道普娜心裏也很快樂，這銀子幾乎是白撿的，每年采茶後都要梳理掉茶枝，以防争肥現象，這些茶枝往年梳理後都是和稻草一樣埋在茶樹下供肥的。

好在雖說不知道什麽叫壟斷，卻也知道僅此一家經營的好處。不然每年單是賣茶樹就能賣多少錢呀，她遺憾地想。

不過賣不賣，不是她能決定的，這都得問過茶神的旨意，而且沒特殊情況，都不準問。

待到顧春衣一行人把剪下的茶樹上茶枝一枝一枝用茶樹旁邊濕潤的泥土裹住，又把油布剪成一塊塊包住，用繩子細心地捆好，宋錦瑜才從兵營回來，後面仍然跟着趙翌副将。

這是劫後兩個人第一次清醒的重逢。顧春衣清醒的時候，聽粉荷說又是宋錦瑜把她抱到茶雅族的，未去兵營前也一直守着她，直到族裏的巫醫說她沒事只需要睡一覺就好才離開的。

顧春衣極其喜歡他這種潤物細無聲的關懷和照顧。她就明白她心裏也是喜歡宋錦瑜的，尤其是拉着茶瑪芝跑開時想引開那些賊匪時，她就明白她的心意。

可是徒然一見面，她不知道該怎麽表達，除了相互的情感，還有那隔着千山萬水的門戶之見。會幸福嗎？不會的。

一個茶雅族的少女走了過來，她把茶簍往宋錦瑜面前一放：“漢人阿哥呀，茶葉好重呀，幫妹子拿過去呀。”

宋錦瑜幹脆地拒絕：“這要征得我妻子的同意。”既然茶雅族是女人當家，那麽把這個回答是最恰當的。

他以後是會有妻子的，而且不止一個妻子，顧春衣酸楚地想，卻沒看到宋錦瑜說這話時是瞄着她的。

本來還有千言萬語要問宋錦瑜的，比如他跟去兵營幹什麽，魏将軍是怎樣的人，那些賊匪有沒有坦白交代，可聽他說這一句話，她什麽想問的都沒有了，只是覺得異常的委屈，很想大哭一場，或質問宋錦瑜，可她沒有立場。

越想越氣，她沒再理宋錦瑜來，反而對趙翌副将很是熱情，拉着問長問短。假裝沒看到宋錦瑜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來。

第二天一早顧春衣一行人就要返程，陳叔的傷勢大好，已經不影響動身了。告別時顧春衣很是遺憾，雖然和茶瑪芝沒相處多久，她卻很喜歡這位小姑娘，不知道此去一別，此生是否還有再見的機會。沒想到才離開族居地一會兒，就看到茶瑪芝笑嘻嘻地鑽了出來，牽着一匹馬，還馱着行李。

普娜土司拿着一個包袱，把顧春衣拉到一邊：“她說想跟你們去兵營找她爺爺，我勸不住她，只有拜托你們了。這裏面是幾包茶葉，還有一本是我們族裏《種茶制茶心得》的手抄本，你好好收藏，不許外傳。”

一聽是這麽貴重的禮物，顧春衣急忙拒絕，雖說照顧茶瑪芝是她願意的，也知道茶瑪芝的爺爺大約是哪尊大神，制茶心得更得千金無處可買。但生意是生意，心意是心意，她不願意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