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河堤決口

一天過去了，靳萱累的腰酸背痛，晚上還沒個好地方可以歇一歇，只能擠在髒兮兮的臨時帳篷中，和那些災民一起，這種情況要是放在現代，靳萱想都不敢想。

“孩子好些了嗎？”

年輕的人婦人抱着孩子坐在角落裏，嘴裏哼着小曲哄孩子睡覺，襁褓中的孩子似乎睡着了，安安靜靜的不少也不鬧，靳萱走到她身旁，小聲的問。

婦人擡頭，見是白日裏給她孩子看病的那個姑娘，忙抱着孩子欲站起來給靳萱道謝，靳萱忙阻止了她，在她身側找了個相對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然後伸手在孩子額頭探了探，發現高燒已退，她道：“燒已經退了，這幾天小心一點，別再讓他着涼。”

“是是是！”婦人感恩戴的點點頭連聲道是。

“姑娘，我看你白日裏忙着給其他人看病連水都沒喝一口，這會兒也餓了吧，我這裏有兩個饅頭，您要是不嫌棄……”婦人小心翼翼的從一旁拿出一小包東西，揭開帕子裏面放着兩個雪白的饅頭，而那塊帕子正是白天靳萱拿出來給孩子退燒用的那塊，帕子被婦人洗的幹幹淨淨。

靳萱眼眶一紅，眼下食物緊缺，這些災民們一天只能領一次食物，兩個饅頭一碗稀飯就得吃一天，這婦人拿到饅頭自己不吃卻想着留給她……眼眶裏有水汽萦繞，靳萱剛想說自己不餓，衣角被人扯了扯。

她回過頭，小女孩拽着她的衣袖朝她搖了搖頭，對靳萱道：“姐姐，你忙了一天什麽都沒吃，別說自己不餓。”邊說邊眨眼睛似乎在暗示她什麽。

靳萱了然，心裏的酸澀感更甚了，她強忍着淚水從婦人手中接過一個饅頭，将另一塊推到婦人面前，道：“我吃一個就行了，剩下的這個你自己留着，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餓。”

婦人聽了沒說什麽，尴尬的笑了笑，重新将饅頭包好收了起來。

晚上，帳篷裏的人大多數睡了，靳萱半靠着卻怎麽也睡不着，小男孩趴在她腿上睡的正香，小家夥白天跟着她跑來跑去沒個消停，這會兒怕是累了，小女孩靠在靳萱身側，見她睜着眼，小女孩仰頭看着她，小聲問：“姐姐，你睡不着嗎？”

“嗯。”靳萱扯了扯唇角，微微一笑。

“我也睡不着。”小女孩嘟着嘴往靳萱身側靠了靠，忽的似是響起什麽一般，起身朝那對母子看了看，見兩人都睡了，小女孩才放心的靠回原處。

靳萱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問：“晚上的時候，你為什麽要我吃那個饅頭？你可知道這兩個饅頭時他們母子一天的食物……”

“我知道。”小女孩道，“姐姐，那兩個饅頭是趙姨特地給你留的，她怕你嫌髒特地用帕子包着，那塊手帕被她洗了又洗，你救了她的孩子，如果你不吃的話，她心裏肯定會很難受的……”

靳萱一愣，她還真沒想到這一點，因為小女孩的話，靳萱心裏酸酸的別提有多難受。

外面大雨噼裏啪啦打在雨棚上啪啪作響，靳萱靠在那一夜無眠，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李富貴就早早地爬了起來，小妾趴在他懷裏見他天不亮就起來，嘟着嘴埋怨了幾句表情很是不滿，“大人，天都還沒亮，你這麽早起來做什麽？”

“都火燒眉頭了還睡什麽睡！”李富貴斜了她一眼，走到鏡子旁整理儀容，昨兒個去驿站求見東陵王吃了個閉門羹，渾身還淋的跟落湯雞一樣，心裏憋了一肚子怨氣，李富貴一晚上都沒怎麽睡着。

外面的雨小了不少，門口積水淹到膝蓋處，李富貴見了頓時心煩氣躁，“來人！”

“大人……”師爺一邊打着噴嚏一邊跑了過來。

李富貴伸手在他腦門上就是一巴掌，“磨磨蹭蹭的，還不趕緊出發！”

師爺捂着腦袋不敢呼疼，心裏卻是委屈的很，天不亮他就在這兒等了，是他自個兒磨蹭到現在，這會兒怎麽全怪到他身上了？

一行人冒雨來到驿站，驿站的大門緊閉着，李富貴朝師爺使了個眼色，師爺苦着臉冒雨跑到驿站前輕輕敲了敲門。

很快裏面有人開門，是驿站的小二，不是昨天那位勁裝侍衛，師爺稍稍松了口氣，擡起濕漉漉的袖子胡亂的抹了下臉，小聲問道：“勞煩小哥進去通報一聲，就說清安縣知府求見王爺。”

小二打了個呵欠擺擺手，道：“王爺一早就出去了，這會兒不在驿站。”

“王爺出去了？”師爺擡頭看了一下天色，天才微微涼，外面淅淅瀝瀝下着小雨，地上的積水雖說沒昨天那麽誇張，但也足以淹到小腿處，王爺這麽早就出去了？

“可不是麽。”小二雙手抱在胸口，挺着腰杆兒站在大門口，下巴微揚不屑的掃了師爺一眼以及他身後的那頂轎子，語氣涼涼：“聽說河堤又被大水沖毀了，王爺天不亮就過去巡視災情，哪像有的人，這大雨都下了個差不多一個月了，整天躲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跟個小媳婦一樣，唉！行了行了，你們要找王爺就去河堤口。”

說完，不等師爺做出反應便“啪”的一聲摔上門。

“你……”師爺瞪着那兩扇緊閉的大門氣的牙癢癢，這該死的店小二居然敢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你給我等着！

雨又比先前大了不少，師爺一看到那傾盆而下的大雨腦袋就往後縮了縮，若是放在以往，這樣的鬼天氣說什麽他也不會出來，然沒辦法，大人還在轎子裏等着。

師爺深深吸了口氣，硬着頭皮再次跑進大雨中，“大人，王爺不在驿站……”

“什麽？王爺不在？”李富貴一聽頓時扯開轎簾，兩只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有沒有說去哪了？”李富貴問。

“有堤壩被大水沖毀，王爺這會兒在前線巡視災情……”師爺大聲道，耳邊大雨噼裏啪啦下個沒完沒了，師爺心裏也是窩了一肚子火。

“去去去，趕緊去河堤口。”李富貴一聽大呼不妙，忙催促幾個轎夫往河堤口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