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小美人
自從那天的單方面“勸架”之後,劉嶺和莊畢恢複了以往冬春季節的規律,往韓峤家裏竄。
他們徹底放下了對謝銳言的成見,也不再問“小謝總什麽時候搬走”,四人相處起來意外的和諧。
飯是一定要蹭的,大部分時候是韓峤掌勺,莊畢在旁邊幫忙裝盤盛飯,而劉嶺抓着謝銳言,在客廳裏聯機打拳皇。
劉嶺一次也沒贏過,到後來,迫不得已地加入了謝銳言的消消樂戰隊。
有時候是謝銳言做飯。
雖然沒有韓峤那樣能看一遍菜譜就燒出非常美味的飯菜,但也沒有把鐵鍋燒穿,“不難吃”就是劉嶺這位挑剔的董事長給的最高贊美。
謝銳言就這樣和董事長劉嶺、助理莊畢混熟了,慢慢地暴露本性。
“來了?”謝銳言接過劉嶺手中的大包小盒,把二人迎進門,“來就來了,還帶東西。”
“小謝總你這招反客為主用得很不錯嘛。”劉嶺看着謝銳言,長舒一口氣說,“家裏多了個人就是不一樣。”
莊畢:“可不是。”
韓峤從廚房中出來,戴着淺米色的廚師帽,衣袖平平整整地挽起:“劉嶺,你又拿了什麽過來?”
劉嶺從禮盒中捧出一尊寶相莊嚴的白玉佛雕。
“給你拿了個觀音,Z省顧心磐大師的新作品。”
莊畢面無表情地捧哏:“好家夥!送子觀音!”
謝銳言:“???”
劉嶺:“對,送子的,旁邊兩袋是香爐和香,你看我多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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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唯一摸不着頭腦的小謝總:“誰和誰生?”
韓峤擡手,揉了揉謝銳言的頭發,接過觀音像:“你不用管劉嶺,他經常這樣出其不意。”
劉嶺:“這不是保佑你靈感爆棚,不要卡住。而且都說創作者每天都在經歷‘産後抑郁’,你身為設計師也一樣,有點兒信仰,擺脫抑郁。”
韓峤微笑着回答:“我不抑郁。”
劉嶺深以為然地點頭:“家裏有個人一起住,是好很多啊,不然我能在你這裏擺個十八羅漢陣。”
“不用了,謝謝我寶貝的美意。”
“不客氣寶貝兒,記得把觀音菩薩供在西邊,朝着東面,從此你的靈感滾滾,永不枯竭。”
在劉嶺看來,韓峤并不适合獨居生活,起碼有只貓。謝銳言是個意外,這個意外還挺堅挺持久,并且毫不招人讨厭。
又有誰能想到,南方的春天來臨之時,韓總的春天也跟着來了。
觀音像上面有個細長的瓷白色小瓶,本來用來插線香,劉嶺拿了香爐過來,小瓶裏的裝飾就換成了謝銳言之前網購書桌椅的時候送的水培薄荷。
很快,薄荷就郁郁蔥蔥地爬滿了整個支架,即便室內沒有陽光,簡直是在瘋長,這讓謝銳言感到“送子”頗為靈驗。
家裏的變化除去這尊像,還有人數。天氣轉暖後,劉嶺和莊畢來的次數變少了,謝銳言适應了這個家常有四個人之後,開始有些不習慣。
謝銳言問韓峤:“三月份了,我不用去你公司嗎?”
韓峤擺手說:“沒關系,現在有疫情,除了研究所的成員,大部分員工都在家辦公的,而且說不定你家裏人還在找你回去。你不想暴露的話,可以線上指導,我給你取個英文名。”
“叫什麽?”
“不如就叫cinderrella,或者ariel。”
謝銳言:“?”
後來,謝銳言頂着“小美人魚”的響亮名號,長期活躍在伏羲的線上。
家裏少了人,謝銳言不習慣歸不習慣,還是松了一口氣。
韓峤發現了謝銳言的放松,心想,社恐真是不容易,謝銳言也還是努力地用自己的方法活着。
但韓峤希望謝銳言什麽時候也能出去走走,畢竟謝銳言除了下樓倒垃圾,和他出去挑戒指的那回,基本不在小區遛彎兒,面對他人的手機鏡頭還會敏感地回避,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
韓峤關心起了謝銳言的工作,雖說是自由職業,但他并不清楚謝銳言在做什麽,謝銳言不怎麽提起這方面的事,只是偶爾會哼一點不知名的小調,每次都非常好聽,但韓峤從來沒有聽過。
過去在謝銳言寫寫畫畫時,韓峤覺得謝銳言應該是個畫手,或者是寫手。
如今,韓峤卻想,也許謝銳言正在專職錄小提琴曲,在網上給別的公司做音樂技術指導。
從前,韓峤給謝銳言留有百分之百的隐私和最大限度的自由,現在他的心中莫名湧起了好奇心,就像貓爪子在心頭亂撓。
謝銳言在他家的這些日子,究竟在做什麽?
傍晚飯後,二人各自回屋,韓峤坐在書桌前,研究innova着第三代的改良概念版本,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從過去的版本入手,韓峤反複地看起第一版時看的弦樂,類似小提琴的演奏。
雖然說電聲樂器和普通樂器完完全全擁有着不同的材質和發聲方式,但新型的産品依然是在傳統樂器的基礎上研發的。
同小提琴一樣,innova1代也拉奏出《蝴蝶》的旋律。
韓峤把整個過程的畫面和旋律重新印在腦子裏,在屏幕上畫下草稿和第N版的修改意見。無紙化辦公結束後,他沒有着急關掉視頻網站,又去聽了各種小提琴版本的《蝴蝶》。
演奏者各有各的特色,有的激情澎湃,有的優雅端莊,不同風格的《蝴蝶》被收在一個紀錄片合集內,彈幕卻也大同小異。
最後1P是謝銳言參賽的版本,彈幕比較和諧,可能是因為紀錄片年代久遠,觀衆都在誇小提琴拉得好,評論區大部分還是以點評技巧,只有小部分按時間排序才能找到的新鮮評論,為兩年前謝銳言無故針對韓峤的事件鳴不平,還附上了鏈接和截圖。
韓峤從前看到別人對小謝總的吐槽,說到他心頭的時候,他就會默默地給人點個贊。
這回看着熱評妙語連珠的打油詩,卻有些煩悶,點開了大數據推送的相關視頻,《出鞘》。
Egon的這首出鞘被簽在光年星娛旗下,在這個視頻中依舊被謝銳言所演奏。
彼時的謝銳言只有14歲的年紀,晚熟的他五官和身形尚未完全長開,但完全是個美人胚子,一舉一動已經能撩人于無形。
謝銳言神情專注地拉琴,阖着雙眼,偶爾才會睜開,望向鏡頭,眉眼十分柔和,含着春水似的,頰邊的酒窩從曲子開始時便沒有再消散過。
特寫落在謝銳言的手部,彈幕飄過一片“我可以”“我沖了”“這也能沖?”“當然能沖!”“我暈了,這雙手是真實存在的嗎?”。
韓峤失笑,覺得對于那個小少年所開的玩笑未免有些過早,但現在的小謝總的手确實能沖。
韓峤想到被他握過的手,擊過的掌,還有二人抵足而眠的呼吸和體溫,自己也無意識地笑了,眼睫毛不覺輕微地顫動,注意力又落在屏幕裏小謝的臉。
因為要上節目,謝銳言化了比尋常人弄一些的舞臺妝,經過鏡頭的吃色,還殘留着一點眼線的痕跡。
他原本是偏杏眼的雙眼皮,在眼線和淺金色眼影的裝飾下,刻意加重的眼頭和上挑的眼尾配合一身別致的造型,看起來更像狐貍。
至于肩章和垂落在胸膛的黑色裝飾流蘇,大概是這個不專業的造型師的私心,非常不方便拉琴,稍有不慎,便會挂住琴,但在謝銳言的技巧和熟練度之下,毫無問題,彈幕裏飄過的陣陣吐槽和擔心也沒有應驗。
直至一曲結束,謝銳言單手張開手臂,鞠躬致謝,擡起頭時,笑容已經止住,眼睛裏卻還挂着難耐的喜悅。
14歲時的他,到底還是個少年人。
但這讓人覺得,謝銳言是為了拉小提琴降生于此,而《出鞘》與他的相合性高達百分之百,再沒有人比他更合适拉這首曲子。
韓峤不覺也跟着視頻裏這個年輕人一起微笑起來。
韓峤從未遇到過14歲的謝銳言,卻遇到過21歲的他、23歲的他,就在韓峤的近旁,伸出手就能觸碰到。
謝銳言的十四歲對應着韓峤的二十歲,那正是韓峤人生中的困難開始離他遠去的時候。
那時的韓峤沒有太多的心思放在別的事物上面,他僅存的情感都給了一只叫貝多芬的貓,除此之外,只是一味地感到慶幸,感謝命運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讓他一心想着如何讓從漩渦中成功逃離的自己變得更好。
無苦難,不音樂。
很多音樂人也都是在挫折中成長的,痛苦是啓發靈感的良藥。
一帆風順的人生則少了雜陳的五味。
它們各有各的風格,韓峤經歷得不算少,一直傾向于凡事講求多看多體會,認為人所遇到的事情越多,人生就越完整。
有句話說的好,但凡打不倒你的,都會使你變得更強大。
但如果重來一次,韓峤希望能早點遇到謝銳言。
韓峤希望,能夠将謝銳言的這個稚氣而不摻雜質的笑容、這份單純歡愉的心情,保存得久一些,跳過所謂的痛苦。
因為也有很多痛苦,原本就是可以避免的、不必要的。
不想讓謝銳言因為難過而流淚,哪怕只是一次。
不想讓謝銳言的酒窩被任何事所磨滅。
也不想在未來的任何時間失去謝銳言。
他想要的,只是他的笑容,再不改變。
作者有話要說:入V啦1551,今後也會繼續日更直到完結,今年争取多寫幾本題外話,關于本文的誕生:想看大美人x小美人的互攻總裁文,喜好過于冷門,自割腿肉希望大家喜歡他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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