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與姜雪的談話

接到我突然發出的邀請，姜雪站在門口就愣住了！

或許在她心裏，還一直把我當成朋友吧，點點頭，她同意了。

公交車上，我們誰也沒開口說話，她只是帶着耳機，眼神茫然地望着窗外。

下車後，她帶我去了雙門橋河邊，一個沿河花園裏；

夕陽的餘晖下，花園景色秀麗，河對面就是市中心，樓宇鱗次栉比，十分壯觀。

我們在河邊的長椅上坐下，從包裏掏出半盒煙，我掏出一支點上，又緩緩将煙霧吹向遠處說：“姜雪，生活很痛苦的吧？！”

“為什麽這麽說？”她毫無感情地反問我。

“因為你的痛苦，都寫在了臉上；因為你正做着，自己不願做的事情。很多時候一步錯，步步錯，再想回頭，卻早已沒了機會。”

她猛地轉過頭，眼神劃過一絲驚慌，卻強裝着冷漠道：“你說什麽，我完全聽不明白。”

我彈着煙灰，深深吸了口氣道：“謝謝你啊，謝謝你曾經為我挨打。”

聽到這話，她就連身子都跟着哆嗦了起來，但嘴依舊硬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我說：“你早就把我當成了朋友，所以你不願陷害我！以至于張志強逼迫你，往我硬盤植入病毒的時候，你是不情願的，甚至還挨了打！但卻又因為，你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不得不那麽做。”

“你……你到底想說什麽？向陽，我不想聽你胡言亂語，今天你這是發什麽瘋？”

她還在狡辯着，當然，事關命運的大事，她也确實不能承認。

“宏遠機械造的機器很好，這兩年一直沒暴露，估計也是質量過硬，多虧了張宏遠的手藝好。

可張志強的吃相，也未免太難看了吧？

他只是利用一下公司資源，就要獨占五成，而張宏遠不僅要負擔成本和工資，他家裏，可還有個病重的老母親啊！你們……真的很不地道！”

聽完我的話，姜雪都傻了！如此爆炸性的信息，又豈是她一個小姑娘，能扛住的？

深吸一口煙，我繼續又道：“先說說你吧，年紀輕輕、鄉下姑娘，來許誠兩年，就住上百萬的樓房，買三萬多的沙發，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謊言終究是謊言，它總有漏洞。”

“那是我舅舅的房子！我月薪3800，獎金2萬，難道還買不起一套沙發嗎？”

她還在狡辯，只是表情卻變了，異常猙獰而恐懼，完全不像曾經的乖乖女。

“張宏遠是你舅舅嗎？！還要騙到什麽時候？”我咬牙皺起眉，冷冷地盯着她說：“張志強打完你，又哄了你，給你買名貴手機、高檔香水；迫于共同的利益，你就抛棄了咱們的友情，往硬盤裏植入了病毒，應該是這樣吧？！”

“你……你！”她的臉色瞬間慘白，這就證明我所推理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向陽，你真的太可怕了，你……怎麽能這麽誣陷我？什麽病毒？我完全不知情！”

都到現在了，她竟然還矢口否認，我當即拿出手機，點開裏面的照片說：“你和張宏遠的賬本、合同、資料，以及宏遠機械生産的半成品機器，自己看吧！

張宏遠把所有事都交代了，今天來見你，我就是暫時不想把事情鬧大；如果你抵死不認，那我就去找董事長！”

聽到這話，姜雪甚至都沒敢看我手機，身子就猛地從長椅上滑落，癱坐在了地上。

“為什麽要這麽做？錢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嗎？不掙這份黑錢，你是能餓死，還是能窮死？！”

我真的恨鐵不成鋼，一個如此漂亮清純的女孩，怎麽就利欲熏心了呢？！

姜雪沉默了，可臉上的淚，卻宛如小溪般緩緩流下：“向陽，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那年來許誠，我也和你一樣，勤勞、積極、陽光；我也想通過自己的雙手，一點點打拼，哪怕苦點兒、累點兒，我也知足！”

我當即冷哼了一聲說：“你不要告訴我，你的母親也有白血病，你也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她用力搖着頭，任由眼淚蜿蜒而下說：“那次公司年會上，我遇到了張志強，他帥氣、多金，年紀輕輕就成了公司高層領導，再加上他花言巧語，我淪陷了！

你知道我一個鄉下姑娘，沒什麽見識，我根本就扛不住他的追求，僅僅幾天，我就死死地愛上了他。”

“所以呢？被愛情沖昏頭腦，就去犯法？”我繼續冷笑，她的這種理由，根本不值得同情。

“我怎麽可能去犯法？是張志強騙了我，有次他讓我辦事，就是去給張宏遠分賬！開始我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只是簡單核對了賬目，又把賬本交給了志強。”

說到這裏，姜雪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道：“可他回頭就把犯罪的事，告訴了我！你相信嗎？我當時第一件事，就是要報警，可張志強卻威脅了我。”

我臉色沉凝地盯着她，繼續問道：“怎麽威脅的？”

“他說我辦了事，就已經摻和進來了！而且那會兒，我們秘密同居，他拍了我不少那種照片；他說我要敢報警，他就把那些照片，寄回我老家，給我的父母家人看！”

“真他麽雜碎！”這個張志強，還能無恥到什麽地步？！

“他答應我，只要我做中間人，他就每月給我15萬的分成，甚至還給我買了套大房子。”姜雪抹着眼淚，哽咽着嘴唇說：“你知道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當我躺在大房子裏，看着桌上的一摞鈔票，聽着家人對我的贊美時，我真的迷失了、上瘾了！”

是啊，遇到這種誘惑，又有幾人能扛住呢？

多少人傾其一生，都在為房子所累，而她年紀輕輕就唾手可得，因此犯罪，就顯得那麽不值一提了。

姜雪抹着眼淚又說：“你知道嗎向陽，是你來了公司後，一盆涼水澆醒了我！原來人只要有能力，就完全可以得到賞識，只要肯努力，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頓了一下，她緩緩轉頭，淚眼朦胧地看着我，又道：“我是一步步，看你成長起來的！短短兩個月，你的努力、機智、隐忍，竟然幹掉了馬光明，為公司立下大功；同時又發起網絡資料庫建設，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她用力咬着嘴唇，滿臉悔恨道：“我多麽想成為你的戰友啊，清清白白的戰友，跟你并肩打拼，創造出一份事業，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可我知道，無論再怎麽努力，我渾身都是黑的，我洗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