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廉總違約
平心而論,開大車絕不是女人該幹的活兒,尤其像姜雪這種年輕漂亮的女孩。
先不說長途運輸有多辛苦,單單一個油耗子,就足以讓人心驚膽戰;
那夜幸虧是我在車兜裏,手上還拿着尖銳的角尺,油耗子才不敢亂來。
如果換做是姜雪呢?烏漆嘛黑的夜裏,荒寂的郊區路邊,一個小美女在車上,那油耗子還單單是偷油嗎?
所以為了她的安全考慮,這個活兒絕不是長久之計,我們必須得轉型。
而聽我要帶她創業開公司,姜雪本來落寞的臉上,突然生出一絲喜悅;
但她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得很扭捏地攥着衣角,似笑非笑說:“我什麽都不懂,跟着你不拖後腿啊?你不用為了照顧我的心情……”
不等她說完,我就擡手打斷說:“不懂可以學,而且你善于交際,更會察言觀色;在與人打交道方面,你比我強,将來公司銷售這一塊,可能還得指望你。”
她被我說得臉都紅了,特不好意思地拿肩膀撞着我道:“哎喲,八字還沒一撇的事,真到了那時候再說吧!只要你……你不抛下我就好。”
那天的鄉野小路上,我們幾句簡單的交流,卻不曾想後來,資質平平的姜雪,竟成了我手下的王牌銷售。
這世間可能所有的行業,都需要天賦,就如張宏遠對于機械制造那樣;
可唯獨銷售不需要天賦,如果非要說有天賦,那就是努力,付出比常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
後來有個客戶,欠了我們近百萬的款項,是姜雪給追回來的;客戶去公司,她就在門口堵;客戶回家,她就到人小區裏堵;
客戶吃飯,她就在門外啃自己帶的幹糧等。
為了躲避姜雪,那人被逼得沒辦法,愣是跑到魔都旅游;
姜雪多方打探,又追到了魔都,直接在酒店門口打地鋪。後來得了重感冒,跟對方要賬的時候,當場就暈倒了。
那客戶實在看不下去,最後不得不把姜雪送進醫院,償還了欠款。
所以窮人,不是不能出人頭地,但前提是你要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百倍,甚至千萬倍的努力才行!這就是社會現實,是殘酷的生存邏輯。
時間轉眼,來到了第二天中午;
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時間,姜雪就拉着我去逛了街;
只是她花錢,不再如以前那樣大手大腳了,買身衣服都要貨比三家,還要砍上半天的價。
後來路過一家自助餐廳,姜雪頻頻回眸,似乎想去裏面吃飯;
但那糾結的表情,明顯又是怕花錢,忍痛想要離去。
“想吃就說,咱也不是沒錢!”我一把攥住她胳膊,回頭就要往裏走。
“你瘋啦!這家自助,380塊錢一位!咱倆要是吃一頓,那都小一千了。”姜雪都吓壞了,至少現在,她是舍不得花錢的。
我撓頭憨笑着問:“這麽貴啊,裏面有什麽好吃的?你之前去過啊?”
姜雪抿了抿嘴唇說:“以前張志強,私下裏帶我來過;裏面有龍蝦自助,管飽。”
“既然這樣,那就進吧,錢又不是省出來的,我爸曾經省了一輩子錢,最後還不是被別人騙走了?該花就花,我寧願吃到肚子裏變成屎,也不要成為給別人賺錢的工具!”說完,我就拉着姜雪進去了。
自助餐廳很豪華,各色酒水、食物一應俱全;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座「龍蝦山」!
2斤重的大龍蝦,堆了滿滿一桌子,下面用冰渣保鮮;
清蒸的、鹽焗的、辣湯炖的,總之什麽吃法都有。
我和姜雪就跟逃荒的乞丐一樣,愣是吃了20多只,出門的時候,我直接被撐吐了!餐廳門口的服務員,還一個勁兒朝我翻白眼。
“你……你不要緊吧,用不用去醫院啊?!”姜雪吓得拍着我後背,着急拿紙巾給我擦嘴。
“沒……沒事兒,走一走,消化消化就好了。”我微微直起腰,感覺胃裏翻江倒海。
“讓你不要吃那麽多,你非不聽,還嚷着要吃回本;你也不想想,人家餐廳是幹什麽的?要是個個都能吃回本,那人家老板不賠死了啊?!”姜雪一邊扶着我,還一邊抱怨道。
我就反駁她說:“老子就是吐,那也是從我嘴裏吐出來的,所以這錢花的就值!哇……”話還沒說話,我嘴裏就跟噴泉一樣,嘩啦啦又吐了一地。
姜雪氣得哭笑不得,最後狠狠揍了我一拳:“瞧你那損樣兒吧!”
好在圍着市裏轉了半圈,胃就舒服多了;
坐公交回去的路上,姜雪又掏出耳機,給我遞了一只。
這場景像極了曾經,我們一起下班時的情形;
那是我的第一份工作,而姜雪,也是我的第一個同事;
雖然工作沒了,但好在還有她陪伴。
不知何時,姜雪突然推了我一下說:“向陽,你手機響了。”
“嗯?哦!”思緒被打亂,我趕緊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從兜裏掏出手機一看,竟然是景城的苗主管打來的。
“喂,苗主管,您有事?”我對着電話問。
“向陽啊,事情是這樣,我們從瑞豐制造廠訂購的兩臺機器,已經可以發貨了;你看看哪天有時間,直接去瑞豐裝貨,給我們運過來吧。”他很客氣道。
我點頭回道:“明天後天都可以,您那邊着急嗎?”
苗主管立刻道:“不急不急,完全看你們的時間。”
我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們明天就去拿貨,順帶着把軸承也給拉上。”
說完之後,他那邊竟然沒動靜了,我急忙問:“喂,喂?苗主管?”
“哦,呵,向陽啊,軸承的事,要不就算了吧;我們廉總說,你那邊要是聯系不到廠家,就不用做了。”他很不好意思道。
“放心吧,都已經造好了,今天發貨都沒問題。”我自信滿滿地說。
“這樣啊?那……還能退嗎?我們廉總的意思,是能退就退,錢你們自己裝着,就權當是上回,你幫我們公司,拿下梁翻譯的酬勞。”他趕緊補充道。
可我卻發懵了,滿是不解道:“苗主管,你的意思是,廉總想跟我違約對吧?!合着我竄上竄下,忙活了好幾天,你們竟然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