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百年滄桑玄機門

東傲皇朝帝都。

在東傲城最東的地方,有一座連綿起伏的山——無極山。它是東傲人眼中最為神秘的地方,只因這山中有一個上曉天文、下知地理,能夠預測人間數百年滄桑變化的門派——玄機門。

玄機門歷代門人精心圖治,以護佑東傲皇室真龍天子為已任。可以說,東傲皇朝存世多久,玄機門就存世多久。

走過曲折迂回的山路,翻過林林立立的山巒,躍過層層峽谷,在一懸崖處站定,眼睛豁然開朗,遠處的大殿威嚴聳立在雲端。

站立在懸崖處的白衣男子露出柔和的笑,忽的展開雙臂,往懸崖下跳去,一時間又輕巧之極的踩上懸崖處伸出的樹枝再度躍起,似展翅的鷹盤旋在空中。數番回旋之後,白衣男子極是輕巧的落在了大殿腳下。

看着兩側的溪流紛紛往山下跳躍而去,聽着清泉石上流的清音,白衣男子衣袂飄飄,嘴角含笑,擡頭看着大殿正門‘玄機門’三個描龍刻鳳的大字,緩步踏上臺階,慢悠悠的往大殿行去。

“大師兄回來了?”

“大師兄好!”

沿路經過的人紛紛對白衣男子鞠着躬、作着揖,打着招呼。白衣男子只是柔和的笑着,點着頭。因了這柔和的笑,俊逸非凡的人更顯得飄逸如仙。

每至一個平臺,白衣男子都會駐腳觀看一番,因為每個平臺的兩側都擺有奇形怪狀的靈石,上面刻有歷代門主和歷代東傲帝王寄情題詠留下的墨跡,為這神秘之地帶來書香氣息,将這威嚴之地柔化了不少。

步入正殿,白衣男子腳不停步,一徑往後走去,走過樹林,走過草叢,走地古橋、古亭,終于在一處青藤纏繞、綠絲垂挂的木屋前站定,長身而立揖手,“徒兒給師傅請安。”

柔和的聲音似冰河解凍,暖了每一個經過這裏的人的心。

“進來吧。”

木屋中的聲音雖然滄桑之極,但自有一股威嚴。

白衣男子看了看木屋四周含苞欲放的杜鵑花,輕撇了撇嘴角,緩步踱進木屋。

木屋中,一名男子正提着水壺,精心的澆灌着各式品種的杜鵑花,夕陽将水壺噴出的水點染成彩虹,染上了男子那張如沐春風的臉。劍眉星目,儀表不凡,嘴角擒着一抹微笑,可眼底似乎擒着一抹憂郁。明明是一個再也年青不過的臉,頭發卻是白了一半,宣洩出曾經歷經的滄桑。

滄桑?這就是師傅給他的感覺,從來沒有變過的感覺。作為玄機門門主雪千尋的大徒弟兼義子,他必須學會師傅通曉過去、預知未來的本領以保護東傲皇室真龍天子。師傅對他的要求也相當的嚴格,他的一絲一毫務求和師傅一致,以不負下一任門主之資。

“無痕,來,坐。”雪千尋說着話,卻是沒有放下手中的水壺,仍舊一邊澆着花一邊說道:“告訴為師,京城這段時間有什麽大動?”

雪無痕知道,師傅現在小心翼翼澆灌的那株杜鵑花名喚‘冰雁’,打他記事的時候起,就見師傅在精心的培育,只是歷年來都未曾開花。可現在,那株‘冰雁’上居然有了小小的花苞,也就是說,這株杜鵑終于要開花了?思量間,他緩緩的走到太師椅處坐下,“因了翼王大婚,平王、晉王、湘王都歸了京都。不過現在大婚已過,他們又都已回歸各自封地。徒兒推測,不久之後,陛下會将合州賞賜給翼王殿下。”

“哦?”白晰的手終于停頓下來,不再替杜鵑花噴水,雪千尋擡起頭,眼中的憂郁一掃而去,再現眼前的是清澈透亮的眼神,似流水、如白雲,純淨之極,足以讓世人自慚形穢。顯然,他對這件事極為上心。

“師傅不放心?”

聞言,雪千尋回過頭,盯着杜鵑花看了許久,“這麽說來,睿兒的路更艱險了。”

“呃……應該不會。”雪無痕呶了呶嘴,這舉動與方才在外面的一派穩重之神判若兩人,顯得有絲絲的頑皮,“樓惜君已到了合州。”

樓致遠已經開始行動了?只是……

“惜君?”雪千尋眯着眼睛沉思半晌,終是放下手中的水壺,繼而走到雪無痕的身邊坐定,不無擔心的神色,“無痕,你看到惜君了?”

玄機門開派祖師的《警世恒言》有交待:東傲皇朝四百年,宮闱之亂始,玄機門人誓保真龍天子,門主傳人不得招惹帝後星,否則,必遭天遣!

他雖是下一代的門主傳人,雖有古訓,卻是偏向虎山行……雪無痕聳了聳肩,眼光避過師傅的探尋。

看徒兒刻意回避的眼神,雪千尋豈有不知愛徒沉穩的表相下那一顆好奇、頑皮的心,拍了拍徒弟的手,“為師不讓你見樓惜君的苦心你應該體諒。”

雖然對玄機門開派祖師留下的《警世恒言》尊敬之極,可對上面記載的至他這一代千萬不要去招惹帝後星一說雪無痕向來好奇大過一切,是以偷偷的去看了樓惜君,發覺那個樓惜君像個小大人般,他實在是不感興趣,既然不感興趣,他必不會去招惹。

“徒兒只是覺得好奇方偷偷的去見了她,那個樓惜君,根本引不起徒兒的興致。”

雪無痕盯着徒弟清澈的眼神,知道徒弟所說不假,可先祖的預言無一不被證實,他終有些擔心。

“師傅不必心慮,徒兒向你保證,一定不招惹她。”也沒有必要招惹。再說,他對開派祖師的預言心有戚戚,《警世恒言》上說他這一代若招惹了帝後星的話将遭天遣,他沒有必要和老天過不去。

“這就好。”見徒兒神情不似開玩笑,而且極是嚴肅,雪千尋放下心,“這麽說來。樓致遠将惜君送到合州,是要逼陛下拿主意了。”

“徒兒也是這麽想的。”雪無痕笑着站了起來,走到那盆喚作‘冰雁’的杜鵑前站定,“如今在合州,樓惜君鬧得風聲水起,大有将平王、晉王、翼王、湘王都引過去的趨勢。看來,太子在合州一事瞞不了多久了,合州必定會風起雲湧。”

雪千尋聽着徒弟的分析,只是倚靠着身子,冥思苦想,不再作聲。

“徒兒不明白的是,這麽多年了。陛下将太子丢在合州不聞不問,到底是為了什麽?這叫我們玄機門再該如何輔助下一代真龍天子?要知道,東傲歷代真龍天子和我玄機門門主親如兄弟……”

兄弟?未再聽徒弟說了些什麽?一直倚在太師椅中的雪千尋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似有什麽模糊了他的眼,也許是那輕紗幔舞中一抹火紅的傲人舞姿,也許是滿山杜鵑開遍的季節佳人的回眸一笑……淚顆顆滴落。不能觸及偏要觸及,不能陷入偏要陷入,不能愛偏要愛,終落得個不能相守只能分離。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第一次見師傅雙目流淚,雪無痕呆呆的站立,“師傅。”

長吸一口氣,雪千尋睜開雙眼,眸色又恢複到往來如潭的幽深,“你只要記住,我們玄機門有保護真龍天子的宿命既是了。其餘的不是你所擔心的。”

語音方落,天上陣陣雷聲滾過,方才還溫馨如水的天空,如今卻是萬馬齊喑。瞬時間,風起雨至,閃電陣陣橫過天際。雪千尋站了起來,看着陰沉的天空,掐起手指,臉色大變,“不好,帝後星有難。”

“什麽?”雪無痕急忙走到師傅的身邊,“師傅,我們該怎麽辦?”

“你速趕去合州。”雪千尋手指着合州的方向,“力助惜君和睿兒躲過這次劫難。”

“師傅不再擔心徒兒招惹帝後星一事了?師傅不親往合州麽?”要知道,師傅對太子的事一向上心,事必親為。

看着徒弟好奇的眼神,雪千尋行至書桌邊,拾起一把紫玉扇,輕輕的展開,“既然你已見過惜君,既然你對帝後星無意,為師還擔心什麽?也許先祖的《警世恒言》有誤也不一定。至于為師……”雪千尋的眼光停留在含有花苞的杜鵑花上,“冰雁今年也許會開花,為師離不開。”

知道那盆名喚‘冰雁’的杜鵑花對師傅的重要性,“好。”雪無痕急急作揖,“徒兒這就趕往合州,助太子和惜君一臂之力。”

“到這扇子帶上。”雪千尋雖然對愛徒的武功一百二十個放心,但救人終要保證萬無一失,說着,将手中的紫玉扇遞到徒弟手中,“這扇子中有機關暗器,危急時刻,可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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