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葉兒茂以權壓人

看着再也熟悉不過的雨傘,似乎看到多年前制作雨傘的一幕幕……

那是元霄前夕,公子爺乞求,“歲歲。為我做一柄桐紙傘吧。”

那個時候,公子爺帶給他們一群小乞兒無盡的溫暖,她早已将公子爺看成一家人,“好啊,就當我這個小書僮送你的新年禮物罷……這一次,我打算制一把可以用一輩子的傘,讓公子爺時刻記住我這個小書僮。”

在選花樣的時候,“本公子想要獨一無二的一幅。”

好不容易雨傘大體成形,公子爺卻擋着她的手,“都說了要一把獨一無二的傘。”說着,将她手中的畫拿了過來,放在畫案上,想了想,他提起筆,寫上四字。

想到這裏,歲歲輕輕的将雨傘撐開,果然看到當年公子爺所提的‘歲歲平安’四字,眼前浮現公子爺得意的笑豔,“怎麽樣?這樣的話,就說明本公子歲歲平安了。”

有些什麽濕潤了歲歲的眼角,“公子爺,原來,你沒有忘記本歲啊?可是,可是本歲現在是海盜,和你不在一條路上了,本歲不能拖累你。”

記得也是那個元霄夜,公子爺攜着一群小乞兒的手走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流光溢彩的夜,絡繹不絕的人群,各處的焰火和燈籠将整個合州城渲染得如白晝一般,舞龍的、耍獅子的紛紛從他們的身邊經過,到處洋溢着他們這群小乞兒的歡聲笑語……

“小四。”梁山民見歲歲久久不出來,步進房中一看,見歲歲撐着一把雨傘在流淚,一時間呆呆的看着歲歲,“小四,你怎麽了?”海島上的小四可是個充滿活力的主,從未見他傷心過啊,“你……你是不是真的非常喜歡那個小娘子?”

眼見歲歲仍舊看着雨傘流淚,梁山民咬了咬牙,“好,三哥現在就替你将那個小娘子搶了來。破了規矩算在三哥的頭上。”說着,就要步出房間。

“诶。”歲歲好笑的将雨傘合上,抹了抹眼淚,“不過是想起我娘原來是做雨傘的罷了,哪是想那個小娘子呢?”

“真的?”

歲歲點了點頭。

“那現在人也看到了,你也死心了,我們該走了罷。”

走?有些不舍啊。“我和他們一見投緣。”歲歲将雨傘輕輕放回原位,步出房間,只待梁山民跟了出來,她方将房門輕輕合上,“所以,想看他們在這裏打算做什麽?什麽時候離開江寧府?”

江寧府這段時間熱鬧之極,只因江寧府來了一位神秘的人物,确切的說是一對神秘的夫妻。大家都知道,這對神秘的夫妻男方大名——鳳睿!

這位鳳公子,出手豪闊,一擲千金,不但出資一萬兩給了江寧府貧民窟修葺房屋,而且出資一千兩給了那個貧因之極的‘茅草書屋’的窮書生,資助他多買一些書,以供貧寒的學子學習。

這些不算是重點,重頭戲在後面,那位鳳公子猖狂之極,妄言要在江寧府買下千匹江寧府絲綢,開出的價格是往日的三倍。

三倍價格?

三倍啊!利潤這般翻番之下,即使是個鐵築的心,也會有些跳動。很快的,江寧府專管絲綢的商會會老們聚集一處,商讨這件事該如何應付。

絲綢商會設立在最古老的絲綢莊——張記絲綢莊。現在,在張記絲綢莊坐着的都是絲綢商會數一、數二的人物。

“這些絲綢,是葉府臺定好了今秋進貢皇室的的織品,如果我們都給了那個鳳公子,這麽短的時間,我們也趕不急制做第二批了啊。”江寧府絲綢絕天下,一來是質量,二來是數量,每年出産僅一千匹。

“我看,還是按老規矩,給皇室的好。畢竟,皇室是我們最大的客商。”得罪鳳公子無所謂,得罪了皇室只怕會吃不了兜着走。

“皇室。”明顯有人不滿,“明着說生意做到皇室我們賺了不少。實則上大家心裏都有數,葉府臺每年壓價,再這樣下去,不出二年,我們只有倒帖的份。如今,這位鳳公子出手大方,倒可以為我們救急。”

“是啊,三倍的價格。至少我們可以三年不愁吃喝。”說這話的人明顯有些心動了。

“可是,他說三倍就三倍,你們也信?”

“鳳公子一出手就是千兩、萬兩,我信。”

“再說,古語說得好,不見兔子不撒鷹。他若真心要這批絲綢,我們也要他真金白銀的擺在我們面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可是,你們不要忘了,我們已經答應了葉府臺,這批絲綢是他的。”

“答應是答應,又沒有正式簽協約,算不得數。”

“可葉府臺和簫國舅是裢襟,如果我們得罪了葉府臺就是得罪了簫國舅。得罪了簫國舅就是得罪了簫淑妃,到時候莫談我們賺了三倍的銀子,只怕随便按個罪名,就是抄家問斬的罪,我倒是要問問諸位,是銀子重要還是腦袋重要?”

一席話,讓原來偏向鳳睿的人都噤了聲,是啊,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官府啊,那官府要人穿小鞋可是順手拈來。可平白無故的失去這次發財的機會,實在心痛。

“依我看,不如這樣。”關鍵時刻,有人表态了,“我們和葉府臺商量好,讓他讓出五百匹給那位鳳公子,然後,只等葉府臺将那五百匹絲綢送京後,我們再趕制一些,有多少算多少的賣予那位鳳公子。”

“辦法好是好?只是,葉府臺會同意麽?”

“不會!”

随着堅定的二個字,商會的會老們都急忙起身,恭敬的作揖,“拜見府臺大人。”

“我就知道你們躲在這裏不會有什麽好事。”江寧府府臺葉兒茂大踏步走了進來,大咧咧的坐了下去,“所以,我不讓下人通報,并且在外面站了些時候了。”

也就是說,方才的話,葉兒茂都聽進去了?商會的會老們面面相觑,不再作聲。

“我說各位好哥哥……”葉兒茂臉上浮現一股無限痛心疾首的神情,“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就比不過那初來乍到的一個年青人?再說,他的底細諸位都不清楚就敢和他做生意?各位哥哥在世上混了這麽多年了,往日的謹慎都到哪裏去了?”

還不是被你逼的?衆人敢想不敢言。

“我知道。”葉兒茂說着,長嘆一聲,站了起來,“每年壓你們的價,你們吃什麽?喝什麽?可是,你們也要替兄弟我想一想,戶部的開支一年比一年少,又得哄陛下開心,又得哄朝庭開心,我也是走在獨木橋上顫顫兢兢啊。”

獨木橋?衆商會會老們彼此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只怕,是金子築的獨木橋吧。年紀最長的會長張老走了出來,對着葉兒茂作揖說道:“葉大人,要不,我們三七開?”見葉兒茂不甚明白,他繼續說道:“大人七,鳳公子三。到時候,大人只需和朝庭說一聲,今年桑葉的數量有限,桑蠶明顯少于往年,蠶絲量也就減産了。實在是趕制不出千匹的數量來。”

“不行。”葉兒茂擺了擺手,“我去歲就和戶部蕭尚書說好了,今年的數量不會少只會多。如今我不求多,只求不少于去年就成。所以,一成也不能給那姓鳳的。”見商會的會老們明顯有些不樂意,葉兒茂冷哼一聲,甩了甩袖,“不要怪兄弟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們要給那姓鳳的就盡量給去。只不過……我這裏的量達不到數,到時候,兄弟我犯了欺君之罪,就不要說兄弟我不救你們。”

威脅?商會會老們紛紛作揖,“不敢,一定完成府臺大人交待的任務。”

聞言,葉兒茂滿臉堆上笑,“我說哥哥們,這就對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識時務者為俊傑。”說到這裏,他擺了擺手,早有跟随着的一衆府衙的衙役進了來,他繼續說道:“今天兄弟我來這裏,一來是和哥哥們簽下協約,二來是覺得這批絲綢放在這裏不安全。我擔心那個姓鳳的在打這絲綢的主意,可不能出大事,所以,協約簽後,我要将那一千匹絲綢運到官府保存。”

官府權大勢大,一手遮天,他們能夠反對麽?看着配刀配劍的衙役,年紀最長的商會會長張老嘆了聲,“那就簽吧。”

上好的江寧府絲綢,以每匹五百兩的價格被葉兒茂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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