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括這樣幾乎摩擦的聲響,聽在耳裏卻有轟鳴的效果。
夏目一個激靈,睡意頓時全無,心下跟着警惕起來。
有什麽東西…觸動了結界!
快速從床下起身,夏目從抽屜裏翻出背用的符咒塞進睡衣口袋裏,把只有一條縫隙的窗戶打開,手撐在窗沿上,輕輕一躍跳到房子後院的空地上。
正位于夏目房間所在位置的那片結界上,結界透明的外形若隐若現,以一點為中心向四周蕩漾起伏,波開七彩琉璃的光澤。
隔着一段距離夏目看不清在那上面的東西,只得捏緊口袋裏的符咒,以高度戒備的态度向那邊緩緩移動。
雖說是半夜,月光卻也還算明亮,把周圍的樹木花葉都染上淡淡的熒光。在葉與葉之間點綴跳躍,有些夢幻的味道。
銀白的光束打在時隐時現的結界上,令被撞擊的地方稍微明亮幾分。
夏目走到那處位置下方,擡起頭仔細查看。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小巧輕薄的紙片,只是被箭成了類似人的形狀,貼在結界上,像有生命似的,由上向下敲擊着結界,帶來一陣漣漪蕩開。
這個是…除妖師剪出來的紙片式神…
清楚的知道這個東西的來由,夏目立刻提高注意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難道…真的有除妖師這樣的人物在附近麽…
這時夏目的心情卻有點複雜,并不說是反感這個身份的人,反而是好奇的。一直以來他憑借着零散的記憶努力的保護大家,保護友人帳,保護自己,并不需要依靠誰。
但是,卻還是想要了解,和那個曾經待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所屬于的,離自己有些遙遠的世界的信息。
夏目微微嘆口氣,伸手取下還在掙紮的紙人,打算将它扔到結界之外去。
就在夏目指尖剛觸及那紙人的一刻,原本小巧只有掌心大小的紙人以驚人的速度變大,到成人大小,徑直把還沒反應過來的夏目拉出結界之外,緊緊束縛起來。
[放…放開!]
手被扯到兩邊無法拿出符咒,夏目感到身體被纏的無比疼痛,似乎那紙片就要陷進皮肉中,咬咬牙,用力揮動自己的手腳。
只聽“膨”的一聲,纏的緊緊的紙人頓時被夏目身上爆發出來的力量給撕的粉碎,變成無數細小的碎片飄下來。
好不容易擺脫束縛的夏目身體一軟,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氣,視線一片模糊,頭痛欲裂,耳邊嗡嗡直響,額頭上全都是汗,把衣服都沾染的近乎透明。
伸手抹掉滑落到眼角的汗珠,夏目深吸了幾口氣,努力令自己過于急促的呼吸平緩下來。
實在太危險了…那種情況…根本就是對自己進行惡意攻擊的行為吧…怎麽都不會是巧合…
夏目将手撐在草地上稍作休息,待散去耳邊的巨響,便聽見從草地另一邊傳來明晰的腳步聲。
有人撥開樹枝,穿過草木站到自己面前,夏目擡起頭,看見上午才遇見過的人,站在樹邊,對自己投來關切的注視。
[你還好麽夏目出了什麽事]
名取先生
男子金色的眸子沒有鏡片的遮擋,裏面滿滿的關心,灑在夏目逐漸清晰的視野裏,讓夏目一驚,趕緊從地上站起來,結果因動作太急險些栽倒。
身體向前一個趔趄,正好倒在名取的懷抱之中。
棕發少年的身軀被名取抱進懷裏,透過幾乎透明的衣料都能感受到他冰冷的體溫,以及瘦弱的肩膀不明顯的顫抖。
還真是瘦小的身體啊…
名取心中一悸,須臾間失去了反應,怔仲片刻,将少年扶正,等待他緩過神。
被名取扶着站穩,夏目眼神恍惚一會兒,感到腦中的暈眩感慢慢散開,呼吸頻率也降下來。
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尴尬的狀态,下意識的掙開被攥住的手,夏目退後幾步,緊張的看向名取。
剛剛的事情,他應該看不到吧那個紙片人…普通人大概看不見…那麽,和空氣搏鬥之類的,怎麽都不可能是正常世界會出現的情景,萬一被發現什麽就糟了。
不過,現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裏…稍微有點奇怪啊…這樣的巧合未免太過…
斂去心中思緒,夏目露出讪讪的笑容,搖搖頭示意自己并無大礙。
[我沒有事…沒有關系…名取先生不用在意我…沒關系…]
[你…]
名取彎彎嘴角,走進幾步,彎腰撿起地上的紙人碎片,遞到看見這一幕而滿臉驚慌的少年面前。
[認識這個東西,對吧]
什…什麽…
少年瞳孔極具縮小,身體僵在原地無法動彈,大腦完全沒有了思維能力,一片空白,臉色蒼白,目光鎖定那被名取捏在指間的碎片,看似盯緊實則喪失了焦距。呼吸都在那瞬間停止。
[不僅看得見那個,也懂得那個世界的東西,對吧夏目。這樣試探就感覺到你的力量很強大啊。]
仿佛也聽不見名取接下來的提問,夏目整個人完全陷入恐慌與驚吓之中,衣角被攥在手心裏捏出皺巴巴的痕跡,琥珀色的眸子空洞無神,嘴唇微啓,微弱的顫抖。
他說…他問我…那樣問我…他…
這個人…是除妖師…對吧…是那個世界的人對吧…
如果…我曾經認識他的話…他是不是…是不是…
[你很驚訝都呆住了,那麽,很抱歉呀,我并不是故意吓你,只是,想和你談談那個世界的事情罷了。]
看那少年搖搖欲墜的蒼白模樣,名取眼中閃過一絲懊悔。
有點過分了吧…明明知道夏目他根本就不記得這些事了,如今的生活應該也很好。
但在意着那時的自己,還是有着,想要靠近他,被他理解的想法。
摘下寬檐帽,名取向前微微俯身,擡手觸上少年毫無血色的臉頰。
感受到不屬于自己的溫度,在臉上暈開。夏目漸漸才從那仿若被吞噬殆盡的感覺中恢複過來,纖長的睫毛顫動着,眼神恢複了清明。
名取收回手,看着夏目,笑容溫和,眼中透着認真與鄭重,開口說出請求的話。
[那麽,夏目,我們啊,也算是同伴了吧你願意來幫我麽不用現在回答我,明天我還會來見你。]
這也同樣是等同于對于今晚的會面所說的告別的話。
結果,還是沒問出過去是否和他相識的事。
重新躺在床上,夏目看一眼拉回只留一條縫隙的窗戶,閉上眼睛,将那些雜亂的心情都沉澱回心底。
不知是嘆息,還只是呼吸太過靜谧。少年無聲的呼出氣體,攥緊蓋在身上的毯子的邊角,并未流出眼淚,只是止不住的發抖。
第二天精神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坐在旁邊的田沼也不敢太大聲說話,擔憂着夏目的情況,又不便開口詢問。只是時不時會看夏目一眼,心裏糾結着夏目是不是又遇到麻煩事了之類的念頭。
直到上午的課程結束,夏目還安靜的趴着沒有動靜。田沼也不想就這麽把他叫醒,正站在他桌邊猶豫着,就聽見前面幾個圍在窗戶邊講話的女孩子看向窗外發出驚呼。
[哇!啊!那個!那個人是不是!]
[站在校門口耶!不會真的是吧!]
[不可能吧!名取周一會來我們這裏!]
身邊傳來一聲輕哼。被那喧鬧驚醒的夏目從昏睡中清醒,搖搖因睡過頭而有點沉重的頭部。
[夏目你醒了你還好吧]
田沼立刻坐下來靠近夏目,一臉擔憂的望着他。
[沒事…謝謝你田沼…對了…]
夏目回給他一個微笑,起身開始收拾着一團亂的課桌,順便也把田沼亂糟糟的桌面一起整理。
睡着時隐約覺得聽到了什麽敏感的字句,夏目一邊做着手上的事情,一邊偏頭發問。
[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了…]
[啊…那個…]
往女生們待着的窗臺掃了一眼,發現她們不知何時都不見人影。田沼皺皺眉,對于她們把夏目吵醒這件事有點介意。不過還是開口說明道。
[似乎是說,那個明星,名取周一在校門口出現還是怎麽樣的。]
[名取周一]
夏目一愣,腦子裏倒退回昨晚的事情,立即反應過來。
昨天…名取先生是說了,會過來找自己談論那個問題的…
那也就是說…他是在等自己
夏目額頭上布滿黑線,皺了皺眉,放下手裏的書本,對上田沼疑惑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那個…田沼,我可能要先走了…那個人…大概是在等我…]
[嗯這樣啊。]
田沼也跟着一愣,目光一瞬黯淡下來,并沒有詢問緣由,點點頭,對夏目勉強擠出笑意。
[那夏目你趕快過去吧。]
[嗯…田沼你也快點回去。]
看着棕發少年在走廊上消失的背影,田沼拿起方才他放下的書本,無奈的嘆着氣。
總覺得,夏目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總是疲倦睡不夠的樣子,卻又不說出理由。
就算想要幫助他,也無能為力。
明明是朋友,也是同伴,但是夏目,你為了不讓我們擔心而隐瞞的舉動,反而更令人難過啊…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努力中~
☆、除妖之人(四)
[那個人,是名取周一呀!]
[和他在一起的是我們學校的]
聽着耳邊那些細細碎碎的議論,夏目只是皺皺眉,加快腳步不想去搭理。
等到路過的行人也向自己投來的充滿好奇的視線,時不時對着自己像是在讨論什麽似的,夏目終于忍不住的回頭,對身後那個一臉閃亮笑容的男人小聲抗議道。
[名取先生…雖然不太禮貌,但是還是可以拜托你稍微和我離開一點距離嗎…]
[嗯怎麽了]
名取笑得一副無辜的表情,絲毫沒有身為明星被人觀望以及成為他人話題中心着的自覺。
但對于夏目而言,這樣莫名其妙成為人群焦點的感覺真的相當難受,讓自己全身都不自在,手腳都不知怎麽擺動才好。
總之…真的很不喜歡這種奇怪的狀況…
[抱歉,我不習慣被其他人這麽議論跟看着…所以,稍微離遠點就好…]
今日的名取既沒帶僞裝用的寬檐帽,也沒帶上眼鏡,那張引人注目的面孔就明晃晃的暴露出來,從校門口走到街道上,無時不被人注意着。
而和他走在一起的夏目,也被人們猜想着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令夏目很是頭疼。
[啊…很抱歉啊夏目,我只是想見到你,和你聊聊罷了。]
名取注視着夏目的金色眸子裏浮現出一絲歉意,嘴角的弧度拉下來,換成淡淡的微笑。
[聽說這附近的關東煮很不錯,打算和夏目坐着吃飯,然後說說我們的事情。可以麽]
[咦那裏啊…我知道了…]
迎着名取滿是認真地目光,夏目額頭上挂下一滴冷汗,無奈的點點頭,也沒再堅持保持距離的說法。
這個樣子…就不知道要怎麽拒絕了…況且,本來就想要問問他…是不是…
睫毛染上一層濕意,棕發少年輕輕嘆息,壓抑着心裏驟然浮出的一抹酸澀。
那家關東煮夏目也算是熟悉,放學時候偶爾會和田沼他們過去聚餐,所以接下來的路幾乎是夏目在給名取帶路。
一會兒聽着他指着櫥窗裏的衣服給自己推薦,一會兒看他指着白繡眼說是燕子。夏目嘴角抽搐幾下,無力的嘆口氣。
名取先生…大大咧咧的個性完全不像明星呢…
而名取也一直在觀察着夏目的表情,見他從見面時就僵硬着的神色漸漸放松,才跟着松了口氣。
和這孩子獨處,總覺得自己怎麽做都不對勁。而且,這孩子現在的性格也和以前不同了,真擔心他會厭煩自己啊。
用笑臉對着走在前面身形單薄的少年,名取眼中閃過無奈的情緒。
就僅僅是待在身邊,卻也感覺到曾經心裏的空缺似乎被填滿了一般。
名取跟着夏目走進那家小小的關東煮店,遠了最靠窗的位置坐下。
夏目捧着熱氣騰騰的關東煮,聽見名取笑着調侃自己“吃的這麽少,怪不得瘦瘦的”,不禁別扭的拿起筷子反駁。
[我有在吃啊…而且我身體本來就不好…和吃的根本沒有關系。]
[身體不好]
慢條斯理的吃着章魚卷的名取放下筷子,揚揚眉毛表示驚訝。
[倒也是…昨天就感覺夏目你好像不怎麽能承受劇烈點的運動,是發生了什麽事麽]
難道…和那時有關系
握緊手裏的筷子,名取心裏的思緒卻翻騰起來,面上還是維持着一貫的笑容,不讓對面的少年看出端伲。
手在紙碗上僵了片刻。夏目微微抿唇,臉色有些泛白。猶豫幾秒,夏目擡起頭,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的對上名取的眼睛。
[名取先生,我…因為出車禍,失去了一些記憶,身體不好也是那時候遺留的…所以,有些過去認識的人,我現在也忘記了…所以,我想問你…]
[我們…過去認識,對吧]
在心底醞釀了很久的心情和疑問,說出口的那刻反而覺得輕松許多。盡管敘述的時候肩膀都在顫動,這時卻完全鎮定下來。
少年眸子裏平靜如水,似有波光粼粼,像是小小的星火,在瞳孔中跳躍。
[是認識…相當熟悉…對吧…]
[夏目…]
名取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麽或者用什麽樣的答案回應夏目的疑問。
他清楚的明白,夏目所隐約有着印象的那個人,所描繪想象的那個人,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家夥。
這一刻,面對少年眼中的光芒,他卻真的沒有辦法說出所謂的真實,只能讪笑着,伴随着嘆息答道。
[是啊…過去…和夏目認識…不過,夏目因為車禍忘記了我啊…]
[真的是名取先生…]
這一刻聽見對方的肯定,夏目本以為自己會欣喜若狂,然而心底卻還是仿佛缺失了一塊,即使得到答案也不能填補完整。
還有別的什麽嗎...斂去頃刻間的猶豫,夏目深吸一口氣,輕揚唇角。
[我也想要…問名取先生很多事情。]
因為名取說關東煮店太過狹窄不太方便說話,等兩人解決掉關東煮後就去了離這裏不遠的咖啡廳。
中午時刻倒也沒什麽人,諾大的咖啡廳很是空蕩。名取挑了最裏面的位置坐下,随意的兩手交叉撐在桌面上,嘴角微翹,眼裏流動着懷念和感慨。
[好久不見,夏目已經長大了啊,那時還是個小小的孩子呢。]
夏目稍微有點拘束的跟着彎彎嘴角,踯躅着開口。
[雖然什麽都不記得了…不過…很感謝名取先生教會我那些保護自己的東西…]
果然…是那個家夥。
名取心底湧上一分苦澀,并未表露在面上,故作灑脫的擺擺手,順勢說下去。
[說起來當時…因為家族裏發生了很多事…所以離開了這麽久,真是很抱歉啊夏目,這次回來見你,我還在你果然都不記得我了啊…]
[哎其實…沒關系…名取先生也有自己的事情啊…不過,家族,指的是除妖師的家族麽…]
聽到“家族”一詞,夏目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雖說不了解,但心裏沒由來的就是反感這樣的詞彙。
總覺得,有令人無法接受的內容在那之中。
[是這樣沒錯,不過,除妖師的世界太複雜,夏目你就別在意這些了。]
一邊聽着名取說話,夏目自然也是将目光放在他面上,餘光瞟到他脖頸上那個痣一樣的物體,見那物體從側附在頸項的狀态,變成了滑到臉頰上。
動…動了
少年瞳孔驀然放大,被這奇異的景象弄得目瞪口呆。
有着蜥蜴的外形的黑色物體不斷在名取身上游走,由剛才趴在臉頰上的姿态改變成滑到手臂上。
大概明白少年驚愕的緣由,名取扯扯袖口,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解釋道。
[這個東西以前也告訴過夏目,小時候就突然出現在身上了,會一直在身上游走,大概是妖怪,不過目前看來,還沒有對我造成什麽威脅,雖然看上去很惡心喲。]
[沒有找到關于解決的辦法嗎]
少年眉眼間染上憂慮,琥珀色的眸子裏洇開低落的情緒,定定的望着對面微笑的男人。
這個人…一直在和不安做着鬥争吧…
兀自心情黯淡的夏目并未注意到,從頭頂的天花板上垂下一縷黑色的長發,慢慢下降,緊接着,一個倒着的女性頭顱冒出來,她額頭上刻着奇怪的符號,表明着她并非人類。以陰測測的眼神看向夏目。
[主人,就是這個小鬼嗎]
女性的嗓音中帶着陰森的氣息,讓夏目一抖,不由的擡頭尋找着聲音的來源。
猛地對上女妖怪的眼睛,夏目全身一寒,立即捏緊口袋裏随時放着的符咒,高度警惕起來。
但見女妖怪從天花板上游到名取所在的位置,然後爬下來,站在了名取身邊,沒有攻擊的意思,夏目松了口氣,憶起女妖怪的話,有點詫異的蹙眉。
剛才,她說了主人是指名取先生
[抱歉啊夏目,剛才吓到你了吧她是我跟你分開以後在別的地方收服的式神。]
名取擺手示意那女妖怪離開,又轉頭看着夏目解釋道。
式神一詞傳入耳中,仿佛又像是觸動了一個開關那般,夏目腦海中浮現出模糊的畫面,和與之對應的如同罩着迷霧般的對話聲。
[這個妖怪…叫做式神嗎]
[式神可不是名字,是除妖師所驅使的妖怪。]
誰的聲音…完全想不起來…
夏目覺得大腦又像是針刺般疼痛,密密麻麻的在每個位置刺進無法抑制,閉上眼睛用力按着太陽穴,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睜開眼睛迎上名取因此焦慮的眼神,夏目笑了笑,搖搖頭示意自己并無大礙。
[只是剛才有點頭疼,我沒關系的…]
[看來夏目的身體真的很不好啊,本來還打算拜托夏目幫我一絲處理委托的事件。嗯,就像以前那樣。]
對那孩子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啊,那個家夥。讓那孩子失去了記憶,失去了養父母,身體也如此虛弱。
盡管名取心裏因為少年的遭遇而氣憤,嘴上卻還是開玩笑似的說着令人琢磨不出真實想法的話,隐藏着自己。
[是和妖怪有關的委托]
聽到這樣的說法,夏目有些在意,一方面好奇着過去的自己的生活,一方面也想要了解更加詳細的情況。
[确實是這樣沒錯,這次也真是巧合,被委托的事件發生地點也發生在夏目校園附近,是一間有古老歷史的倉庫。]
夏目聽着名取的述說,慢慢在腦海中理清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在那條傳說有妖怪的街上,有一間堆放着財物的倉庫,長久以來無人管理。
最近倉庫主人的後代遇上了困難,需要打開倉庫取出財物,卻被不知何時霸占着倉庫的妖怪給攻擊驅趕出來,無法靠近那間倉庫。
[所以,是要驅逐那個妖怪嗎]
[驅逐]
名取揚揚嘴角,帶着笑意的金色眸子饒有興趣的望着夏目。
[夏目還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啊,對待妖怪也心軟嗎除妖師,就是為了除掉妖怪而存在的喲。]
[除掉…]
棕發少年皺起眉,滿眼都是不贊同的情緒,大約因對方輕易的說出除掉而有些難以接受,從座位上起身,語言間無意識就激動起來。
[我無法認同這樣的看法…]
曾經或許因為失去記憶對妖怪恐懼,但在與身邊那些妖怪友人長久以來的相處下,傾聽着他們的聲音,感受着他們的思念與心情,自然也會從他們的角度去看待這個世界。
[我想要了解更清楚的情況,想知道那個妖怪是不是有什麽理由,不管怎麽樣,如果要漠視他們的心情殘忍的除掉他們,我無法認同。]
把心裏想着的話統統說出來,才發現自己的舉止過于失禮,夏目愣了愣,趕快坐回去,低下頭。
被風吹着的棕色劉海擋住夏目的視野,看不見對面的人此刻是怎樣的表情。
氣氛似乎是僵硬了半晌,從陷入被少年言語所引發的錯鄂中的名取回過神,笑了起來。
[夏目一直都是這樣吧在意着妖怪的感受,和妖怪交好,不過,不這樣的話,就不是夏目了。]
金發男子語氣中有着淡淡的惆悵,就算是習慣性的笑容裏也參雜了一抹傷感。
[不過,對于我們而言…對妖怪的憎恨,是因為自身的經歷,所以無法接受妖怪的存在,更無法認同他們。從以前開始我就在好奇,夏目和我一樣,也被妖怪欺騙傷害過吧為什麽還能選擇站在他們之中]
[不,其實并不是妖怪…]
夏目并沒有擡頭,只是輕聲回應着,講述着過往視為痛苦的,如今卻已能夠釋懷的經歷。
[那時真正傷害我的,是身邊人的不信任,因為看不見我能看見的東西,視我為騙子。但是,慢慢我學會去了解那個世界,聽到了屬于妖怪的想法,他們也和人一樣,會開心會痛苦,所以,就無法對他們不理不睬。]
然而确實是已經能夠釋懷了。在這五年與妖怪,人類的輾轉交往之中,被他們體貼關心,也願意付出體貼的心情。
擡起頭,少年眼中綻放着星星點點的光芒,不耀眼,卻足以有着日光那樣的溫暖。
[可以的話,我願意幫忙,但是,我不會認同忽視他們的想法而除掉他們這種事。]
[那麽…我明白了…]
用手敲擊着木質桌面,名取彎彎唇角,掩飾住自己心中剎那間翻湧而上的觸動。
那孩子,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善良,在他眼中,無論妖怪也好,人類也好,都有存在的價值與意義,都是相同的。
明明,同樣都被不信任排斥過,他卻從來沒有去動搖,放棄,溫柔的對待他所看見的不屬于他的世界。
所以,吸引着妖怪跨越那段不可逾越的距離親近他,甚至自己也想要靠近他。
還有那個家夥,不也是麽…
名取從口袋裏取出寫着倉庫地址的紙條,遞到夏目眼前,對他驚詫的視線報以溫和的微笑。
[那麽,就拜托夏目了,明天來這裏吧,我想,我大概能夠接受你的看法。]
那孩子,就是有讓人想要信任他,感染人心的能力。
之後名取說是還要回去工作,在咖啡廳門口就和夏目分開。
夏目握住手心裏的紙條,心事重重的往家的方向走。腦子裏不斷回想着今日會面的談話,以及名取拜托的事情,苦惱的皺着眉。
名取先生…過去是認識自己沒錯吧…但是,所感覺到的奇妙的違和感,卻無法解釋。盡管有着名取所給予的說辭,談話之中,心裏下意識就覺得,名取先生似乎并不怎麽了解自己的樣子。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還有那個妖怪…希望能夠順利的弄清楚緣由就好了…
不過,唯一弄明白的,就是河童所說的惡意氣息,一定是名取先生吧…少年額頭上布滿黑線,無力的揉揉額角。
去過關東煮店之後回家的路恰好就是那條有着據說有妖怪出沒的倉庫的路。
發着呆的夏目自顧自的走着,直到腳上感覺到踩到堅硬的東西才收回神游的思緒,看向腳下。
咦…是…繩子…
沿着長長的圍牆所放置圍繞的,正是一條草編的繩子,上面起了毛球,顯得粗糙不堪,大約是使用很長時間所留下的痕跡。
夏目彎下腰觀察了半天,下意識就把繩子撿了起來。
[住手!人類的童子!]
昨日遇到過的女妖怪的冷漠嗓音在背後響起。夏目吓了一跳,放開繩子,站起來迅速轉身,注意到她脖頸上正綁着拖到地上的長繩,立即開口道歉。
[阿,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除妖之人(五)
[你身上,有那個孩子的味道。]
走在女妖怪的身邊,聽着她清冷的嗓音說出這樣指向不明的話。夏目愣了愣,反問道。
[那個孩子]
說起來,本來打算就這麽和那個女妖怪告別,結果關于名取所提及的那件事在腦子裏掠過,夏目立刻把眼前的女妖怪和那個事件聯系到一起,便不得不跟上她的腳步。
好在她也沒有表露出反感,任由夏目跟着,速度平緩的行走,最後抵達一間樣式古樸的倉庫門口才停下。
而她脖子上所綁着的繩子,源頭連接的正是倉庫門前的一根木樁。
夏目看看那突出的一截上帶着淡淡妖氣纏繞成一團的繩子,再看看女妖怪的脖頸之間,心下了然。
她,就是那個守在倉庫裏不許任何人靠近的妖怪吧…原來是被綁在這裏不能動彈麽…
[繩子…是誰綁在這裏的]
把夏目帶到倉庫前方的亭子裏,女妖怪轉身面向夏目,避開夏目的問題不答,語氣冷淡的如同陳述般毫無起伏。
[坐下吧,童子。]
把綁着快要散落的繃帶的手遞到夏目眼前,戴着面具的臉對着夏目。
[既然你在意繃帶的事,那就讓你綁好吧,之後就別在理我了。]
雖然女妖怪的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夏目卻也不在意,就坐在亭子邊沿,幫助她把散落的繃帶一點點認真地整理,重新綁完整。
女妖怪淡茶色的發絲被風吹拂着,掃過臉頰。她近乎呢喃的細微聲音也被風帶着傳入夏目耳中。
[某個地方的…]
[咦]
夏目不解的看向她,顯然沒理解女妖怪突來的一句話是要表達怎樣的意思。
[是某個地方的除妖師,在山上遇見我,給我綁了這條繩子。]
聽到這裏夏目才明白過來,她是在回答自己方才的疑惑,便沒有開口,繼續着手上的動作,靜靜地傾聽。
[他把身為山的守護者的我捉住,帶到這裏綁起來,命令我看守這家人和這個倉庫,只要有人敢于靠近這裏,就驅逐攻擊他。]
所以…才會去攻擊那個想打開倉庫的人,并且也不讓其他人靠近吧…
總算了解事情緣由,夏目點點頭,安靜的聽她說下去。
[最近有人想要靠近這裏打開倉庫,我不得不将他趕走,否則,這條繩子大概會把我的脖子勒斷吧。]
這時她的語氣才失去了冰冷,變得有些無奈和嘲諷,将臉轉向系着繩子的木樁。
夏目怔了怔,随着她的視角一同望過去。
在那老舊的木樁上布滿指甲的掐痕,以及幹涸的血液痕跡,到處是裂口。
同時夏目也發覺那女妖怪綁着繃帶的那只手的指甲上盡是裂開的印記,甚至也沾染着血跡。
女妖怪淡淡的音色還在講述。
[我試過逃跑,很多次,最後還是放棄了,只能一個人坐在這裏,過了很多年,直到遇到那個孩子。]
伴随着女妖怪湧上懷念氣息的聲音,握着她的手的夏目也好像看見了她所回憶的畫面。
一個年齡只有10多歲的孩子,有着金色的短發和金色的眼睛,走到女妖怪面前,發出驚呼。
[你的面具好奇怪呢…哎,你的手在流血…]
咚咚跑遠的孩子又咚咚咚咚的跑回來,手裏拿着繃帶,一圈一圈的纏住女妖怪受傷的手。
[那個孩子是人類,和你一樣看得見,他給我纏上了這繃帶。]
女妖怪抽出放在夏目掌心的心,撫摸着纏好的繃帶,語調蔓延着惆悵。
[我曾經也想過,就算放了人類進來,被勒斷脖子也無所謂,總之我對這世界毫無留戀。但是,有時候,這世間緣分卻也相當的奇妙。]
慢慢走向那破舊的木樁,女妖怪擡手撫上那些陳舊的痕跡,微有波瀾的音調像是在笑。
[我知道,那個孩子長大了,現在作為除妖師回來這裏。如果是被他消滅的話,我反而會很欣慰,能夠成為他的功勞,只是有點可惜,作為妖怪的我無法對他道謝罷了。]
當夏目從女妖怪講述的那漫長的回憶裏清醒過來時,卻已被一陣無形的力量推出那古老的倉庫,倉庫的門也在他眼前合上。
從大門裏傳出女妖怪又恢複清冷的嗓音。
[別在來這裏了,下一次,我應該已經不在了。]
站在倉庫不遠處的樹木下,夏目注視着那再次陷入寂靜之中的破舊房屋,惋惜的情緒在眉眼間氤氲,無言的嘆息一聲。
女妖怪所說的孩子,是名取先生吧…過去的名取先生,對待妖怪也很和善呢。
幸好,又遇到了名取先生并且知道了這件事,成功勸說名取先生放棄除掉她的想法,不然,她就真的會消失掉了。
暗自慶幸的夏目,也想不到,意外往往在人們正感嘆着所謂巧合和以為一切平安之時發生。
要去和名取先生處理委托的事自然不能在瞞着斑,一聽夏目說到名取是除妖師的事,斑即刻氣的炸毛,胖胖的身體撞上夏目的頭,弄得夏目頭昏眼花。
夏目好說好歹,再三保證不會再次在斑不在場的情況下接觸除妖師,斑才勉強松了口,同意陪着夏目去那所倉庫幫助名取,但也耳提面命要求夏目不要在和除妖師見面。
不管怎麽樣,事情終究是能夠解決。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夏目也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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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