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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現光明。
望着眼前煥然一新的房間,夏目籲了口氣,抹掉額頭上的汗珠,稍作片刻休息,繼續向那還雜亂成一團的物品們行進。
打開櫃子門,夏目立刻被撲面而來的灰塵給嗆的連連咳嗽。他捏着鼻子,帶好手套,将櫃子裏的物品一件件拾掇出來。
有一疊泛黃的信封,上面的郵票和字跡已經模糊了。
有原本是純白現在已經變得灰撲撲的器皿。
還有…
當手指接觸到那屬于鐵制品的堅硬觸感時,少年稍微怔神。
這是…他微凜了眉,将那鐵制品取出來,放到地面上。
那是一個大約有筆記本大小的鐵盒,盒口裂縫沾染着鏽跡顯得陳舊,外表普通毫不起眼。
夏目皺了皺眉,将手心對着盒面覆蓋上去,眉眼間立即滑上驚奇。
而倒不是那盒子多麽奇怪,而是,由那盒子貼近指間,纏繞了一小股細微的妖氣,微弱的像是不存在一般,如果不是觸摸到的話,是根本不可能察覺的到的…
帶有妖氣的盒子…?
少年眉尖微擰,拿起那鐵盒子,輕輕在耳邊搖晃幾下。
随之發出的輕微碰撞聲,倒也說明了那盒子并非空心的事實。
他想了想,目光滑到盒口,伸手試圖将那盒子的接縫拉開。
而觸手便是一陣電流的刺激,讓他手指一顫,瞬間脫開手。
握緊有些疼痛的手指,夏目皺緊眉頭,看着那安靜的躺在地板上的鐵盒子,視線緊緊鎖定在那盒子的接口。
應該…是和自己有關的東西吧?
腦海中似乎有什麽跟着恍惚而過,有人拿出了什麽東西,看不清面目的容顏,嘴唇蠕動念出了什麽咒語。
像是幼童的稚嫩的小手,捧着如同寶物那般重要的東西,帶着清麗的笑聲,動作輕柔的放回于盒子中,心中浮起的如此珍惜的心情。
呢喃着誰的名字,想念着誰,怎樣的心情…
[貴志,貴志?在嗎?要開飯了喲。]
耳邊突然傳來塔子阿姨的呼喚,夏目一個激靈,從方才的恍神中清醒過來,趕緊慌慌張張的應和一聲“我馬上下來”,随後才松了口氣,重新将目光移回那不起眼的鐵盒上。
不管怎麽樣,這,确實是自己的東西沒有錯吧?雖然不知道裏面裝了些什麽…
有些頭疼的揉揉額角,少年起身,将散落的工具收拾好,輕手輕腳的退出這籠罩在寂靜裏的房間。
而那鐵盒,也自然被他小心地收好,一并帶了出去。
把工具一一放回去,再把那鐵盒小心翼翼的放到書桌的抽屜裏,待輕手合上看着那鐵盒在視野裏消失,夏目才覺得松了口氣,轉身走出房間。
正好逢上塔子阿姨将做好的飯菜往桌上擺放。
夏目趕忙洗了手過去幫忙,一邊取過菜肴一邊聽着塔子阿姨有些疑惑的出聲。
[說起來,今天都沒有看到貓咪先生呢,又跑去哪裏玩了嗎?還有夏目也是,最近很少出門,我還稍微有點奇怪…]
[啊…貓先生的話…]
夏目怔了怔,想起那只三色花貓今日早晨大搖大擺的說是要出去喝酒就跑得沒影的場景,額頭滑下冷汗,讪讪的作答。
[似乎是去哪裏玩了吧,我現在去附近看看好了…]
等最後一道菜也在桌上安置好,夏目和塔子阿姨打過招呼,就匆匆出了門。
而耳邊掠過那溫和的婦女方才所提出而自己故作不經意回避的問題,少年眼神黯淡幾分。
說起來,從上年年末到今年春季末尾,也确實有很長一段日子,自己拒絕了諸多友人的邀請,一個人待在家裏。
多軌他們問起也都被夏目支吾着敷衍過去。而他自然是清楚那個無法說出口緣由的,終歸,是因為那個人吧…
想到這一段日子一直在回避不願聯系的兩個人,少年眉眼間浮上愁容。
月分祭之後,無論是和名取先生還是和的場先生,都刻意的避免了再次會面和聯系,仿佛那兩個人慢慢在生活裏不存在了一般。
而事實上,只是自己不知道怎麽面對吧。
面對的場先生,也許就是那個人的事實,那之後,要怎麽和名取先生相處,自己又要怎樣去做,根本,沒辦法想象…
由心底嘆息一聲,夏目輕輕搖頭,将那些複雜的思緒收起,把注意力集中到尋找某只貪吃的三色花貓上。
也不知道貓咪老師今天到底去了哪裏…
在庭院後山略微找了片刻,又去了幾個常見地點,也壓低聲音呼喚了名字,依舊沒有看到那圓滾滾的身體出現。
夏目有點煩惱的皺皺眉,想着若不是先回去了這種可能性,便幹脆作罷,往庭院的鐵門走去。
而視線剛剛轉向那扇并未鎖緊的鐵門,觸及到某個毛茸茸胖嘟嘟的圓球,夏目略微愣了一下。
那躺在圍牆邊,圓乎乎的身體,懶洋洋的身體的招財貓,可不就是找尋了許久的貓咪老師…?
邁着緩慢的步子向那邊靠近,夏目微眯着眼睛打量,心頭不由溢出幾分疑慮。
盡管外表和貓咪老師一模一樣,可是…全身都是黑色的…
然而又的确是大妖怪的氣息,并沒有錯誤…
莫非是喝醉掉到哪裏去了了嗎?
有些不解那三色花貓為何突然變了顏色的夏目很快想到了答案,便也沒考慮太多,徑直往那邊走去,将那軟成一團的肉球抱起來,邁進了鐵門。
倒也絲毫沒思慮過,明明能夠在結界中暢行的叫做斑的大妖怪,居然會一反常态的躺在門外,是件多麽不合理的事情。
想着一回家就要盡快給那看不清原本顏色的三色花貓洗澡,夏目也只匆忙和塔子阿姨知會一句,就抱着懶洋洋的貓咪跑進房間。
剛脫開手就拿洗浴工具,那黑色貓咪就不安分在房間裏跑動起來,所到之處算是黑色的腳印。
果然是…弄得太髒了…
夏目有些內心無力的捂住爆起青筋的額頭,擡手就把那制造髒污制造的正歡的黑色貓咪拎起來,正打算扔到裝滿熱水的盆子進行清洗。
而書桌最裏面的窗戶卻在這個時候被從外向內推開,伴随着一個熟悉的聲音竄入耳中。
[夏目,有什麽好吃的嗎?快拿出來孝敬本大爺。]
下一秒,熟悉的白橘藍三色的圓滾滾的花貓的身影從那扇窗後面閃出來,面上還帶着一貫詭異的笑臉。
那是…貓咪老師…?
夏目陡然一驚,下意識的往房間裏那只黑色貓咪看去,這才發覺那黑色貓咪不知幾時掙脫了自己的手,跳到書桌上,然後,飛快的推開了虛掩的抽屜。
而後,當着還在呆滞的夏目,和那同樣因出現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樣的妖怪而驚訝的斑的面,将那安靜躺在抽屜裏的帶着妖氣的鐵盒咬住,輕松的躍上窗臺推開另一扇窗戶跳了出去。
[該死!那個冒牌的家夥要搶友人帳!]
一向不太注意友人帳被夏目所收藏的位置的斑條件反射的就把盒子當作收納友人帳的器物,大叫了一聲就邁着小短腿追了上去。
而慢了一拍的夏目自也來不及說出那之中并非友人帳的事實。
他身體一抖反應過來,頓只覺額頭布滿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黑線,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這根本就是個莫名其妙的産物吧,帶有妖氣的鐵盒被誤會為友人帳所以被來路不明的妖怪搶走了什麽的…
也許,又是名字被奪走的妖怪們,有某些怨恨的記憶吧…?
猶豫了幾秒,夏目拿起裝着友人帳的背包,也跟着跳下那窗戶,追入那片靜谧的森林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 要那啥的節奏、、、
☆、珍貴的寶物(二)
後院的森林恰好通往八原的河邊,夏目一貫與小胡子他們在那裏聚會,所以對于這附近的地形算是熟悉。
而夏目追着那叼着鐵盒子逃走的黑貓一路進了森林深處,卻慢慢偏向了另一個方向,越過層層疊疊的樹枝花叢,光線越來越難以透進來,森林的景致也變得陌生。
又越過一片灌木,黑貓的身影隐入陰影裏消失了聲息。
這裏是…
将橫在眼前茬開的枝條伸手撥開,夏目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這四周不甚熟悉的環境,一邊集中注意力搜尋森林的動靜,因眼前景象的陌生而感到一絲不由而生的訝異。
面前雜草叢生的環境,隐藏在層疊的遮盡陽光的高聳樹木中,路上也因人跡罕至布滿落葉。甚至沒有多餘的聲息,寧靜幽暗的氣氛,顯得荒蕪而又陰暗,失去了生氣,夾雜着一些混亂的屬于另一個世界的味道,讓人總有種誤闖入異世界的錯覺...
而那黑貓卻也就真的不知在那裏徹底無蹤無影,即使将周圍的灌木樹叢都翻找過,也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痕跡與氣息。
總覺得...有些不安...這個地方...
耳邊聽着那三色花貓憤憤的念叨着”可惡的賊,小偷”之類的字眼,夏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正想要解釋那盒子的事情,那憤怒中的三色花貓又突然像是聞到什麽一樣邁開小短腿跑開。
于是夏目也只能跟着四處跑動,尋找那黑貓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
天色也在這樣的尋找中漸漸暗下去,很快本就陰暗的森林中全然失去了光線,籠罩在純粹的黑暗裏。
整片也寂靜下來,連微風吹着草木的聲音都清晰可聞,以及逐漸冰涼的氣溫,和萦繞在林間的妖怪們的味道。
黑的眼前盡是模糊的視野裏,一切都變成了不安定的存在。
夏目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
終歸是不常來的地方,又在這種處處透露着詭異危險的夜晚時分,怎麽都讓人無法安心。
原本氣勢洶洶的叫嚷着要嚴懲“偷走友人帳的小偷”以及高度激動的要找到那只黑貓的斑也因這黯淡的環境稍微停下腳步。
仔細分辨着空氣裏的味道,三色花貓眯起眼睛,對那面色焦慮的少年開口。
[先回去吧,這裏你不熟,對于你這樣的人類而言,并不是什麽是好時節。]
還在考慮着如何尋找黑貓的夏目愣了愣,想起那三色花貓還不知道鐵盒子中并非友人帳的事,頓了頓,面上難得浮現出一絲尴尬,讪讪的出聲。
[貓咪老師…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盒子裏不是友人帳…友人帳我帶在身上了…]
[…]
氣氛詭異的停滞了一秒。
三色花貓眯着三角小眼盯着夏目,整張臉都浮現了淡淡的陰冷氣息。
下一秒,那圓滾滾的身體,帶着憤怒的喊叫,對準夏目帶着不好意思的神情的臉徑直撞了上去,肉肉的爪子一拍。
[白癡!白癡!耗費本大爺的精力去追那該死的黑貓!居然告訴我說友人帳不在裏面!可惡!]
[…很痛啊貓咪老師!]
一邊試圖躲避的夏目幾乎是習慣性的一拳過去。
伴随着凄慘的“喵嗚!”一聲,那胖嘟嘟的一團毫不意外的以一道抛物線落到草坪上。
看着腦門上被砸出十字路口哼叽起來的圓滾滾的貓咪,夏目無可奈何的揉揉被抓痛的臉頰,嘆了口氣。
[貓咪老師反應太激烈了啊,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聽着那棕發少年語調溫軟的音色,三色花貓從鼻子裏輕哼了一聲,倒也算是不在計較這件事。
胖胖的臉面向遠處幽深錯綜複雜的樹林間,小眼睛依舊眯成細縫。
[既然友人帳沒丢,就回去吧,不過,能被誤認為友人帳,或多或少都不是什麽普通東西,所以,那個鐵盒子裏到底是什麽?]
[那個的話…]
憶起那盒子帶着妖氣和無法開啓的怪異,夏目略微煩惱的皺了皺眉。
[我也不知道…無法打開,一碰到接口就會被彈開,還帶着妖氣…]
[聽起來,像是被下了陣法之類的。]
三色花貓轉了轉三角小眼,思索着給出猜測。
[你不能打開,可能是因為只有正确的咒語才能開啓盒子。]
[陣法嗎?正确的咒語…]
夏目怔怔的出了神,呢喃一般的重複着那幾個字眼。
會是…過去的自己所設下的陣法麽?為了讓那個盒子裏的東西不被暴露…
應該…是不是過去的自己所在意着的東西吧?那會是什麽呢…
[不過,既然不是友人帳就無所謂了,回去吧夏目,我也要去喝酒咯~]
因為友人帳并沒有丢失,斑惬意的伸展開圓滾滾的身體,将嘴角彎成月牙狀,一張胖臉上裂開的笑容顯得有點滑稽。
将此情景收入眼底,夏目忍不住彎彎唇角,但聽到三色花貓提出返回的要求,卻不知怎的,心底浮上猶豫來。
任憑那鐵盒子被奪走,并不是能夠令人安心的事情吧?不清楚那黑貓偷走友人帳的目的,不管不顧怎麽都做不到。
況且,那盒子裏…究竟,是不是…重要的東西呢…
不可能就這麽丢棄吧…
[你在幹什麽?白癡夏目,最好不要繼續逗留下去了。]
見少年露出踯躅的神色,三色花貓皺皺胖臉,警惕的環顧了四周一圈,一面出聲提醒。
以面前這個少年的實力雖說并不用擔心他的安全,但是,不知為何,總覺得,似乎聞到了什麽麻煩的氣息…
三色花貓眯起的三角小眼閃過一絲銳光,戒備的盯着夏目背後的方向,渾身毛一甩,銀白色巨獸的身影轟的出現在原地。
[貓咪老師?]
被斑毫無預兆的變身吓了一跳的夏目從躊躇中回過神,疑惑的看向那銀白色氣勢威嚴的巨獸。
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這樣的念頭剛浮出腦海,他就聽見,由身後傳來了陌生女性的妩媚音色。
[好久不見了,斑大人。]
以及,滿滿溢出的,帶着敵意的妖怪的氣息。
夏目幾乎是下意識的尋着那呼喚傳來的方向轉身,擡頭那妖怪的模樣便映入眼簾。
那是一位氣息相當妖冶的女性,身着浸染着大朵豔麗花瓣的和服,一頭幹練俏麗的短發,右額角依附着一只優雅的蝴蝶。
女妖怪的容顏萦繞着妖豔的味道,上挑的風眼帶着幾分慵懶,頗含敵意的眼神卻是真真切切的落在夏目身上。
是他…
豔麗的女妖眼角微眯,眸子裏已經彌漫起冷光來。
那張臉…鈴子的孫子…斑大人為了保護他受了重傷…
憶起那銀白色巨獸滿身狼狽的過往,豔麗女妖眼中敵意近乎要具現化成銳利的刀芒。
處于這不善的視線下的少年不由後退幾步,琥珀色眸子盡是迷茫。
并不是…認識的妖怪吧…?
夏目有些不自在的蹙了蹙眉,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排斥态度弄得很是疑惑。
那實為大妖怪的銀白色巨獸倒也猜得出面前那久違的故人的心思,巨大的鼻子裏哼出一聲,金色獸眸透露出幾分煩躁。
[紅蜂,收起你的敵意,不要想無關的事情。]
名字是紅蜂嗎…?
夏目愣了愣,見那被稱作紅蜂的女妖怪勾勾嘴角,眉梢輕挑起,眼角微斂,将視線移開。
而投向那銀白色巨獸時,她眼裏卻滿滿都是崇敬和尊敬的神色,半低着頭一副恭敬的姿态。
[啊,真是抱歉,斑大人,看到人類稍微有些沒辦法控制住厭惡的心情呢,特別是,還是這個害…]
[夠了,紅蜂,不要說多餘的事。]
紅蜂說了一半的話被斑毫無預兆的怒吼給截斷,正聽着他們對話滿腹疑問的夏目也給吓了一跳。
習慣了那三色花貓無休無止的陷入美食的滑稽樣子,驟然見到他變為大妖怪威嚴的狀态,縱使是夏目也沒辦法适應過來。
被制止話頭的紅蜂不甘的冷下臉,帶着幾絲忿忿的眸子瞪了夏目一眼,轉而移開又是那恭敬的神态對着斑。
一頭霧水的夏目只能安靜的站在那裏聽着他們繼續對話,腦子裏堆起了數不清的問題。
紅蜂很讨厭人類嗎…還有…方才那句話,所指的是自己嗎…
以及…貓咪老師打斷的話,是和自己有關嗎…
還有…那個“害”的字眼…
少年輕輕嘆了口氣,擡眼望向那交談的二人,稍微別開臉錯開那豔麗女妖時而投來的不悅的目光,面上不自覺浮起一絲疲憊和不安。
總覺得…那一定是,自己一點都不想要知道的事情…
但是…真的能夠輕易逃開嗎…不可能吧…
另一邊斑與紅蜂倒也淡淡的敘了幾句後,就問起那盜走盒子的黑色貓咪的下落來。
[黑色的貓咪?]
聽着斑帶着幾分不耐煩的語氣所給出的描述,紅蜂怔了怔,微眯的狹長眸子閃過一絲異樣又快速斂去,輕笑着作答。
[那種東西…說起來…似乎有見到…往森林那邊去了喲,大概是去參加集會了吧,還叼着個鐵盒子…]
[就是那只貓咪!]
聽到紅蜂肯定的答複,夏目自然也激動起來,不由就叫喊出聲,而聲音出口才猛然意識到對方并不待見自己,他身體僵了僵,迎着紅蜂毫不掩飾的反感眼神,稍稍平複下波瀾的心情,猶豫着開口。
[紅蜂小姐,請帶我去那只貓咪所在的地方,他拿走了我很重要的東西…必須要找到才可以…]
要一個讨厭自己的人給予自己幫助,怎麽說都是件困難的事吧…
夏目倒也并不報多少希望,見那豔麗女妖臉色冷凝的模樣,想着大約讓對方感到為難了,有點無奈的彎彎唇角。
[如果不行的話,那麽…很抱歉…紅蜂小姐…]
紅蜂皺皺眉,望着那少年帶着的那張歉意和柔和微笑的熟悉容顏,心底卻悠然一聲嘆息。
她記得那個女人,那個叫做夏目鈴子的女人,身為普通的人類,卻有着比妖怪還要強大的力量,和妖怪相交,看似冷漠卻善良,被妖怪們留戀。
連一向對人類不屑一顧的斑大人,都能和那個女人成為友人,甚至安然的躺在那個女人的封印下。
那個女人,在屬于她們的世界,是個異類,卻也有着,無法動搖的重要的地位。
而這個少年…腦海裏回放着近幾年來聽到的傳聞,豔麗女妖幽幽嘆着氣。
雖然因斑大人5年前的受傷對這少年沒好感,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是個值得被在意,被珍視的存在。
明明是人類,卻想要靠近妖怪…祖孫二人都是一樣的心情啊…
聽着那少年的請求,紅蜂嘆口氣,眼底掠過複雜情緒,而眉間自還未曾放松。
[你在開玩笑麽?以你這樣的人類去那種妖怪們集會的場所,可是會被撕碎的呢,那些可不是你認識的會對你友好的妖怪們。]
豔麗女妖那突然放緩的口吻以及隐藏了關切的轉變令夏目有些意外,他望望那女妖怪冷冰冰的神情,眼睛閃了閃,雖有些不明就裏,嘴角卻仍舊輕輕彎出弧度給出答案。
[不論如何,我都有必須找到那只貓咪的理由,無論遇到什麽都沒關系,所以,可以請你幫我僞裝成妖怪嗎?]
少年上前一步,擡着頭,琥珀色眸子注視着那豔麗女妖,秀麗的面容俱是堅定,以毫不動搖的姿态。
即使身形單薄,而少年那琥珀色眸子蔓延出信念的光芒時,卻給人一種想要無條件信奉的力量。
紅蜂微怔。
還真是…那個人的後代呢…
她這麽想着,眼角不由微微眯起,唇角上揚,眸子裏閃過一分稍縱既逝的興味。
[這副态度雖然不怎麽讨喜,不過既然無所謂的話,那麽,跟我來吧,夏目少爺。]
讓我看看,人類的孩子,那個女人的孫子,被斑大人認同守護的你,究竟,能夠做到哪一步呢…?
作者有話要說:
☆、珍貴的寶物(三)
雖說不是熟識的那一群,不過說到底,屬于那個世界的存在,大抵也都有些相似的習性,總之,都不會是讓身為人類的自己所能理解的習性就是了。
将紅蜂給予自己的那件披在肩上的暗色和服輕輕收緊,夏目從用以僞裝的眼罩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坐在點着燈火的青草樹叢圍繞的空地中,席地而坐正歡暢的碰杯閑聊的妖怪們,想起那跟在身後此時變回為貓咪形态的大妖怪醉酒的模樣,無奈輕嘆。
對于酒和美食,妖怪們似乎也有着特殊的執念啊,至少這一點,讓他們顯得足夠真實。
[真是難得的聚會呀。]
[霍霍,這次的美酒相當的不錯呀。]
空地中的妖怪們喝着酒熱熱鬧鬧的十分愉悅。坐在場地外圍的幾個端着酒杯的妖怪倒是視線敏銳的發覺了紅蜂的到來,揚揚酒杯向紅蜂招呼着。
[來的可真是晚啊,紅蜂。]
[怎麽說也要多喝幾杯。]
伸手接過盛滿澄黃液體的細長杯盞,豔麗女妖微微挑眉,語笑妖嬈。
[哎呀,可真是不解風情的家夥,女人化妝可是相當重要的工程。]
[哈哈,說的也是。]
其餘幾個妖怪跟着哄笑出聲。坐在稍顯靠後方位的一個妖怪咽下杯中剩餘酒液,擡頭就注意到站在不遠處往這邊走來的那顯然面目有些陌生的夏目和斑,聞着對方身上摻雜了細微的人類的氣息,疑惑的開口。
[那邊的家夥,好像沒見過的樣子?]
一早做足準備,所以紅蜂也并不擔心被發現,揚揚下颔作出不在意的姿态。
[帶來的新人而已,偶爾有新人加入也不錯吧。]
[咦,新人嗎?]
那妖怪也不疑有他,歪頭思忖了片刻,晃晃手中酒杯向夏目招手示意。
[嘿,那邊的新人,來喝一杯吧,這裏的酒可都是好東西喲。]
被突然伸到眼前的酒杯給吓了一跳,而面上還是鎮定自若的樣子沒有驚動。夏目在心底松了口氣,接過那酒杯,對着那鬧哄哄的妖怪們盡力展現出妖怪該有的姿态。
[那可真是太幸運了,能夠參與你們的活動的話。]
手心握着那冰涼的酒杯,夏目盯着那澄黃液體躊躇了會,猶豫着要不要開口。
雖說熟悉妖怪們的活動,但和陌生的妖怪相處倒是頭一次,總覺得忐忑。而身邊那幾個妖怪見狀又開始笑嘻嘻的催促。
[來喝吧,這樣的美酒包管叫你還想再繼續喝下去呢。]
靠的最近的妖怪說着就伸手拍拍夏目的肩膀,巨大的頭顱靠向夏目,鼻孔不自覺地抽了抽,驟然驚呼了一聲。
[喲,有點人類的味道。]
頓了一會兒,他眼神游離開,似是回憶起什麽遙遠的事物一般,呢喃出聲。
[讓我,想起了主人的事情…]
夏目本被他那驚呼給吓得心裏一跳,後背都冒出冷汗,一邊的紅蜂和斑也是提起了心擔憂被發覺,聽到之後那句話才放下心來。
而原本熱鬧的喝着酒的幾個妖怪聽見“主人”這個詞也露出驚訝神情,紛紛叫嚷起來。
[主人?是那位大人嗎?]
[那位大人可是相當喜歡人類的呢。]
[啊啊,确實呀,說的沒錯。]
一個身着飄逸外衣手執羽扇撫着長長白胡子看起來像是老爺子一般的妖怪點着頭,蒼老的音色講述着。
[那位大人曾經陷入狐貍的陷阱,被路過的獵人所救,于是就經常化作人類去見那人類的獵人。]
[還高興的說是交到了朋友,相當珍惜的樣子呢。]
幾個同樣有着老人外貌的妖怪們一面聽着,一面搖頭晃腦的議論。
[要我說呀,那位雖然強大,可真是有個奇怪的腦子喲。居然想着和人類做朋友。]
[是啊,主人真是有點呆呢…來!繼續喝吧~]
與人類作朋友的妖怪嗎…?
聽着那形形色色的議論,夏目嘆了口氣,斂去眼底那一絲複雜情緒。
并不是,每個妖怪都會想要遠離人類吧,願意彼此伸出手,人和妖怪,自然也能夠相互珍視。
眼看似乎氛圍變得極其融洽的情景,夏目暗自松口氣,試探性的詢問着身邊那與自己談話的妖怪。
[對了,方才,有看到一只黑色的貓咪嗎?和這只貓咪有些相似。]
說着,夏目伸手指指腳邊那只抱着杯子也在歡飲的某只毫無形象可言的大妖怪。
向來嗜酒的斑更是不可能錯過這樣難得的盛宴,所以自然早已混跡進其中喝的痛快,被夏目一指也只是哼一聲,毫不在意的繼續暢飲。
夏目滿頭黑線的望着那只喝得全身皮毛都散發出醉醺醺氣息的三色花貓,聽着身邊那妖怪似乎是思索了幾秒回答。
[黑貓的話…這麽說,倒還真是有見到,好像往森林那邊去了,嘿,你有見到嗎?]
那妖怪伸手推了一把身旁一個抱着酒杯說笑的妖怪,問着,被問到的妖怪點點頭,也給出肯定答案。
[有注意到啦,因為是不熟悉的東西嘛。]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夏目心裏湧起欣喜情緒來,趕快連聲對那兩個妖怪道謝,伸手撈起還想要喝下去的斑就打算往被指點的方向尋去。
而那幾個貌若老者的妖怪,卻在這時放下酒杯,站到場地中央的圍牆上,仿若要作出什麽重要決斷一般,神情鄭重的開口。
[那麽,我們也該讨論那件事了。]
在場的妖怪們頓時安靜下來,統統面向那面目素然的老者。
本想離開的夏目感覺到身前的遮蔽都跟着散開,意識到眼下恐怕無法不引人注目的離開,也只得停下腳步。
老者點點頭,語氣變得染上幾分激動。
[自從主人被卑劣的人類所陷害封印後,他就将剩餘的妖力給了我們用來保護我們生活的森林,之後卻不知所蹤,而今天,我們終于從別處得來了主人被封印的位置。]
[那麽,今晚,就讓那些卑劣的人類承受我們的怒氣吧!讓我們去夜襲吧!]
…什麽意思?
夏目一怔,擡頭看向那言辭激昂的老者。
夜襲…是指,要攻擊人類?
伴随着老者手中折扇激烈揮舞的動作,他的聲音也仿佛帶上幾絲鼓舞人心的力量。
場地中的妖怪們跟着歡呼出聲,只是聲音好似都帶着倦意,顯得口齒不清。
[喲!人類!不堪一擊的人類!]
[人類,人類才沒什麽可怕的!一伸手就能夠捏碎喲!]
少數幾個看似并沒喝太多還保留着清醒神智的妖怪驚奇的四下對望着低聲議論。
[咦?主人失蹤了這麽久,是被封印了嗎?]
[今晚要去營救主人嗎?]
眼前的場景混亂成一團,本還因為那老者意圖攻擊人類的宣言而緊張起來的夏目見到這樣場面也有些迷茫了。
到底是…?
[似乎是找到了那個家夥被封印的地點呢。]
豔麗的女妖從背後接近,伸手攀上那兀自怔神的少年肩膀,朱唇輕輕靠近少年耳畔。
[那麽,打算要攻擊也并不奇怪呢?夏目大人。]
[這幫家夥,倒也不像是該有力氣鬧的樣子。]
叼着酒杯好似恢複了神智的三色花貓踱着步子過來,斜了一眼那鬧哄哄的妖怪群,口氣帶了不屑。
[那可難說,喝醉了的家夥們,總不見得能夠清醒的幹些什麽,不是麽?夏目大人?]
豔麗女妖惬意的眯起那雙細長上挑的眸子,語氣裏帶着不易察覺的蠱惑。
[人類啊,不過是人類罷了,也只有那有限的力量而已。]
不過是人類罷了。說到底,名為紅蜂的女妖之所以讨厭人類,也只是因為這個理由。
不過是人類罷了。卻總想要,祈求那些根本不能得到的事物。多麽可笑。
所以,她也确實,帶着幾分惡意的,對那個少年說出這樣不留情的話。
空氣安靜的仿若停滞流動那般片刻。始終安靜的低着頭的夏目卻毫無預兆的微笑出聲。
[要說的話,沒錯呢。不過,幸好。]
少年溫軟的音色就如他的笑容一般溫柔,如同什麽只有溫暖時節才有的和旭微風,總令人感到安寧和平靜。
[幸好…我看的見他們,也聽得見他們,那樣啊,怎麽說,也不是完全幫不上忙了吧?]
在那之前,他也确實得到過,來自不同人的質疑。
妖怪也好,人類也好,都對彼此深痛惡絕,對于游走在兩個世界的自己産生不認同的心情。
但是,無論何時,他都只會說出這個答案。
因為看得見。因為存在,就能夠試圖去做些什麽。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紅蜂怔了怔,松了手,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望着那少年安靜的背影,輕輕揚起唇。
[喲…真是有趣的想法呢。]
和那個無所畏懼的女人不同,沒有那個女人強大的個性,卻有着只屬于自己的溫柔麽。
豔麗女妖嘆了口氣,只覺心中那股忿忿不喜卻都落了空,喪失了繼續存在的理由。
如果是這個少年的話,倒也不意外吧。
[那…]
聽着紅蜂的感嘆,夏目愣了愣,正想開口詢問些什麽。
卻聽見那蹲在腳邊本一直百無聊賴的撥弄草尖的三色花貓胖胖的身體一躍一聲大喝。
[夏目!快追!那只黑貓!]
夏目一個激靈,順勢看過去,就見那熟悉的黑貓不知何時出現在灌木邊,脖子上還包着一個小小的包裹,分明是裝着那偷走的鐵盒。
見三人都望過來,那黑貓猛然轉身,跳着又要跑開。
完全來不及做出反應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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