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五萬兩
僅僅數月功夫, 雙玉姻緣、金玉良緣盡皆成空,這兩個天下少有的好女孩兒寶玉竟都無緣,叫賈母怎不恹恹。親上加親已不可為, 賈母不得不開始思量別家, 因世家作親禮儀煩冗, 需要數年功夫,除非那等要子孫先立業再成婚的人家,否則大都早早就打算起來了。
男子加冠後方成親的有的是,但那種亦是早就行完了前“五禮”, 只等親迎了。真正等到二十歲之後才從頭相看親事的是有,但這樣的王孫公子真是少得很,這親事也并不好作, 譬如謝鯨, 他因幾番守孝生生耽擱了這麽幾年,此時開始相看女婿的世家女多才不過剛留頭不久。縱然有相中他的, 卻也需他再等數年;而那些個年紀、門第、人品都相匹配的貴女們, 多已有了人家了。
賈母唯恐寶玉也落到如此境地,況且賈家不如謝家人丁興旺,賈母也不許寶玉耽擱狠了, 因此便有些緊迫起來。再者, 賈母雖自覺身子骨還好, 但老話說“人生七十古來稀”, 她亦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 賈母不能不先把心中這最大的一件事定下了,才能放心安享晚年。于是這個年節,賈母便不像往年那樣一概不會來賀節日親友賓客,不僅在榮府請的年酒上露面, 更破天荒的應下別家年酒的請——明為吃年酒,實為相看勳貴家中的女孩兒們。
老太君已多年沒有親自管事,這一次親力親為才發覺當真老了,力不從心多矣。寶玉的親事并不好成,別看他在榮國府裏是天字第一號的小爺,阖家上下都捧着,但拿到外面去,實實在在的去給女家相看,其實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最尴尬的那種。
論門第,抛卻國公府的風光,說到底也不過是個五品官之子。大房賈赦才是承爵的人,賈寶玉不過二房之子,何況等賈母過世,這國公府招牌也就該摘下來了,到那時,賈寶玉論起來最多是一等将軍的侄兒。論根基,在禮法上,賈寶玉其實不如嫡長孫的賈蘭尊貴。論個人才幹,更無甚好說的,自賈寶玉入了國子監,着實又給國子監中那波纨绔蔭生裏頭添了好大助力,端的是“于家于己無望,天下無能第一”裏頭的翹楚。
這樣門第、根基、才幹樣樣尋常的人,實在不是天底下丈母娘眼裏好女婿的人選,唯二出挑的,只剩下相貌和家私兩樣兒了。相貌沒得說,這家私還是賈母有意露出口風,說她百年之後她所有梯己中有七成都是要單留給寶玉的。
賈母此舉,倒真有些內囊已盡,只勉勵維持外面架子的女家有意結親,偏賈母又看不上人家。她一心相中的那些個四角齊全的女孩兒家裏,卻又都眼皮兒不肯夾一夾寶玉。賈母輩分高,身份也尊貴,從沒受過的這麽多明裏暗裏的推拒,不過一旬日之間,全都生受了。就連賈母垂問的一皇商家的小姐,人家家裏父兄都極能幹,于是也傾向于與內府、鴻胪寺的官員作親,心中并看不上工部的只員外郎升郎中一步就蹉跎多年的賈政。
史太君無法,只好暫且在京中作罷,轉而把目光放到外放官員勳貴之家,尤其是原籍金陵本地的豪門世家。因此不免感嘆一句:“若是甄家還好,他家三小姐倒正配寶玉。”
賈母這裏感嘆,卻不知自己這偏心之舉早已觸怒了多人,更是埋下無數禍根。她也是在賈家說一不二慣了,更是偏心成了習慣,着實沒料到只在府裏面自家的偏心,和主動露到外面當着遍京城承認的偏心,實際是兩回事情。一家之主要緊的就是公正,就連太上皇都不敢露出偏向哪個兒子,更何況賈母這個榮國府說了算的老封君呢。
義忠老親王的死教會了太上皇一碗水端平的道理,可賈珠的早夭卻沒能讓史太君明白。
因此無怪乎賈赦将不滿不平挂在嘴上,每每趁酒不管場合的發作,益發比從前更荒唐十倍。就連向來肯體貼孝順賈母的鳳姐也私底下向平兒抱怨:“難道只寶玉一個是親兒孫不成?這老人家,長房長孫不疼,重孫不管,滿心滿眼裏只他一個,日後倒真指望寶玉一個頂上五臺山也罷了,可怕只怕梯己都給了人,偏還就是這一個不中用,終究是要靠那些不受疼的子孫!”
“況且這會子要替寶玉張羅,難道就一丁點兒也想不起比寶玉還年長幾歲的二姑娘了?一旦寶玉的親事落準了,未免上頭的姐姐耽誤了他,多半會胡亂擇選戶人家把二姑娘發嫁了事,有這疼寶玉的心,便狠心到不肯略賜以孫女半點兒了!”鳳姐抱着熟睡的大姐兒,恨道:“由此方知,老太太平日說的那些個疼愛孫女更甚的話都不作數的,養在膝下的女孩兒尚且如此,更何況我的大姐兒呢!”
平兒也不知如何勸,只道:“這個年節過去,我才知道了原來世族家論親事如此繁瑣,老太太看的那些小姐可都比二姑娘小呢!這家裏大姑娘那一則不作數,可輪到二姑娘,怎的還不着急呢,若再耽擱下去,那作準親事走完六禮得多大了呢?”
鳳姐聞言冷笑:“大凡世家結姻,唯有兩種是簡單的,一種是親上做親,一種是不講禮儀沒有規矩的人家。有寶玉的親事催着,得在他前頭作完親事的二姑娘是當不成老姑娘的,于是只能走儀禮簡單的路子,或是嫁去親戚家裏,或是低嫁給那等沒規矩的人。親戚家裏,因我的緣故的王家已不算在裏頭,史家偏沒合适的男兒,只有個薛大傻子勉強在裏頭。若是低嫁,那大抵是吃祖宗的老底子,尋個行伍裏一官半職的武夫……真真是可惜了二姑娘的品格!”
一時平兒也急了,忙道:“這可如何能行!二姑娘怎麽樣也是二爺的親妹妹,我們大姐兒的親姑姑,這若給胡亂嫁了人,姐兒以後?況且二姑娘也替奶奶出了不少主意,咱們自家的鋪子買賣這會子也離不了‘金鳳蕊’和三位姑娘的幫扶。”平兒不虧是最了解熙鳳的人,她也不論姑嫂素日的情分,只從切身上說,正說中了鳳姐的心。
熙鳳也正是憂心呢。不只情分,這利益糾葛着實也不能不管,鳳姐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她最看重的三個來錢的私鋪兒,實在是倚重別人良多,那邊姊妹三人的新點子新貨物都不曾落下她,她便真是那等無情的小人,也不敢眼看着金佛落進火坑裏。況且王熙鳳此人,向來得王家一脈真傳的護短兒,很分得清內外,這迎春、雲安和黛玉便是被她劃拉進‘內人’範疇裏的。因此鳳姐低頭思索半晌,說道:“老太太不管,那咱們自家接管,依你們二爺的交游,雖攀不上什麽顯貴門第,但終歸能找個好人!總好過如薛大傻子那等混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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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賈母并非忘了迎春的事,就在鳳姐主仆說話的次日,賈母叫了賈赦和邢夫人過去:“你也別鎮日荒唐胡鬧,眼裏且放進一兩件正事去!我也不指望你好生做官,也不勸你保養身體了,總歸我說了你也只當耳旁風,如今只一件事交代你,迎丫頭已大了,這親事很該好生看起來了!我年紀大了,精力一日不如一日,顧不得也還罷了,怎的你們做老子娘的也心寬至此,女孩兒的終身是怎樣的大事,年華更不等人,還要我這把老骨頭來提醒!”
可這不忘還不如忘了的好。
——賈赦心中十分不稱意。他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的納進來,古董玩意更是買了無數,他私庫的銀子早已虧空了許多,從去年開始,益發連其祖母留給他的私房裏的銀錢都不剩多少了,于是賈赦難免打起來賈母梯己的主意,才說如何多吃多占呢,就聽聞老太太在外面說她的梯己七成都給寶玉,可不把個大老爺氣個倒仰麽。這會子聽見賈母這話,因不輕不重的笑着頂一句:“二丫頭福薄,當不起老太太這般為她的心。”
邢夫人秉性最愚從,慣來順着賈赦,因此也不過腦子的道:“去歲中秋前有個孫少爺提親,我才接了帖子,還未來得及命官媒婆進來說話,老太太就不許問了。我們想着許是老太太有章程,便不敢再問二丫頭的事……”
話未說完,就被賈母和賈赦母子倆個瞪來的眼神逼得不敢再說了。
賈母這幾日各樣好聽的婉拒話兒聽多了,對邢夫人這等蠢婦直勾勾的話反倒不吃氣,她并不肯與邢夫人廢話,只問賈赦:“你怎麽說?”
賈赦到底畏懼母威,忍下不平,垂手道:“兒子知道了,會給二丫頭打算起來。”
史太君想二孫女越發出落的不俗,因又白囑咐一句:“務必好好打算,二丫頭很好,別委屈了她。”
賈赦強笑道:“咱們家世交府上很有些人品家當都厮配的侄兒們,必然挑個好東床,不負老太太的慈心。”
賈母聽聞這樣說,才罷了,揮手叫他們回去。
可這賈赦是個極糊塗不知好歹的人,他心裏正有氣,偏賈母又在這當頭叫辦迎春的事,一個迎春一個寶玉,如同他和賈政,在老太太心眼裏正是天壤之別。賈赦就鑽了牛角尖兒,同新買的小老婆厮混過幾夜後,不知是自己想的,還是聽了別人的調唆,在一次宴席上露出了擇婿的口風來:有那人物家私差不多的,只要能拿出五萬銀子的聘禮,他便考慮選做将來之東床。
這賈琏正得了鳳姐的囑咐,還在與自己有交情的王孫公子裏挑揀擇選妹夫呢,忽然聽到這一消息,登時頭暈眼花,氣的跳腳:“老爺這是學窮戶賣女兒吶!越發淪為遍京城的笑柄了!”說完,羞的連門也難出,也就無謂相請什麽王孫舊友了,急忙忙的家去了。
鳳姐聽他說了,也慌了神,一面好言勸說賈琏去打聽可有什麽趕勢力的人真奔過來,一面急忙禀告了賈母。姑娘們那裏,鳳姐不敢把事情告訴迎春,恐她臉面挂不住,也禁不起這樣打擊,想了一個遍,只得命平兒悄悄告訴給已定下親事的雲安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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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節金蘭三姊妹并未能一起度過,黛玉和迎春都在自家,而雲安因定下親事,在城裏受的約束愈大,因此搬去了莊子上。正巧陳老縣君因不耐煩做官樣文章,也躲到杜仲師兄弟給陳子微置辦的莊子上來,這三個莊子本就在一處,陳老縣君便仍舊帶着雲安居住了。有女性長輩在,戴在雲安頭上的規矩勒子又松了一松,倒難得過了個松快舒暢的好年。
一過元宵佳節,林如海便把黛玉也送來小住,陳老縣君深明大義,心知“喪婦長女不取,無教戒也”這等教條的厲害,因此十分歡允,還當面應承:“這兩個孩子我極喜歡,與親孫女無異,我必好生教導,你且放心罷。”
恰好歷經一年時間,上皇禪位的風波已平息下來,年前論功行賞,杜仲和宋辰師兄弟各自升了官階,都是正四品的指揮佥事,只是杜仲在京衛指揮使司,宋辰調任開平衛。幸好這兩人連升二級并不突出,是以也有閑心在莊上過了個好年:因亢王謀逆牽扯甚廣——賜谥為“亢”,也難得當今從哪裏翻出來的這一個“亢”,谥法“高而無民,知存而不知亡曰亢”,這個亢王谥號既不像“幽、厲、炀”這等惡谥,也不是“懷、悼、哀、思”這等帶有惺惺同情意味的平谥,倒弄出來幾無前人用過的“亢”字,可算既安撫了太上皇,又暗暗表明了不恥為伍的意味——當今對兄弟且可網開一面,對從逆的臣子卻不能有如此心胸,雖未濫殺,卻着實黜落一大批官員,補上來的多是青壯。國朝內外皆知當今從前為皇子時便是個崇尚實幹的,因此太上皇對被那些個被當今以體諒之名“賞賜榮養”的老臣們哭哭啼啼的求請也無辦法。在老聖人專心養身的一年裏,朝廷氣象一新,顫顫巍巍的老臣不見蹤影,龍行虎步、精神奕奕的青壯臣子的勢頭卻是從京城起,漸漸向下衍擴。杜仲師兄弟兩個夾在晉升的武将中,雖然風光,卻并不紮眼。
只不過宋辰二月份便要帶領原通州大營的三千人調任開平衛,此一去就是數百裏之遠,連杜仲都不似過往那樣嚴防死盯了。
宋辰雲安這雙小兒女難得不用頂着兄長的法眼,可以在一起說說話、散散步。
這日正是二月二日,宋辰臨行在即,當天特地請了兄長的允許,邀雲安到他莊子上一行。
原來宋辰那裏有一莊戶家裏養了一只極貌美的臨清獅子貓,冬月裏母貓生下一窩小貓,兩人正是效仿古禮去“聘貓”。
因虎子已在莊上養野了,杜仲師兄弟還常帶它去打獵,是以這大黑狗雖極喜賴着雲安,卻已不像從前那樣能常陪着小姑娘了:每日只出去前黏上盞茶功夫,就跑去撒歡一整日都不見影子,連肉骨頭都不能誘惑。虎子也頗有靈性,還不妒忌了,從莊上的狗群裏叼來一只肥嘟嘟乳黃幼犬來陪伴雲安,但莊上的狗崽兒們亦是放養的,雲安稀罕了小半日就被小家夥‘越獄“成功。虎子又叼來好幾次別的崽崽,都是如此,後來雲安也不許它那樣做了,護崽兒的母犬最兇,幾只一起追着虎子咬,饒是兇猛如大黑狗,也招架不住。宋辰偶然看見了,便記在心裏,才有了這一則。
都中養貓的人家無數,連大內都有禦貓房,因此想要尋一只好貓并不難,難的是合眼緣,讨安安喜歡。宋辰想的周到,便未選“主貴”的“挂印拖槍”,也舍過了極可愛大氣的“金絲虎”,與雲安細細說過後,定準了這一家的獅子貓。
既是要聘貓,就該禮正莊重。
是以兩人并不肯由跟随的長随丫頭動手,送給主人家的鹽是雲安親自裝的罐子,此時正由宋辰單手提着。直到走到山溪附近,雲安從柳樹上折下一條柳枝兒:“宋師兄,用這枝成不?”
宋辰看看那條柳枝兒,沉吟一瞬:“不若折一只粗些的?”粗些的能串更多的小魚。
雲安領會了宋師兄的意思,點點頭,圍着柳樹轉了一圈兒,相中了一枝,遂指着那枝條道:“宋師兄,折這根兒。”
這煞有其事的認真模樣兒,惹得宋辰眼中染上了笑意,将聽聞安安總未改變的“宋師兄”帶來的澀意壓下,将手中禮罐兒放下,上前一步,彎腰挪來幾塊石頭相疊,伸手往上一扶安安,柔聲道:“你來。”
雲安站在石頭上,宋辰的手在兩側虛扶狀,很是安穩保險。她微微一愣,便也從善如流,擡起手臂利索的折下那條柳枝兒。
兩人身後的長随丫頭紛紛撇開眼睛,不看這邊兒。宋辰的兩個長随心裏想的是他們大爺還怪會的,實在出人意料。而梅月荷月兩個見宋大爺雖扶了一下,但到底克制規矩,并無其他動作,兩婢子撇開臉卻是不忍看自家的姑娘折柳時那輕描淡寫的動作,需知柳條堅韌,那底下有指頭粗的柳枝兒就更難折斷了,尋常柳作的匠人還得借助工具呢,偏她們姑娘玉白的手指擰一遭兒,就輕輕巧巧的弄下來了。到底是在未來姑爺眼前,梅月荷月只恨不得鑽到姑娘耳朵眼裏提醒她略收着些,兩個丫頭家時都常見她們自己的娘擰親爹,此時帶進去想一想,幾乎要替姑爺肉疼。
雲安尚不知兩個貼身丫頭心裏想頭,折下那根紙條,轉臉低頭對着宋辰笑:“折下來了!”
此時雲安高了宋辰小半頭,宋辰看着小姑娘的笑臉,比春陽穿過柳葉兒間灑下的細碎金斑還要耀眼溫暖,一時不禁呆了。
好在安安要下來的動靜驚醒了他,宋辰忙伸出胳膊讓她扶着,另一手虛攬在後面護着。杜雲安也不矯矯,扶一下宋辰的手臂,利落的跳下來。
梅月垂頭,荷月捂眼,二人見過的小姐不少了,知道如今都推崇清雅纖弱的美人兒,比如閨中女孩兒互邀的花會上,那一個個袅袅婷婷,比人家纏腳的女孩兒還弱不禁風呢,在對着閨友時都如此,更不提未來夫婿的面前了。偏她們姑娘妝了一回就嫌累嫌做作嫌不自在,再不肯作第二次……
“這裏面能有魚嗎?”那廂雲安拿着柳枝兒指指小溪。
宋辰笑道:“有的,這小溪雖窄卻有些深度,小魚不少。”
支棱着耳朵的長随丫頭,忙忙的上來遞釣竿遞魚簍兒,豈料宋辰擺手都不用,從背簍裏取出一張漁網來,蹲下來在網上系石頭。
“安安,來頑?”
雲安聽聞,也伸手挑石頭,學着宋辰的樣子打結系着玩。
“這個結這樣打……在下面系上石頭,好墜着網沉下去,上面的網繩系在樹上,網的一面立在水裏,随水流的魚就被攔在網裏,一會子拉起下頭的網繩……”
春風微拂,溪水波光粼粼,兒郎少女在樹下,一個教一個學,你一言我一語,凡人靜好,不外如是。正此時,不訴衷腸,勝訴衷腸。
宋辰果然是下了功夫做足功課的,他一雙舞刀弄槍的手,此時做起漁夫的活計來,也又穩又好,可靠的樣子叫雲安也忍不住心下微動。
用了不過小半個時辰,巴掌大的小魚就在柳枝上串起一串來。
宋辰将鹽罐兒放進背簍了,自己背了,這才拿起那串魚聘,與雲安通往已不遠的莊戶家去。這一力拿了所有重物的好習慣不算什麽,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位不善言辭的小郎君還顧着雲安空手前去恐不自在的細處,将背簍中雲安給小貓做的那方小窩取出給她拿着——看的兩個丫頭相視一笑,倆長随又默默學了一招兒。
及到了貓主家,先給了主人聘鹽,又将一串兒魚插在母貓跟前。這獅子貓養的果然極好,毛色雪白鮮亮,大貓金碧異瞳掃過來,嗅了好一會兒,将在滿屋子撒歡亂跑的小貓銜出來一只,放到雲安捧在炕上貓窩前的小棉包裏。
拖着條粗尾巴的小貓傻愣愣的:“咪?”
“這?”雲安又驚又喜。
這家女主人笑道:“四時好是第三回 抱崽子啦,家裏養不了,有人來聘來請小貓的時候我們都是經過她的……她便學會了這樣做,如果哄她高興了,偶然會有一次如此。”
這家七八歲的小子上來給大貓順毛,認真的接道:“四時好只喂小貓兩個多月,這一窩已滿三月了,只是月份不巧,我娘恐怕小貓生在冬裏不康健,哄着她多養了幾日……”
這小子又抱抱小貓,輕輕把它放進雲安帶來的小窩裏:“姐姐好好照顧小貓兒。”
雲安忙點頭,伸手輕輕撫摸圓滾滾的雪團兒,跟他小聲交流喂養的事情。
宋辰笑看着,只間或與男主人閑說幾句。這一家人都是本地人,如今做了宋辰莊上的佃戶,夫妻兩個都利索能幹,獨生的這個兒子亦入了莊塾,樸實誠懇,确是是戶聘貓的好人家。
許是已經歷過被母貓攆出窩的事,或許天性溫善親人,雲安陪了它半晌,又将帶來的羊奶喂了一些給小貓後,小貓兒便肯在雲安懷裏睡覺了。趁小貓睡着,衆人輕手輕腳的将它的窩兒放進背簍裏,宋辰穩穩的背起來,對雲安低聲笑道:“走罷?”
一行人別過主家和母貓“四時好”,邊回邊商量小貓的名字。
宋辰一應只出些主意,任雲安定準了名字。
雲安不時就要看看背簍了的小貓醒了沒,宋辰只屈膝讓她看,兩個人一個直着腰單膝下點,一個踮腳扶着肩從蓋布空隙裏瞧小貓兒,分明是尋常常的動作,倒和那會捉魚的時候一樣叫人感覺插不進去,不知為何就有些面紅。
等回到別院,雲安拍手笑道:“叫雪球罷,辰師兄說好不好?”
梅月兩個都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十只白貓裏面,至少五只叫這個名兒,果然不能指望她們姑娘的取名天份。
但那個“辰師兄”,俨然已經愣住了,怔了好一會兒,方笑暖了眉目:“好。”
杜仲本是趕着來告訴妹妹鳳姑娘派了人過來說話,已等了好一會,讓她去見見的,不料兜頭碰上宋師弟這副模樣,牙花子都酸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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