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秦嶼還是跟着去吃飯了。洗完澡聽到紀明得接電話,對方像是在催他,紀明得只說完事過去。
包廂內坐了一圈人。除了蔣何見過一面,其他都不認識。空的位置剛好兩個,估計是說好了帶他過去。
蔣何見他們進來,嚷嚷着:“老紀,我打你多少個電話,怎麽才過來!我都快要餓死了!”他話音剛落,就被坐在另一邊的樊波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小盒子,剛才端上來的兩盤點心,可大都進你肚子了,盤子還在這呢!”
桌子中間放着兩個空盤子,蔣何倒是一點不害臊,朝着服務員說:“嘿,我說讓你們見人來就撤,都沒聽見啊!”服務員邊說“抱歉”邊過來拿走盤子。蔣何揮揮手:“行了行了,快點上菜。”
紀明得走在前面,也沒介紹秦嶼是誰,自顧自地坐下。秦嶼頂着其他人半好奇的目光,半低着頭拉開椅子落座。
酒過三巡,他才察覺出這些人的關系。紀明得和這桌上五個人算是朋友,剩下兩女一男都是帶過來的,是不是情侶看不出來。說白了就是一群土豪聚會,帶着真假男女朋友炫一下。
蔣何對秦嶼的敵意還沒完全消,斜靠着桌邊朝他說:“哎,秦嶼秦先生,第一次碰面真是讓我印象深刻,威武不屈的形象都快比得上劉三姐了。”
一桌人哄堂大笑。樊波嘲笑他:“你這一肚子洋墨水的人就別裝了。你分得清劉三姐和劉胡蘭嗎?”
蔣何轉身不服氣地回道:“就你行!你們這幫人,除了老紀家算是有點文化底蘊,各個也都和我半斤八兩!”
秦嶼倒是有點意外。紀明得這人怎麽看都看不出來和文化兩字有什麽關系,頂多像是個附庸風雅的大款。
坐在蔣何對面的人悠悠地開口:“老紀,這次換了一款啊?”
紀明得轉頭看了一眼秦嶼,笑着問:“有什麽不一樣?”
蔣何也伸長脖子看了一會秦嶼,轉過頭朝着對面說:“沒看出來啊!老紀不就喜歡這種清湯白菜挂的?”
那人理着小平頭,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夾着煙搖搖手指:“你沒看這位從坐下到現在,可都沒擡個頭瞧過我們一眼。老紀你這是從哪找的一位大牌?”
紀明得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放在桌上,側身看着秦嶼:“于總從來不把人放在眼裏,難得今天注意到你,你這福氣可不小!”
他倒不在乎于奇人說什麽,不過是想看秦嶼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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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秦嶼心裏的氣還沒完全下去,投向紀明得的目光充滿了敵意。兩人膠着了一會,紀總的氣焰明顯更盛,秦嶼只好心有不爽地敗下陣來,起身舉起酒杯對着于奇人淡淡地說:“承蒙于總關注。我敬您。”他身體也沒動,只是托住杯身朝着于奇人坐的方向稍微傾斜下,擡手喝了一口。一桌人都看得出來五六分的不情願。
于奇人連酒杯都沒碰,彈彈煙灰,靠在椅背上說:“老紀,這款夠味!性子看着就難馴!”
這麽不配合任誰都看得出來。紀明得點了根煙夾在手指間,仍斜着身子望着秦嶼:“還真挺難,比你們家那匹馬難馴多了。不過馴服了也就沒味了!”
蔣何插嘴道:“嘿,老紀,這可不公平了啊,單給老于敬了酒,沒把我們放在眼裏怎麽着?”
紀明得把手裏的煙灰一彈,仰起頭略有挑釁地問:“你說怎麽辦吧?”
明顯是有些不高興了。秦嶼心裏明了,這些人說的都是他,可都是朝着紀明得說的,沒把他當一回事。這個房間裏,他的地位也就和這杯中物差不多。紀明得問他,不是問他意見,是要他在別人面前表現得低眉順眼而已。
“你說吧。”他把皮球踢了回去,表情依舊不鹹不淡。
“那就一人敬一杯。”紀明得邊說邊拿白酒瓶把秦嶼的杯子倒滿了。
杯子很小,倒滿了也就一兩不到。但一個個敬下來最起碼要喝八九兩高度白酒,秦嶼的酒量撐死幾瓶啤酒。
根本就是故意整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醉了也好,省得看着這群人厭煩。他看都沒看紀明得,拿起酒杯,和鄰座的那位姑娘碰了碰,說:“我敬你”,随後就不管不顧地一口喝了下去。喝完立刻拿起酒瓶倒滿,然後沖着第二個人繼續敬。第三個是蔣何,看秦嶼一股腦的樣子,直不楞登地說:“嘿,老紀,他這是耍脾氣?”
紀明得輕哼了一聲,眼看着秦嶼在那撒氣一樣地敬酒,也沒說話。樊波在他耳邊悄聲說道:“這性子還真是嗆人,虧得你能忍受。怎麽出門前沒哄好?”
“哄有什麽用?我看是得把他的爪子全都拔了。”
樊波輕笑了下:“我看你也不舍得,要不還能讓他這麽鬧。哎,酒杯都晃成這樣,醉了有七八分了。”
秦嶼臉色異常白,四肢快要不聽使喚。眼看着酒瓶在跟前,就是抓不住。蔣何在一旁嚷嚷:“老紀,他都醉成這樣了,別讓他喝了,掃我們的興啊。”
眼看秦嶼都站不穩,紀明得叫了名服務生過來,讓領着去樓上的房間。秦嶼倒也不鬧,靠着服務生出去,快到門口時突然推開身邊的人,跑到包廂衛生間吐了好一會。吐完依舊由服務生扶着出來,去樓上的房間。
包廂裏沉默了幾秒,不知道誰起頭說了句玩笑話,又恢複了一片熱鬧。紀明得看着秦嶼沖進衛生間,又步履蹒跚地出來,消失在合起的大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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