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治愈瘋批狗的自閉(4)……
綠雲被送走之後,管事将纖芷叫了過去。
“那綠雲姑娘也是命大才留了下來,你和她是一塊的,你說你是不知情的,可你們畢竟是一起入的府……”
“你還是自己好好考慮清楚,該如何選擇。”
管事的話委婉,但卻也讓纖芷明白,他們送走了綠雲之後,很顯然已經容不下她了。
在旁處,“宮裏來的”這幾個字帶來的金貴氣兒,因為綠雲的不規矩,頓時也變得一文不值。
纖芷離開管事那裏時,腦袋裏都是一片渾渾噩噩。
她的心中時而掠過綠雲的慘狀,時而掠過二皇子冷酷無情的眼神……
但她本能地卻僅僅抓住了那個最為強烈的念頭。
她不想離開。
可有綠雲那樣凄慘的例子在前,她顯然是不能去重蹈綠雲的覆轍了。
所以在放棄之前,纖芷又找到了沅沅。
沅沅在嗑瓜子,一個精致的盤子放了四種口味,她嗑了半天,還是發現五香的最好嗑。
這時候纖芷卻找了過來,對她說道:“奴婢希望沅沅姑娘可以給奴婢這個機會……”
沅沅有些不解,“什麽機會?”
纖芷:“姑娘有沒有想過,天子要求我們來到府裏的企圖?”
“像奴婢這樣的人,被賞賜下來之後,也許最終要成為二皇子的人,就是奴婢命中注定的事情,姑娘若不順應命運,也許日後未必就能獨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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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芷是想搬出來背後的皇族讓沅沅畏懼。
可沅沅聽到她這話時,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東西卻是原劇情。
沅沅終于沒再繼續嗑瓜子了。
“我想過的。”
沅沅掃了纖芷一眼,将自己的答案告訴了對方。
但她也就是因為想過,想得太多,這才傷害了郁厘涼。
沅沅:“纖芷,如果有人告訴你,你一出生就是個奴婢,他還告訴你,你這輩子也只能是個奴婢,難道你就會願意一輩子就只做個奴婢嗎?”
這樣的問題甚至都不用纖芷回答,沅沅也能看出來,纖芷顯然是不願意的。
否則她也不會進這二皇子府來。
沅沅不會再因為原書的原因就把郁厘涼推給旁人。
因為這裏和原書是不一樣的,郁厘涼作為書裏的男二,反派,工具人,他都有了自己的思想與心情,她不是書裏人,為什麽要表現得比他還要差勁?
纖芷被沅沅最後一句話給問住,眼中瞬間掠過了一抹心虛。
“奴婢……奴婢也只是因為曾經伺候過小姑奶奶,所以才會想要接近殿下的……奴婢今日來并沒有其他的意思,還望沅沅姑娘也莫要見怪。”
“說起來,小姑奶奶其實是奴婢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那時候奴婢也才不過比桌子高出一些來,是個半大的孩子,小姑奶奶就很喜歡奴婢這樣的小孩子,即便是吃饅頭,她也會把最甜的地方分給我們……”
纖芷說到一半,又恍若發現自己話多,陡然停了下來。
沅沅聽到她提到了寧珠珠,也是有些詫異。
其實關于郁厘涼母親的事情,她不是不好奇,但這是他的傷心事,她當然也不會無緣無故提起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就是了。
這邊纖芷見沅沅不是個容易被說動的人,只好低聲道:“姑娘若是有了旁的念頭,也是一樣可以讓人叫奴婢來的。”
她說完,便只能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沅沅的房間。
纖芷發現沅沅這裏是說不通的,但她不願意離開,就只能繼續想辦法嘗試。
沒有了綠雲這樣的炮灰在她前面為她嘗試各種方法,纖芷的每一步都顯得更加小心翼翼,誰都不敢輕易得罪。
一直等到天黑了下來。
外面寒星閃爍,霜重露沉。
那些丫鬟們都躲進了耳房裏圍在一起取暖說說笑笑。
纖芷便在這個時候走到沅沅的房門口。
天寒地凍的時節,她在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時,膝蓋一曲,砰地跪在了地上。
等那人終于越走越近,纖芷才緩緩擡起頭來,壓低了語氣輕輕喚了對方。
“殿下?”
郁厘涼在門口将将停頓。
他垂眸看了一眼,在看到纖芷的臉後,緩緩記起了她。
她先前說,她伺候過珠珠……
“殿下一定也很在乎小姑奶奶的吧?”
纖芷的聲音都凍得微微瑟縮,顯然是在這冷風裏待了很久。
郁厘涼聽到珠珠,思緒似乎又陷入了過去的記憶裏。
他緩緩地“嗯”了一聲。
纖芷心頭頓時一松。
二皇子平日裏向來性情孤僻,他幾乎都不會主動與下人們說話的。
今日竟願意搭理自己,料想珠珠才是他的軟肋……
纖芷張嘴道:“小姑奶奶曾經也和奴婢提過到與殿下有關的事情……”
少年那雙沉沉的眸子朝她看去。
“小姑奶奶那時候便時常愁眉不展,有一回她對奴婢說,她也希望自己不在了之後,有人可以幫她看着殿下,陪護着殿下……”
她的話半真半假,即便如此小心翼翼,在二皇子的面前開口,同樣也充滿了冒險的意味。
郁厘涼聽了她的話後,卻忽地眸光微動,詢問她道:“所以,你跪在這裏做什麽?”
纖芷握住掌心,挺直了脊背,“我在請求沅沅姑娘一件事情……”
她的話充滿了誤導性。
至少在少年聽來,應該是沅沅在刁難她,讓她一個柔弱的女子在這深冬寒夜裏跪在這冰冷的地板上。
“求什麽?”
少年繼續詢問。
她也是為數不多,引起少年生出對話念頭的人。
纖芷鼓足了勇氣,擡起細長的眼眸和少年那雙冰冷的黑眸對視道:“奴婢想求沅沅姑娘,不要趕奴婢走,奴婢想完成小姑奶奶的遺願。”
“幫珠珠完成遺願?”
郁厘涼盯着這個顯然與其他丫鬟都不太一樣的女子。
至少從表面上來看,她的模樣看起來充滿了誠摯與坦蕩。
柔弱的肩,堅韌筆直的脊背,還有那雙努力不在他注視下閃躲的眼眸,她所表現出來的氣質看上去比那手段不堪的綠雲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郁厘涼仿佛終于被她引起了注意力,用正眼打量了她。
少年薄唇微啓,只答了她三個字。
“你,配嗎?”
想要幫珠珠完成遺願,她竟也不掂量掂量她自己……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個火辣辣的耳光打在了纖芷的臉上,讓她頓時如墜冰窟。
在看到少年隐約流露出殺意的眼神,她渾身一顫,終于反應了過來,額頭驚恐地磕到了地上,瑟瑟發抖的身軀緊緊地貼在地面,竟不敢輕易擡起。
“你喜歡求人,那就磕吧……”
“磕到她高興了為止。”
郁厘涼斂去眸底陰冷,面無表情地丢下這句話,随即邁過了門檻,進了屋去。
未過多久,那扇門便在纖芷的面前悍然合緊。
沅沅許是在等少年回來,她并未睡在榻上,而是趴在了長椅上迷瞪了片刻。
室內生着暖爐,是以并不會感到冷,她穿着薄綢珠光的裙子,後腰上也僅僅搭了一條薄薄的被子。
少女卷翹的睫随着呼吸一顫一抖,睡得很是香甜。
直到聽見了一些動靜,沅沅才慢悠悠地轉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發覺自己被少年橫抱起,輕輕地放在了榻上。
“外面是什麽聲音?”
沅沅揉着眼兒,好像聽見了砰砰砰的聲音,不像是敲門聲,但又有點怪異。
在她生出好奇心之前,郁厘涼皺眉道:“吵到你了?”
少女在他懷裏打了個呵欠,眯着眼睛點了點頭。
又過了片刻,纖芷面前的那扇門被人重新打開。
得了吩咐的碎花從屋子裏出來,對着地上可憐的女子說道:“殿下說了,讓你不必再繼續磕了。”
纖芷終于顫抖地停了下來,她緩緩擡起額,只當自己磕頭終于打動了裏面的人,正要生出幾分希望的時候,又聽到碎花略帶譏諷的聲音。
“因為咱們姑娘嫌太吵了,所以今晚上你只跪着便可以了。”
碎花傳完了話之後,門再次砰地合攏。
纖芷驀地臉色發白,她緊緊地咬住了下唇,将凍得發紫的唇咬得幾乎要冒血。
不得不說,這是她受到的前所未有的羞辱……而這羞辱恰恰就來自裏頭那個和她同樣丫鬟出身的沅沅。
第二天早,沅沅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纖芷時竟還吓了一跳。
她平時也不會起這麽早的,這不……最近因為一些原因鍛煉上了,這才跟上了鬧鐘一樣,短暫地擺脫了鹹魚的氣質。
“纖芷?”
“你怎麽會跪在這裏?”
纖芷神情憔悴,她看着少女白潤裏透着粉紅的嬌豔模樣,只覺刺目之極。
她勉力張開了幹裂的唇,卻突然看到了二皇子從少女身後走來。
他的目光透過沅沅的身側,冷冷地掃向了地上的纖芷。
纖芷到了唇邊的話,頓時也硬生生地扭換成另一句,“是……奴婢自己想要跪的,奴婢昨日冒犯了姑娘,慚愧不已……”
她勉強說完這幾個字,便立馬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沅沅吓了一跳,後退半步卻撞到了一個滾熱的懷裏。
郁厘涼的一只手臂順勢搭在了她的腰上,将她輕輕地裹到了懷裏。
沅沅沒有回頭,也知道是他。
碎花讓人将纖芷擡走。
沅沅卻很不安地向身後的少年提議,“不如把纖芷也送走吧?”
倒也不是容不下旁人。
就是單純地覺得纖芷這樣下去好像會死?
她雖然對纖芷沒有多大的同情心,但她一個心理健康的正常人也沒法接受有人在自己面前這樣自虐……
郁厘涼垂眸瞥了她一眼,答了個“好”。
于是宮裏的陳公公很快就又受到了退貨x1:病倒的纖芷一只。
理由是,不想要了。
陳公公:“……”
得,這前前後後送進去都還不到七天,殿下這次退貨是連個正經的理由都懶得給了。
那邊三皇子接受了一大堆美婢之後,和美婢鬥鳥,賭博,玩蟋蟀,雖然還不怎麽開竅,但好歹也和那些美婢們相處得甚歡。
這邊二皇子府裏,傷的傷、病的病不說,甚至還把這收下來唯二的兩個給退回來了。
陳公公覺得傷腦筋,天子也感覺到了有一些傷腦筋了。
“你說,他喜歡那個丫頭能喜歡多久?”
天子心不在焉地問道。
陳公公語氣遲疑,“奴才覺得這初時總是熱絡的,大抵也是陛下極力想要阻撓着,這不就激發了二皇子的逆反心理,畢竟這東西就是越是得不到就越好……”
天子:“是這樣麽……”
他忽地輕輕笑出了聲。
可萬一少年就是喜歡上了呢,喜歡到,永遠也不放手,他也得和自己的兒子杠一輩子?
這顯然不現實,至少天子不覺得自己的身體能硬朗到那個時候。
沅沅第二次被天子召見。
這次卻是光明正大地來到了二皇子府下了道旨。
沅沅想到上一次被天子支配的恐懼,心頭難免又再一次地感到不安。
郁厘涼不在,沅沅不可能叫人托話給他,再等他回來,再讓他陪着自己進宮去面聖。
所以這次她還是自己一個人去的。
她是郁厘涼的解藥,若上一次天子還沒有忌諱的話,這一次,怎麽也得顧忌着自己兒子的情況了。
還是那熟悉的金殿。
天子威儀十足地端望着少女。
和上一次比起來,她不僅變得更白嫩更水潤,被養得比嬌小姐看上去都要更加像是個嬌小姐。
沅沅手裏揣着個小暖爐,跪在地上還是感到有些冷的。
好在天子這次沒耽擱太久,開門見山道:“大理寺卿舒大人的女兒十年前走丢了,你想嫁入二皇子府,就去做大理寺卿的女兒吧。”
沅沅頓時當場就懵住了。
什……什麽?
“這次,朕不會再阻撓你們。”
天子決定成全郁厘涼和沅沅,也是出了多重因素的考慮。
除卻其他身家背景不匹配的種種因素,最大的因素就是他實在是拗不過少年。
想做二皇子妃可以,但她永遠都不可以以丫鬟的身份去做。
他說完之後,也未見沅沅臉上有驚喜的神情。
天子反而有些疑惑,“你不高興?”
沅沅下意識地搖頭,“不是不高興……”
她感覺跟做夢似的。
“這樣一來,我不就得和殿下分開一段時間了……”
她說着,反應過來後自己也是小臉一紅。
果不其然,天子的目光瞬間變得很是怪異。
小年輕的感情,真是永遠都是那麽黏黏糊糊,讓人讨厭……
沅沅進宮來做了那麽多的準備全都白準備了。
天子不僅沒有再為難她半分,反而還松了口,答應要成全她和郁厘涼。
回途的路上沅沅難免會感到些許的唏噓。
果然,灰姑娘終究還是不能嫁入豪門的吧?
至少像沅沅這樣的例子,留給歷史的記錄,也只是大理寺卿的千金嫁給了二皇子而已?
等郁厘涼也回來之後,沅沅立馬就将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然而出乎沅沅意料的是,在這件事情上少年竟然比她知道得還要早。
郁厘涼這次是打算答應天子的。
沅沅詫異:“你不怕我跑了?”
少年抿着唇角,沒有回答。
沅沅心裏一軟,頓時把心一橫。
“其實我不要名分也是一樣可以的,哪怕在別人眼裏,我就只是殿下的丫鬟,做一輩子的丫鬟都行。”
只要他們倆能守在一起,沒有名分一樣會在一起,如果他們後面沒有了感情,就算有了名分,也還是會分開。
郁厘涼卻微擡起眸,他撫了撫少女嫩嫩的臉龐,低聲道:“不行。”
沅沅有些驚訝。
因為這次是郁厘涼反過來拒絕她了?
“沅沅,我的一切,都只能由我們的孩子來繼承。”
如果他們不成親,她不僅沒有名分,就連他們的孩子都沒有名分。
而他身邊的位置,就永遠都會有人觊觎。
沅沅愈發遲疑,“那我們會分開很長時間,你不會生氣吧?”
生不生氣上其次的,其實是擔心他又犯病這點才是真的……
郁厘涼這次口吻略是果斷,“不會。”
他自然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不會一味地把少女綁在身邊。
更何況,她自己親口承諾過他……
她是他的。
确認下了這件事情,沅沅和少年之間頓時産生了一種即将分開前淡淡憂傷的感覺。
第二天沅沅找了個畫師給自己畫了副畫像,然後興沖沖地去書房給郁厘涼看。
這個年代沒有照片,也不能視頻,更不能打個電話聽聽聲音什麽的。
要是事情發展的順利,他們恐怕要等到成親才能再見面。
沅沅怎麽想都覺得也許要好長時間……
所以她分外自戀地産生了憂慮,萬一這期間少年再害了相思病怎麽辦?
“喏,這是我的畫像。”
郁厘涼看了看沅沅,又看了看畫像,緩緩說道:“不像。”
沅沅:“……”
其實是有些不太像。
這是她特意找畫師潤筆,把她畫得比本人漂亮一點,相當于變相地給自己開了個美顏。
沅沅盯着畫像愈發臉熱,“哪裏不像了?明明就很像……”
郁厘涼認真地指出來五官,“這裏,還有這裏……”
沅沅:“那你要不要?”
少年眨了眨眼,老實巴交地答了個“要”。
被小奶狗用這樣的目光看着,沅沅這才勉強解釋道:“确實……這個畫像更漂亮一點,但這樣我離開之後,你每次打開來看一眼之後,就會更加記得我的好。”
而且看時間長了,只要少年一想起來她,即便因為太久不見印象模模糊糊的,那也都是自動開了美顏濾鏡的她。
“是這樣麽?”
沅沅當然告訴他,是,這還是她們那兒當地一個叫做心理專家的巫師在網上說的。
郁厘涼半懂不懂的,直到少女忸怩地讓他下次也給她一副。
這樣他們都可以有個睹物思人的東西了。
郁厘涼答應了她。
待天黑下來後,冷清高貴的二皇子下線了,樸實勤奮的大黃牛上線了。
沅沅熱得頭發絲兒都粘在了細細的脖頸上。
她的手臂綿軟地推拒着,聲音都黏黏糊糊得像是糖絲一般。
“可以了可以了……”
少年頓時垂下長睫,語氣失落,“我們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見了……”
沅沅:“……”
好的……她又可以了。
然後得逞的小奶狗就不甘心自己單方面舔小羊羔了。
它還提出自己雖然是條狗,但也是條肉質鮮美的狗。
外頭火熱的狗肉館可以作證。
所以它想讓小羊羔也嘗一嘗自己的鮮美之處。
小羊羔拒絕了它。
畢竟羊吃狗是違背大自然的現象。
小羊羔覺得自己不能開這個先例,破壞了小綿羊在人們心中吃草的固有印象。
而且小羊羔不吃葷。
小奶狗頓時哼哼唧唧,發出了可憐的嘤嘤聲,對小羊羔發動了精神攻擊。
小羊羔心口發軟,只好在小奶狗熱情的邀請下,嘗了嘗小奶狗鮮美的味道。
事實證明,羊就是羊,只能本本分分的吃草。
腥葷的東西對于羊來說,也還是太過于重口味了。
……
安排沅沅“認親”的事情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總之很快便迎來了這一天,從府外來了輛馬車要将少女接走。
沅沅對郁厘涼道:“那個,我們只是短暫的分開哈,但你私下裏可以給我偷偷寫信的。”
就好像要丢下家裏的留守自閉兒童。
沅沅對少年一個人在府裏很不放心。
郁厘涼“嗯”了一聲。
沅沅:“那你應該不會舍不得我吧?”
郁厘涼:“嗯。”
沅沅:雙重否定句的肯定回答……意思是真舍得?
“那你應該也不會想我吧……”
少年:“嗯。”
沅沅:行罷……
在這一刻,他和天底下所有拔掉無情男人的身影漸漸重合。
沅沅語氣幹巴巴地暗示他道:“你就沒別的話要和我說了?”
郁厘涼想了想,語氣頗是體貼地交代道:“別餓着。”
沅沅:“……哦。”
對話結束。
沅沅抱着小包袱郁悶地上了馬車老遠之後,範湍終于又追了上來,把少年的畫像交到了她的手裏。
範湍的臉色頗是古怪,“殿下昨天就交代了要屬下交給姑娘,至于為什麽到現在才趕送過來,當然是因為……屬下忘了。”
這幅替人背鍋的表情,沅沅再熟悉不過了。
她就說……到分開的時候他怎麽還裝起傻了。
感情是害羞了,不好意思把他的畫像交給自己。
沅沅內心笑嘻嘻,臉上緊繃繃地把畫像收下了。
然後等馬車重新啓動的時候,她趕忙偷笑着打開來看。
結果……沅沅就看見了一張明顯擴大了一倍的硬漢方臉,身材也變成了肌肉膨脹虬結的壯漢身材。
同樣潤色過開了美顏濾鏡的畫像,少年卻顯得如此別樹一幟。
沅沅:“……”
她好像知道他為什麽總覺得自己瘦了。
原來他對美男的終極審美是這樣的?
這還是至少得把現在的他身材擴展三倍的肌肉猛男。
至此,這位二皇子殿下一直以來美而不自知的原因終于給找到了……
離開了二皇子府之後,這輛馬車就一路前往大理寺卿的府邸而去。
天子既然知曉大理寺舒大人十年前沒了個女兒,那麽安排了這樣的事情,必然也提早與舒府有所知會過。
是以沅沅到的時候,府裏知情的、不知情的,基本上都做好了準備。
舒滿澹受了這份皇命之後,便對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兒愈發重視。
包括他的夫人江氏,在見到沅沅的那一刻亦是紅了眼眶。
身負聖命是真的,可十年前沒了個女兒也是真的。
舒滿澹對沅沅道:“你大名是舒雲容,至于小名就還叫沅沅可好?”
沅沅當然沒有意見。
一旁江氏擦了擦眼淚,道:“沅沅,我們既有緣分,又是天家恩賜的一道緣分,日後也不必太過于疏離了就是……”
一個沒有父母,一個失去了女兒,其實能湊在一塊,多少都有點傷感。
這舒府的人看着便是和氣心善的人家,這中間也許是摻雜了對自己女兒的渴望,另一部分,自然也是知曉沅沅會是未來的二皇子妃。
若無意外的話,沅沅更可能是未來的太子妃,甚至是皇後。
所以不管是出自什麽原因,真心實意地認下這個女兒,對于他們舒家都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
更何況,少女生得嬌妩可人,一雙細嫩手心裏的繭子早八百年就給養沒有了,握在手中,又滑又嫩,身上還噴香噴香,肌膚白膩膩如牛乳。
那雙黑葡萄似的水汪大眼睛盈盈眨動,漂亮精致到就連一根頭發絲兒都烏黑亮麗。
這麽标志的閨女這年頭打着燈籠也是找不着的。
江氏越看越喜歡,舒滿澹也是越看越滿意,所以轟轟烈烈的認親計劃完成的十分順利,甚至還投入了幾分真情實感。
失去了刺激的生活之後,沅沅又陷入了鹹魚的狀态,每天吃喝拉撒,捂着暖暖手爐過冬,接受來自家人熱情的投喂,默默等待着宮裏傳來消息。
當然,除了多了一對爹娘之後,沅沅同時還多了個便宜哥哥。
和舒滿澹跟江氏不一樣,她的便宜哥哥舒會意卻是個不知情的,更加真情實感地把她當成了妹妹。
舒會意每次看到沅沅都興奮地恨不得把小時候缺失的項目全部都給補上。
他要帶沅沅騎馬去郊外玩的時候,沅沅立馬表示自己不會騎馬。
舒會意反而更興奮了。
“那可太好了!”
沅沅抱着暖爐,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心中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哥哥就想親自教妹妹學騎馬,妹妹現在立馬起來和哥哥去馬場去!”
沅沅:“……”
她默默扭頭看了一眼外面冷嗖嗖的天氣。
通過他炯炯有神的雙眼,沅沅看得出來,他不是想和妹妹玩,是真的很想玩妹妹……
這便宜哥哥,扔大街上估計都沒有人會撿的那種。
沅沅勉勉強強地拖延了一下,直到松口答應便宜哥哥明天再學,舒會意才放過了她。
晚上到睡覺前,沅沅又忍不住從枕頭底下掏出來一張畫,看了一眼辣眼睛版本的郁厘涼之後……她又默默地收了起來。
本來是有點想的,但看完畫像之後就立馬不想了。
可見這幅畫像同樣很好地緩解了相思之苦這種矯情的毛病。
到了第二天,沅沅終于還是沒能躲過便宜哥哥的魔掌,被他無情的拽到了馬場。
唯一慶幸的就是今天有太陽,稍微活動一下,沅沅甚至都稍微有了點汗意,躲在屋子裏都快要退化的四肢頓時又舒服輕快了起來。
這人就是這樣,能不動就不想動,真出來活動活動,還是很精神的。
說起來沅沅先前在暮北王府的時候其實是學過騎馬的,雖然并不精通,但基本要領也都清楚。
所以當她自信滿滿地來到了馬場上時,舒會意同樣也自信滿滿地讓馬奴牽來一匹他特意為沅沅選的座駕。
沅沅抱着瓶子裏熱騰騰地果子露抿了一口,懶洋洋地擡起眼皮看去,然後就看見一個眼熟到令人發指的少年牽着熟悉的道具馬出現在了她的視線當中。
“噗——”
嘴裏熱乎乎的果子露頓時被嗆咳噴射出去。
舒會意吓了一跳,趕忙過去一邊拍着妹妹的後背,一邊轉頭看了淡定的少年一眼,對他大大咧咧道:“馬留在這裏,你回頭來取,先回去繼續做事情吧。”
少年“嗯”了一聲,又默默地轉身離開。
沅沅發現她的便宜哥哥竟然不認識!
“剛才那個馬奴……!”
舒會意見她驚呆了的模樣,頓時“嘿嘿”一笑。
“那馬奴模樣還挺清秀的,是哥哥新招進府來的。”
他的一臉傻樣告訴沅沅,他是真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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