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準備上京

“媳婦兒,你真能幹。”李久擺弄着溫餘容編好的藤馬,那小馬十分精致,頭微後仰,嘴微張,似乎還有活靈活現的表情。

溫餘容飛快地白他一眼,背轉過身去繼續編他的藤條。

李久像個小孩子一樣騎着藤馬一跳一跳地跟着轉過去:“夫人你為什麽不理我?”

溫餘容避讓數次,實在煩了,撿起一根剝離的藤條的木芯在地上劃道:“我不認識你,請你不要這樣叫我。”

李久用腳把那字擦了,八月以為這是新游戲,也上來摻合一下,配合李久把主人寫的字扒得幹幹淨淨,李久固執地說道:“你可不要騙我,我不記得你,可我就是知道,你一定是我的——我的很重要的人,因為,因為我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想和你過一輩子。我是認真的。你為什麽這樣抗拒我?是不是因為,因為以前我傷害過你?”

溫餘容的呼吸陡然變得沉重起來。他的頭壓得很低,低到從李久的角度,只能看到微微顫抖的睫毛,表情,眼神,全部斂在無法看到的地方。

李久慢慢地伸出手,想搭在他的膝蓋上,溫餘容推開他的手,繼續寫道:“我不認識你,你想多了。”

“那,就算我錯了。”李久想了想,還是不願意和他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争執,“就算作我剛剛才見到你,我想和你成親,然後一起過一輩子。”

“你說過,你是來尋找妻子的。你有妻房了。”

“如果你不是我的夫人,那麽我就沒有夫人。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找你。”

“胡言。”溫餘容放下編了一半的藤馬,反正一直被打斷,不如不做了。

“我就是說了點心裏話。”

“置汝尊長、家室于何地哉?”

“只要你同意,尊長那裏,自有我去說。”

溫餘容又白他一眼,索性站起身,準備進廚房去收拾過冬的腌菜。李久趕忙跟上去,寸步不離地粘着他。

這時,一道小小的人影遠遠地喊着“容大哥”沖到了院子門口。

溫餘容趕緊迎上前,這個灰撲撲髒兮兮的小孩是裏正家的孩子,這時間如果沒有要緊的事兒,他應該正在滿山滿野地撒歡。

“容大哥,阿父叫我來和大哥說一聲,明年開武舉的布告下來了,我阿父請秀才老爺抄了幾份,最晚明兒就給大哥送來。容大哥看看是不是趕緊叫二哥回來備考,阿父說如果要請二哥回來,今晚就讓我哥帶個話去城裏,趕明兒報名的時候好将保人保山之類的事兒一起辦完。”

溫餘容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考慮到溫煦武不過幾日就要回轉,報名卻是明年的事,倒不用這樣急着叫他回來,且城裏的消息一般比村裏來得早,這個時候溫煦武多半已經知道了。這樣想着,溫餘容擺擺手,從樹上的框裏撈個柿子塞給小孩兒,小孩兒道聲謝,咧了一嘴豁牙就跑了。

溫餘容高高興興地直接鑽回房清點自己的私房錢,準備給溫煦武湊參加武舉考試的盤纏。

他知道弟弟一定會是很有用的人,這筆錢倒是很早就準備好了,即使路上遇見些狀況,也足夠應付。

大華的武舉自來是只要過了第一關,後面就會有補貼,溫餘容畢竟在京裏住過許多年,見識過好幾次武舉,對溫煦武信心十足,絲毫不擔心他考不過。

李久在一旁支着下巴看溫餘容數錢,道:“你準備跟着上京?”

“?”溫餘容不解其意,投去疑問的一瞥。

“我看你準備的錢足夠兩個人使了。”

溫餘容看看手裏的幾塊碎銀子并一張彙票,箱子裏的幾串銅錢,的的确确是足夠兩個人使用,不過溫餘容還是搖了搖頭,從桌上取了水杯蘸水寫道:“不夠使的。到了京裏,結交朋友,拜訪名師,哪一樣少得錢。就是幹吃一碗飯,也比咱們這貴上一倍多。”

“你這麽了解長安的物價,你在長安住過。而且,你知道的價格不像是現在的。”

溫餘容一頓:“看來你并沒有忘掉什麽,你又欺騙于我。”

“你們都說我的官話好,那我就很可能是長安人,我記得的物價當然就應該是長安的,你寫得這麽仔細正好和我記得的錢數對上了,我又能做得八分準。至于欺騙你……這個‘又’字當何解?你一定認識我,才會說‘又’。故而,一直以來,是你在欺騙于我。”

被倒打一耙又的确心虛的溫餘容無語可答。

所幸李久也不曾真的追問下去,而是就着上京的話題展開:“我那幾個金珠子碎銀子還沒用完呢,我出錢,你們帶我一起上京好不好?”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李久“哼哼”一笑:“你這話的語氣,簡直就是老夫老妻的口角。哎,你弟弟考武舉,你真不想一起去京城?”

“我如果去了,一走半年的家裏誰照顧。倒是公子你可以去,公子既然記得自己是長安人,想來該去長安尋親才好。”

“家裏嘛托給裏正照顧不就行了。你弟弟過了武舉,該在将學宮念書了,你一個人在家,能顧得過來?你弟弟念書完畢、從軍出戰、駐守四方的一年能回來幾次,你就準備這麽一個人過?不如托與裏正照管,你好去長安了。”

溫餘容對長安敬謝不敏,當年他怎樣九死一生才能從長安逃出命來,若非父親将幼弟托付于他,他早在當初就因為無處可奔而死了也說不定,再要他回去,那卻是萬萬不能的。故此李久一再念叨長安如何,溫餘容就是不應,不過溫餘容想着他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不去長安,也不一定就得守在這兒,這村子雖然很好,卻終非故土家園,若不是因為弟弟在,他為何要在這裏度日呢。

這樣忖思了片刻,溫餘容最終未做好打算,橫豎還有時間,但等溫煦武回來再做計較。

作者有話要說:

人物介紹:

李久的三大恨:幼年時很蠢;少年時蠢到不能更蠢;青年時竟然真的更蠢了。

溫餘容的三大恨:第一個誤會;第二個誤會;知道第一個誤會是個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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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受君是怎麽做到用手勢将自己的意思表達完整的,也不要問為毛他寫字和正常人說話一樣贅冗,蠢兔試過縮寫簡寫受君的話,那簡直沒法看了,所以蠢兔給你們翻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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