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回頭槍VS過牆梯
次日溫家兄弟兩個極早就起來收拾,溫煦武出門時院裏已站了一地的侍衛,溫煦武看着沒意思,徑自去山上跑山活動腿腳。溫餘容往地裏随手扯了小菜,和着昨天才買的米面,做了炸菜餅、蒸餅和雞蛋餅子裹醬菜,配以清粥、肉末粥和雜糧粥,才做好,蒸餅還在籠屜上蒸着,李久和趙伯朗也起了。
溫煦武跑得一身熱汗回來,又在院子後面小動拳腳,回房換了衣服出來廚房尋兄長,正遇見兄長忙裏忙外,額頭上汗涔涔,便上前去邊于他哥擦汗扇風,邊幫他做活兒,邊抱怨:“一口一聲叫得親熱,也不設身處地為哥哥想想,這麽熱的天,帶着那麽幫子人來,成心不讓人好過——”他一轉身看見門口那個興沖沖要進來的蠢貨,橫他一眼,提高了聲音道,“自己也是個添亂的,還不如我這弟弟體貼。”
李久杵在門口,一腳在門檻內,一腳在門檻外,忽被溫煦武一聲嘲諷阻在門外,躊躇片刻,才将另只腳也挪進來,道:“對不住對不住,下次我帶上廚子來罷了。我幫你。”
他剛伸手,溫煦武一巴掌拍下去,好險他躲的快,不然以溫煦武出手之狠,只怕要腫成豬蹄了。
“做什麽這麽狠!”李久捧着手往後跳一步,将牆上懸挂的竹篾篩子和幹艾草菖蒲等物撞得滿地都是,他下意識地彎腰去撿,往後退又踩翻了地上堆着的一筐蔓菁。
溫煦武沒好氣地抱怨兩句,到底搶在哥哥有動作之前蹲下來和他一起收拾善後,所幸他不是那嘴碎的人,抱怨兩聲,李久不回應,他也就安靜了。
當然經此一事他也不敢貿然伸手,就在一旁走來走去,遞個碗筷什麽的,煩不勝煩。跟在李久身後的侍衛無數次想插手,皆被李久兇神惡煞的眼神擋在門外。
不過片刻,粥點小菜盡數出鍋,飯菜的香氣十分迷人,已經在借宿的農家用過些粗茶淡飯的侍衛也假裝沒吃過早飯,從鍋裏舀了粥,摸了蒸餅,再撈個蛋餅子,或蹲在院裏樹下,或在廚房角落窩着,或在屋後貼牆站着,幾十個人散落在小宅子附近竟然也不覺得擠,八月東奔西竄,這裏讨口餅吃那裏讨個摸頭的誇獎,詭異的場景竟然被它串出了幾分恬适。
李久照樣就着溫餘容的臉吃完早飯,很自然地站起來像最尋常不過的百姓一般剔牙,邊剔牙邊瞅着溫餘容的背影嘿嘿直笑。
他的侍衛們不忍直視,紛紛別過頭去。
說好的玉樹臨風靖親王呢?
溫煦武自然也注意到了,可是李久教過他習武,當着衆人的面,他不願意削了李久的面子,只得走到李久跟前擋住他的視線,道:“殿下,殿下是不是該回王府了?”
“不急,我被關了百來日,好容易出來了,自然要玩個盡興。明兒你去進學了,誰陪你哥哥?還不是得靠我?”
“我覺得呀,殿下今兒不回,明兒回去了,又是一百天不見天日。”
“那也沒什麽,一百天又一百天,纏死磨活,總有一日,陛下和皇後殿下會認可我的夫人。”
“嗤,你這不是廢話。難道一輩子不得準許,你就這麽纏着我哥一輩子?”
“這麽纏着,纏到你哥點頭,若是我家裏還不肯,我就和你哥哥私奔。以後你做了大将軍,一定要照顧我和你哥哥啊。”
溫煦武翻個白眼,推搡着他去院裏畫作戰圖去了。
如此蹭飯蹭床,好不容易等那個小混蛋去了趙先生家學習,李久像個蒼耳一樣粘在溫餘容身上扒都扒不下來,趙伯朗本該走了,見如此,擔心他不在這兒,李久沒了顧忌,溫餘容就是老虎口中一塊肥羊肉,是以又多留了幾日,每天就找溫餘容說說話,順道盯着李久的舉動。李久被他盯得毫無樂趣,不過三五日就要打道回府了。
他終于要走了,趙伯朗其實也拖不下去了,二人遂選了同日啓程各自回家。
李久神情恹恹的,在安陵裝瘋賣傻這麽久,他連卿卿的一根手指都沒碰到,可是對趙伯朗,他也恨不起來。
趙伯朗對溫餘容可能是餘情未了,可能是欲斷難斷,可能是想重修舊好……反正不會想害他。一個願意維護溫餘容的人,他縱使不喜歡,也并不會有所針對。
只是這貨也太讨厭了些。
想到這裏,李久忽然有了新主意。
“斷雁。”
“小人在。”
“掉頭,咱們回去。”
“是……啊?”名叫斷雁的小子臉都綠了,“殿下出來快七天了。”
“是啊,不過七天。”李久冷笑,“你看不過,就捎個信兒給你嬸娘,讓她去昭儀那裏告我呀!”
斷雁的臉更青了。
李久安心不說什麽的,看看周圍人的樣子,又多添了幾句話:“既然跟着我,就聽我的話,在我跟前還念着別人,即使是念着我娘,我也絕不容忍。大不了賞一頓板子攆回去,你們死不死活不活的我懶得管,我娘還能吃了我?”
斷雁等無不觳觫:“小人不敢背主。”
“既然不敢背主,就跟我回去。”李久将馬頭一轉就跑了,他的侍衛無奈,只得緊緊跟了上去。
李久過了安陵縣才想起調轉馬頭回去,誰知到了溫家一看,八月和雞鴨都托給了鄰居打理,溫餘容根本不在家,鄰居田嬸兒說,是趙伯朗接了溫餘容去縣裏耍。
李久一口血憋在胸腔裏,恨不能噴趙伯朗一頭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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