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情敵
正巧, 天空劃過一道火光,幾盞孔明燈在半空燃燒,互相撞擊纏繞着, 化成了灰燼,人群見狀, 一陣騷動。
周圍頓時擁擠起來,幾個孩童誇張地尖叫推搡,場面更為混亂, 宋逾白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身體不受控制地撲向夏無心,原本偷偷的親吻, 竟成了正大光明的撞擊, 待她反應過來,雙手正搭在夏無心肩膀上, 而唇瓣,同她臉頰緊緊相貼。
這次, 夏無心算是徹底愣住了,在她眼中, 漫天的孔明燈忽然炸成煙花, 五顏六色地紛紛墜落。
即便秋風瑟瑟, 但宋逾白身上的氣息仍然撲面而來, 清香撲鼻,與平時不同,竟帶了些勾人的意味。
“宋……”她張口要說話,卻只念出個宋字, 再往後, 劇烈的心跳便壓住了一切思緒。
她從來不敢想象, 有朝一日,宋逾白會主動地親吻她,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都足以讓她僵立在原地,意識沉淪。
而宋逾白也像是大夢初醒,面頰漲得通紅,似乎有火烘烤着,她伸手捂住自己嘴唇,慌忙遠離夏無心。
“宋逾白,你真瘋了不成!”她暗自罵道,随後用衣袖掩面,推開人群,月白色的裙擺彎彎繞繞,很快消失在一片黑暗裏。
越來越多的孔明燈飛上天空,被秋風吹向遠方,湧入一條星辰組成的長河,金波蕩漾,少女忽然捂住心口,像是體會到什麽不适,身體微微前傾,半蹲下來。
不遠處,一個粉衫的婀娜身影急忙要上前,卻被池搖拉住,微微擡颚,示意她看。
只見夏無心蹲了一會兒,便開始摸着臉頰傻樂,過了一會兒,身體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去往何方。
蘇斜月這才放下心,收回腳步,杏眼中似是蒙了層霧氣,看不清其中神色,她輕咬唇瓣,半是嘆息,半是溫和地問:“你放下了?”
池搖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曾。”
“感情或許就是這般,無論頭腦再清醒,告訴自己不可能,可冥冥之中,總有什麽東西扯着心緒,總是要想。”她說着,垂眸看向腳尖。
“是啊,總是要想。”蘇斜月擡眼看向夜空,聲音呢喃,随風遠去。
這一夜,衆人又是不眠,夏無心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宿,一直捂着臉頰,思考宋逾白是有心還是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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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不出來,便偷偷爬起,找了張紙撕成碎片,一張有意,一張無意,連着數了兩遍,答案都不理想,這才忿忿罷休。
也是,宋逾白這樣冷淡的人,怎麽會親人呢。夏無心拖沓着腳步上床,将頭埋進被子,獨自翻滾嗚咽了好一會兒。
與此同時,宋逾白屋中,她正披散發絲,雙手抱在胸前,靜靜看向窗外的夜空,今日之事輪番從腦海中閃過,越是想,面頰越紅。
之前被沖昏頭腦,如今細細想來,自己是中計了。
但蘇斜月的幾句話,确實讓她開始認真審視自己的心,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想到夏無心可能會同旁人在一起時,心裏的難受非同一般。
若是其他的事,她還能以感激之情搪塞,可是這醋意,卻找不到任何借口。
夜空裏劃過一道亮光,像是流星,又像是燃燒的孔明燈。
宋逾白忽然伸出手,将瑩白的食指伸出窗外,順着那亮光描繪,最後,變成了整齊漂亮的三個字,透過她眼仁兒,印在夜空中。
“夏無心。”她小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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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蟠桃宴的日子越來越近,夏春秋的傷勢也逐漸恢複,便通知衆人,翌日傍晚出發,乘着大鼎繼續飛往昆侖山。
好在這次晴空萬裏,并未再遇到什麽阻礙,兩日之後,一行人便遠遠望見了那座仙山的影子。
昆侖山不是同平逢山那樣的修仙之所,而是一座名副其實的仙山,其中住的都是得道的仙人,以西王母為上。遠望去,這山浮在半空,煙霧好似長練,将它繞了幾層,一道清泉形成的玉帶從山上流下,不曾落地,反而繞了個彎,漂浮至長空。
夏無心何時見過這等盛景,一路趴在鼎壁上,直勾勾地盯着,燕橋等人皆是如此,不斷感嘆。
唯有宋逾白,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獨自在下面盤膝而坐。
待靠近之時,便能看見其中遍布金碧輝煌的亭臺,不知是它們發出的光,還是仙氣照耀,映得本是白日的天空,都更為明亮了些。
昆侖山的最高處,則不同于其他地方那般金光閃閃,而是如同一條七彩的透明玉柱,直通向九重天,頭頂白雲被其照耀成了彩色,翻滾湧動,美輪美奂。
夏無心問過蘇斜月,才知道,原來這便是傳說中的瑤池。
待再近些,便只能落在延伸出的白玉臺上,一旦接觸地面,這山便更是巍峨,仰頭看去,好像能捅破彩雲,巍然屹立,左右看不到頭尾。
而往後看去,便是豁然開朗,五湖四海,大澤八荒,盡收眼底,令人心潮澎湃。
周圍的仙氣充盈到了一定地步,直教人飄飄然,腳步都輕盈了很多,仿佛再走幾步,就能順風扶搖而上,更令人驚訝的是,腳尖落地,便蕩起一片雲霧,活像是踩着白雲。
又有些仙人落下,有的駕雲而來,有的騎着仙鶴,皆是仙風道骨的模樣,一路順着雲霧走,周圍全是天界上神,唬得夏無心都不敢放肆,說話都只敢扒在蘇斜月耳邊。
“師姐,那個衣服上開花的,是何人?”夏無心指着一袅袅落地的上神,小聲問。
蘇斜月連忙将她手拍下,噓了一聲:“莫要指着人家,我也沒上過天界,怎麽認得他們?”
夏無心摸了摸頭,便又跑到落在最後的宋逾白身邊,笑道:“先生,你對天界熟悉,你應當認得。”
夏無心将那日的事定義為意外後,便不再記着,故而笑得坦然,但宋逾白不同,她一看夏無心接近,便下意識繃緊了身子,呼吸一滞。
過了一會兒,她才裝作輕描淡寫的模樣,眼眸微擡:“司花之神,掌管人間花卉,如期盛開。”
“連花都有神仙?”夏無心十分驚訝,她環顧四周,只見身後正飛下個女人,一身鵝黃衣裙,臂上挎着披帛,無風自動,待看清她面容,夏無心猛地拍了拍胸口,心道好一個國色天香。
宋逾白看她神色,便不由自主蹙眉,低聲道:“嫦娥。”
“嫦娥,她兔子呢?”夏無心伸長脖子往她臂彎裏瞧。
“百年前便走丢了,應當是被紅塵迷了眼。”宋逾白淡淡道,“你若真這般好奇,往後我給你拿本天庭名冊,你好自己看去。”
夏無心聞言,連忙眨了眨眼,不再亂問。
蟠桃宴雖未開始,但西王母仍在瑤池旁設下宴席,供諸位神仙休憩,夏無心被到處都是的雲霧和金光晃得眼睛發暈,早就迷了路,只能一路跟着衆人,沿着發光的玉階行走。
待眼前乍起一片七彩光芒,她便知道,瑤池終于到了。
擡眼望去,那池子并非只有一灘水,而是猶如梯田一樣,從上到下,分為幾塊,每一塊池水都是一種顏色,嘩嘩流淌,最下面同那條清泉形成的玉帶連接在一起,飛出山峰,遠遠連接到九天。
肉眼望去,都不能将所有池子看遍,足以見其恢弘龐大。
瑤池之上,又是一座漂浮的巨大的行宮,玉白色的柱子破天而立,頂起一塊巨大的牌匾,上書瑤池,走過柱子,就是一片雲海,雲中擺放着數不清的矮桌,早有神仙盤腿而坐,飲起了瓊漿佳釀。
“為師還有要事,你們留在此處,當心莫要惹麻煩。”夏春秋将他們安頓在這裏,便急匆匆離去,沒了夏春秋盯着,夏無心就更是放肆了許多,随便尋了個位子,便盤膝坐在了雲彩上,給自己倒酒。
“無心,你忘了自己的酒量,若是在這裏鬧出烏龍,當心師尊又罰你。”蘇斜月将她手中酒杯奪過,反手扔了杯香茶。
夏無心聞着這酒香,便蹭着蘇斜月手臂讨了好久,蘇斜月拗不過她,這才給她倒了一些,盯着她喝下。
“只許一口。”蘇斜月道。
夏無心在嘴裏咂吧了一番,只覺得這滋味甚是美妙,擡眼又瞧見前面上神頭頂的神光,想起自己區區半仙之體,忽然産生了種唏噓之感,喃喃道:“師姐,我們這樣的,要修煉多久,才能修成如他們這般的上神。”
蘇斜月輕笑一聲,揉了揉她發絲,道:“也許千年萬年,也許一輩子都成不了,誰能說得準呢。”
千年萬年,夏無心忽然有些喪氣,這麽說來,她同宋逾白,足足有着千年萬年的距離。
想起宋逾白,她便下意識往身後看去,誰知看見的卻是方才那妖嬈的花仙,于是連忙扔下酒杯,提膝而起,将花仙吓得險些扔了手中酒盞。
她一雙桃花眼對着夏無心上下打量了一番,酥手将酒盞放下,捂唇彎眉:“你這小仙,一驚一乍的做何?”
見夏無心不理她,她忽的彈出一片花瓣,将夏無心攔住,顧自道:“你莫不是,想找帝女?”
“你見過她?”夏無心連忙問。
“堂堂帝女,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原來傳言是真,她不僅沒死,還真的落入凡間,成了個凡人。”她魅聲說着,欷歔惋惜。
“那你可知道她去了何處?”夏無心忽然半蹲下,同那花仙平視着。
“上不了臺面的小仙,就是這麽沒禮貌,見了上神,一句好都不問,就問些有的沒的。”花仙慵懶地歪頭,用手撐着下颚,眼若桃花,鄙夷地看向夏無心,“罷了,我看你像位故人,不和你計較。”
她捏起酒杯,指了個方向,道:“往那邊去了。”
夏無心懶得理會她話語中的傲慢,匆匆道謝,随後不顧蘇斜月阻攔,拎起衣袍,拔腿便跑。
花仙指的方向很冷清,路上幾乎無人,四周皆是金光閃閃的宮牆,牆上堆滿了各色花卉,清香撲鼻,腳下雲霧漸漸稀薄,露出石頭雕刻的地面來。
不知跑了多久,就在她開始懷疑花仙有意耍她之時,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這才放下心,身體驟然化為流光,站定在宋逾白身側。
“你怎麽不同我說一聲,自己跑出來?”夏無心嘆息一聲,輕輕拉住了宋逾白的衣袖。
宋逾白正盯着一個地方出神,被她一喚,恍然回身,見是夏無心,這才松了口氣。
“此處上神衆多,無妨。”她說着,繼續往前走,“我方才似乎察覺到了神器的氣息,就跟來看看,不過走到這裏時,已然不見了。”
“盤古幡?”夏無心問,随後放出神識,慢慢覆蓋花草樹木,然而除去充盈的天地靈氣外,什麽都沒發覺。
“許是錯覺。”宋逾白搖頭,拍了拍夏無心手臂,“回去吧,萬一東逢上仙回去尋不到我們,就糟了。”
二人沿着宮牆走了一會兒,夏無心忽然覺得眼眶酸澀,便伸手捂住眼,用力揉了揉。
此處的光實在太強,即便是閉上眼睛,還是覺得眼前一片明亮,眼皮的紅色也愈發刺眼,她正揉着,便有一雙帶着涼意的手,輕輕握住她手腕,将她手拿開。
“你再揉也無用,反而傷了眼睛。”宋逾白的聲音響起,近了聽,她語氣竟十分溫柔,猶如潺潺春水,撩撥得人心癢。
夏無心乖乖地放下手,試圖睜眼,雙目便又被一只修長柔軟的手捂住。
“你不曾上過天界,修為又低,不習慣神光也是自然,回去瑤池便好。”宋逾白一邊說,一邊伸手,卻停在了夏無心腰間。
少女的腰肢纖細,還未放上去,光瞧着,便一陣怦然。
宋逾白,你昏了頭了,她喃喃道,然後将手抵在夏無心背上,半是推,半是攬地帶她行走。
夏無心得到她照顧,心裏雀躍不已,哪裏能錯過這麽個好機會,當即身子一歪,弱柳扶風一樣倒進她懷裏,雙臂抱着宋逾白的腰,将頭靠在她肩上。
“你幹什麽?”宋逾白看向四周,羞赧道。
“我眼睛疼。”夏無心耍起了無賴,哼哼唧唧道,“宋逾白,你扶我回去吧,我什麽都看不見,怕極了。”
宋逾白早就看出她心思,想将她推開,卻猶豫了,過了一會兒,便索性由着她,擡腿往前走。
她走一步,少女便碎步跟上,颀長的身體蜷縮在她懷裏,竟有幾分可愛。
“你還會怕?”宋逾白搖頭。
“看不見你,自然會怕。”夏無心抿唇笑道,心中直嘆,宋逾白懷裏當真又軟又香。
“油嘴滑舌。”宋逾白責備着,卻趁着夏無心看不見,眼眸微彎。
只這一勾唇,便壓得周圍所有的金瓦銀牆黯然失色。
眼前雲霧缥缈,她忽然冒出個想法,想這麽抱着懷裏的少女,一路走下昆侖山,走向四海八荒,天涯海角,再也不回那天宮。
二人心中各有心事,也各有心動,皆是一言不發,卻從遠處傳來一陣哭聲,将二人思緒打斷。
那哭聲有氣無力,像是哭了許久,光是聽着聲音,便讓人腦中浮現個弱不禁風,凄凄慘慘的女子來。
夏無心聽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了,依依不舍地收回腦袋,将眼睛眯成一條縫,朝哭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卻只看見一團迷霧。
“你能走嗎?”宋逾白柔聲問,夏無心連忙點頭,随後松開她,大搖大擺走了幾步,示意自己可以。
“那我去瞧瞧,你在此處等着,別亂跑。”說罷,宋逾白拎起裙擺,朝着哭聲走去,然而随着越走越近,一陣令人惱怒的熟悉感,逐漸湧上心頭。
待她拐了個彎後,熟悉的感覺瞬間膨脹到最大,仿佛一座大山,狠狠砸在她心底,砸得心口生疼。
只見那牆根處蹲着的女子,一身天界才有的雲衫,帶着極為華麗的彩繡,雲鬓如霧,包裹着小巧的臉頰,一頭的珍寶玉石,宣告着她身份不低。
她正恸哭着,雙肩顫抖,露出一截瓊脂般的手臂,腕上圈了個镯子,宋逾白看到那镯子後,腳步忽然亂了。
遠處的夏無心聽出了不對,心下一沉,連忙眯着眼睛跑過來,口中喊着宋逾白的名字,只是宋逾白正呆愣着,未曾回答。
于是她慌不擇路,一頭撞在了牆上,疼得捂住額頭,這才睜開眼睛,滿眼是淚,透過淚水,恍惚看清宋逾白的背影,以及地上蹲着哭泣的女子。
“宋逾白!”她又叫了一聲,擦幹眼淚走到宋逾白身邊,看了看宋逾白,又看了看那女子,一頭霧水。
“無心。”宋逾白忽然開口,随後伸出手,慌忙地抓着,直到夏無心将手臂送進她掌心,她這才平靜了些。
只是那雙手,正狠狠攥着夏無心,分不清是因為怒氣,還是悲傷。
這聲音也驚動了哭泣的女子,只見她擡起頭,露出一張滿是淚痕,梨花帶雨的臉,那臉很秀氣好看,只是有些蒼白,唇卻被咬出了血色,看着十分讓人憐愛。
她懵懂地看向夏無心,又看向宋逾白,眼眸瞬間睜大,扶着牆起身。
她往前走了幾步,一時間不知是哭是笑,忽然上前幾步,沖着宋逾白便跪,一雙手緊緊抱着她大腿,泫然道:“帝女,帝女,你還活着!”
宋逾白卻好似碰到了什麽污穢,呼吸急促起來,連忙後退,她掙紮得急切又憤怒,無助将她包裹,只能緊緊抓着夏無心的手。
“無心……”她忽然開口,竟是帶了哭腔,祈求道。
夏無心見狀,心疼得要命,也不管那女子是誰,毫不憐香惜玉,一腳踹向她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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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