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一顆草莓

夜幕降臨,皎潔的月亮半躲在輕均的雲間。

高三教學樓一樓到地下一層儲存礦泉水的地方之間有一個夾層,長時間作為雜物間儲存了不少服裝道具還有教具什麽的,學校沒幾人知道。

許多學校采購回來的東西剩下的,都會指派老師或主任開鎖放進去,而鑰匙一般都是在魏萍手上。

“許霧上臺都需要什麽?”

陶樂思放下手中的東西,思考半刻,掰着手指念念有詞:“紅色的裙子,扇子,還有一些古風的頭飾吧...”

李由略微錘頭,認真思襯着這幾件東西,不出一分鐘,他點點頭。

他讓陶樂思放下手中的東西随自己來。

李由打頭走在前面,帶着她下到一樓。

最開始,陶樂思半信半疑的跟着他出門,一路上鬼鬼祟祟的,不明不白下到一樓。

她抿着唇,揪住自己襯衫一角,在他身後探個頭,有些怯生生的輕聲問:“班長,咱們這是去哪啊?”

李由沒說話,回頭看了眼陶樂思,二人距離逼近,一擡眸,兩股視線相互碰撞,陶樂思看他淺灰色的眸子就如一攤死水般,毫無波瀾,那一刻,她呼吸一滞,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那道眼神略顯驚悚,她有些害怕的低下頭。

“你有沒有聽到那邊有聲音?”

“有嗎?這點不應該都去禮堂集合了嗎?”

“是我幻聽?總感覺有人在那邊說話啊。”

“操,你說的這麽吓人呢。”

有回來取東西的三三倆倆學生往這邊走來,他側過身子,快速從兜裏拿出兩把鑰匙,借着走廊盡頭廁所裏泛着的微微光亮,他拿起系着紅繩的鑰匙,插進面前的鑰匙孔裏。

啪嗒一聲,鎖被打開了。

陶樂思也聽到他們對話了,連忙捂住嘴,緊張到閉氣。

下一秒,她就跌進一個黑暗且狹小的空間裏。

因為長時間不對外接觸,空氣不流通,彌漫着一股略顯陳舊的味道,陶樂思搶穩住身形站住,止不住咳嗽幾聲,有些嫌棄的用手扇動周圍的空氣,她夜視能力差,什麽都看不見,只能勉強聽見李由關門聲。

下一瞬,她斜後方出現一抹光亮。

視線瞬間清晰明了起來,他們所處一間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屋裏,四周都是商店裏的貨架子,地上還比較規矩的擺着一些黑色包裹。

陶樂思倍感疑惑:“這是上什麽地方啊。”

李由把手機放到正中間的地上,解釋着;“學校不公開的儲物間,我們在這裏給許霧找下她待會上場能用的東西。”

陶樂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随後,她猛地擡頭,反問:“可是,班長你是怎麽有鑰匙的?”

李由已經撸起袖子開始根據架子上的标簽動手翻找了,背着陶樂思不鹹不淡道:“偷的。”

陶樂思目瞪口呆:“那....那我們被抓包了會不會死的很慘啊?”

李由雙眉不由得皺起,手上動作不減;“所以,我們要在短時間內看看能不能找到需要的東西,然後出去。”

一提到正事,陶樂思小臉繃得很嚴肅,嘴抿成一條線,她四處看了看,蹲在下來依次拆開地上的包裹尋找。

一中禮堂很大,容下三個教學樓的學生不在話下,四周牆壁被全海綿包圍着,收音效果極好。

此時,大禮堂內鬧哄哄的,座位幾乎坐滿,熟絡的幾個學生圍在一坐着,交頭接耳。

禮堂的化妝間裏人不算少,有坐有站,叽叽喳喳的在互相鼓勵,許霧正刮眉毛,她的眉毛一向濃密,如果不勾勒出個整齊的造型,說不定都會長成張飛那樣的。

她屏住氣用刀片輕輕刮着,因為不敢亂動,她獨自坐在最邊上的化妝鏡前,雙臂搭在梳妝臺上慢悠悠的刮着。

收好刀片,她翻動化妝包找打底,裏面的東西很多,她來回找了半天還沒翻到。

不知道是心情煩躁的緣故在作怪,她劇烈的動作使化妝品來回碰撞發出較大的聲響,一旁坐着休息的演出人員不由得轉頭看她。

終于,在最上層的一角她找到了需要的乳霜。

許霧用力捶下腦袋,輕咬着下唇開始慢慢為自己上妝。

她把希望幾乎全部都寄托在教室裏的李由和陶樂思身上,此時還不知道怎麽樣了。

妝化到一半,禮堂的工作人員拿着名單進來對照演職人員。

許霧在第二場舞蹈類的第三個,緊挨着顧竹的舞蹈,她眼底露出無奈,不知什麽時候,她與顧竹孽緣就開始了,就連這次也不放過。

工作人員走後,顧竹和她那幾個一起演出的小姐妹擠進化妝間開始上妝,她早已經卸掉今天早上的淡妝,晚上租來了一個專業的化妝師,顧竹進來挨個掃視在場的女生,略帶輕蔑的瞟了幾眼後,一屁股坐在了許霧的後方。

她透過鏡子,看着許霧進行最後打腮紅階段,不由得冷哼一聲,化妝鏡上的白色燈光将她染上一點冷意,眸中摻上了些得意。

許霧自然知道顧竹時不時就會瞪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挂在臉上,她耐下性子,薄唇塗上一點口紅,輕輕抿開,拿起化妝包走出化妝間。

門在關上的那一刻,依稀從房間裏傳出陣陣譏笑。

因為臨近演出的幾次彩排,都會到禮堂來進行統一的點評,許霧摸好了禮堂所有進出門,她輕車熟路的從側門離開,來到禮堂正門。

正門正對大操場,而再不遠處就是沒幾間教室亮着燈光的高三教學樓。

許霧散開頭發,快及腰的長發散在後背,晚風輕輕吹拂,帶來陣陣涼意,她坐在隐藏于黑暗裏的長椅子上,半仰着頭,望向漆黑的夜空。

一個人小小的縮在那裏,周圍還沒什麽人經過,顯得極為落寞。

看的有些疲乏了,許霧從衣兜裏拿出手機,極度亮的屏幕稍稍有些刺眼,她調到最弱,打開微信。

點開她與宋嘉年的聊天界面,最後一次聯系時間還是在那天晚上。

【可你看不到啊,蠻可惜的。】

許霧反複看這句話,心裏就如同翻江倒海般,情緒混在一起像在一起被打翻了一樣。

看着有些煩,她索性關閉微信界面,指尖在屏幕上漫無目的的劃動着。

“許霧?”

許霧聞聲一怔,只覺得面前傳過來的聲音有些熟悉,借着微弱的光亮,她向前看去。

宋嘉年覺得自己今天出門不順。

她從醫院打車去學校,不過就是經過幾條街,他幾乎在這幾條街上都恰好趕上紅燈。

宋嘉年有些焦躁的坐在出租車的副駕駛,右手撐着頭,手指不規律的在頭頂上敲打。

司機以一種奇異的眼神看着他,終于在第四個紅燈停下來後,他随後打開車上的廣播。

伴随着一陣悅耳的音樂之中,司機終于問出口。

“小夥子,你是不是痔瘡剛好啊?”

“?!”

宋嘉年瞪大雙眼,唰的一下轉過頭,有些無語的閉了閉眼。

“大叔,你不要亂說好不好?”

司機是個滿頭白發的佝偻小老頭,穿着藍色工服,帶着一副小黑眼睛,聽他說完之後有些錯愕的道;“不是嗎?小夥子我看你坐立不安的,又從醫院出來......”

宋嘉年被自己的口水嗆個半死,他已經無力再繼續說下去了,指了指馬上變綠的信號,低頭撫住眉心道:“綠燈。”

....

宋嘉年很顯然不想搭理一旁的司機,只好拿出來手機随意擺弄來緩解尴尬。

宋嘉年:【怎麽樣了,演出開始沒?】

林野雙手插兜,陪着許霧坐在椅子上,李由和陶樂思氣喘籲籲的拿來一包東西,一股腦的塞給許霧。

“你看看還缺什麽嗎?”

她打開袋子,裏面裝着一套紅黑相間輕紗裙子,雖然不太那麽中國風,但也不是不可以用,畢竟在這個階段,她不能再挑剔,往下翻就是一些小珍珠飾品,再無其他。

許霧蹙眉來回翻動,始終不見最重要的道具。

“沒有扇子嗎?”

李由緩了幾口氣,搖搖頭。

“實在是找不到。”

他試圖想安慰一下她,可是話到嘴邊,他就被短信提示音憋了回去。

林野:【不好,咱妹的演出服被毀了,現在只缺一樣東西,學校裏實在搞不到。】

宋嘉年坐正身子,沒課剛剛急躁的樣子。

宋嘉年:【什麽?】

宋嘉年趕到的時候,站在門外就能聽見館內一片掌聲還伴随着尖叫。

毋庸置疑,顧竹這次表演很成功,她改變了以往只唱歌,這次突然上臺跳舞,讓那些平時看他唱歌看習慣了人眼前一亮,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林野他們陪許霧站在後臺,看她眼神裏流露出一種不甘,又夾雜着一些認命的淡然,誰心裏都不好受。

顧竹下臺,場上燈光熄滅。

黑暗的環境裏,只能聽到顧竹一幫人下臺發出的聲響,腳步聲越來越近,顧竹掐腰停在她身前。

因為看不清,只能憑借感覺。

“準備好了嗎?”

“一切就緒。”許霧表面雲淡風輕,就連說話的語氣都盡量保持如常,但她自己知道,心跳的頻率越來越快,五指緊握成拳,盡量保持垂直放在身側。

“那就讓我開開眼吧。”

此時主持人上臺,舞臺上又恢複光亮。

顧竹已然掉頭走開,林野着急的踮腳觀望入場方向。

許霧已經做好心理建設,不管卻不缺少扇子,她都要保持最穩的臺風,把這段舞完整的跳下來。

就在主持人說完許霧的名字,有個人帶着風,快速跑到她身側。

許霧的身體比大腦先反應,先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而後才茫然的擡頭,就見宋嘉年臉上渡上一層紅意,胸口起伏極快。

看見許霧還沒上臺,宋嘉年這顆心算是放下不少,忙着把自己買來的灑金紅綢傘遞了過去。

那一刻,他就像救世主一樣,從天降臨,只為她奉上了作戰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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