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不聊天做點別的【……
小姨聽了蔣燃的話, 不明就裏的笑着,“鯨鯨啊,有你老公這句話你也不要多想啦, 工作還是很好解決的。”
外婆也表示很滿意,說道:“女孩子工作不要那麽拼命, 結婚了就要以家庭為主。兩個都忙着掙錢哪個管家,你說呢鯨鯨?”
林鯨無法回答外婆的問題,只覺胸口滞塞, 極度想逃離這個空氣稀薄的場景, 又怕被說無理取鬧和矯情。
她悶了悶, 眼尾微紅,一言不發地吃着飯, 并且默默避開了蔣燃的觸碰。
丢人都丢到他身上去了。
無人發現她的懊惱,也無人理解她的堅持。
片刻, 蔣燃輕聲開口道:“每個人對職業有不同的想法, 鯨鯨也有她自己獨特的考量,別人或許不能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問題, 我們尊重她就好了。”
他一席話溫柔擲地, 小姨和外婆暫時沒拿那話去接。
過了會兒,小姨夫贊同道:“對的,年輕人的思想活絡又新潮,跟我們不是一個維度, 就別瞎着急了。”
小姨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對, 雖然不理解林鯨,但也趕緊改口:“我可能思想有點老了哦。”
林鯨眼眶溫熱,看了蔣燃一眼,他面色平靜, 把小盅的海參往她手邊推了推。
表妹也說:“就是啊,還是姐夫了解姐姐,你們就會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別人頭上。”
……
一頓飯吃的不尴不尬,略微有些影響林鯨的興致。她和外婆小姨也沒什麽體己話要聊的,便和表妹躲去房間看電視劇。
反而是蔣燃在外面給長輩們作陪聊天,應付着場面,宛如這家的親生兒子般。
九點多,外婆熬不動要去睡覺了,蔣燃過來敲門,提醒她回家了,林鯨猶如解放,輸了口氣,小表妹給她遞來一個可憐巴巴的眼神,“求求你們也帶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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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鯨幸災樂禍地安慰她:“初三來找你玩,嘿嘿。”
小姨家距離橋湖花園并不遠,走路十五分鐘的距離,因此就沒開車。
舊城區這邊零散的店鋪很多,各式各樣,一家汽修鋪旁邊緊挨着是藏書羊肉,略顯雜亂。這會兒兩旁的街道倒是十分安靜,大門緊閉,各家都回去過年了,只有昏黃的路燈依然堅守,照着人影一雙。
蔣燃牽着她的手,剛剛他陪小姨夫抽了根煙,哪怕沒幾口,身上也沾染了些煙草味。
林鯨沉不住氣:“怎麽這麽早就回家啊,你不要和姨夫吞雲吐霧到天亮了嗎?”
“煙味重嗎?”
他聞了聞自己的衣袖,大概自己沒什麽感覺,才說:“我倒不急,只是看有的人歸心似箭了。”
林鯨抿唇不肯承認:“誰啊?你說誰?”
蔣燃點點她的腦袋:“原來你的蠻橫只是跟我,對長輩有不滿,怎麽就不敢說呢?”
對蔣蔚華,對小姨,甚至對媽媽都是。
蔣燃問她:“你上學的時候有人給你起外號嗎?比如,林慫慫這種。”
林鯨一時想不到什麽話反駁,直接上腳輕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讓你說我!”
蔣燃靈活躲開,擡手捏她的臉:“小林同學,跟你說了很多遍,要勇敢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沒有人會覺得你是另類。”
想了一會兒,她說:“今晚小姨說的事,你別放在心上,也別管我行嗎?”
“怎麽?”
“工作是我的體面,我想自己解決,真的。”
這也是她明明已經對物業這個工作看透了,卻不在年前辭職的原因,怕的就是過年期間七大姑八大姨追着問她這個無業游民,有工作還能給她檔上一層保護色。
讓她體面一些。
蔣燃沒多問她的決定和想法,答應她了。
他重新牽她的手,邁着長腿走的極快,去街邊的某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幹什麽啊?”林鯨勉勉強強跟上他的步伐。
“你說呢?”他低低的笑,“長夜漫漫,不能聊天,找點別的事做。”
年初二下午,施季玲和林海生就從海南回來了,老兩口回到蘇州感受到不一樣的氣候,被寒風一刺激,老林同志差點兒想說“我得倒個時差”這種裝逼的話,被施季玲給堵了回去。
父母回來,兩人才終于有了那麽一點兒過年的感覺。
倒不是說他們照顧不好自己,而是聽見施季玲熟悉的吶喊聲,生活中充滿了唠叨,才有家的意思。
同時,過年的各項拜年活動也相繼展開。
林鯨沒想到新年第一個來找她的人,竟然是許阿姨。
這些天她和蔣燃住在橋湖花園,許阿姨還是坐了公交車大老遠趕過來。
其實發個微信也能把事情說清楚,但老一輩的人總是習慣當面說清才不傷和氣,文字表達總是冷冰冰的,缺了那麽點真情實意。
許阿姨要辭職去北京了,她女兒的抑郁演變成重度,身邊除了忙到不着家的未婚夫,無人陪伴。她已經有了輕生的跡象,別人都在高高興興過年的時候,她割傷自己的手腕,發照片給媽媽看,說自己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一說起來,許阿姨就哭得不能自已,眼睛紅腫猶如核桃,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林鯨看了照片,女生細細的腕子上一條紅色的傷疤,往外冒着血。傷口不算深,說不上自殺,但絕對算自殘;幸好被未婚夫送去就醫,才勉強恢複正常。
許阿姨懊惱道:“我和她爸爸從來沒有逼迫過她什麽,要留北京就留,給她攢錢買房,支持她的工作,從來不給她添麻煩。按時給她打電話還嫌我們煩,那邊的壓力真的大到這樣嗎?我看別人比她再苦再難也好好的,怎麽就我的孩子生病了呢。”
林鯨理解許阿姨親自來見自己的原因,大概只有面對面的,溫熱的話語和表情,才能感受到人情冷暖吧。
“小林,你說我該怎麽辦?”
林鯨跟許阿姨說,不能用客觀的物質條件去衡量一個人的幸福指數,“或許是某一次的情緒坍塌,或許是積少成多的微小挫折,壓力,擊垮了一個人。”
許阿姨又繼續哭,“可是她的一些事,我并不懂。”
林鯨說:“您去那邊,有媽媽陪着總會比她一個人捱過去要好。”
許阿姨:“謝謝你,小林。真希望我女兒也能像你一樣輕松快樂。”
“……”
林鯨微微嘆氣,她心裏的苦誰知道呢?
送走阿姨,林鯨回家後也微微有點抑郁了,沒忍住把這件事告訴蔣燃,頗有些感慨,蔣燃讓她多付給許阿姨一個月的薪水。
林鯨說:“她缺的不是錢。”
蔣燃:“你想關心她,除了經濟方便的幫助,也做不了別的支持了。給錢也算盡力。”
“……”
感覺這做法極盡人情,卻又是說不出哪裏的不妥當。
初五都還沒過,蔣燃就結束了假期,他要去鄭州出差,韓旭把一個客戶的單子搞砸後要辭職,那邊分公司幾乎亂了套。
但是臨走前,蔣蔚華還約了他們一起吃年後的第一頓飯。
林鯨都沒從許阿姨的事件中走出來,想到将要和蔣蔚華一起吃飯就兩眼一黑,趴在床上問蔣燃:“我能不能不去啊?”
蔣燃摸摸她的腦袋:“可以,我待會給她回個電話。”
林鯨又糾結,捂住他的手:“還是算了吧。你姑媽雖然難搞一點,但只要你不在沒人怼她,她應該不會為難我的哦?”
“記住我跟你說的話,不要她給你擺出長輩的威嚴樣子就害怕,別怕得罪人,你那麽軟的脾氣也得罪不了誰。”
林鯨心說,你一心撲在工作上兩耳不聞窗外事,根本不懂我的心情!
蔣燃瞧着她,還是不太放心,“算了,你明天跟媽一起去就沒事了。順便跟她學學,不同戰場的談判,懂?”
林鯨似懂非懂。
第二天蔣燃離開家,施季玲倒是十分樂意和林鯨一起去和蔣蔚華吃飯。
到了預訂的餐廳,蔣蔚華往他們身後看了看,問:“蔣燃怎麽沒來?”
林鯨都還沒來得及講話,施季玲首當其沖地發出新年的第一炮:“女婿出差了呀,他丈母娘陪你吃飯,不夠格嗎?”
蔣蔚華假笑:“……你這說的哪裏話,我還正想約你一起呢,就怕你沒時間。”
說着,幾個人落座。
葉思南和林鯨兩人相視一笑,都有些無奈,至于葉昀,完全就是個幹飯的工具人。
“三亞好玩嗎?”蔣蔚華找話題緩和氣氛。
“有鈔票麽,哪裏都好玩的呀。”施季玲這一刻簡直是工地上的杠精首號勞模。
蔣蔚華:“……”
見對方一臉便秘的表情,她大概意識到開炮有點早了,趕緊找補回來:“哎呀,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呢。”
說着,她把在免稅店買的整套護膚品遞給蔣蔚華,後者也驚喜的拿出來看了看,十分誇張地道:“哎喲,這個牌子好貴的,我一直想買都沒舍得買的呢,你破費了。”
施季玲笑着摸摸自己的頭發,挺直身體:“別客氣,沒花多少錢,三亞免稅店打折,很便宜的。”
蔣蔚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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