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你比自己想象中更……
林鯨上班的第二天就進入了項目, 是一個新銳的國貨品牌做快閃店,在腦暴會上聽到同事們熱烈的碰撞,才找回一點熟悉的感覺。
這兩年國貨品牌迅速崛起, 走高端路線的也比比皆是。但說來慚愧,林鯨的梳妝臺上幾乎沒有一件國貨産品, 甚至也只停留在了聽說的程度,這兩年像跟外界斷了層。
她趕緊在工作群裏下載了該品牌的資料瘋狂補課。
到快下班的時候,才堪堪松懈下來, 她隔着眼皮, 用手指輕輕摁了下眼球, 酸澀感從大腦中心襲來……正巧前臺打電話來,她的花到了, 問要不要送進來。
林鯨婉拒了,親自下去, 到前臺才看到是超級大的一捧, 紫藍色的漸變花束,層層疊疊, 簇擁着, 是某牌的限定小王子花束,宛如星辰大海之感。
在袋子裏有張信封卡片,精致奢侈的封面logo,上面是花店工作人員娟秀的字體:你比自己想象中更優秀。
林鯨立馬想到花是誰送的, 不自覺就咧嘴笑了下。
“好貴的花哦, 羨慕。”前臺的妹妹探出腦袋看她。
林鯨抿起嘴角,回以淺笑,然後把花捧回工位。
拿出手機,調整角度拍了一張照片, 但是她的辦公桌上資料太多,構圖不怎麽好看,斟酌了半天還是只給蔣燃發去一個鞠躬的表情包。
蔣燃秒回:【花收到了?】
林鯨:【嗯,謝謝。】
那邊停頓一會兒,林鯨盯着聊天框上面的“對方正在輸入”,如楓糖一樣濃稠的期待感,但冒出的字是:【就這樣謝?】
林鯨滿腦袋問號:【你要怎麽謝?】
蔣燃:【自己想。】
林鯨氣笑了,腦袋裏又是一團亂七八糟的東西:【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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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燃:【那回家由我說了算,到時不要哭。】
林鯨臉蛋“欻”的一紅,還是冒大不韪的狗膽回複;【蔣老師在你說什麽?聽不懂,展開說說。】
蔣燃:【……】
蔣燃:【感覺你适應的還不錯,加油工作吧。】
那邊應該要忙了,于是林鯨也而退出微信,拿起卡片又看了一會兒,慢慢研品着那句話,淡淡的力量感和自信心從身後,如奔跑時的推背力,傳遍全身。
她正要把花拿下去過會兒處理,轉頭就碰到了一個腦袋,麥琪眼皮耷拉,發絲松散地垂在臉頰兩側宛如鲶魚須,她将下巴擱在椅背上,“跟小哥哥調|情呢?”
林鯨:“……”
麥琪:“我好困啊,咖啡也不管用,快撒點狗糧支撐我今夜無眠。”
林鯨沉吟片刻,吐了兩個字:“老公。”
“卧槽,你都結婚了?”這句話看上去比給她打一針腎上腺素還要有效,一雙大眼圓睜看向林鯨。
林鯨擡了下手展示無名指上的戒指,“很奇怪嗎?我27啦。”
“27就結婚也太早了吧,我26歲了連男人的手指都沒碰過。”麥琪一臉沉痛:“感謝你的到來,讓我的焦慮又多一分。”
林鯨:“也感謝你,讓我對年齡不再焦慮。”
麥琪:“你老公帥嗎?看看。”
林鯨翻了下手機相冊,發現自己并沒有蔣燃的照片,就連兩個人的婚禮照片都沒存到手機上,更惶論合照。
麥琪:“行不行啊姐,你真的有老公嗎?”
兩人聊到這個話題,別的同事也湊過來八卦,忽然把林鯨架得很高。
“當然有了。”她并不排斥和別人分享有關蔣燃的事,大概是現在身邊的人不會像之前的同事那般對這件事戴着有色眼鏡吧。
但說來慚愧,最後還是從老爸的朋友圈裏找到一張聚會的合照,蔣燃只露側臉,在陪家裏長輩打麻将。短發冗冗的搭在額前,穿着黑色的毛衣和長褲;骨節分明的手腕上戴着一條手環,比普通的居家男人身上又多了一分來自妻子的痕跡。
整體而言,很是閑散舒适的模樣。
麥琪張了張嘴巴:“擦,盡管只有半張臉但也看得出好帥,我相信你有點東西了。”
……
林鯨在新工作還算适應,日常忙碌一些,好在有了正常的周末。
時間很快到了三月底,春意漸濃。
這天本來是周六,但是因為下周要放清明節的假期,便調休一天。
林鯨下班在樓下等了一會兒,蔣燃的車開過來的時候,她的手機正好在響,是蔣蔚華打來的電話,
蔣燃把放在副駕駛的外套放到後面去,身上一件象牙白的立領襯衫,袖口卷了兩道,小臂線條流暢,手指松垮搭在方向盤上。他這兩個月明顯比年前清減許多,似乎很辛苦。
沖她挑了下眉。
林鯨坐上車後,接通了電話。
自從年初五和施季玲一起吃過飯後,蔣蔚華已經很少來刷存在感來,一來是怕了施季玲的那張嘴,二來是被葉思南一席話說服了;不能撿了芝麻丢了西瓜,因為不值當的人和自己的侄子疏遠。
“姑姑,什麽事?”林鯨開口問道。
蔣蔚華問:“鯨鯨,明天有時間來家裏吃飯嗎?我準備了點青團,你們帶一點回去給你媽媽。”
她點開免提,看向蔣燃。
男人目視前方,面龐冷峻,毫無反應。
林鯨看他這表情就知道,鼻腔微籲,轉而笑着對蔣蔚華說:“那我們明天下午過去,麻煩您了,姑姑。”
“那明天見。”蔣蔚華也客氣。
挂上電話後,蔣燃才松手摸摸她的腦袋,低聲:“其實你不用那麽乖。”
林鯨抓住他的手掌,“有些邀請是拒絕不了的。你知道姑姑為什麽給我打電話,而不是給你打嗎?就是怕再跟你吵架圓不回來了。”
蔣燃失笑:“分析這麽透徹。”
林鯨瞧過去,故意說:“你今天要是跟我說這門親戚不要了,我立馬就不理人家。”
這下蔣燃沒再說什麽,對她的話很贊同。
原計劃周日晚上去姑姑家的,不料蔣燃有個老同學忽然找他,兩人出去談事耽誤了點時間。
林鯨只好單獨赴約,還特地繞去旁邊的商場選了幾個補品禮盒帶過去。
進門的時候天還沒黑,只見兩只超級大的行李箱擺在橫在門前。蔣蔚華和葉昀都不在,只有葉思南抱着手機來給她開門,見她進門詭異的笑了笑。
林鯨瞧着偌大的客廳,氣氛很是吊詭。
“你爸媽呢?”
“我哥沒來?”
兩人同時問對方,林鯨先回答:“他跟朋友談事了,今天過不來。”
葉思南把手機塞進兜裏,雙手接過東西,嘆一聲:“那可惜了,看不到好戲了。”
林鯨:“你憋着什麽壞呢?”
葉思南無辜的攬着她的肩膀:“你可別冤枉我了,我什麽都沒幹,單純吃瓜也有錯?”
林鯨:“看你的表情不對勁。”
葉思南說:“其實接下來的事,我也煩着呢,山雨欲來咯。不過你別擔心,只要我哥出面天塌了也砸不到你頭上。”
“說的雲裏霧裏,我怎麽聽不懂?”林鯨細眉輕蹙。
葉思南還沒來得及解釋,便聽到樓梯處傳來拖鞋踩踏的聲音,但下來的人不是房子主人,而是蔣誠華,還有他的妻子。
林鯨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玄關處放的兩個行李箱奇怪呢,還有那雙miumiu的高跟鞋,不是這家裏兩個女人的風格。
蔣誠華走至林鯨面前,紳士一笑,親厚寒暄:“鯨鯨來了,路上堵嗎?”
俨然一副好父親的樣子,林鯨尴尬了一秒,快速在大腦裏搜刮着社交場面話,“還好。爸爸您是今天剛回來?”
說着,她的目光流轉到他身後的女人身上,對方溫婉淡笑,倒是沒說話。
蔣誠華:“嗯,清明節了,和張阿姨回來看看。”
林鯨這才叫人:“張阿姨好。”
蔣誠華朝門口張望了下,難掩失望地發問:“蔣燃沒來嗎?”
林鯨又重新解釋:“他不知道您來,就沒過來。”但說實話,她也不确定蔣燃知道不知道,或許知道了沒有告訴她呢。
席間,林鯨忽覺自己被騙,将不爽擺在臉上;
葉思南坐在她旁邊,大概是看透了她那雙清靈的雙眸裏裝着什麽心思,在桌上用手機給她打了一段字:【知道你不喜歡應酬長輩,但舅舅夫妻倆忽然來真不是我媽騙你的,她也不知道。上次被你媽媽教訓了一通,她已經不想惹事兒了。】
林鯨接過來打字:【知道!】
蔣誠華話不算多,也并非一般長輩那樣控制欲極強或者管很寬,給足了林鯨尊重和平等對話的臺階,沒有詢問太多有關于他們的生活。
倒是喝了點酒以後,回憶起蔣燃小時候的事情。說他很喜歡妹妹,自己沒有就很疼愛葉思南;說他被粗心的保姆倒水燙到了都沒哭,反而求爸媽不要責怪阿姨……這一點一滴他都記得。
林鯨聽完情緒翻騰,胸腔裏竟抽痛着,一方面因為蔣燃,一方面又不願意相信看上去這樣紳士完美的父親,為什麽會做出傷害妻子和孩子的事情。
她悶頭盯着碗筷,一言不發,始終不去接蔣誠華的話。
姑姑拍了下他的手臂,面部顯露些許惱怒來,斥責道:“哎呀,你不要說這些東西了,誰還想聽啊。”
蔣誠華抿完杯中的白酒,一時沉默。
倒是張敏拿起醒酒壺,要給林鯨斟酒:“鯨鯨,從結婚到現在我們都還沒說過話,我敬你一杯吧,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家庭。”
林鯨看着這張說不出錯處的臉,手指忽然往高腳杯口一蓋,拒絕:“抱歉啊,我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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