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誰還沒個前任了【……
林鯨鮮少不給長輩面子, 但說不喝酒這話也沒毛病。
張敏面色稍僵,對上林鯨淺笑的眼睛,縮回了手, “抱歉,我不了解。”
蔣蔚華把玉米汁給林鯨轉過去, 嘴上說着:“你沒和鯨鯨吃過飯,怎麽會知道呢。”
張敏不解:“去年和鯨鯨媽媽一起吃過飯,她好像酒量很好。”
蔣蔚華一想到施季玲就腦袋發虛, 趁機把話頭壓下去:“那能一樣嗎?你沒發現媽媽越強勢女兒就越溫柔嗎?父母與孩子的性格是互補的。”
張敏不說話了, 大概也是回憶起鯨鯨媽媽那副“這輩子絕不吃虧”的模樣, 就令人精神一抖。
林鯨手指壓在杯柄,端起杯子, 小口啜飲着玉米汁,“嗯, 姑姑是想說我比較幼稚吧。我爸媽對我太過負責, 他們強勢了點,我就沒那麽成熟。”
張敏話趕話, 回了句特別沒水平的:“能一直做父母幼稚小孩, 也是一種幸福。”
“所以,我和蔣燃截然不同,他是過于成熟了。”
蔣誠華擡起眼皮,心有所慮, 這是在內涵他嗎?
飯後, 林鯨借口有事,便不久留。
蔣蔚華給她塞了盒在老字號點心鋪買的青團,“記得拿給你媽媽,是我的一點心意。”
林鯨上了車, 從後視鏡裏看到四位長輩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張敏站在稍遠一些的羅馬柱旁,一身棗紅色的長裙,身條修長風韻,幹淨娴柔。
已經接近九點。
林鯨莫名煩躁,一團滞悶的氣度在胸口。想到蔣燃這會兒還在外面應酬,她也不想那麽早回去面對偌大的空房子,便去了家旁邊的商場。
此時正是商場最熱鬧的時候,顧客習慣性飯後在一樓的幾家潮牌店鋪逛着,林鯨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只覺得吵,仿佛置身于藏匿密封的小盒子,嗡嗡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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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前面是一處噴泉,壓力器使噴射出來的水花是奶白色,以一個抛物線落下去,形成一條拱橋,幾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寶寶在噴泉下面玩耍。
她點了一杯冷飲,蛋糕,并不想管熱量和即将到來的生理期,坐在那兒又吃又喝,希望食物塞滿胃部,把團線似的的思緒擠走。
被風吹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魂,意識自己煩躁的根源不是蔣燃爸爸和繼母;而是看到張阿姨就會想到陳嫣。
她記得清清楚楚,陳嫣和她媽媽長得極像,無論五官,身高,氣質;母女兩溫婉娴靜,落落大方……所有盛贊女性的優美詞彙似乎都能堆疊上去。
前女友不是什麽雷點,但前女友還來參加過他們的婚禮,所有人都知道,就她蒙在鼓裏像個傻子;這種感覺令人糟糕透頂。
本以為這件事會塵封到地底,如今又被扯絲牽縷地從地下抽出來,再次讓她胸腔裏發出隐隐的痛感。
直到商場快結束營業,林鯨才起身回家。
房子裏黑黢黢的,朦胧的月色将屋內的物品,擺設都描上了模糊的鋸齒邊,随着她進門的動作,廊燈一路亮起,驅趕黑暗。
看着空蕩蕩的手心,她才發現姑姑給的青團丢在了奶茶店。算了,丢了就丢了,她也不想回去拿。
手機早已沒電,她蹲在床前等了一會兒,看見黑色屏幕上出現一個白色的蘋果标志,接連跳出兩個微信消息。
八點半,【我晚點回家,你早些睡,不要等我。】
九點,【回家了嗎?】
林鯨猶豫幾秒,給他回複說自己已經在家了。
然後脫了力似的坐在地板上,忽然感覺這兩個小時莫須有的情緒,就像不可理喻的瘋子,在身體裏沖撞。
林鯨洗完澡,在書房坐了一會兒,聽到隔着一道門傳來密碼鎖的聲音,蔣燃回來了。
他在打電話,敷衍地對那邊說:“嗯,她已經回家了,再說吧,最近忙。”
男人看書房門縫溜出來的光,在那站了片刻才去洗澡,然後也去自己的書房處理事情。
夫妻倆互不打擾地獨處着,眼看到了十二點。
蔣燃過來敲門,問:“一起去睡覺嗎?”
林鯨赤着腳踩在懶人沙發上,捧着一本書,根本就沒有在工作。
聽見詢問,她回了一句:“來了。”
蔣燃卻徑直走進來,單手拉過軟凳到她面前,兩條長腿敞開,坐下。
林鯨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沒忍住,先發制人:“你今天晚的過分了一點吧,和什麽同學敘舊到三更半夜,女的?”
“嗯。”蔣燃承認不諱回家晚這件事,品咂她話裏的每一個字眼後,又澄清:“男的。”
林鯨嘴唇輕抿:“現在男的比女的更令人不放心。”
蔣燃揉揉她發心,拿她沒辦法:“那怎麽辦?”
林鯨不說話,将書阖上放在小幾上。
蔣燃:“我半小時前才知道我爸回來了,否則不會讓你一個人去。”
林鯨擡眸,凝着他的眼睛,想到上次他獨自去樓下抽煙,問道:“所以知道你爸回來,晚上不開心在外買醉?”
“成年人,不至于。”
他真以為林鯨生氣的源頭是由于他回家太晚,這會兒見她表情緩和,順勢坐在她用一張沙發上;攏着她的小腿,讓她腳擱在自己腿上,低低道:“怎麽忽然生氣,我惹你了?”
“真有些正事在聊,不是故意拖時間,你聞聞,沒喝酒,”他好聲好氣地哄着。
林鯨鼻端全是沐浴液的味道,她是個見好就收的人,不能太作。
确實肉眼可見他那通電話後,臉色不悅,回回和家裏打完電話後,那張臉就沒好過。
她彎唇一笑,“算了,不說了,睡覺。”
蔣燃看向她欲言又止,眼底忽然滿是倦意,充滿麻木的冰冷感。
最終還是壓制下去了興起的話頭,食指撓撓她的下巴:“回房?”
“那不然呢?”
“腳踩哪兒呢?”
林鯨低頭一看,踩的部位确實不對,隔着一層睡衣都能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她趕緊縮回來,蔣燃已經掐着她的腰,将她的身體翻了半面。
他懶懶半躺在沙發裏,而林鯨坐在他腰上,他傾身去吻她,親密到幾乎每一個部位都緊緊貼在一起。
沙發太軟了,人陷在裏面糾纏,身體的變化越發不可收拾,滾燙撩人。
她顫抖着和他分開,“回卧室好不好?”
蔣燃嗓音沉下去,撮捏着她脊背到尾骨,“在這。”
“啊?”林鯨後脊顫栗不已。
“試試。”
他呼吸的熱氣均勻噴灑,林鯨只覺周身發緊,身體在他的手和嘴唇的肆虐下,宛如一顆軟泡泡的棉花糖,可以任何形狀,撮扁捏圓。
他手撐着地板,再次傾身纏住。林鯨瞧着那張俊朗的面孔浮出些許難耐,鬼神神差的聽話順從了。
……
一兩點鐘事情才結束,林鯨身體軟趴趴挂在他身上,無脊椎動物似的。
蔣燃這次做的有點狠,傾注着情緒。也明顯在用身體語言照顧和遷就她,時刻兼顧她的反應和表情。
很讨厭,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就是這個典故嗎?
一場糾纏下來,她心中的那點憤憤不平都暫時被沖散了。
再次回到床上人已經徹底廢了,沖完澡,衣服都沒穿就趴在床面上,心中升起一種恐慌感。
回歸平靜之後,兩人都心事滿滿。
直到小腹傳來陣陣絞痛,直往下墜,一開始她還懊惱地說:“你不要撞的那麽狠,我肚子疼。”
蔣燃手掌放到她肚皮上,要檢查:“哪種疼?”
忽然一陣排山倒海之勢向身下沖來,那感覺過于熟悉了,她随手抓了件T恤套上,沖進洗手間。
坐在馬桶上才看見內|褲上的紅色,放心了些,但又很複雜。這一晚上真是兵荒馬亂,生悶氣,喝冰水,啪啪,來例假……還讓不讓人活了?
蔣燃無所适從地站在門外:“怎麽了?”
林鯨喊,“看看床上有沒有。”
“看什麽?”
林鯨提高音量:“月經!”
“……”
于是,本來準備跟對方好好談清楚的兩人,一個忙着沖澡換衣服,一個忙着照顧對方,半句廢話也沒有了。
周一,林鯨拖着“病軀”去上班……有點誇張了,只是肚子疼。
蔣燃把她送到公司樓下,看她皺着一張小臉,當即決定,“請假吧,休息一天。”
“沒那麽誇張。”林鯨滿腦子工作。
蔣燃提醒:“你一直扶着腰,真沒事?”
林鯨拿着包包,趕緊把手放下:“我扶着腰又不是因為生理期。”
“……”
一到公司,果然收到了來自各方的關心,還包括她的頂頭上司的親切問詢:“你是和老公颠銮倒鳳到半夜嗎?黑眼圈有點重啊。”
林鯨立馬挺直腰板,“并沒有。”
對方不聽,“真羨慕你有男人。”
……瞧那眼神,羨慕得挺真情實感。
林鯨熬到中午,人才活蹦亂跳。痛經是好了許多,就是這腰……以後少用那種姿勢。
午休的時候,她忍不住把心事告訴鹿苑。
鹿苑對這事保持了極大的寬容:【這事,我覺得你和他攤開了說清楚就好,沒什麽的。他不一定是想瞞你,只是有自己的顧慮,誰還沒個前任了。】
想準備坦白來着,但是昨晚氣氛略好她不忍心破壞;而且蔣燃似乎被別的事煩心,她翻舊賬不合适。
林鯨:【家事一團糟,我沒忍心給他添堵。】
鹿苑:【不要心疼男人,你總是心軟。】
林鯨:【其實我真的不想主動問,感覺問前任很沒品。但現在這件事已經不是重點了,馬上就是清明節了。】
鹿苑:【清明節怎麽了?】
林鯨回了個工作消息的功夫,再次切回聊天,看見通訊錄那一欄有個紅色點點,備注信息是張敏,【鯨鯨,我是張阿姨,有事想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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