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結婚是為了什麽【……

依誮

林鯨有些失神地返回父母家中, 正巧爸媽把飯菜從廚房端出,招呼她趕緊去洗手。

她用力攥拳,使自己看上去更正常一點, 飄去了洗手間。

晚飯時間一切正常,可她還是如錐刺般難受, 心中又氣又失落,好似對方也選擇了逃避使兩人的關系降到冰點再也無法修複。

電視開着,正在随機播放本地新聞, 說一個工廠工人在下半路上小腦中風, 公司判定不算工傷……林海生捏着筷子一邊瞟電視一邊問林鯨:“蔣燃沒說什麽時候回來嗎?”

林鯨擡起眼皮:“什麽啊?”

林海生看向女兒:“他不是去A市了?”

林鯨緊抿着唇, 半晌才說:“他去哪裏還需要跟我彙報嗎?他要上天我也不會管。”

媽媽忍不住瞟着她:“看把你能的,這些天也不知道是誰, 總是拉着個臉。”

林鯨死鴨子嘴硬:“不懂你們在說什麽。”

爸爸媽媽看她這副樣子,不由覺得好笑又可愛。林鯨趕快吃完了飯, 回到卧室, 也不想問父母蔣燃的任何情況,心煩意亂極了。

不久後聽見一道門外, 爸爸沖她喊:“蔣燃送東西來的那天早上去了A市, 說事情比較急,這幾天就回來。”

林鯨悶悶地回答:“你跟我說幹嘛。”

爸爸:“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把人從黑名單裏放出來,心裏又不舒服麽,跟你報備一下。”

林鯨拼命撇下嘴角:“誰不舒服了, 你別管我。”

老媽吐槽:“這養的什麽毛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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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很懂:“女孩子不都這樣?”

夫妻倆收拾了餐具, 蔣燃的電話就打進了,照常問候,又拖着時間不挂電話,林海生秒懂其心意, 說道:“鯨鯨在房間裏呢,要不要跟她說兩句話?”

蔣燃問:“她今天心情怎麽樣?”

林海生故意說:“還氣呢,對誰說話都跟欠她二百塊錢似的,不過,飯不見得少吃,別擔心。”

“……”

蔣燃心墜了下,“讓她一個人待會兒吧,有什麽話我回來再說。”

林海生說好,然後挂了電話。

林鯨要是知道爸爸說她飯沒少吃,估計得怄死。

蔣燃挂了電話,像中了定身咒一樣坐在沙發上,久久都沒動,他的眼底映出一些陌生城市的燈光,絢爛璀璨,卻依然有些灰敗頹靡。

三天前羅特去找他,說約上了A市這邊的監管部門的領導和某公立醫院的院長,這種談判只來一個銷售總監是遠遠不夠格的,還需要企業更高級別的負責人出面方顯誠意。

事關公司大事,蔣燃只能暫且放下私事。

羅特來敲門,“Jason,八點了。”

蔣燃回屋拿了外套,趕赴飯局;地點安排在一處隐秘的私人會所,對方領導是兩個一身學術氣頗濃的中年男人,衣着素潔,身邊跟着幾位采購部門的下屬,行事卻略鋪張。

羅特身上有江湖氣,亦或是某些銷售所具備的豪爽,配合的時候他總是打頭陣,而蔣燃則方寸不亂地唱着白臉。

大領導不方便多留,飯後便走了,小領導提議去別的地方續攤,地方大有可能是當地的聲|色場所。羅特問蔣燃要不要去,他所有所思的看着走掉的那位的車,只提醒羅特:“近來監管嚴格,別太過分。”

羅特說:“我心裏有數。”

蔣燃默默打量着羅特,相信他的能力但不代表信任他的人品,最終還是興致寥寥地提醒:“我就不去了,你自己把握。”

于是羅特和一行人離開,蔣燃獨自回酒店。

他又嘗試聯系林鯨的電話和微信,還是拉黑狀态;他知道就算換一個電話打通,話也總是說不清楚的,完全沒有必要徒勞。

離家已經三天,或許是感覺到太久,和林鯨斷了聯系他心中驀地産生出恐慌,後背瞬間懼出淺淺的薄汗來,生怕再晚點回去事情的本質會發生糟糕的裂變。

于是,連夜定回去的機票。

林鯨這天去上班,早上從地鐵站出來,刷卡的時候碰上同事蘇歌,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

“早啊。”林鯨翹着嘴角。

春天還沒過,蘇歌一身BM風格衣服,顯露着螞蟻腰,肚臍釘敞在外面,少女的甜酷感讓人忍不住駐目流連,但林鯨卻覺得她随時有拉肚子的風險。

蘇歌瞅瞅她,含笑揶揄:“诶,天天送你來的那輛保時捷去哪裏啦?”

林鯨虛嘆一下,“市區過來堵車啊,地鐵快呗。”

蘇歌:“你家不是住在湖東嗎?”

林鯨胡亂應付:“快遲到了,跑吧。”

蘇歌才不信她的邪,“跟你家葛閣吵架了呀。”

林鯨恨恨地說:“閉嘴,解結!”

工作群裏通知九點四十開會,沒幾分鐘了,于是兩人不再廢話,快速向公司跑去。

一上午的忙碌讓林鯨無暇多想別的事,會開完已經一點多了,林娜說請大家吃樓下的素食餐廳,于是一群人轟動而起,傾巢而出。

蘇歌挽住了領導的手腕,走在最前面,宛如親閨蜜。

“你的黑眼圈好濃哦。”

“你還好意思問,通宵趕方案了呗。”

“是沒有男人滋潤吧。”

“得了吧,你嘲諷誰呢,咱們組裏這麽多女的,就林鯨有對象。”

林娜“啧”了一聲,放出猥瑣又殷羨的眼神來,回頭在林鯨臉上揩了把油,“瞧瞧這小臉嫩的,不愧是全組唯一有男人的,采陽補陰爽不爽?”

林鯨大寫無語,唇齒反擊:“你們這種沒對象的,想的倒是挺多。”

林娜想起了什麽:“诶,這兩天怎麽都沒看見你老公送你上班?”

林鯨:“……”

“吵架啦?”

“……”

她只想抓腦殼,細微小事,全公司都注意到了,某人的存在感還真是重。

下午,林鯨坐在公司始終煩躁不安着,結束了手頭上的事情後,腦海裏又冒出他來,真不知道後續該怎麽辦。

快下班時,她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以為是快遞,沒什麽話語準備的就随便一接。

“幾點下班?”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林鯨想了幾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嘴角用力一壓:“有什麽事嗎?”

“接你。”

“不知道,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她語氣涼薄,刻意控制起伏的情緒。

“你在這,我能有什麽好忙的?”蔣燃笑了聲,話語裹帶調侃,竟然像沒事人一樣。

林鯨不爽,語氣也更加沖:“你能不能別煩我?”

蔣燃果然不再逗她,沉默片刻,用更低一些的嗓音跟她說:“我在你公司樓下,你出來就能看見我了。”

林鯨握着手機,心髒陡然砰砰起來,狂跳不止,又驚又顫,快卡到嗓子眼兒了似的。

磨到了六點,她才慢吞吞地收拾着東西。

和她一起下來的還有別的同事,她一出大樓,眼神便四處張望,不消兩秒就看到了馬路對面的蔣燃。

幾乎同一瞬間,他也鎖定目标,朝着這邊走來。穿一件卡其色的薄款風衣,簡約利落的剪裁将他的身形襯得格外修長筆挺,裏面是挺括的白色襯衫,最上面的一顆紐扣松開,領口妥帖的貼着脖頸。

快走到跟前的時候,林鯨忽然很想逃開。

蔣燃喊了她一聲,她的同事倒是先扭頭看過去,打趣地笑笑,搞得林鯨特別不好意思在當場給他甩臉色。

待同事們識趣地離開了,林鯨避開他的眼睛看向別處,這輩子最大的別扭也不過如此了,能直接把她挂到牆上去的那種。

“還生氣呢?”蔣燃垂眸,瞧着她僵凝的臉色。

“有事說事,沒心思開玩笑。”林鯨硬硬地吐出這幾個字來。

蔣燃沒計較她這連續的惡劣态度,說:“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站在這也說不了什麽。”

林鯨抿抿唇,态度有些松動,渾身卻還是布滿了防備的刺。

夜晚的風在高樓大廈之間穿梭,蔣燃替她擋着風,相繼沉默了好一會兒,只剩冷風肆虐的呼嘯聲。

林鯨這才掩飾難堪地點了下頭。

男人下颌分明,哪怕是給她斟水的動作都顯利落不含情緒,目光淡然地看向她。

沉靜半晌,林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說吧。”

蔣燃手指交握,放在腿上,“想聽你先說,對我還有什麽不滿都說出來,我再一起解釋。”

林鯨哼笑:“你想的挺周到,是留足時間找借口吧?”

“謊話太多,借口也不是那麽好找的,因為很難自圓其說。我應該沒有那麽多心思去騙你。”

林鯨強撐着冷漠的面具,又怼了一句:“誰知道你呢。”

蔣燃再次忽略她的氣話,靜了靜,說:“我得承認自己有誤區,不知道你對我有那麽大程度的不滿,看來我這個丈夫做的還不夠合格。”

林鯨擱下茶杯,想了很久,開口時的語氣鄭重許多:“我也承認,和你結婚是抱有一定程度逃避現實的想法,那段時間很想找一個依靠或者港灣,讓我稍微停一停,休息一下。”

“這些天我迷茫了,結婚到底是為了什麽呢?我一個人的時候可能孤單了點,情緒的好壞全由自己掌控;但結婚是把掌控喜怒哀樂的權利交給對方,要承擔随時被傷害的風險。”

說到這裏,她的情緒便不受控制的潰敗下來,眼尾泛紅,“我讨厭在婚姻裏的欺騙和敷衍,我媽總說我這個人性子軟弱,的确,我害怕紛争和矛盾,喜歡用逃避的方式。那天晚上吵完,一直到現在,我都在痛苦別扭,我不知道還有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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