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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歡一路狂奔,城中的人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只覺得眼前一花,已經有人穿過長廊,越過花壇。侍衛們以為出了什麽亂子,都将腰間的刀劍抽出了一半,欲去攔截,但發現時首影?玑,于是又退了回去。
常歡也沒看方向,只管放開身形全力地跑,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盡力奔跑之後,悶在胸中那些郁噪的情緒慢慢被風吹走,人也冷靜了下來。
出了一身薄汗,被山頂的風吹着,有些寒意。四周很安靜,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和自己心跳的聲音。
四下看了看,常歡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到了山頂,身邊是永夜城高大堅實的城牆,面前是峻嶺深壑,背後是茂密的樹林。常歡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剛剛自己再向前多沖幾步,說不定就落下懸崖,屍骨無存了。
永夜城依山而建,山倒不是很高,但山體天熱有一條既長且寬的溝縫,就像是天降神斧,将山體一劈為二一般,兩峰之間夾着傳流,崖壁豎直向下,極為險峻。極目遠眺,層密疊翠之上缭繞淡淡的霧氣,讓人心境也似乎開闊了許多。
常歡在永夜城住過不少日子,但還從來沒有好好地看過這樣的風景。
定下心來,走到崖邊,撿了處幹淨的石頭坐下來,常歡深深吸了一口山谷中吹來的清新的風。
從頭回想,在鬼哭澗救助燕山月,之後在昌南府的偶遇,合陽宮主的出現,假的血月名冊,別院的擊殺,環環相扣着,卻都指着自己受騙的事實,但冷靜下來仔細去想,卻又覺得疑點頗多。
如果是設局,燕山月明明可以換別的更有效更穩當的方式來接近自己。常歡回憶起那些神智混亂的荒唐日子,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
說他傻也罷,他卻還是有些依戀燕山月敷在身上時火熱的體溫。常歡臉紅了紅,伸手入懷,摸着那裏墨玉權杖。
“若要騙我,又怎會将飛燕令送我?”
喃喃自語的同時,他突然想起一事,“蹭”地自石上躍起。
合陽宮主去而複返,将別院拆得四零八落,似是在找什麽重要的東西。而之後向自己逼索,甚至指使殺手要取他性命。
若是自己被他們殺了,那這個栽贓的局豈不是被他們自己打破?那合陽所要的東西便是比此局更為重要的東西!
自己怎會沒有想到!常歡雙眼發亮,胸口被亂跳的心髒撞得發疼。
他們要的,不是名冊,而應該是,象征着浩氣盟盟主地位的飛燕令啊!
心中湧起一股狂喜,燕山月或許并未騙過自己,真正設局的,應當另有其人!常歡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這麽開心,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将自己的發現告訴給王爺和主人……向回走了兩步,心突地向下一沉,方才的狂喜轉而消失。
如果不是燕山月,那他現在人在何處?為什麽可以任人打着浩氣盟的旗號發布英雄帖?!
那英雄帖發到江湖之際,正是自己與燕山月前往別院之時……那麽,這個敵人目标不僅僅是永夜城,或許浩氣盟也早已在他掌握之中了。
燕山月未留一言便倉促離開,之後合陽宮主出現,設局,厮殺……常歡一陣目眩。若自己的推測不假,那燕山月或許就在他們手中,也或許,他已經不在了。只是一想到這種可能,心像被利刃絞割一樣疼起來。
胸口堵得難受,雙腿如灌了鉛一般無法動彈,呆呆地站着原處,常歡茫茫然不知所措。山間一陣風拂過面頰,那涼意讓他擡手抹了一下,又涼又濕。
看着手上留下的水漬,常歡悶悶地笑出聲來。
本以為對世間一切都已看破,卻想不到還是在不經意間被那個霸道又有點寂寞的男人奪去了心魄。
自己是何時沉淪的?常歡不願去想,也懶得去想。胸口鼓漲着,仿佛有什麽東西就要破胸而出一般。
常歡突然擡起頭,發出一聲清嘯,嘯聲清遠,将樹林震得哔哔亂響。手上幽泉劍直直飛出,深深紮進了一株蒼柏。
胸臆間的煩悶感消減了些許,常歡冷着臉将劍從樹幹裏拔出來。現在去擔心并沒有任何意義,他所要做的,就是将那個神秘的幕後主使者抓出來。再去尋找燕山月的下落。
向前走了幾步,背後突然爬起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常歡四下看了看,林中寂靜無聲,沒有半條人影,但那種一閃而過的淩厲殺意是如此清晰,常歡緩緩地将劍抽了出來。
凝神細聽,只有風搖樹梢的沙沙聲,雖然聽不到別的聲音,但那砭骨的惡意還是清晰可辨,似乎有一雙眼睛,藏于暗處,滿懷惡意地窺視着自己。常歡握緊了手中的劍,平生第一次,對未曾謀面的對手産生了一絲怯意。
漸漸的,身周傳來一些壓抑的細微的喘息聲,常歡數了數,差不多有四五人之多,這些人他并不在意,在意的,卻是最初那個聽不到聲響卻有強大存在感的惡意。
這裏雖然之隔了兩道厚厚的磚牆,卻是永夜城最少人防守跟在意的地方。常歡不再猶豫,伸手入懷,一只響箭被他用內力激射而出,響箭竄向天空的時候發出尖利的聲響,但也只響了一下,便被不知道從哪裏射出的箭擊落,掉在不遠處的泥地上,原本應在天空爆裂出白色火光的響箭,只來得及在地上發出悶響,濺起無數泥土和碎葉。
常歡臉色微變,屈起手指,用嘴吹出清脆的哨聲,果然,另一只箭羽向着自己的面門射來。常歡偏身躲過,但呼喚同伴的哨聲卻也因此而被打斷。
他将視線投向了暗箭射來的方向。那裏,五個黑衣蒙面的人,悄悄地向自己靠了過來。
“又是你們!”常歡一眼看見了當中的那個體态婀娜的女子,冷笑了一聲對她說:“合陽宮主,您還真是陰魂不散。”
合陽也蒙着面,只是目光并不如原先見到時那般有神,看起來竟有幾分萎頓。她冷冷地看着常歡,眼中充滿了怨毒,一雙手低垂在身邊,似乎不怎麽靈活。
她纖手一揮,另四個殺手将常歡圍了起來,卻也沒立刻進攻,只是持着刀,沉默地堵住常歡可以逃避的方向。
常歡心中一動,看着合陽說:“你的主人呢?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
合陽有些恨恨地瞪着他,卻并沒有回答。
“想不到閣下是如此藏頭縮尾之輩,有膽子來到永夜城,卻沒膽子出來嗎?”常歡提了口真氣,聲音在林中傳出去很遠。
“饒騎将軍果然名不虛傳!”林中響起一聲輕笑,伴着掌聲,一個錦衣玉帶的年輕男子從林中緩步走出,“別說你只是個軍中武夫,就算是整個江湖上,也未見得能有幾人不辨聲息就能知道我的存在。”
他的聲音溫和優雅,帶着一絲慵懶,連他的神情也帶着一絲惰怠。
微風将他束發的玉色絲帶吹得飄起些許,與俊朗的五官相襯,很有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味道。只是在風雅的表相之下,那一雙淩厲的眼睛,卻露出常歡所熟悉的殘忍與嗜虐之色。
常歡看到他的時候,身體微微晃了晃,手中的幽泉劍差點拿不穩。氣血全湧上了頭,讓他眼前一陣發花。
他慢慢走到常歡身前,仔細地打量着常歡,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來,對他伸出了手,放緩了聲音:“拿來吧。”
常歡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人,輕咬着嘴唇沒有說話。
那人笑了起來說:“看你一臉困惑卻又逞強的模樣兒還真是可愛,只是本座現在沒辦法仔細欣賞……”說着,那雙眼睛眯了起來,上下掃着常歡,仿佛要将他衣裳全數扒光一樣,放肆而貪婪,“等本座事了了,自然會好好地“賞玩”!”
這露骨的口吻和目光讓常歡身體發寒,幾乎作嘔。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說什麽嗎?”他笑了起來,眉梢嘴角露出一股邪氣來,“我不是送過你樣小玩意兒嗎?現在該還給我了吧!”
常歡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說:“你說你送的?既然送了,又怎有要回之理?”
“你別開玩笑了。”男人的聲音依舊很溫柔,只是那笑容未達眼底,“常歡,只有你交出來,本座可以許你別的寶物,真金白銀,無上榮光,只要你想要,本座都可以滿足你!”
常歡冷笑數聲道:“一個贗品,就算有了證明身份的物件,還是永遠做不成真貨。”
男人臉上神情一變,目中射出殺意來。
“常歡,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常歡揚起眉,毫無懼色地看着他:“你不過是樣貌與燕山月相像,但無論如何,你也是假冒不了他!”
男人嘿嘿一笑道:“誰說我是假的,浩氣盟是我的,燕歸城也是我的,燕山月的模樣,聲音,財富,武功,沒有一樣不是我的,你憑什麽說我不是燕山月?”他眯起了眼睛,雙手抱在胸前,“常歡,說不定你之前碰到的那個才是個西貝貨。”
常歡笑起來,搖了搖頭說:“天下最大的殺手組織血月的老大,又怎麽會是浩氣盟的盟主。你當天下人都是傻子嗎?”
那男人看着常歡,哈哈大笑:“對啊,他麽本來就都是傻子!”
他歪着頭,用手指摸着下巴對常歡說:“我說我是誰,我就是誰,哪個不服氣,不相信,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啊,對了,我還可以再告訴你,常歡,只要我願意,我随時可以讓你效忠的趙氏消失不見。”似是想起什麽,他的臉上多了一份躍躍欲試的興奮,“現在的皇帝叫什麽?”
合陽立刻在他身邊低聲說:“叫趙時!”
“哦,趙時……”他撇了撇嘴道,“趙時不過是有趙琛的幫襯才能坐穩他的寶座。等趙琛父子被我收拾了,我回頭就去把他拉下來……”
“大膽!”常歡又驚又怒,這個人非但想得武林至尊的位子,連皇位也不放過嗎?
“對啊,我從小就大膽!”他笑得似是十分開心,看着常歡說,“你也算是個難得的美人,若是識時務,我倒是很想将你收入後宮……”
頓了頓,他輕輕點了點頭說,“你這樣的,就算已經不是完璧之身,我也不會太在意了!”
看着常歡的面色發沉,他臉上的笑容斂了去,再次伸出了手:“我對你的耐心已經夠了,常歡,把飛燕令交出來!”
“先告訴我他在哪裏。”幽泉劍在他的手中發出了嗚嗚的響聲,那是戰前感受到主人濃重殺意時的興奮歡嗚,常歡定定地看着眼前這個與燕山月長得一般無二的家夥,生怕自己錯聽了什麽重要的訊息。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悠然地說:“看來不只是他迷上了你,你也是迷上了他嗎?”伸指從腰間一勾,閃動着銀光的樸素面具勾住他的指尖打着旋,“他把這個當寶貝一樣,但這個不過是個死物,人死了,就什麽也沒了!”
透過突然湧入眼眶的水氣,他看到自己的面具在陽光下反射出炫目的銀光,在天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墜落下身後的萬丈深淵。
然後,甜蜜得讓他惡心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看,那些死物,直接抛掉就行了,只有活在世上的,才能讓人覺得留戀。”
常歡沒有等他說完,手中的幽泉化為一道刺目的寒光,又準又狠地刺向他的咽喉。
四把刀從不同角度襲來,兩只架住了他的利刃,兩只指向了他的後心。
“不許殺他!”
聽到主人的吩咐,後面的刀遲滞了一下,而前面架住幽泉的刀也只是堪堪将他的劍勢阻了阻,便被震得手臂發麻,胸中氣血翻湧,手中的刀差點拿不穩了。
男人向後退了兩步,将常歡的劍避開,有些不滿地掃了一眼那四個殺手,薄嘴中冷冷吐出兩個字:“廢物!”
那四個殺手渾身一震,立刻提刀攔在了常歡的面前。常歡冷笑了一聲,劍花一抖,毫不客氣地穿過那四個人,再次将劍對準了他們身後護着的男人。
“找死!”伴着一聲嬌叱,一柄彎刀斜刺裏穿來,劈向常歡的左肋。
常歡身體騰空,将那一刀避開,足尖在刀背上輕點一下,借勢向男人沖了去。
劍身撕裂空氣時發出刺耳的嘯叫,那是內力完全灌注之後與劍身的共鳴,銀色的劍身中間現出一道血紅的細線,像是敵人的鮮血在劍身上流淌。
這一刻,常歡傾盡全力,将後背的空隙全留給了殺手們,他的目标,只有眼前這個最大的敵人。
那人面色變得凝重起來,反手抽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把狀如圓月的彎刀。刀劍相交之時,發出的聲響将身周得樹木震得直晃,樹葉撲啦啦紛紛落下,随着刀劍之氣的激蕩在半空盤旋。
一擊未中,常歡已經知道自己失去了先機。此人的內力純厚,自己讨不得便宜,但這內息流轉之間,與燕山月竟也有八分相似,常歡心中不免又有些困惑。
“住手!”耳邊一聲厲喝,常歡一驚,背後一涼,他反應極快地向前撲出打了個滾,雖是避開了致命的一擊,但背後随即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一摸,滿手都是血。
形似燕山月的男人滿臉怒容,一刀将合陽手中的彎刀擊飛,随手一掌打得合陽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
“我什麽時候讓你們動手殺人了!”男人掐住合陽的脖子,滿眼怒氣,“嫌我廢你一條膀子還不夠嗎?沒關系,下面有的是動你腦筋的男人,我可以把你扔給他們,讓你心滿意足地去死!”
合陽被他打得半邊臉腫起老大,吓得花容失色,可是脖子被他掐着,話也說不出來半句,眨了眨眼睛,流出了兩顆眼淚。
“我警告你!”男人眯起了眼睛,臉上的表情有幾分猙獰,“你別總是來壞我的事,等到我對你生厭的時候,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合陽流着淚,微微點頭。
将人甩到一邊,他收起了刀,臉上現出一絲得意的笑。慢慢走到常歡的身邊,蹲下,伸手摸了一把他背後的血,放在口中舔了舔。
“你的血,味道還不錯!”
常歡回過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嗯,你的眼神我也很喜歡!”
他似乎很享受地笑了起來,伸手撫摸着常歡的耳根,在他耳邊甜膩地低語:“想來,你在床上的功夫也跟你的功夫差不太多吧,真是值得期待!”
常歡咬着唇,一言不發。
“想殺了我嗎?”他繼續在他的耳邊挑逗着,“其實殺人有很多種方法,我們血月殺人的手段也有很多,并不一定要把頭砍下這麽沒有美感,如果你感興趣,我很樂意收下你這個學生。”
常歡冷冷地開口道:“或許把人炸成碎片更加有美感嗎?”
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笑出聲來:“你是在說那件事嗎?真可惜,炸掉安平府的時候我并不在場,不然,你家主人趙昉和安平府的小知府大人沒那個好命可以雙宿雙栖逍遙到現在!”
常歡深吸了一口氣。後背被傷得很重,現在不是妄動的時候。
“聽說趙昉和殷子若也是美人兒,只是不知道跟你比起來如何……”咂了咂嘴,仔細的看着常歡發白的臉,“越看越可愛,難怪他會這麽迷戀你……”說着伸手點了常歡背後幾處大穴,一來幫他止了血,二個也封住了他的活動力。
常歡冷笑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将人抱起來,男人很高興地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足尖将落在一邊的幽泉挑起來,看了看說:“浸透千人血,很重的殺氣,果然是一把好劍。”
常歡睜開眼睛,突然對他笑了笑說:“把劍還給我。”
見到常歡的笑容,男人怔了一下。
“怎麽,不敢嗎?”常歡挑了挑眉。
“有什麽不敢,”男人邪邪一笑,将劍放入他的手中,“你現在都沒力氣動了,難道還能用劍殺了我?”
常歡握住了劍,無聲地看着他。
他伸手解開常歡的衣襟,雪白的胸口,墨綠色的古玉沉靜地躺在那裏。他眼前一亮,毫不掩飾臉上的興奮之色。将飛燕令托在掌中。
“呵呵……我就說過,這遲早也是我的!”
沒等他笑出聲來,胸口一涼,幽泉的劍尖已經刺破了他的胸膛。又驚又怒之下,他直接将常歡的身體扔出,身體向後踉跄兩步,血從胸口噴濺出來。
常歡被抛落得地方離懸崖不遠,他以劍拄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剛剛強行沖穴發難已經讓經脈大受損傷,只是那麽好的機會還是沒能一劍穿胸,常歡心裏很是不甘。
“尊主!”殺手們有些驚慌地圍攏過來,男人一揮手,止住他們。
“常歡,你真夠狠的。”男人伸手封住心脈的穴道,臉上殺機頓現,“這麽想死嗎?我卻偏偏不讓你死,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常歡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喘了兩口氣。
“只要你去死,我就一定不去死。”常歡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看身後煙霧缭繞的懸崖,“你不想我死,那我就讓你連我的屍骨也找不見半根。”
說到這裏,常歡笑了起來,一向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綻開的笑容極為燦爛,看得那男人楞了楞。
“飛燕令,就算化為粉,你也休想拿走!”
說完,他将身體向後傾,帶着滿臉的笑意直直從懸崖上墜了下去。
“拉住他!”男人驚叫了一聲,向前沖了幾步,卻連他的衣角也沒摸到,眼睜睜看着常歡消失在山谷的霧霭之間。
他愣愣地坐在崖邊,手向外伸着,半天沒有動。
幾個殺手站在他的身後,半口氣也不敢出。過了不知多久,他才将手緩緩收回,看着自己的手,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困惑。
“為什麽,連死都不怕呢?”
“尊主……”合陽半爬着來到他的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口中含混不清,“要不要屬下到下面去找找……”
他微微撅起眉尖,搖了搖頭:“算了,就算找到,也只剩碎片了,何況下面還是條河,不知會被沖到哪裏去……”
“可是,飛燕令……”
他挑了挑眉,無謂地翹起唇角:“沒就沒了!”
“但是……”
他站起身,懶洋洋地舒了舒肩膀,因為牽動胸口的傷口而疼得皺起了眉頭:“切,這個孩子,下手可真是狠呢。”
合陽扶着他,盡力将自己被他扇腫的臉側到一邊去不讓他看見,有些憂心地問:“沒有飛燕令,萬一那人出來,我們沒有全勝的把握。”
他冷笑了一聲,擡頭看了看天空說:“怕什麽,浩氣盟能有幾人可以将我跟他分別開來?七宮宮主都認我的話,便沒人可以再懷疑我的身份,有沒有飛燕令,根本不是個問題。我說我是燕山月,那燕山月就不可能是別人!”
合陽沉默不語,他回身,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紅腫的面頰,柔聲說:“還痛嗎?”
合陽看着他,眼中閃動着盈盈的水光,輕輕搖了搖頭。
“合陽,你說,你是誰的?”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充滿誘惑。
“您的,尊主!”合陽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
“真是乖孩子……”他咯咯地笑起來,“我廢了你的一只胳膊,恨我嗎?”
“屬下不敢。”合陽垂下頭,輕聲回答。
“如果其他幾個宮主也像你這麽聽話那該多好……”
聽到男人這麽說,合陽的眉頭輕輕皺了皺。
“所以我才說,還是小河陽最貼心啦。”
合陽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牽動了腮邊的傷口,痛得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哎,常歡死了,真不好玩。”男人撅着嘴,露出孩子般怄氣的表情,“難得找到個合心意的玩具……算了,過兩天等人再來多一點我們就去找永夜城的晦氣!”
“可是,尊主,您受了傷!”
“受了傷才好啊!”他眯着眼睛笑着,“那我就說,是常歡來偷劍譜的時候暗下的毒手吧,反正死無對證了,讓那些正義的武林人士好好幫他們敬愛的盟主讨個公道出來啊!”
一陣風吹過,山林間又恢複了平靜,仿佛剛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只有一地的落葉,随着風不停地旋轉,落下,再旋轉。
“是這兒嗎,小癸?”辛影左顧右盼着,問身邊的癸影,“一個人也沒有呢。”
癸影皺起眉頭,清秀的小臉皺在了一起:“明明老大是在這裏發出嘯聲的……可是突然被打斷……”
壬影從另一個方向躍過來,對着癸影和辛影搖了搖頭說:“那邊也沒有!”
“你們快來!”樹林中,傳來了丁影的喊聲,三人互望了一眼,飛速掠了過去。
丁影蹲在地上,一臉凝重,手上,抓着一把暗褐色的泥土。
“丁丁,怎麽了?”
“血!”丁影将手中的土伸出,濕潤的泥土,有刺鼻的血腥氣味,“而且,現在的季節,怎麽可能有這麽多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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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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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