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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殊昱站在原地看着姚晗的大巴開走之後便也開着車跟了上去，本來想着跟姚晗一起去T市玩幾天，可跟了不到兩分鐘，助理就打電話過來說有份重要的文件需要他簽字。

程殊昱懊惱地嘆了口氣，可工作又不能扔下，只能找地方掉頭折返回去，準備先處理了工作再回來找姚晗。

可程殊昱這邊剛下了高速正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姚晗的信息忽然跳了出來，程殊昱抽空看了一眼，恰好車前跑過一個七八歲大的小朋友，程殊昱來不及反應，只能打着方向盤往一邊拐，最後一頭撞上了路邊的大樹上。

這一系列的動作不過就那麽幾秒鐘的時間，程殊昱在那一刻大腦是完全空白的，根本什麽都來不及想，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出了事故。

他在車裏愣愣地坐了一會，直到有人過來詢問，他才後知後覺感覺到手臂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大概是剛才方向盤打得太狠了，扭傷了胳膊。

程殊昱好笑地下了車，心想姚晗可真是他的克星，他在國外玩過多少次的競速都沒受過傷，沒想到最後因為小朋友的一條信息栽了跟頭。

程殊昱胳膊動不了，只能拜托別人幫他聯系助理，忙活了大半天的時間才進了醫院安頓好，一直胳膊打了石膏固定，程殊昱幾乎幹什麽都不方便，躺在醫院的床上單手擺弄着手機，盯着姚晗最後發來的消息看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小朋友到底是要考慮什麽事。

最後他只能簡短地回複了一個“好”字。

“需要我聯系您家裏人嗎？”助理辦完了手續，站在床邊詢問程殊昱。

程殊昱擡起頭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不用。”本來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故，老太太知道了要擔心，他媽過來也得說他一頓，還不如一個人清淨自在。

就是如果姚晗在這陪着他就好了。

可人家小朋友在外面玩的開心，還特意說了什麽事都等他回來再說，程殊昱哪裏舍得打擾姚晗的好興致，思來想去只能作罷，只打了電話給餘康逸過來陪他解悶。

餘康逸這個人雖然愛玩，但是絕對夠義氣，接到消息不到半個小時就趕到了醫院，一進門就看到程殊昱吊着一只胳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他忍不住打趣道：“你昨天晚上不是還在群裏說今天要去跟小朋友約會嗎？怎麽人沒約着，還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程殊昱不爽地說道：“他去T市了，不知道是要考慮什麽事，讓我等他回來再說。”

餘康逸驚詫地問：“你受傷了他也不回來？”

程殊昱放松地靠在床頭，半眯着眼睛懶洋洋地說道：“我沒跟他說，讓他在外面玩吧，回來陪我待在醫院也悶得慌。”

餘康逸張了張嘴，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過了好長時間才找回聲音，“不是，你到底看上他什麽了？我老實說，他條件也就那樣，你如果喜歡年紀小的小男生，我能找出來八百個比他好看還比他體貼的，就咱這個條件，不至于吧？”

程殊昱皺眉，擡眼看向他，“你不是知道麽？我一直就想有個弟弟。”

餘康逸被他逗笑了，“我叫你一聲哥行嗎？你現在是談戀愛不是認親呢，你自己搞清楚了嗎？”

“我活了三十多年，難道連談戀愛和認親都搞不清楚麽？”程殊昱不耐煩地說道：“他年紀比我小，聽話又會撒嬌，乖乖的不惹人厭，我家裏對他的印象也都很不錯，我難道不能喜歡他？”

餘康逸嗤笑一聲，不屑道：“就你說的這幾條，我去校園裏随便抓出來一個就能比他做得好，你是不是有點太沒見識了？”

“說這些屁話你不如趕緊滾蛋！”程殊昱不想聽他廢話，“我就是沒見識怎麽了？見識這麽一個就喜歡怎麽了？全世界那麽多人，難不成我還得每一個都去見識見識再決定要和誰談戀愛？”

餘康逸一愣。

“跟你說這麽多你也不懂，趕緊回去相親去吧，別在這礙我的眼！”程殊昱踹了他一腳。

餘康逸沒反應過來，差點被他從椅子上給踹了下來，趕緊撐着扶手站了起來，一臉嚴肅地盯着程殊昱看了好一會，才終于點點頭贊許道：“我真沒想到你個老處男居然還挺懂戀愛哲學的。”

程殊昱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

“你要是這麽說我可就真走了，你自己在醫院裏好好待着吧。”餘康逸也不給他面子，說完這句話之後直接就轉身出去了。

剛一出門，餘康逸就給程殊昱的助理打了個電話，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多說，開門見山直接問了姚晗的號碼。

餘康逸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姚晗剛在T市安頓下來，正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盯着手機屏幕想着程殊昱，乍一聽到手機鈴聲還吓了一大跳，看着屏幕上的陌生號碼愣了好一會才猶豫地按下了接聽鍵。

一句“你好”剛說出去，對面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你是叫……姚什麽來着？”

姚晗一陣無語，“你誰啊？打我電話連我叫什麽都不知道？”

餘康逸也不惱，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慢悠悠地說：“我是程殊昱的朋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跟我碰過杯呢。”

姚晗有些意外，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有點慌張地說：“我想起來了，你找我有事嗎？”

“有點，也不算什麽大事。”餘康逸往程殊昱的病房門口看了一眼，“殊昱出了車禍受了點小傷，現在正在醫院裏呢，你……”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姚晗光聽到這裏就吓得慌了神，連忙打斷餘康逸急切地問：“傷的嚴重嗎？”

餘康逸無聲地揚起嘴角，嘴上卻嚴肅地說：“你最好自己回來看看。”話音剛落，也不管姚晗什麽反應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餘康逸臨走之前又最後看了看病房的方向，心想兄弟只能幫到這了。

姚晗接過電話之後整個人就慌了，他這個年紀哪裏經過這麽大的事，連給程殊昱打個電話确認都忘了，東西都來不及收拾，直接花了大價錢打車回X市。

一路上姚晗的心就沒靜下來過，一直在後悔為什麽當着程殊昱的面沒有把話說清楚，就像學弟說的那樣，又不是非要在一起一輩子才叫般配，如果程殊昱真的出了什麽事，那他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

心神恍惚地想着這些有的沒的，等到回了X市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多了，姚晗這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程殊昱住的是哪家醫院，拿出手機看了半天，最後還是試探地撥出了程殊昱的號碼。

可馬上姚晗又後悔了，想起程殊昱受了傷應該也接不到電話，他鼻子發酸，深吸了口氣正想把電話挂了的時候，沒想到電話卻突然接通了。

“晗晗？怎麽這麽晚還不睡？”程殊昱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剛剛被吵醒的樣子。

光是聽到這麽一句話，姚晗眼眶一熱就差點哭了出來，哽咽地問道：“哥，你在哪呢？”

程殊昱一愣，“出什麽事了？你在哪？還沒到T市嗎？”

“我回來了。”姚晗吸吸鼻子，“你朋友告訴我你出事了，你在哪個醫院，我去看你。”

可這句話說出去了半天，程殊昱那邊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姚晗有些着急地催促：“你快說啊！”

“……晗晗。”程殊昱聲音壓得很低，沉默了很久才繼續說道：“你把位置發給我，我讓人去接你。”

“我現在就在車上呢，幾百塊錢都花了也不差最後這一點了，你把醫院告訴我，我過去找你。”姚晗話說得很急，他現在什麽都不想幹，就想趕緊看到程殊昱。

程殊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又沉默了好長時間才把地址告訴姚晗，姚晗也沒想太多，挂了電話直接讓司機把他送去醫院。

姚晗在路上倒是沒有想太多，可等到車停在醫院門口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起現在是深夜，即使是這種高級的私立醫院，到了這個時間也未必會有人接待他了。

姚晗慢吞吞地從車上下來，正猶豫着要不要給程殊昱打個電話讓他找人下來接自己的時候，卻忽然看到大門口似乎站着一個高大的人影。

姚晗心裏一跳，動作很輕地朝前走了幾步，還不等他看清那人的長相，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聲叫道：“晗晗，過來！”

姚晗鼻子發酸，不管不顧地快步跑了過去，直到站在同一片燈光下，才終于把程殊昱的身影看了個清楚。

“你吓死我了。”姚晗上下打量着程殊昱，最後把目光定格在他打着石膏的胳膊上，委屈地說道：“你朋友就說你受傷了，也不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我還以為你傷得很重。”

程殊昱垂眼一直盯着姚晗的臉看，直到姚晗把話說完之後微微仰着臉抱怨地看着他的時候，程殊昱才忽然長出一口氣，伸出另一只完好無損的胳膊用力摟過姚晗的腰，把他帶到自己的懷裏。

姚晗猝不及防差點被程殊昱拉了個跟頭，踉跄了一步才跌進他的懷裏，身體僵硬了一瞬卻又很快放松下來，伸長胳膊圈住程殊昱的身體，把臉埋在程殊昱的胸前悶聲說道：“哥，我錯了。”

程殊昱用力摟緊了他，也不知為什麽激動，反正就是從接到姚晗電話的那刻起一直到現在把姚晗摟進懷裏，他的心情就一直沒有平複過。

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受點小傷也可以自己扛過來，不需要通知家人也不想打擾姚晗的旅行，可真正看到姚晗大半夜坐着幾個小時的車回來找他的時候，程殊昱還是激動得渾身發顫，挂了電話就迫不及待下樓等着他的小朋友過找過來。

“嗯。”程殊昱輕輕應了一聲，忍不住在他發頂上親了一口，放開姚晗單手拉了拉他的外套，道：“下次不能這樣了。”

雖然他現在高興得恨不得跳起來，可還是覺得姚晗大半夜一個人打車走這麽遠的路回來太危險了。

姚晗擡頭看他，就着醫院招牌的燈光看着程殊昱的臉，越發覺得這男人帥得太迷人了，幾乎是下意識地擡頭嘬了一口程殊昱棱角分明的下颌，羞紅了臉小聲說道：“哥，我喜歡你。”

程殊昱聽了居然絲毫不意外，揉了一把他的頭發，點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我知道。”

話音未落，突然一陣大風吹了起來，程殊昱皺着眉頭把姚晗護在懷裏，沉聲道：“好了，先跟我回去，外面太冷了。”

姚晗卻死死釘在原地不動，倔強地擡頭看着程殊昱，急促地問道：“我都考慮清楚了，你怎麽不說你呢？”

程殊昱愣住，“我怎麽了？”

“說你喜歡我啊！”姚晗急道：“學弟說你也喜歡我的，是真的嗎？”

程殊昱笑了，“你怎麽這麽可愛！”

姚晗愣愣地看着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可程殊昱也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單手攬着他就往醫院裏走。

程殊昱住的是個單人病房，條件比姚晗在T市住的旅店還要好，又大又寬敞，看得姚晗簡直都要懷疑這是病房還是總統套房了。

姚晗做了一天的車本來就累壞了，這時候看到舒軟的大床立刻困意就上來了，打了個哈欠轉頭看着程殊昱問：“我們睡在一張床上嗎？”

“不然我還要給你專門開一間病房嗎？”程殊昱故意笑着問他。

姚晗臉上發熱，“那我不會碰到你的胳膊嗎？”

程殊昱怎麽看不出他的心思，故意板着臉說道：“都幾點了？趕緊上床睡覺，我去找護士要個枕頭，聽話。”

姚晗為難地看着程殊昱，還想再說什麽，可程殊昱卻根本不聽他的話，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姚晗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抵不住睡眠的誘惑，簡單脫了外衣，爬上床閉上眼睛，很快就睡了過去。

程殊昱抱着枕頭回來的時候，姚晗已經縮成一團睡着了，程殊昱站在床邊看了他好一會，然後才關了燈輕手輕腳地也跟着上了床，在黑暗中細細地描繪着姚晗的輪廓，最後在姚晗的唇邊輕輕落下一個吻，低聲喃喃道：“全世界，我最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