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馬車裏有淡淡的沉香味, 空間很大, 兩個人在裏面綽綽有餘。
雖然表面上梁清洛要年紀小, 但是裏子算上以前的也快四十歲了, 所以她自在的很。
反倒是裴允初勉強維持自己的沉穩, 偶爾用餘光瞟一眼坐在另一邊的梁清洛。
練武的人自然不可能發現不了這麽明顯的動作, 梁清洛逗弄之心頓起。
梁清洛轉過頭來假裝看着對面窗外的風景, 臉正對着裴允初。
這麽大的幅度,本就關注着她的裴允初立刻發覺了。
帷裳早被挂起來了,山間的涼風吹進來還是有些冷。清俊的人靠坐在車窗邊, 遠處閃過的全是枯枝敗葉,一片荒涼氣,更襯得人如星月般耀目。
如果不是半垂下的睫毛在不停顫抖着, 暴露了主人不安的情緒的話。這大概是極好的美人圖吧!
梁清洛內心毫無負擔地想着。
“你, 不舒服嗎?”梁清洛皺眉問道,本來是逗逗樂子, 結果她看着他臉色明顯不對。
“什麽?”裴允初茫然地擡頭看向梁清洛。
梁清洛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示意裴允初。前幾次她的目光其實都在裴允初的唇上, 明明看起來清冷淡雅的人卻有着一副嫣豔的唇。
而且……極為柔軟……
裴允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輕聲問道:“怎麽了?”
嗯?沒什麽事?難道前幾次他的唇擦了胭脂?什麽胭脂還防水?
梁清洛看着裴允初蒼白的唇, 腦子裏閃過一連串的問號。
心一動, 俯身上前,伸手摸上了裴允初的唇。
一瞬間裴允初雙眼微睜,心跳得極快。
收回手, 梁清洛兩指碾了碾。嗯, 軟!熱!
“梁,梁姑娘……你,”裴允初維持着的冷靜模樣蕩然無存。
梁清洛聽着他結結巴巴的話,覺着自己腦子也快打結了。天知道她有什麽毛病,男女授受不親啊!
正想着要如何解釋這尴尬的局面,梁清洛就看見一大片陰影向自己倒過來,梁清洛下意識攤開手接着。
“喂,醒醒。”梁清洛把人摟起來,想拍醒他,結果手觸碰到了他的額頭。
好燙!
剛剛把裴允初摟起來的時候,她就發現他穿得單薄,除去身上披得厚點,衣服還是秋天的款式。
啧,男人也這麽愛美!
摟着人,梁清洛也撩不開簾子。扯着嗓子對外面喊道:“你主子生病了,先趕回你們府上。”
剛剛梁清洛上馬車時,裴允初吩咐過秋生先去梁府。
秋生聽到車裏人說得話,應了一聲好,提前手裏的缰繩,加速往城裏趕。
估計是風寒,不過突然暈了過去,到底還是體質差。
梁清洛看了眼裴允初露在外面的手腕,伸手摸了摸,……果然一點肉都沒有。
這已經是第二次他這麽一臉蒼白地躺在自己面前了,梁清洛心中無奈。
幫他把額頭上的虛汗擦淨,梁清洛順手掐了一把他臉頰。估計也就臉上有點肉了。
也不知道裴府的人幹什麽吃得,那麽多人連個主子都照顧不好。
快進城門的時候,裴允初才緩緩醒過來。病如山倒真不是随便說說的,這麽短短時間裏,他和之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
鬓角的碎發早已被汗浸濕,臉色雪白沒有一絲血色。
“……”裴允初張開嘴想說些什麽,嗓子啞得不像話。
“先躺着吧,馬上就到了。”梁清洛撫開他唇邊的細發安慰道。
裴允初意識還有些模糊,無力地點了點頭,輕皺着眉頭閉上了眼。
折壽!梁清洛心裏狂喊,怎麽連生病也有一種柔弱美。
這京城和她一定相沖。她是誰?她一個快活了四十年的人,現在手裏管着那麽多人。遇事冷靜,處驚不變才是她的常态。
偶爾找樂子不過是不想讓負面情緒充斥着腦海,畢竟她孤身在異界,沒有歸屬感。
怎麽一碰上這位,感覺自己就不太正常?
大概是長得太好了,她有點羨慕裴允初他娘了,能有這麽好看的兒子。
梁清洛腦子裏千奇百怪的思緒一個個蹦出來,臉上還是淡定如常。
“梁小姐,您先等着。小的去府裏通知大夫,叫人過來。”秋生把馬車停好,說完這句話後,立刻跑進府中。
“唔……”因為馬車停了下來,裴允初被驚醒。
“已經到了,等會你府上就會有人來。”梁清洛見他望着自己,解釋道。
裴允初掙紮着坐起來,“允初先下去了,等會兒讓秋生送梁姑娘回去。”
不想再給她帶來困擾,裴允初昏昏沉沉地想着,待會要換輛馬車才行,不能有裴府的标志。
“小心!”梁清洛看着他下馬車要跌倒的一瞬間,立刻蹿了出去,扶住裴允初。
無奈地嘆口氣,梁清洛說道:“還是我扶着你進去吧。”
裴允初本就是強撐着,哪裏拒絕得了。大半個身子靠在梁清洛身上,虧得她武功不錯,不把這放在眼裏。換作尋常女子哪撐得起,畢竟是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
梁清洛敏銳地感覺到裴府和之前相比有一絲不同。上次來得時候,下人是有大戶人家的規矩,但是眼神也有些不安分。
現在府裏的人眼睛明顯不敢亂瞟,梁清洛恍然,應該是清理過。上次的流言怕是被他們放在心上了。
還未等梁清洛照着記憶把裴允初送回房,在半路上就碰到了幾個人,其中秋生打頭。
裴相還在同僚那,估計今晚不會回來。裴夫人又去了長經觀,整個府裏沒一個主事的人。
等讓裴允初躺下,大夫看過之後,梁清洛這才得空打量房內。
大概因為不是書房,所以除卻靠窗的書桌外有筆墨。其他地方也稀松平常,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副衣櫃。
“梁小姐,您喝茶。”秋生送走大夫,進來時手裏端了一壺茶水。
梁清洛也不客氣,接過就喝。
“怎麽了?”梁清洛放下茶杯,見秋生面有難色,挑眉問道。
秋生連忙行禮:“梁小姐可否再照看一下我們公子?管家去通知老爺了,秋生要去煎藥。少爺這……”
梁清洛是無所謂,不過:“你府上這些人幹什麽的?”
“回小姐,公子的事只能是秋生和楊護衛管着,但是楊護衛今日不在。”秋生解釋說。
什麽怪規矩?
“嗯,你先去熬藥吧。”揮手讓秋生下去。
秋生關上房門,在門口頓了頓腳步才往廚房走去。
梁清洛望着床上躺在的人,回想自己看過的資料。這京城裝模作樣的人極多,有些看起來賢名在外,結果內裏不知要做多少喪盡天良的事。
尤其是年輕一輩的,資料又好查,自己掩蓋又不完全,梁清洛就那麽看着都替他們惡心。
他好像還真沒做過什麽,又不近女色,平日也看不出什麽愛好,大概是真正內外兼修。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資料,裴允初那份簡直像歌頌。
梁清洛上前把敷在他額頭上的巾帕拿下重新浸濕敷上去。
這才多久,唇上就起了一層白屑。梁清洛抑住要嘆息的心情,用手帕沾了點剛剛送過來的茶水,輕輕擦拭在他唇上。
病來得急,好在沒多大的事,只是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
梁清洛守着他快一個時辰,秋生才端着煎好的藥過來。
“等他醒了,再喂。”梁清洛估摸着裴允初也快醒了。
“是。”秋生點頭。
梁清洛見沒事了,說道:“那我先走了。”
“梁小姐,我讓府上的人送您回去吧?”秋生歉意道,“天都黑了。”
“無礙,你留着照顧好你家公子,我自己回去就行。”
梁清洛走去裴府時,無奈地想:還是要被母親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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